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飛燕不懂詩書，青雪青霜更加大字不識幾個(gè)，那么院子里頭還有誰，會更改詩經(jīng)擺放順序？

    清淺渾身顫栗，哥哥清汾，難道病好了？

    第一百八十章 玉映的香囊

    難道哥哥的病情有好轉(zhuǎn)，甚至可以分辨詩經(jīng)的順序。

    清淺急急問道：“飛燕，這書架上頭的書是哥哥擺放的嗎？還有誰動過？”

    叢飛燕笑道：“這上頭的書，是前幾日青鳶姑娘買的，因買得多，書鋪?zhàn)诱乒裉靥刈屪约耗镒舆^來，親自擺放的?！?/br>
    巨大的喜悅頓時(shí)變成了nongnong的失落，清淺苦澀地笑笑道：“原來是這樣，書鋪?zhàn)诱乒裾媸羌?xì)致?！?/br>
    叢飛燕不知清淺的心事，笑道：“是呢，掌柜娘子從前是秀才家的姑娘，讀過些書，這些年跟著掌柜的經(jīng)營書鋪，對各樣書爛熟于心?！?/br>
    清淺摸了摸詩經(jīng)，搖了搖頭，是自己奢望了。

    叢飛燕吩咐青雪青霜下去奉茶奉點(diǎn)心，支走兩人的意思十分明顯。

    清淺詫異道：“meimei有話要與我單獨(dú)說？”

    “有件事，不大不小……”叢飛燕似乎難以啟齒，“可若是不說，我總覺得心中有疙瘩。”

    清淺微笑道：“你我之間沒有什么不可說的，meimei不妨直言，缺了什么或是丫鬟婆子怠慢了，都盡可以說的?！?/br>
    叢飛燕忙擺手道：“都不是這些，是關(guān)于玉映……”

    清淺心再次一驚，關(guān)于玉映？那香囊浮現(xiàn)眼前，不由得想起林翼說的“花蕊夫人衙香一兩金子一錢，不是一個(gè)丫鬟消受得起的?！?/br>
    清淺坐下緩緩問道：“玉映怎么了？”

    叢飛燕咬了咬唇道：“前幾日我去給公子熬藥，經(jīng)過月亮門，瞧見兩只雀兒打架不由得看住了，可誰知這時(shí)，月亮門那頭聞大人過來，我不好貿(mào)然出去，只能在門內(nèi)候著。誰料片刻后，玉映也過來了……。”

    玉映，父親！

    清淺的手微微顫了顫。

    記得有一日夜里自己也親眼瞧見，玉映從父親的書房走出來，步伐輕快的模樣。

    那是母親帶著哥哥去溫泉之時(shí)，當(dāng)時(shí)自己見父親的書童錦藥也在場，便沒有深究。

    想不到……

    清淺努力壓抑著顫聲問道：“玉映和父親怎樣？”

    叢飛燕道：“聞大人和玉映在芭蕉樹下說了好一陣子話，因隔得遠(yuǎn)了，我并沒聽分明，最后見到聞大人給了玉映一張銀票?！?/br>
    父親贈銀？

    是了，不然玉映的香囊從何而來呢？

    若兩人沒有瓜葛，為何要贈銀票。

    若兩人有瓜葛……清淺不敢再想下去，那母親怎么辦？

    一頭是自認(rèn)為恩愛了半輩子的夫君，一頭是從小進(jìn)府當(dāng)女兒養(yǎng)大的丫鬟。

    這讓母親怎么想？

    清淺喝了一口茶水，茶水是熱的，但清淺的心如同在冰窖中一般。

    囑咐了叢飛燕不要與旁人說起后，清淺一腳深一腳淺回到了自己院子，小小的鳶蘿花纏繞在籬笆上頭，五角的小花開得鮮艷茂盛。

    青鳶迎了出來笑道：“姑娘不睡中午覺，獨(dú)自去了哪里，瑞姑姑急得不行，正吩咐奴婢們?nèi)つ??！?/br>
    “府里頭一個(gè)大活人，難道還能不見不成？”清淺并沒有笑意，指著花兒吩咐道，“將這花兒移栽到別處，攀附著籬笆，開得再茂盛又如何？”

    青鳶見清淺神色有異，不敢問緣由，只吩咐了小丫鬟移花。

    清淺回到內(nèi)室，只覺得頭上汗津津的，可手腳又是冰涼，足足喝了兩杯茶水才緩過來。

    取了一把白玉美人畫扇子，清淺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白玉扇柄上點(diǎn)綴蜜臘制成的赤色蝙蝠，翡翠葉子、螺鈿粉花，極是精巧雅致。

    怎么對付玉映呢？

    若是對付平常丫鬟，只需要發(fā)賣出去或是許配給人就成?？蓪τ谟裼尺@種在母親面前得寵的丫鬟，若是貿(mào)然處置必定會引起母親的懷疑。

    讓母親受傷害，清淺并不愿意。

    更何況，聽叢飛燕的意思，玉映似乎已進(jìn)入了父親的視野，這樣一來，更不能輕易發(fā)落。

    誰知道貿(mào)然處置了玉映，會不會惹禍上身，會不會反而提前讓玉映成了妾室。

    清淺有些舉棋不定，對玉映輕不得重不得，賣了去青樓似乎有些重了，拉出去許配一個(gè)小子，又擔(dān)心夜長夢多，被父親知道后生出事端。

    瑞珠親自進(jìn)來奉茶問道：“姑娘今日的神色不同往日。”

    清淺淡淡將事情緣由說了，冷笑一聲道：“見母親身子不好，一個(gè)個(gè)的都生出別樣心思嗎？玉映這丫頭，往日牙尖舌利的我都不計(jì)較，這回越發(fā)得意了?！?。

    瑞珠提醒了一句道：“姑娘，玉映和老爺?shù)年P(guān)系還未驗(yàn)證過呢。”

    一語驚醒夢中人。

    清淺笑道：“你說得是，道聽途說總是虛的，總得和她過過招，才知道事實(shí)真相。你去請方嬤嬤過來說話?！?/br>
    瑞珠連忙親自去請。

    片刻后，方嬤嬤來了，帶著幾分疑惑，姑娘從來有話都是去上房說，今日怎么叫自己過來？

    清淺來不及寒暄，平鋪直述道：“飛燕看到父親和玉映舉止親密在說話，父親贈了玉映香囊，兩人說了有半柱香的時(shí)辰，被一只貓兒驚了，才匆匆散開。?！?/br>
    方嬤嬤連連退后了幾步道：“姑娘說的當(dāng)真？”

    狐貍精……

    方嬤嬤氣得手都在發(fā)顫，夫人身邊出了一個(gè)狐貍精，居然敢在自己眼皮底下勾引老爺，這還了得！

    方嬤嬤問道：“姑娘打算怎么做？”

    “請嬤嬤過來便是商議此事的。”清淺方才已想好了對策道，“我準(zhǔn)備這么做，嬤嬤瞧著可妥當(dāng)？”

    清淺低聲說了自己打算。

    “我的好姑娘?！狈綃邒呗犕旰筮B連搖頭道，“審問玉映就罷了，為何還要讓夫人去聽著，若真是老爺有了……二心，夫人豈能受得?。俊?/br>
    清淺正是為了讓母親親耳聽到玉映的供詞，讓母親有個(gè)心理適應(yīng)過程。

    “嬤嬤為母親好，我明白，可我也是為母親好?！鼻鍦\淡淡笑道，“事情還未發(fā)生，一切尚有可能回旋，難道一定要等到玉映爬床被母親看到，或是父親提出納妾嗎？”

    那樣母親必定更加受不住。

    方嬤嬤思索了片刻方道：“奴婢會說通夫人，稍后將玉映叫去廂房，奴婢陪著姑娘審問玉映，讓瑞珠青鳶在另一廂房陪著夫人?！?/br>
    “全靠嬤嬤張羅?！?/br>
    “若玉映真是與老爺有不清不楚，姑娘覺得怎么處置比較好？”

    若是主動勾引的父親，發(fā)賣了還算便宜她的，清淺道：“且看看她的說辭吧?！?/br>
    方嬤嬤不愧是跟著母親多年的老嬤嬤，很快就說服了楊夫人。

    暮色降臨之際，方嬤嬤讓紅線將玉映帶了到廂房，而青鳶和瑞珠陪著楊夫人在廂房的側(cè)間聽著。

    玉映慌亂道：“你們做什么？”

    方嬤嬤冷冷道：“我和姑娘奉夫人的命，問你幾句話?！?/br>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夜審玉映

    清淺并不理睬慌亂的玉映，坐在上首中央的紫檀木椅子上，小口抿著茶水，通身有說不出的氣派。

    側(cè)間內(nèi)，楊夫人在一張小桌子前坐下，桌上上頭放著一壺茶水并一個(gè)八寶錦盒，盒子里頭有各色果子、蜜餞，還有楊夫人最喜歡的青梅。

    瑞珠贊道：“姑娘的氣度越發(fā)上來了，就這么不說一句話坐著，都覺得威嚴(yán)?！?/br>
    青鳶笑道：“是呢，姑娘越發(fā)像袁大人了?！?/br>
    “你方嬤嬤巴巴地勸了我來聽聽，說是玉映的事情，但不說是何事，倒讓我心癢了起來。”楊夫人笑道，“老爺今夜有應(yīng)酬，我有空閑，聽聽也無妨?！?/br>
    青鳶道：“姑娘出手，必定有值得出手的地方。”

    三人說得起勁的時(shí)候，沒人注意到紅線偷偷在門口，做了一個(gè)手勢。

    角落里頭有小丫鬟點(diǎn)了點(diǎn)頭，乘著夜色溜了出去。

    廂房里頭，玉映終于被晾得沉不住氣，問道：“好好的，姑娘叫了奴婢過來，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