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危機(jī)四伏
老太太夫家姓胡,周圍人都叫她胡老太,和丈夫在余姚的霧靈山結(jié)廬而居了有二十多年,身邊只有兩個小丫頭并一個婆子跟著伺候。 因為唯一的女兒已經(jīng)嫁到了蘇州去,兩人倒也無牽無掛,閑來無事的時候就種種藥草再賣掉,自給自足不成問題。 當(dāng)然不能說他們是從疫區(qū)來的,只怕會給他們帶來恐慌,故而默言只說他們急需大量的苦種。 聽聞了他們的來意,胡老爺子捋著胡子說道“倒不是老頭子我不想給,只是這‘苦種’一藥雖成熟了,卻未經(jīng)過任何的炮制,若要入藥,只怕是療效不好?!?/br> “這個老伯不必?fù)?dān)心,我們自有辦法。”蕭望之笑著說道。 胡老爺子也就放心了,打發(fā)身邊的丫頭趕緊帶路,領(lǐng)著他們?nèi)ナ崭羁喾N,畢竟估摸著日子,這藥也該成熟了。 這個時候的胡老太雖然身體康健,但秦妙言知道,十幾年后她會罹患和師傅一樣的病癥,當(dāng)初她見到胡老太的時候,胡老太就已經(jīng)為此病困擾了多年。 只可惜當(dāng)年她已是日薄西山,死前甚至都沒來得及為老太太留下一張良方…… 不過既然這一次老天要她提前了十幾年來到余姚,說不準(zhǔn)冥冥之中真有天意。 從前她跟在師傅身邊的時候,師傅就一直囑咐她這消渴之癥的各種禁忌,不消說最后能不能避免,但用來預(yù)防總是可以的。 “姑娘竟是為女醫(yī)生?”胡老太看著秦妙言給她寫的方子,滿臉的驚訝。 秦妙言點(diǎn)點(diǎn)頭,微笑著說“午飯時我見大娘總是在吃那一道糖醋魚,忍不住多嘴一句,您已經(jīng)上了年紀(jì),過于甜的東西還是少吃些好?!?/br> “這是一張延年益壽的方子,每十日服一次即可,還望大娘您莫要嫌棄才好!” 胡老太大喜“這怎么回嫌棄!”她好歹也做了這么多年的藥農(nóng),怎么會不知秦妙言開的這張方子又多精妙? 當(dāng)即小心的收在了袖中,要留他們再小住幾日。 那廂默言已經(jīng)和胡老爺子結(jié)完了賬,本想多付些,老爺子卻執(zhí)意不肯,他就只好吩咐幾個護(hù)衛(wèi)偷偷的將一箱子白銀搬進(jìn)了胡家的地窖,也算是報答他們老夫妻兩人的急救之恩。 蘭陵形勢危急,他們在這里當(dāng)然不能久留,大家由此婉拒。 待所有的新鮮的苦種部收割完畢,根據(jù)秦妙言指示貯藏在他們運(yùn)來的車上之后,車隊就要再次啟程了。 “……以后若有機(jī)會,常來也好?!?/br> 秦妙言撩開軟簾,聽到車外的胡老太夫婦正在溫聲和蕭望之作別。 見到她投去的目光,胡老太就沖她一笑。 心里忽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可能是從胡老太身上看到了從前的那個自己……懦弱又倔強(qiáng),為了踏上的那一條路,死也不回頭。 幸而她早就不是昨日的那個她了,不會再重蹈前世的覆轍。 能保護(hù)好自己想要保護(hù)的人,雖然過程艱辛,但她終究是做到了呢。 她想著,嘴角不由掛上一抹笑。 眼下不知是行到了何處,小路忽然開始崎嶇起來,她委身的那頂小轎子也開始搖搖晃晃。 蕭望之打馬過來,想問她可有不適,卻見她滿臉的笑意,“想到什么了這么開心?” “沒什么……”秦妙言笑吟吟道“對了,我們這是行到了虎丘道么?路這么難行,為何不向西行去?那里的山路雖然狹窄,卻是一點(diǎn)都不……” 蕭望之見她忽然住了嘴,不由問道“一點(diǎn)都不什么?” 秦妙言沉默了一會兒,才慢吞吞的說道“大公子,我是瞎說的——適才忽然覺得有些頭暈。” “怎么會頭暈,可還有那里不舒服,要不要車隊先停下來?” “不用,”秦妙言垂著眸子說道“可能是前幾日休息的不太好,等會兒用午食的時候下來走走就沒事。” 蕭望之見她似是不欲多言,只好不再多問,頷首離開。 秦妙言見人走遠(yuǎn),也將簾子輕輕放下。 “姑娘你怎么對這里這么了解?”茯苓像只好奇寶寶,殷殷的看著她。 “小孩子不要多管!”秦妙言賞她一顆栗子。 心里卻默默地想,但愿蕭望之這一時半會別察覺出來……她以前可是真的來過這里。 因為車隊里大多都是些男人,秦妙言也不方便和他們坐在一起。 于是到了飯點(diǎn)她和茯苓一道下來,只是搬了個小春凳就坐在馬車邊下,等黃陵將今日份的飯端過來。 很快喝完了熱湯,蕭望之果然過來了,將手里的水囊遞給茯苓,示意她去換上熱水。 茯苓很快離開。 秦妙言瞥了她一眼,忽然覺得有些不妙。 “秦姑娘應(yīng)該沒有來過余姚吧?” 終于反應(yīng)過來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抬頭看了一眼蕭望之,“大公子這是說什么,我怎么會來過余姚?只不過是來之前看了這里的府志罷了?!?/br> 她一雙眼睛生的極是好看,娟秀嫻靜,尤其是溫和看著人的時候,仿佛有多少話欲語還休……都是真心實意的。 蕭望之沉吟了一會兒,才笑道“我只是隨口一問,你莫要誤會?!?/br> 所以那會兒她是怕自己誤會她,才不肯再繼續(xù)說下去? 蕭望之凝眸看著她,“這虎丘道的確難行,等會兒我們就依姑娘所言,往西行去?!?/br> “您來決斷就好?!鼻孛钛孕牡姿闪艘豢跉?。 因為在虎丘道上耽擱了不少的時間,所以這會兒即便轉(zhuǎn)行向西也找不到客棧驛站,蕭望之和趙闊商量過后只好決定冒險在西側(cè)的小樹林里先將就一晚上。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畢竟事出突然。 秦妙言當(dāng)然也沒有任何意見,她只是有些擔(dān)心會不安。 不過看到趙闊和蕭望之一直在安排人手防御,兩人都是一樣的從容不迫,也就放了心在車上歇息。 默言這會兒卻有些焦急。 半個時辰前他就安排了幾個護(hù)衛(wèi)先去撿柴火,晚上生火取暖,但是他們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 他馬上稟告給蕭望之。 夜幕已經(jīng)降臨,四下都靜悄悄的,忽然遠(yuǎn)處驚鳥彈飛,帶起陣陣凄厲的鳥鳴之聲。 趙闊警戒地皺起了眉頭“……少主,形勢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