第一百一十一章 擊鼓鳴冤
眾人沉默許久,祁連玉忽然上前一步,對著皇帝一禮,請命道, “陛下,臣愿再赴荊南,徹查水患一事?!?/br> 他此話一出,楊次輔便是首先站了出來, “荊南民暴,雖有起因,但臣以為,應(yīng)先派兵鎮(zhèn)壓?!?/br> 祁連玉看向楊次輔,道, “荊南民暴,背后必有隱情,若是貿(mào)然鎮(zhèn)壓,極有可能釀成不可預(yù)計的后果?!?/br> 楊次輔聽罷冷哼, “若不鎮(zhèn)壓,那任由他鬧下去嗎?這就不會造成不可預(yù)計的后果了?” 皇子失蹤,這可是大事,當(dāng)然要先行鎮(zhèn)壓,搜救! 御書房里唇槍舌戰(zhàn),兩方各執(zhí)一詞,祁連玉主張徹查,為五年前顧元墨一事翻案,將荊南貪官污吏,氏族豪紳,盡數(shù)拔除。 而楊次輔則認(rèn)為,荊南氏族不足為患,不過是一群茍延殘喘的前朝氏族,若是大舉行動,未免引起朝中動亂,只需鎮(zhèn)壓即可。 兩方各執(zhí)一詞,而安定侯府之中,陸明溪卻是接到了青羽的信,當(dāng)即便是翻墻,去了祁連玉的府邸。 顧昀傷勢未好,大夫正在給他換著藥,陸明溪便是闖了進(jìn)來。 上身還未穿衣服,顧昀看見陸明溪微微一驚,下意識的便是想套上衣服,卻是扯到了傷口,猛的吸了一口涼氣。 倉惶披上上衣,看向陸明溪,面色帶著些許尷尬, “你怎么來了?” 陸明溪徑直道, “找你?!?/br> 顧昀看著她的面色,眸色微凝,問道, “是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嗎?” 陸明溪點(diǎn)頭,開口道, “荊南水患,又一次發(fā)生民暴,梁王生死未卜,皇上急召祁連玉等人議事,如今正在御書房吵的不可開交。” 德妃母家正在附議楊次輔,意欲讓皇帝派人平叛,搜尋梁王下落。 而若是如此,荊南氏族必當(dāng)再設(shè)防備,不敢輕舉妄動,那么好不容易牽扯出來的動靜便是全都付之一炬,而顧元墨一案,亦是再難提上議程。 如此一來,荊南氏族這個隱患,亦會一直埋在南楚命脈之中,不知何時還會掀起風(fēng)波來。 陸明溪不在乎南楚的國脈究竟如何,可荊南氏族與前朝那些黑衣衛(wèi)有牽扯,她卻是不得不查! 顧昀聽著眉頭一沉, “要我做什么?” 陸明溪看著微微沉吟,口中吐出四個字, “擊鼓,鳴冤。” 不管皇帝究竟偏心于那邊,是想要徹查此案,還是想保梁王安危,可若是顧昀鳴冤,將這件事情捅出去,輿論壓迫,屆時,他查也得查,不查也得查! 顧昀聽著眉間一沉,自是想明白了其中原委,對著陸明溪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好?!?/br> .......... 御書房內(nèi)還在爭吵著,楊次輔與祁連玉各執(zhí)一詞,誰也不退讓,皇帝揉了揉眉心,正欲開口,便是外面一陣急促的聲音傳來。 江如海走了進(jìn)來,稟道, “陛下,有人擊了登聞鼓?!?/br> 眾人聽罷,皆是神色微驚。 登聞鼓設(shè)于前朝,本意為上達(dá)天聽,而到了本朝,先帝雖是保留下來,但京師設(shè)有大理寺,京兆尹各司,各類案件,皆有人辦理,司法清明,鮮有冤案,這擊登聞鼓,還是頭一回。 “是誰?” 皇帝按了按微突的額角,這御書房里的事兒還一大堆,偏生還有人在此時生事! “是顧元墨幺子,顧昀?!?/br> 江如海低頭答道。 宮門口,陸明溪站在一眾百姓之中,目送顧昀入了宮禁。 她能做的,該做的,已經(jīng)做了,剩下的,就看趙劭和祁連玉了。 “走吧?!?/br> 陸明溪轉(zhuǎn)身看了看青羽。 青羽點(diǎn)了點(diǎn)頭,可兩人正準(zhǔn)備前行,卻是在人群之中看到一個布袍竹衫的中年人。 “明先生?” 陸明溪微微疑惑。 明先生對著陸明溪笑了笑, “老夫可否請陸姑娘喝杯茶?” 陸明溪眉間一抹思量劃過,轉(zhuǎn)而露出一個笑來, “怎能讓先生破費(fèi),我請先生?!?/br> 明先生聽著笑了笑, “好?!?/br> 青羽的目光一直在明先生與陸明溪之間回蕩,她還認(rèn)識明先生? 不過看著這兩人的模樣,也不熟??!明先生,為何要請陸姑娘喝茶? “青羽,走了?!?/br> 陸明溪開口喚了他一聲,青羽跟了上來。 揚(yáng)月樓里,原本的喝茶,倒是成了下棋。 陸明溪手中執(zhí)著黑子,明先生手中執(zhí)著白字,兩人如熟友一般閑談著,卻是讓青羽一陣摸不著頭腦。 棋盤上黑白縱橫,黑子白字糾纏在一起,正殺得激烈,可桌前的兩人卻是一人如長輩慈愛,一人如晚輩謙虛。 “陸姑娘的棋藝不錯?!?/br> 明先生難得的開口夸人。 陸明溪笑了笑, “還說得過去,也就是自學(xué)會起,只輸給過兩個人?!?/br> “哦?” 明先生聽著微微疑惑, “姑娘竟是記得清楚?!?/br> 陸明溪笑了笑,并未繼續(xù)說下去,能不清楚嗎? 一個是逼她學(xué)下棋的魏文帝,一個是與她交手五年的成鈺,連她師父,后來都下不過她,她這棋,可是文帝親手交的。 想起魏文帝,陸明溪微微斂了斂眸子,到底還是沒能完成他的囑托。 明先生又是落了一子,棋盤之上,黑子頓時被白子鎖住了氣脈,如被縛之龍, “看來,陸姑娘這賬上,今日要加上一個人了?!?/br> 陸明溪輕輕一笑,手中黑子落地, “那可未必?!?/br> “死棋?” 明先生輕輕一笑, “陸姑娘倒是個寧折不彎的性子?!?/br> 陸明溪彎了彎嘴角, “不是寧折不彎,是能屈能伸?!?/br> 明先生微微揚(yáng)眸,陸明溪從他的白子里拿了一個,隨意的落在一處,而后,明城看到,那條黑龍,活了。 陸明溪嘴角帶著笑, “如此,先生可是明白了?” 明城聽著輕輕一笑, “置之死地而后生,姑娘棋藝高超,明某佩服?!?/br> 看似亂下一通,攪渾一汪潭水,實則暗藏章法,行事恣意,卻心思縝密,滴水不漏。 陸明溪聽著一笑,道, “不是我技藝高超,也許是先生沒有見過我這種下法?!?/br> 明城聽著一笑, “陸姑娘不必謙虛,姑娘下棋,雖是讓人有幾分難測,但其布局,卻非常人所能及,明某這一聲佩服,亦是出自真心?!?/br> 陸明溪笑了笑, “如此,那便多想先生夸獎了?!?/br> 明城微微低眸,將手中的棋子丟到了棋壇里,笑道, “今日下的還算盡興,若是姑娘不嫌棄,若有閑暇,可來國子監(jiān)找老夫下棋?!?/br> 他說完,便是邁著步子離開。 陸明溪看著他的背影,微微揚(yáng)了揚(yáng)眸子,去國子監(jiān)找他下棋? 他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