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節(jié)
青鳶撲上前哭道:“好姑娘,都怪奴婢,是奴婢不應該,不應讓你一個人進閣樓的,好險,嗚嗚……” 崇山忙抱著她道:“怪我,我不應該回京的?!?/br> 青鳶哭得難以自持。 清淺顧不上安慰青鳶,急切道:“趕緊讓人抓住保太妃,她罪行深重,別讓她跑了?!?/br> 此時,昊子將滿頭白發(fā)的季福提過來,兩耳光過去道:“居然敢欺負聞姑娘,給你幾個膽子!” 袁彬一腳踹了過去,將季福踹在墻上。 季福呵呵笑了起來。 “文質(zhì)!”清淺連忙拉著袁彬道,“你別沖動,留著他的命有大用處。” 袁彬本來如冰的臉,似乎遇到春風一般道:“你叫我什么?” 清淺臉一紅,方才不自主的叫出他的字,從前都是叫袁大人的。 顧不得羞澀,清淺道:“文質(zhì),這人不是別人,是季福。” “什么?” 袁彬大驚失色,一個箭步上前,將季福的頭發(fā)撩開,辨認了一番,方顫聲道:“你果真是季福,你沒有死?你怎么會沒死呢?” 季福的嘴里塞著布,做不得聲。 清淺忙提醒道:“不要將布取了,小心他自盡,趕緊去抓保太妃,還有一個叫做桃木的丫鬟,抓了之后直接進京面圣。” 昊子帶了幾個人分頭去抓保太妃和桃木。 從震驚走出來,袁彬暫且撇下季福道:“你別急,好好休息,這些我來便是?!?/br> 清淺聽得此話,頓覺一身緊繃驟然松了下來,人也頓時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在車馬上了。 袁彬難得地放棄了馬,在車上照顧她。 馬車很大,甚至放下一張床后還能容好幾個丫鬟在上頭。 清淺睜開眼道:“我這是在哪里?” “咱們在回京路上?!痹蚝Φ?,“大夫說你這是大喜大驚的正常反應,休養(yǎng)幾日便好了?!?/br> 清淺點了點頭道:“這馬車是誰的?” 青鳶笑道:“這是保太妃的,她還是太妃,車馬都是太妃儀仗,咱們享用著,至于她自己,袁大人讓綁在后頭小轎子里頭呢,季福也在,奴婢讓柱子看好了,一定要完完整整送到皇上跟前?!?/br> “還叫崇山叫柱子呢?!鼻鍦\笑了笑,目光轉(zhuǎn)到白芍身上道,“白芍,多謝你?!?/br> 白芍凄然一笑道:“聞姑娘,我應當多謝你才是,我都聽說了,白杏是被后面那人面獸心的害死的,你替白杏報了仇,若不是你,我便是死也沒法給妹子伸冤?!?/br> 白芍跪下結(jié)結(jié)實實磕了幾個頭。 清淺讓青鳶扶起她道:“你隨我進京吧,你也算得上半個證人了?!?/br> 白芍點頭含淚應了。 馬車外頭崇山高聲道:“金鎖,出來我問你一句話?!?/br> 青鳶笑道:“來了?!?/br> 清淺含笑瞧著兩人,金鎖和柱子,極好的一對呢。 馬車上頭只剩下了三人,白芍垂手后退道:“聞姑娘,袁大人,奴婢下去取些冰塊來。” 白芍是個極心細的女子,行動進退有度,清淺很喜歡她,點點頭應了。 “袁大人!”清淺坐起身為袁彬解釋道,“保太妃和季福的案子,是這么回事。” 袁彬抓著清淺的手道:“叫我文質(zhì)就很好。” 清淺臉一紅。 第二百四十四章 替死的破綻 馬車外頭是青鳶和崇山的笑聲,馬車上風鈴發(fā)出悅耳的撞擊。 清淺假裝抿了抿頭發(fā),收回袁彬握著的手,微笑道:“文質(zhì),我為你說說保太妃和季福的案情?!?/br> 似乎很滿意這一聲文質(zhì),袁彬笑道:“見到季福的那一刻,我似乎便明白了,當年在瓦剌我到底還是小,沒有瞧出他們的謀算來。” 清淺嘆道:“誰又能想到,會用自己親生骨rou為籌碼,換取自己的富貴呢。” 沒由來的,清淺劃過父親聞仲豫的影子。 袁彬在她眼前揮了揮手道:“好好的怎么走神了?” “并沒有,只是想起了別的事情。”清淺笑著繼續(xù)道,“你既然已大概明白,可否為我說說當年季福救皇上的事?” 袁彬想了想說出一段往事。 “先帝在位三十余年,國泰民和,唯一的不足是瓦剌的不斷入侵,有一年,在瑯琊王氏的勸和下,瓦剌和我朝互換皇子作為交換,保證互不侵犯?!?/br> 清淺打斷袁彬道:“瑯琊王氏?可是十余年前被迫出走的瑯琊王氏嫡系?” “正是?!痹蚝Φ?,“瑯琊王氏嫡子暴斃,正室凋零,不斷被庶子們傾軋,王夫人為保證兒女的安危,不得已出走瓦剌。王夫人真是巾幗女子!” 瑯琊王氏是中原貴族,門閥世家。 清淺顧不上細問王氏恩怨,問道:“互換皇子,故而皇上被換了出去?” 袁彬點頭道:“當年孫太后還是貴妃,再如何受寵也抵不過胡皇后以國家大事壓下來,皇上被迫送去了瓦剌,一去便是三年多?!?/br> 清淺微微一笑,這后面的故事,自己是知道的,在異鄉(xiāng)為異客的皇上,對外倚靠袁彬,對內(nèi)倚靠保太妃,至于保太妃的兒子,倒是不曾聽說。 “季福是跟著保太妃一起去瓦剌的,他從小不愛讀書,調(diào)皮淘氣不聽話,喜歡調(diào)戲漂亮女子?!痹驌u搖頭道,“保太妃拿他無可奈何。” 原來喜歡漂亮女子,從小便有征兆。 清淺冷笑一聲道:“這種人還能救皇上?怕是當時形勢逼不得已吧?!?/br> 袁彬開始說起季福當夜救駕的故事。 “瓦剌狼子野心,過了一段時間后,對皇上漸漸不恭敬起來,尤其是有個叫喜寧的太監(jiān)叛變,瓦剌知道皇上不是貴妃的親生兒子后,對他漸漸變得粗野,飯菜有一頓沒一頓的,甚至連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障?!?/br> 袁彬回憶起這段往事,有些唏噓。 清淺聽說過多次喜寧的名字,那是一個宦官,但心比天高,總覺得在朝廷受了委屈,于是投靠了瓦剌,得到瓦剌的重用。 喜寧的許多主意,讓朝廷很是難受。 “這么過了有大約一年的日子,突然有一日有消息蔓延開來,說是先帝不行了,皇上要回去繼承大統(tǒng),第一個著急的是喜寧,他生恐皇上回去后,拿他開刀,即便是他躲在瓦剌,恐怕瓦剌也保不住他?!?/br> 清淺點頭道:“若是皇上執(zhí)意要報仇,用大量金銀甚至割地賠款也要換取喜寧的命,想必瓦剌不會保護他。” 難怪喜寧要急。 袁彬接著道:“是我疏忽了,我沒料到喜寧有這么大的膽子,會狗急跳墻。有一日深夜,他居然親自帶了一隊人馬截殺皇上和我?!?/br> “后來怎樣?”即便知道袁彬無事,清淺還是捂住嘴驚呼了一聲。 袁彬笑了笑道:“當時天上沒有一顆星星,陰沉沉的,皇上穿著中衣跑了出去,保太妃和季福跟在身邊,我斷后。跑了一陣子,卻發(fā)現(xiàn)怎么也躲不過喜寧的追蹤,保太妃這個時候提出,季福和皇上身材相仿,讓季福留下吸引追兵,讓皇上逃脫?!?/br> 清淺馬上問了一句重要的話:“當時,你們親眼瞧見季福死了?” “季福當時被追兵圍上,遠遠的,我們瞧見亂刀向他頭上砍去,以為他必死無疑。”袁彬道,“并不曾見到尸體?!?/br> 被叛徒圍住,被亂刀砍,想不死都難。 清淺搖頭道:“這里頭不對呀,喜寧難道事后不驗明正身嗎?難道不再追捕你們嗎?” 喜寧認識皇帝,見到死的不是皇帝,情急之下必定會繼續(xù)追捕。 “當時季福被圍住的時候,是亂刀砍死的?!痹蚍治龅溃肮烂樕媳豢车难猺ou模糊,季福本來和皇上有幾分像,想必是因此蒙混過去的?!?/br> 清淺點點頭,這倒是說得過去,然后又搖搖頭,問了另一個問題。 “喜寧砍死皇上后,必定會說皇上心懷不軌,他不得已出手鎮(zhèn)壓。這樣的情形下,即使瓦剌發(fā)現(xiàn)皇上沒死,能順利讓皇上回國?” 讓敵國多一個不順從的皇帝? “皇上是天眷之人!”袁彬微笑道,“恰好遇上朝廷派使者迎接皇上,皇上當夜直接逃進到使者的隊伍,第二日,瓦剌很沉重說起皇帝的死訊,使者裝模作樣哭了一回,讓瓦剌賜死了喜寧,又勒索了好些東西回朝,直到回朝后,瓦剌才知道皇帝沒死的消息?!?/br> 原來皇上是這樣離開瓦剌的。 清淺撲哧一笑道:“這使者頗有幾分天才?!?/br> 袁彬哈哈道:“孫太后不放心皇上,派李賢當使者,孫顯當副使,孫大人的性格,你還不知道!” 原來是孫顯。 袁彬最后道:“可我萬萬沒想到,居然季福大難不死,不僅活過來而且還回國了,更萬萬沒想到,為了富貴,保太妃不讓他露出行跡,讓他在地下這么多年。” 清淺總覺得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清淺問道:“皇上登基后,沒有接回季福的尸首回朝安葬嗎?” “聽說喜寧將季福的尸首燒了。”袁彬搖頭道,“最后下葬的是衣裳,因為親眼瞧見季福被砍死,我們并沒有起疑心?!?/br> 季福實在是命大。 清淺繼續(xù)問道:“以你對季福的了解,季福到底是什么樣的人?” 袁彬再次回憶:“當年季福和我一般大,他性子很野,從小失父,保太妃又一味溺愛,他有些無法無天且任性胡來,保太妃根本無法管束他,到了瓦剌后更加跳脫了,日日在外頭喝酒調(diào)戲女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