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節(jié)
小趙點下頭,率先走出去啟動車子。 明伊緊隨其后。玄關處,他換好鞋,正要抬步向外走,卻耳尖地聽到了來自身后的開門聲音。 倏的轉(zhuǎn)頭,看見蘇新月一身黑衣的出現(xiàn),他緩緩拉開嘴角。 坐車前往墓園。一路上,蘇新月與明伊兩人均一言不發(fā)。 小趙在前面開車,不時在后視鏡里看看后面坐著的二位。明明車里沒開空調(diào),他卻覺得涼颼颼的。 到了墓地,小趙先跑下車,打開后備箱,里面滿滿竟都是各式各樣的兒童玩具。別人家來上墳,充其量弄幾個紙扎的玩具。明伊這倒好,居然都是些真車真槍的玩具。 小趙抱著那些玩具跟在后頭,明伊和新月則走在前。 很快,他們便來到了小布丁的墓碑前 …… 時代在進步,就連墓園也在與時俱進。像小布丁的墓,就加了許多兒童因素,至少從他們這些成年人眼睛里看去,是帶著那么幾分童真的。 墓碑上貼了小布丁的照片,笑得童真無邪,卻看得人心里莫名泛起了陣陣酸楚。 小趙把禮物一一擺好,就退了回去。 除了玩具,明伊竟還準備了一袋子糖果,各種各樣的,其中一種巧克力是小布丁最喜歡的。 “喏,有糖,有巧克力。不過不許貪吃哦,一次只能吃一顆,不然會牙痛的。”蹲在墓碑前,他柔聲叮囑,就好像小布丁真的站在眼前一樣。 之后,他又喃喃講了許多,都是一些尋常話,十分逗趣,就像過去他和布丁相處時一樣。 這期間,蘇新月定定站在一邊,像棵大樹一樣,身體十分僵硬。臉上也沒什么表情,除了眼睛微微泛紅 …… 不知是不是因為蹲的太久,明伊感覺腿有些麻,就站了起來,扭過頭對新月丟出一句:“我去那邊抽根煙?!闭f罷,舉步就走開了。留下新月一個人,他是希望新月能趁這個機會好好的發(fā)泄一下心中情緒??抟埠茫幸埠?,總之,就是不要繼續(xù)把什么都憋在心里。他不想她活的那么累 …… 明伊走后,定定的,新月注視著墓碑,似乎是在看墓碑上小布丁笑著的那張照片,可目光中卻并沒有焦距,反而事逐漸蔓延泛濫開的淚光攫取了她的視線,讓她眼睛里突然一片迷茫 …… 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沒事了,畢竟過去了這么久,不是嗎? 可是今天來到這兒,尤其是此時此刻站在這兒,她才發(fā)現(xiàn)她這所謂的‘自以為’統(tǒng)統(tǒng)都是妄想。 忘不掉啊。哪怕是現(xiàn)在,一閉上眼,她的眼前還會出現(xiàn)小布丁冰冷的尸體躺在車廂里的那一幕。 心像被成千上萬只蟲蟻噬咬。她疼的快要窒息了??捎窒?,窒息了也沒什么不好。黃泉地下,她們娘來還可以做個伴。如果真有黃泉的話,她好怕小布丁自己孤零零的在那兒。他那么小,該是多么的無助而又惶恐啊。 “布丁,mama好想你……好想好想……” 不遠處,看著跌坐在墓碑前,身體一陣劇烈的抖動,想是在哭。明伊深深地嘆了口氣。 其實來看小布丁,哪天都可以。他也不用非拉上她不可。但他不想再看她繼續(xù)這么頹廢逃避下去。小布丁已經(jīng)死了,這是事實,也是現(xiàn)實。死者已矣,活著的人還得繼續(xù)活著不是嗎? 這時,注意力都放在蘇新月身上,以至于明伊并未發(fā)現(xiàn)一個手捧花束的女子正在一步步靠近她 …… “蘇新月?”女子輕輕吐出的聲音里似乎有些錯愕和不確定。 直到那坐在墓碑前的女子因她的話而抬起頭??辞宄奈骞?,女子終于確認了心中猜想,臉上流露出微許尷尬的神色。 “真是你。我還以為我看錯了?!?/br> 第480章 維斯越獄 小悠,真名是什么蘇新月無從知曉,唯一知道的是在殷朗進入s&y集團以臥底身份準備接近維斯的時候,小悠曾作為他的‘伙伴’,身份則是殷朗的‘未婚妻’。當然,這一切都是假的。 算起來,蘇新月和小悠沒有過幾次交集。因為在她短暫做殷朗‘秘書’的那段時間,小悠則繼續(xù)扮演一個失意未婚妻的角色,她開始頻繁接觸沈清宸,假意向沈清宸靠攏,實際為了更好地完成任務 在他們那所謂的任務結(jié)束之后,小悠沒有了繼續(xù)在殷朗身邊周旋的理由,回到了原本的生活與工作中去。自然,她和蘇新月也再沒見過面?;蛟S正因為如此,今天在這里見到蘇新月,才會讓她感到無比尷尬。 新月平復了下心情,又擦干臉上淚痕,這才緩緩站起來。斜睨到小悠抱在懷里的一束鮮花,她挑挑眉,似不解。 小悠趕緊解釋道:“哦,我有親人也葬在這個墓園。想到小布丁也在,就順便買了一束花來看看他。沒……打攪到你吧?” “怎么會?”蘇新月淡淡回應。錯開一點位置,讓小悠可以放下鮮花。 彎下腰,小悠想把花放在墓碑前,這才發(fā)現(xiàn)墓碑前早擺滿了各種玩具與零食,想是蘇新月帶過來的。她只得退而求其次,把花放在了墓碑一側(cè)。然后,直起身,與蘇新月相攜著站在墓碑前。 “你……還好吧?”她勉強找了一個話題,只是這樣的詢問未免有些刻意了。她明知道蘇新月不太好,不可能好。 “多謝關心,我很好。”新月同樣給出一個頗為‘官方’的客氣回答。她與小悠相識未深,還不到交心的程度。 “殷朗……我聽說他前段時間出了點事。要不是葉茗攔著,可能就親手殺了維斯。我雖然能理解他的心情,卻還是覺得他太沖動了。希望你能勸勸他。我聽猛虎說,只要殷朗想,他隨時都可以回到部隊,且軍銜會連升幾級?!?/br> 新月沒做任何回應,面上的表情經(jīng)久不變,淡然,清冷。 “那我就先走了……”說著,小悠舉步要走。想到了什么,腳下一頓,她猶豫著,終是又轉(zhuǎn)過身來。 “有件事,我不該說,尤其不該對你說。可我思前想后,這對你對小布丁都太不公平了。我今天之所以來看小布丁也正是因為這件事 …..” 新月挑眉看她,靜候她的下文。 “我聽說,維斯從監(jiān)獄里逃了出來?!?/br> 音落,蘇新月身體劇烈一顫,緊跟著心臟一陣緊縮,完全跳亂了節(jié)奏。 維斯越獄,小悠的話是這個意思吧?可是,怎么可能呢?監(jiān)獄那種地方是隨隨便便就能逃出去嗎?更何況維斯已經(jīng)六十多歲,常年的養(yǎng)尊處優(yōu)下來,身體哪有那么靈活?逃獄一說又是從哪說起? 從她閃爍不定的眸光里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小悠彎起嘴角,笑的十分諷刺。 “維斯富可敵國。只要有錢,有的是可以任他驅(qū)遣的人,其中自然也包括獄警。雖然我每每想到這里的時候都會滿腔憤懣,可這就是現(xiàn)實。這幾天,猛虎一直在自責,當初就該把維斯神不知鬼不覺地‘處理’掉,那樣,就不會有今天的麻煩了?!?/br> “我們付出了這么多,甚至小布丁那么小,就被維斯那個人渣殘忍殺害。結(jié)果到頭來,他竟然從獄中逃了出來,繼續(xù)逍遙法外。呵~” 不遠處,明伊始終盯著蘇新月那一邊,自然也看到小悠走過去祭拜小布丁。 如果只是祭拜倒也沒什么??墒羌腊葜?,為什么那女的還不走?她像是對新月說了什么。隔得太遠,他自然聽不清楚。不過卻隱約能從新月瞬息萬變的表情上覺出一些端倪。 小悠離開后,明伊發(fā)現(xiàn)原本好好的蘇新月忽然蹲了下去,最后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見狀,明伊立刻飛奔過去。 “地上涼,別坐著,快起來?!闭f著,明伊俯下身欲攙扶起蘇新月,卻也這時才發(fā)現(xiàn)新月的身體像篩糠一般正在劇烈地抖動著。 “發(fā)生什么事了?” 他都快急死了,偏偏任他怎么問心新月也不回答。 又氣又急之下,明伊只得打電話給小趙,因測測的聲音透過手機話筒傳進了小趙耳朵里。 “把那個女人給我抓回來,不管你用什么方法?!?/br> 很明顯,問題出在那個剛剛那個所謂來拜祭的女人身上。他就說,這女的哪天來不好,非趕上他們來看小布丁的時候過來,演了這么一出碰巧遇上的戲碼,以為就能騙過他呢? 如果真是誠心誠意祭拜,那祭拜完,聊表哀思,識相的就該馬上離開這兒。她卻還賴在這兒,和蘇新月聊了許多。要說沒有貓膩,打死他也不信。 五分鐘后,小趙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沒……沒追上?!?/br> 明伊瞪他一眼。還年輕人呢,跑這幾步路就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再說了,連個女人都追不上,他是有多笨? 雖然他一個字也沒說,小趙卻依稀能從他眼神里捕捉到一二,不禁汗顏。 其實老板給他打電話那會兒,他正在開小差,和剛交的女朋友電話傳情。兩人正膩味時,突然老板的電話打進來,他不敢怠慢,趕緊接聽。結(jié)果老板就說讓他去抓人。他來不及問要抓哪個女人時,老板已經(jīng)掛了電話,他又不敢打回去。踟躕了片刻,等他猛然反應過來,下車四處張望時,墓園里哪還有女人的身影? 又瞪了眼一點用處都沒有的小趙,明伊把目光轉(zhuǎn)向蘇新月,頃刻換了一副溫柔如水的神態(tài),看的小趙心里直泛酸。 好吧。說泛酸有點夸張,他只是覺得老板這差別對待也忒明顯了。 “起來吧。萬一受了涼怎么辦?”女人的體質(zhì)天生和男人不同,最忌寒涼。 在他的攙扶下,新月總算站了起來。 明伊撥開擋住她臉的碎發(fā),一看,她的臉竟像白紙一樣,慘白慘白的,一點血色都沒有。 回過頭遞給小趙一個眼色,讓他去啟動車子。他則攙扶起蘇新月欲走??尚略虏恢鞘芰舜驌暨€是怎么,兩腿發(fā)軟,根本邁不出步子。 所幸,明伊打橫將她抱了起來,大步流星地走向停車的地方。 第481章 另有所圖 一路上,任明伊怎么問,新月也不肯開口。對此,明伊只有干著急的份。 不過明伊也是個有主意的。雖然新月不肯對他說,興許別人可以呢。 于是,他從新月落在車上的手機里翻找出范范的電話號碼,打了過去。 范范患了重感冒,聽聲音,儼然像變了個人。一聽月月這邊有點狀況,她還是強撐起酸痛的身體,打車來了明伊家。 聽明伊簡單說明了情況,她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語氣不善道:“月月還沒徹底從那件事的陰影了走出來,你怎么不再多給她一點時間?”她以為蘇新月的反常是源于去了墓園。 “多久?”明伊突然甩出兩個字,風馬牛不相及,前面也沒個鋪墊,范范一時愣住,沒太明白他的意思。 明伊只得又解釋道:“你說再多給她一點時間,多久?一年?兩年?十年?十年后,你確定蘇新月就能變回原來的她。在我看來,這只是在給她的逃避找借口罷了?!?/br> 范范不置可否。 雖然明伊逼著月月去面對的做法有些極端,想必他也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過的。畢竟,在繼續(xù)放任和逼迫其面對現(xiàn)實之間,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考量,做法自然也不盡相同。她是認為還是應該緩著來,說不定哪天月月自己相通了,她能重新變得開朗樂觀起來??墒蔷拖衩饕琳f的,那又是哪一天呢?會不會在這種沒有止盡的等待里,月月一直就像現(xiàn)在這么半死不活? “我覺得她的反常應該不是因為去了墓園,而是在墓園見到了一個人?!?/br> 見到了人? “誰?” “小悠。這個名字,你聽說過嗎?” 范范點了點頭:“小悠這個名字我倒是曾聽月月提起過。不是當了一陣子殷朗的未婚妻嗎?后來月月告訴我,小悠和殷朗一樣,身份都是警方臥底,為了抓那個大壞蛋,才暫時偽裝成殷朗的未婚妻?!?/br> “沒錯,就是這個人?!奔热环斗吨佬∮剖钦l,那問題就更好解決了。 “你說她去了墓園?為什么?是無意中偶遇?” “在我看來,她更像是故意為之。”明伊瞇起深邃眼眸,眸光一閃,眼底顏色不覺跟著一深。 “所以,你的意思是,月月是在見到這個人之后才變得有些反常?可是,為什么?大壞蛋不是已經(jīng)抓住了嗎?那小悠和月月之間按說應該不會再有交集了才對。小悠會對她說什么呢?” “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泵饕羾@了口氣,“她不肯對我說,所以我就想……” “想讓我去問,興許她能開口?”范范代替他把話說完。 明伊略點了下頭,語調(diào)懇切:“拜托了。” 范范邊點頭邊說:“了解啦?!闭f罷,正要舉步朝新月的房間走去,想了想,又停下腳步,扭頭,意味深長地看著明伊,“你對她種種的好,真的只是想默默守護?當一個普普通通的異性朋友?還是說……你其實另有所圖?” 她素來不喜歡彎彎繞繞,說話也從不經(jīng)過大腦,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像別有居心這種詞,很有重傷性,有時會戳痛人,進而讓人生出憤懣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