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第十章 鄭府喜訊 布局完一切后,清淺翻來覆去睡不著,直到三更后方沉沉睡去。 夢中,袁彬在對自己笑,陽光撒在他臉上,他的飛魚服上,他的繡春刀上,如同清淺第一次見他,高大英俊,風(fēng)度翩翩,渾身似乎都散發(fā)著光芒。 當(dāng)時清淺腦子里頭只有兩個字,儒將。 “清淺,我這輩子絕不負(fù)你!” “在外頭我是錦衣衛(wèi)指揮僉事,在府里全都聽你的!” “沒有孩兒也不要緊,回頭咱們?nèi)プ謇锾暨x一個聰明伶俐的過繼便是!你好好歇著,別想太多?!?/br> 清淺在夢中笑了,甜蜜蜜的,恍惚中她覺得袁彬到了房間,和從前一樣摸著自己的頭,哄著自己睡覺。 突然坐在床邊的袁彬變了臉,一手死命掐著清淺的脖子,一手從枕頭下摸出刀:“你這個賤婦,你怎么還不死?怎么還占著正室夫人的名頭?” 清淺嚇得尖叫一聲醒來,渾身大汗淋漓。 瑞珠聽到聲音進(jìn)來問道:“姑娘,可是夢魘了?” 清淺摸著自己的脖子,不自主地蜷縮在錦被里頭,出了一陣子神,道:“無妨,想來是昨夜睡太晚的緣故?!?/br> 青鳶領(lǐng)著小丫鬟端著銀盆,帕子、青鹽、枝條等進(jìn)門,笑道:“姑娘睡得真沉?!?/br> 清淺淡淡嗯了一聲,任由瑞姑姑梳妝穿戴。 青鳶吩咐上了早膳,一屋子丫鬟鴉雀無聲地侍著清淺用膳。 外頭楊夫人的貼身丫鬟玉映清脆道:“三姑娘,夫人讓奴婢知會姑娘一聲,大姑奶奶府上遞了拜帖,說是今日巳時有婆子上門送禮……” 話音未落,清淺欣喜道:“大jiejie要回來嗎?太好了,上回我央她找的西洋花樣子,不知jiejie是否一并帶來了,你回母親,我即刻就過去?!?/br> 玉映忙笑道:“奴婢遵命?!?/br> 瑞珠看著玉映俏生生道背影笑道:“如今夫人院子里頭,除了方j(luò)iejie,就數(shù)玉映這丫環(huán)最得寵。” 清淺親自挑了一副jiejie送的翠玉耳墜戴上,笑道:“玉映自幼失了父母,八歲被買進(jìn)府后由母親親自調(diào)教長大的,豈是別的丫鬟能比的?!?/br> 瑞珠笑道:“就仿佛姑娘對青鳶,如同姐妹一般?!?/br> 清淺嘴角噙笑,眼鋒淡淡一掃。 青鳶連忙低下頭道:“姑姑說笑了,奴婢就是奴婢,奴婢只知道忠心做事,姐妹兩個字萬萬不敢的?!?/br> 清淺并不回答,起身吩咐道:“走,咱們?nèi)タ创骿iejie去?!?/br> 瑞珠和青鳶連忙跟上,粉黛則留在院子守著。 清淺沿著回廊,穿過荷花池來到上房。 見門外有幾個不認(rèn)識的婆子,清淺喜道:“jiejie來得真早!” 清淺正要進(jìn)門,只聽里頭一個不熟悉的管事婆子笑道:“劉姨娘的兒子十日后周歲宴,我們夫人讓給貴府來送信,請貴府夫人姑娘們前去赴宴?!?/br> 楊夫人性格雖然柔弱,但涉及大女兒,不免氣道:“貴府姨娘兒子的周歲宴,給我們府送信是什么意思?你們撫遠(yuǎn)將軍府也太欺負(fù)人了吧,一個庶子周歲也值得大張旗鼓?!?/br> 那婆子八面玲瓏笑道:“老夫人這話言重了,我們太老爺戰(zhàn)死后,獨得了少爺一個獨苗,少夫人嫁過去來五年肚子沒有動靜,急得我們夫人求神拜佛,好容易劉姨娘先后得了兩個麟兒,豈有不高興的。少夫人是孫少爺?shù)牡漳?,孫少爺有出息,今后少夫人也算是有靠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br> 楊夫人語塞道:“你……” 外頭婆子手中的禮物,紅紙包的雞蛋,喜餅糖果之類格外顯眼。 清淺一股火氣直沖心頭,挑開簾子朗聲吩咐:“鄭府的禮咱們收下了,眼看就是宮中大典,到時候母親進(jìn)宮將喜餅帶給皇上和皇后娘娘一份,再讓各位誥命夫人也嘗嘗,沾沾鄭府的喜氣兒?!?/br> 第十一章 怒斥惡奴 鄭府的婆子見進(jìn)來一個清秀絕倫的女子,明眸皓齒,知道是聞府的三姑娘,連忙上前行禮。 為首的婆子尷尬一笑道:“三姑娘,不需要這么興師動眾吧!” 清淺眼皮子也沒抬一下,自顧自給楊夫人行禮告座,玉映忙上了一盞茶。 清淺見是碧螺春,心中不喜,淡淡道:“碧螺春顏色寡淡乏味,不如湄潭翠芽清澈明朗,給我換一盞。” 玉映笑道:“姑娘,這碧螺春是貢品,皇后娘娘賞賜下來的極品呢?!?/br> 青鳶瞪了一眼玉映道:“姑娘讓你去換你換便去,哪來那么多話?!?/br> 玉映不滿地看了一眼青鳶,嘟著嘴換了一盞新茶。 清淺撇著茶上的浮沫,慢條斯理道:“皇后娘娘掛念府上,賜的茶葉當(dāng)然是最好的,若你們不說,我還忘了,咱們聞府還有一位皇后呢?!?/br> 婆子賠笑道:“皇后娘娘母儀天下,誰不說聞府教女有方?!?/br> “是嗎?”清淺將茶盞蓋子重重一扣,茶盞發(fā)出叮鈴鈴的聲音,“那你們鄭府可知罪?” 那婆子不以為然道:“老奴愚鈍,請姑娘賜教?!?/br> 清淺冷笑一聲:“大jiejie身份貴重,是皇后娘娘的親jiejie,當(dāng)今皇上的親姨姐,怎么?一個姨娘的兒子周歲,你們居然敢敲鑼打鼓上門送周歲宴,還口口聲聲說也是jiejie的孩兒,哼,那你們鄭府得先問問,皇上皇后是不是認(rèn)這個外甥!” 那婆子氣焰低了些,低聲道:“哪至于這么嚴(yán)重?” 清淺掏出帕子,慢條斯理道:“你說得是,皇上皇后整日繁忙,這種小事用不著煩他們。不過,滿京城的誥命夫人們都閑得很,回頭你們的喜餅,我們府上一一送去給夫人們品嘗,讓她們也沾沾你們劉姨娘的喜氣,如何?” 婆子一聽面如土色,誥命夫人們都是結(jié)發(fā)之妻,容顏不再,韶華已逝,誰不曾吃過妾室的虧,她們最恨的就是狐媚子恃寵而驕。 若真如三姑娘所說,大肆cao辦庶子的周歲宴,鄭府必然會成為千夫所指,老夫人也無顏參加各種宴席聚會。最后老夫人沒了顏面,一腔怒氣勢必發(fā)泄到自己身上,治自己一個辦事不利的罪名。 婆子忙跪下道:“奴婢辦事不利,夫人和少夫人吩咐奴婢過來,只是知會貴府一聲,喜氣的話是萬萬沒有的,是奴婢失言了?!?/br> 不過一個奴才,和她計較又有什么意思,清淺淡淡笑了笑:“既然消息帶到了,就不留mama喝茶了,該怎么做也不用我們聞府多說,來人,封一個上等的封兒給mama,送客。” 婆子擦了一把汗,行禮告辭。 楊夫人穩(wěn)了穩(wěn)心神道:“淺兒,虧得你來得及時,方才我都不知如何回才是,有心發(fā)脾氣吧,伸手不打笑臉人,不發(fā)脾氣吧,可對方明顯就是上門挑釁的?!?/br> 方嬤嬤笑道:“姑娘方才擲地有聲,奴婢佩服?!?/br> 玉映不無擔(dān)心道:“姑娘方才直言斥責(zé)鄭府的人,奴婢擔(dān)心,回頭鄭府老夫人更作踐大姑奶奶了?!?/br> 楊夫人聽聞此言,再次愁容滿面。 清淺朗聲道:“若是鄭府敢這么做,咱們少傅府也不是吃素的,告御狀求和離又如何?難不成人家欺負(fù)上門了,咱們還一聲不吭,娘家若是這樣軟弱,jiejie才更會受欺辱呢?!?/br> 瑞珠道:“姑娘說得不錯,只有娘家硬氣了,姑娘在外頭才能挺直腰板做人。” 楊夫人點點頭,淚眼朦朧看著女兒,似乎女兒一夜間就長大了,不再是那個柔柔弱弱的嬌小姐了。 第十二章 驚問密訊 回到閨房,清淺尤自生氣,好好的鳶尾花繡成了狗尾草。 青鳶泡了一盞毛尖,躡手躡腳退出了門。 瑞珠看著青鳶小心謹(jǐn)慎的模樣,笑對清淺道:“這孩子,如今倒是仔細(xì)得很,不比從前毛手毛腳的。方才聽姑娘說不喜碧螺春,連忙換了毛尖?!?/br> 清淺嗯了一聲,支著下巴想著自己的心事,半日方問道:“姑姑,父親是正二品少傅,二jiejie是皇后娘娘,不看僧面看佛面,鄭府為何會如此對待jiejie呢?居然任由一個姨娘踩在jiejie頭上?” 這可不是寵愛姨娘,愛惜子嗣能解釋得通的。 瑞珠嘆了一口氣道:“自賜婚之日起,鄭府老夫人就覺得大姑奶奶出身過好,生恐自己壓服不住,婆媳關(guān)系一直不和睦。” 清淺哼了一聲不說話。 瑞珠又道:“當(dāng)初鄭府結(jié)親是為了攀附皇后,誰料周貴妃得寵,生了皇上唯一的皇子,鄭老夫人如今后悔得不得了。鄭老夫人和定國公周老夫人私交甚好,周貴妃是周老夫人的侄女,定國公老夫人出主意,讓鄭老夫人給咱們大姑奶奶臉色瞧,以削皇后的面子,討好周貴妃。” 清淺補(bǔ)充道:“再加上大jiejie沒有子嗣,母親又柔弱好脾氣,故而鄭家敢踩上門來?!?/br> 還有一句話清淺未說,父親這個少傅只是個虛銜,外頭還不如一個侍郎體面。 瑞珠贊賞道:“姑娘說得是。” 清淺哼了一聲:“這老婦人愚蠢得很,當(dāng)眾不給兒媳臉面,難道她鄭家便有了面子?” 瑞珠端起茶盞遞給清淺:“想必鄭老夫人還自鳴得意呢,認(rèn)為踩著大姑奶奶就是不給皇后娘娘面子,周貴妃便能高看她一眼,還以為周貴妃遲早母憑子貴當(dāng)上太后,鄭老夫人做著平步青云的美夢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