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這事怎么辦
秦老太太看著坐在下首不住嘆息的二老爺,伸手掏了掏耳朵。 “好了好了,別唉聲嘆氣了,”她不耐道:“趕緊想想事情怎么解決吧?!?/br> “母親,是兒子教女無方,差點(diǎn)壞了秦家的名聲,”二老爺滿臉疲倦,一副了無意趣的模樣,“母親想要怎么辦就怎么辦吧?!?/br> 雖然看見的人不多,但自從昨日秦妙言落水被救起之后,清平多少還是傳了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 無非就是他們苛待姑太太的遺女,任由家中的子女欺凌,甚至推入水中謀害性命。 “你要我來處置?”秦老太太沒好氣道:“你說說,要誰看見不好,偏偏被晴丫頭看見,這事若是再傳到蘭陵去,日后我們秦家更是沒出路了!” “母親,蕙兒畢竟年紀(jì)還小,她自小性子如此,您又不是不知道。”許久未發(fā)一言的錢氏抽了抽鼻子,帶著nongnong的鼻音說道。 “行了行了,你也別哭了,都說她自小性子如此了,”秦老太太按著眉心說道:“這孩子就是欠打,偏偏你每次都攔著。” “蕙兒自小沒了娘,又小……母親我怎么舍得?!卞X氏又開始啪嗒啪嗒掉眼淚。 “莫哭了,這事又不怪你?!倍蠣斢謬@一口氣,心疼的替錢氏擦眼淚。 兩個(gè)女兒,還是韻兒讓人省心啊,要是蕙兒自小同韻兒似的,哪里會變成如今這個(gè)局面? “母親,”想了想他還是下定了決心,頹然道:“我昨夜已和太太商量過了,不如就將蕙言嫁出去,清平肯定是不行了,外地卻沒人知道這事,不如就遠(yuǎn)嫁算了?!?/br> “她今年不是才十四么,你打算什么時(shí)候要她嫁?”秦老太太皺著眉問道。 二老爺與錢氏對視了一眼。 “過了年吧,過了年滿十五就嫁出去,沒出嫁之前,我一定把她關(guān)在家里,她若是敢再跑出去,我就打斷她的腿!”他說道。 “這倒是個(gè)好法子,”秦老太太點(diǎn)點(diǎn)頭,嫁出去好,省的總在家里煩她。 “那妙丫頭那里……”二老爺遲疑著問道。 如今妙丫頭也今非昔比了,落水的當(dāng)日便有魏夫人和魏小姐來看她,還送了不少的補(bǔ)品,倘若不是因此,恐怕他們也不會商量將蕙言重罰。 只是自從今日出事,她始終沒有站出來說過一句話。 “你們放心吧,有我在,她倒不敢太逼你們?!鼻乩咸珨[手說道。 什么?二老爺怔了一怔,母親這是會錯(cuò)意了? “母親,老爺?shù)囊馑际恰卞X氏正待開口,卻被二老爺一口打斷,“那就多謝母親了?!?/br> ………… 秦敬言從家里匆匆趕回來的時(shí)候,簡直不敢相信是蕙言推了妙言入水。 “這事真問清楚了?”她問道。 “那可不,如今蕙言已經(jīng)在祠堂里跪了一晚上了?!?/br> 大太太把前因后果說了一遍。 “這個(gè)丫頭,我本想著要她吃個(gè)苦頭就曉得收斂自己,不成想這苦頭是造孽了?!彼龘u頭嘆了一口氣。 若當(dāng)時(shí)沒人救妙言,妙言溺水出事了,又該怎么辦? 秦敬言神色復(fù)雜,沉默無語。 “然后,你二伯和祖母打算過了風(fēng)頭就將她遠(yuǎn)嫁,這孩子,怕是日后有苦頭吃了?!贝筇珶o限唏噓。 好歹也是自小看著長大的孩子,乍出了這等事,她也實(shí)在是難以接受。 秦敬言去看秦妙言,芳霞卻說姑娘在廚房里。 在廚房里做什么? “做了些栗子糕?!?/br> 正說著,便見秦妙言端著一個(gè)牙盤走進(jìn)來,牙盤中的幾個(gè)胖胖的可愛的糕點(diǎn)還冒著騰騰的熱氣。 “大jiejie來了,快坐吧,嘗嘗我做的,新出爐的。”她笑著說道。 秦敬言見她沒事,這才松了一口氣,說道:“聽說你有事我立馬就回來了,好在沒什么事,可請大夫……你看我這腦子,需要吃什么藥調(diào)理嗎?” “真的沒事大jiejie,我沒事了。”秦妙言笑道。 “妙言,”秦敬言坐下了,吃了一口栗子糕,卻欲言又止,“……蕙言推你進(jìn)水……難道又是因?yàn)殁暩鐑???/br> 又是因?yàn)椤?/br> 秦妙言放下手里的栗子糕,面上笑容淡淡:“應(yīng)該是吧?!?/br> “那大jiejie同你說一句,你可別不愿意?!鼻鼐囱杂终f道。 “怎么會,”秦妙言搖頭,“大jiejie總不會害我的,我又怎會不愿聽?” “鈺兒——鈺兒這事做的也不對,若是他早便堅(jiān)決的和蕙言說清楚,也許蕙言就不會這般了?!鳖D了頓,秦敬言又嘆道:“這孩子我也是看著長大,她小時(shí)候那么乖巧懂事,誰知會變成這樣呢?” 是啊,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 秦妙言慢慢垂下眼簾,飲一口茶水。 ………… 夜幕降臨,籠罩著滿天璀璨的星子。 草叢中蟄伏的蟈蟈開始不知疲倦的叫起來,在寂靜的夜中顯得尤為聒噪。 “咕咕——咕咕——” 秦蕙言蜷縮在還有一絲余溫的蒲團(tuán)上,整個(gè)身子縮成一只蝦米,她緊緊地抱住自己,感覺再這么餓下去,她的肚子連叫的力氣都沒有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徹底癱軟在蒲團(tuán)上。 身上很冷,冷的要她麻木無力。 秦蕙言努力睜大眼睛,眸光聚集在供案的一個(gè)不起眼的牌位上。 先妻夏氏生西之蓮位。 “阿娘,”她無力的喃喃,“我是不是快要死了?!?/br> 一天兩夜了,她跪在這里一天兩夜了,沒有一個(gè)人來看過她,沒有一個(gè)人拉和她說過一句話。 她活了這么多年,第一次這么孤獨(dú)。 不,或許她一直都是這么孤獨(dú)。 她一直想著,只要自己活的肆意,活的盡她自己的心,她就能快樂,可到頭來,她只知道享樂,卻連腦子都忘記長…… “哈哈。”秦蕙言笑了笑,頭蹭在蒲團(tuán)上,閉著眼睛想,餓死就餓死吧,反正十五年后她還是一條好漢。 “姑娘,姑娘?”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覺有個(gè)熟悉的聲音在呼喚她。 “芳蕊?”秦蕙言睜開雙眼,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女孩子,“你怎么在這兒?” 芳蕊跪在地上,從一旁的攢盒中捧出一盤栗子糕,低聲說:“我知道姑娘餓極了,就來給姑娘送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