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還以為是出了什么要命的大事,結(jié)果就是 …… 下一秒,她開心的笑了起來:“懷孕,這是好事啊,那你們在愁什么?” 譚文軍滿臉都是愁苦的表情:“還能愁什么?你媽不想要這個孩子,打算過了年就去打掉。” 顯然,在孩子要與不要的問題上,張?zhí)m與譚文軍發(fā)生了分歧。 其實在此之前,譚文軍不是沒想過孩子的問題??傆X得兩人之家太過冷清,他想著家里能多個孩子其實也不錯,歡歡笑笑的,多好。 但他又不得不考慮一些現(xiàn)實的問題,比如,年齡。他和張?zhí)m都四十多歲了。尤其是張?zhí)m,這樣的歲數(shù)早就不適合受孕了。 于是,他漸漸把心思放寬,決定要順其自然。沒有就算了,他們不是還有月月嘛。再過幾年,等月月結(jié)了婚有了孩子,那時,他們就是做姥姥姥爺?shù)娜肆?。幫月月帶小孩兒不是一樣?/br> 這樣勸著勸著自己,他也就對生孩子這件事不抱希望了。 所以,當(dāng)醫(yī)院檢查結(jié)果出來,說張?zhí)m已經(jīng)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他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好半晌,人都是懵的。等到回過味來,這把他樂的,也不管醫(yī)院里人來人往,像個傻子似的開始大笑。 可是,這樣的喜悅卻沒能傳遞給張?zhí)m。當(dāng)她得知自己居然懷孕了時,沒有歡欣雀躍,她的臉上只有兩個字——荒唐! 沒錯,就是荒唐。 張?zhí)m認(rèn)為已經(jīng)這個年紀(jì)的自己居然懷上身孕。世上再沒有比這更荒唐的事了。所以她想都沒想直接告訴了他她的決定,那就是:她要把孩子打掉! 一聽說她不想留下這個孩子,譚文軍整個人都慌了,完全六神無主的情況下,他唯有打電話向新月求助。 第184章 留下這個孩子... “媽~” 新月剛一開口,就被張?zhí)m冷冷地打斷:“你什么都不必說,這孩子說什么我也不能留?!?/br> “為什么不能留?”譚文軍著急地問。 “你還問我為什么?我問你,你多大歲數(shù)了?我多大歲數(shù)了?這個歲數(shù)要孩子,你知不知羞?”張?zhí)m生氣地沖譚文軍大吼。 新月隱隱明白了媽的憂慮。在她骨子里仍是老一輩的思想,認(rèn)為生孩子這種事是年輕人應(yīng)該做的。到了她這個歲數(shù),生孩子就變成了‘不倫不類’,甚至還可能成為別人的笑柄。 難道面子就那么重要嗎? 至少新月覺得,媽肚子的孩子比面子重要多了! 眼見著譚文軍要據(jù)理力爭,新月忙給他遞去一個眼色。這個時候譚叔叔決不能開口,否則只會弄巧成拙、越來越糟。 本來嘛,意外懷了身孕媽就一肚子氣,這氣大部分又都是沖著譚叔叔去的。要不是他,也不會有這個孩子。偏偏他什么都不懂,還一個勁要和媽爭個子午卯酉出來,不是自己找別扭嗎? “媽,你聽我說……”新月蹲在張?zhí)m面前,語重心長地說,“日子是過給自己的,至于人家怎么想怎么看你又何必介意?我反倒覺得,這不是件丟人的 事。正相反,在這個歲數(shù)還能懷上身孕,說明你和譚叔叔身體好,這是件值得驕傲的事啊。不信你可以去醫(yī)院里看看,有多少人想求孩子還求不來呢。怎么偏偏到了您這兒,辛苦懷上的孩子就變成了‘奢侈品’?您不想自個,難道也不為我譚叔叔考慮考慮嗎?您是有我這個女人了,可他呢?連個一兒半女都沒有。更何況,我也想有個弟弟或者meimei。我們這個家,確實太冷清了 ……” 一個譚文軍不夠,現(xiàn)在又來個幫腔的。張?zhí)m覺得很無奈??蛇@事吵也未必能吵出個結(jié)果來。于是,她收斂脾氣,心平氣和地說:“月月,你說的,我都懂。可我今年已經(jīng)45歲了,算高齡產(chǎn)婦。我這個年紀(jì)生出的孩子未必健康。如果孩子真有個什么毛病,就是我們的責(zé)任。因為我們的自私把他帶到人世來,卻不能給他一個好的身體。你讓我以后怎么去面對這個孩子?還有,我在45歲的時候生下他。他15歲時,我已經(jīng)60了。60,是多么可怕的數(shù)字。誰能保證我和你譚叔叔就能活到七老八十?萬一中間出現(xiàn)意外,萬一我們不在了,那這個孩子誰來照顧” 譚文軍突然間有些汗顏。他只是一門心思的想留下這個孩子,除此外,他什么都沒想過。他甚至還責(zé)怪張?zhí)m是個冷血的人,自己的孩子都可以說殺就殺 …… 要不是張?zhí)m這一番話,他還不知道原來她想得這么深遠(yuǎn)。 “媽,不是還有我嗎?”新月微笑著寬慰起張?zhí)m來,“雖然我肯定你和譚叔叔一定能活到七老八十。不,七老八十怎么夠?起碼你們得活到九十歲。可人生無常。如果真像您說的,在這期間出現(xiàn)了什么差錯,你們不能再照顧這個孩子。那就讓我來?!?/br> 張?zhí)m看著一臉溫柔笑意的女兒。不知為何,兩天來一直動蕩不安的心竟然逐漸地安定下來。 她答應(yīng)會考慮考慮,不過不能保證就一定會把孩子留下。 可這樣的結(jié)果已經(jīng)讓譚文軍對新月感激涕零了。 ~~?~~ “月月,既然回來了,就留下吃個團(tuán)圓飯吧。”譚文軍笑呵呵地對新月說。一聽張?zhí)m不再堅持非把孩子拿掉,他開心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新月也有心思留下,可一想到姜離然還在外面,她想了想,說道:“是我朋友送我回來的。他還得急著趕回去。我總不能讓人家一個人開車回去啊。”像是她利用完人家就不管不顧了似的,不太好。 這時,張?zhí)m才想起方才匆匆一瞥,的確見著一個模樣不錯的男孩子。難道他是 …… 一對上母親狐疑的目光,新月就猜到她有了什么想法,立即澄清:“別亂猜,只是普通朋友?!?/br> 張?zhí)m顯然不信。只是普通朋友會大過年的待在一起?還這么老遠(yuǎn)地送她回來? 不過,心知月月那個倔脾氣,她也沒有追問下去。 這兩年,月月絕口不提感情的事。她看得出來,在殷朗身上,月月是受傷了。 算了,順其自然吧。如果月月真戀愛了,還能不讓她這當(dāng)媽的知道? 新月堅持返回省城,張?zhí)m無法,只得由著她去。 姜離然在車?yán)锏攘私粋€小時,目光始終注視著新月家的單元門口,心想她一出來就能見到她。 就這么盯著盯著,還真就把新月給盯了出來。 他立即打開車門走下去。車?yán)镩_著空調(diào),自然暖和,所以他連外套都沒穿,上身僅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衫。乍一接觸外面的冷空氣,凍得他一哆嗦。 蘇新月快步走來,對他說:“走吧,我們回去?!?/br> 盡管姜離然心里十分歡喜,面上卻還是有所遲疑:“你難得回來,不如還是陪家里人過個年吧。我自己回去就行?!?/br> 蘇新月?lián)u頭:“學(xué)校里還有論文沒寫完,我得趕回去?!?/br> 如此,正中姜離然下懷。他巴不得能多點與她相處的時間。 其實新月哪里就是論文沒寫完?論文早在她出來看雪時就已經(jīng)寫完了。不過是拿這做個由頭,跟他一起回省城罷了。 人家姜離然寧可不陪家人吃年夜飯,大老遠(yuǎn)地送她回來。說句不好聽的,她總不能卸磨就殺驢,那太不地道了。 兩個人回去,路上有個人能陪他說說話解解悶,算是她能為他盡的一點心意吧。 第185章 相鼠有皮,人而無儀 蘇新月說是一路上陪姜離然說話解悶,結(jié)果卻不小心睡著了。 這幾天她急于論文的完成,常常直到后半夜才上床睡覺。且之前又因為譚叔叔的一個電話受到點驚嚇,腦子里一根弦緊緊繃著。現(xiàn)在知曉媽跟譚叔叔并未發(fā)生不好的事,心神整個松弛下來,周身力氣便像被抽走一般,只覺得又累又困。 姜離然瞥過來一眼,見她腦袋歪斜,靠在車窗上,雙眼緊閉,像是……睡著了。 他忍俊不禁地彎起嘴角,關(guān)了音樂,又把車速減慢。就怕路上萬一有顛簸,會讓好不容易睡著的她驚醒。 其實這也是他的私心。能多與她待上一會兒,也是好的。 蘇新月是聽見車外像有人說話,才迷迷糊糊醒過來的。 發(fā)現(xiàn)車已經(jīng)停了下來,她還以為是到了學(xué)校。結(jié)果往車窗外一看,卻是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不,其實也不是完全陌生。至少她上輩子曾經(jīng)來過這里,且不止一次。 這里是姜離然的家!曾經(jīng)的她作為姜家兒媳婦,可不就來過嘛。 她的目光從冰冷的建筑轉(zhuǎn)移到了車外站著的妙齡少女身上。 姜安夏,小姜離然六歲的meimei。或許正因為家境優(yōu)渥,又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姜安夏從小到大都是個刁蠻任性的主兒。上輩子,身為嫂子和小姑,蘇新月沒少和她生氣拌嘴。每次,姜安夏吵不過她,就會搬出自己的家人,包括哥哥姜離然。更過分的是,姜安夏時常拿她生不出孩子的事大做文章 ,狠狠踩她的痛處,還不止一次嘲諷她是下不出蛋的母雞 …… 想到這里,蘇新月眸中神色有一瞬間的凜然。 沒想到姜離然竟把她帶到他家里來了。 對這個地方,蘇新月沒有一點美好的記憶。當(dāng)初,身為婆婆的姜離然母親和身為小姑的姜安夏可沒少折騰她。 閉上眼,她告訴自己不要再去糾結(jié)前生的事。就當(dāng)是做了一場夢?,F(xiàn)在的她要做一個全新的蘇新月。至于姜家……既然這一生她沒打算繼續(xù)和姜離然糾纏下去,那么,自然也不用沉溺在前世一些不好的記憶里,徒增煩擾。 這么想著,新月恢復(fù)了月朗風(fēng)清的樣子,再度睜眼,眸子里已不見了恨意陰沉,有的只是一抹堪比月光的明澈。 她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此時的車外,姜安夏猶在對姜離然抱怨:“哥,今天過年,吃年夜飯你都能遲到,我真服了你?!?/br> 姜離然好脾氣地笑了笑:“這不是回來了嘛?” “還說呢。家里請了客人,你要是不回來,爸跟媽就抓瞎了?!?/br> 聞言,姜離然微微挑了下眉毛:“你說家里請了客人?誰?” 姜安夏嘴唇嗡動著,正要回答,眼睛里余光一掃,卻忽然看見一女子正從她哥的車上下來,她立刻揚高了聲調(diào)質(zhì)問姜離然:“哥,她是誰?” 不等姜離然做出回答,她已經(jīng)一陣風(fēng)似地閃到了新月面前。先是將她從上到下打量個遍。見對方穿著一件寒酸的羽絨服,一看就不是什么大牌子,她哼哧一聲,忍不住譏諷起姜離然來:“哥,你幾時換了口味?這么窮酸一女的,你也‘吃’的下去?” 姜離然皺眉:“姜安夏,你別胡亂,那是我朋友?!?/br> “朋友?”姜安夏抱起雙臂,繞著蘇新月走了一圈,回到她身前時,冷蔑的聲音再度響起。這次,是對蘇新月說的。 “這位……朋友,你聽說過‘物以類聚’這個詞吧?我勸你啊,別給個桿子就想往上爬,你得先看看那桿子夠不夠粗,能不能禁受得住你的重量?別爬著爬著再從上面摔下來。我長這么大,還沒見過像你這么……不自量力的人?!逼鋵嵥胝f的是‘不要臉的人’,擔(dān)心哥哥生氣,才臨時改了詞。 新月話都懶得同她說一句。轉(zhuǎn)眸,她看向姜離然,淡淡說道:“我先回去了。今天謝謝你?!闭f著,舉步就要離開。 姜離然慌忙跑過來,擋在她面前:“今天過年,你來都來了,還是在我家吃了飯再走吧?!?/br> 其實他也是一片好心。想著這大過年的,不能放新月一個人凄凄涼涼地待在學(xué)校里,這才沒經(jīng)詢問就自作主張地把她帶來他家。 “不……”新月下意識想要拒絕,可有人卻比她更快地開口,“讓她去咱們家?哥,你沒搞錯吧?人家書雅姐也在,是媽好不容易請過來的。你可別把事情搞砸了,不然,我保證你吃不了兜著走。再說啦,咱們家可不是誰都能進(jìn)得去的。”說著,輕蔑地瞪了蘇新月一眼。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像極了一只高傲的孔雀。 從她的話里聽出了一絲端倪,新月了然于心。原來姜家這頓年夜飯大有用意。相親嗎?看姜安夏這么小心翼翼,對方的來頭一定不小。 “既然家人都在等你,快去吧?!?/br> “你跟我一起進(jìn)去?!苯x然忽然拉住她一只手。有言書雅在,他更要把新月帶進(jìn)去。他要讓爸跟媽清楚地知道,這輩子,除了新月,他誰都不要。 新月微微蹙了下柳眉,試圖甩開他的手,奈何他力氣太大。 姜安夏在后面看得都快急死了。哥是真傻還是故意裝傻?媽今天要求書雅姐過來,就是為了要撮合哥跟她。人家書雅姐的爸爸是省辦公廳的一把手,書雅姐更是剛留洋回國。這樣的家世背景,他還看不上是怎么的? 眼睛一瞪,牙一咬,她大步走到新月面前,故意抬高了聲調(diào):“奉勸你一句,想做烏鴉變鳳凰的美夢?你還是醒醒吧。我哥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人家爸爸可是省辦公廳的一把手。就你這副窮酸相,也敢打我哥主意?給我哪遠(yuǎn)滾哪去?” “姜安夏!你太過分了!”姜離然生氣地沖meimei吼道。 姜安夏從小到大都是被眾星捧月,尤其是姜離然,對這個meimei幾乎已經(jīng)到了千依百順的地步。幾時對她這么疾言厲色過? 一定是被這個狐貍精勾搭的! 姜安夏一生氣,抬手就想給蘇新月一點教訓(xùn)。 蘇新月冷下臉來,在對方手掌距離自己的臉只有須臾之距的時候快如閃電地出手,一把反抓住姜安夏手腕,用力一掰。 下一秒,只聽見一聲殺豬般的嚎叫。 迎上姜離然擔(dān)心的目光,新月淡淡地說:“放心,只會讓她疼一會兒,沒傷筋也沒斷骨?!闭f罷,她轉(zhuǎn)眸看向疼得直飆眼淚的姜安夏,念了這樣一句話:“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