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節(jié)
到了第三日傍晚,袁彬上門了,如今他入聞府,并不用通報。 迫于錦衣衛(wèi)的權(quán)勢,聞仲豫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索性不管。 清淺喜道:“你來了?” 袁彬帶著風(fēng)雪,極合他的清冽的氣質(zhì),在飛魚服下,繡春刀發(fā)出寒光,如冬日映雪。 “好幾日沒有見你,特意來瞧瞧你可好?!痹虻男θ輲еv。 清淺親自倒了一杯茶水給他,關(guān)切問道:“這回事情很重大?” “很重大!”袁彬屏退了左右,拉著清淺的手道,“我擔(dān)心你受不了,特地打聽了清楚,才上門見你?!?/br> 袁彬的手如同青銅手爐一般,溫暖干燥。 清淺奇道:“受不了?你辦的案子,和我有關(guān)?” 袁彬鄭重道:“確切的說,和聞大人有關(guān)?!?/br> 清淺的心漏跳了一拍,和父親有關(guān),那是什么? 清淺咬了咬唇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皇后正要省親,這不是一個好時機。”袁彬嘆氣道,“但聞仲豫為人謹慎,錦衣衛(wèi)的人跟了好幾個月,才有線索,你隨我來?!?/br> 清淺毫不猶豫,披上大氅,和袁彬一道出門。 這回的車并不是春成駕車,車也換了一輛特別普通的青布油壁車,如同最平常的學(xué)子出行。 越這樣,清淺越覺得不同尋常。 在車上,袁彬緩緩說了事情經(jīng)過:“那日楊老首輔受封,聞仲豫沒有坐首桌,心里驚懼害怕,喝了不少酒水,后來突然皇上下旨,讓皇后省親,聞仲豫驚喜交加,又喝了不少酒水,大醉之下終于露出了破綻?!?/br> 清淺不安道:“什么破綻?” “聞仲豫醉酒后,來到一處院子,是今日我們要去的院子。”袁彬道,“錦衣衛(wèi)抓了采買的人,嚴刑拷問下,得知今日聞仲豫還會去?!?/br> 清淺問道:“院子里是什么人?” 袁彬道:“去了便知?!?/br> 清淺深深吸了一口氣。 袁彬問道:“府上從前有個叫做睿兒的,你可有印象?” 睿兒? 這名字有幾分熟悉? 清淺想了好半日才道:“似乎是從前哥哥身邊的丫鬟,后來被哥哥失手打死?!?/br> 這睿兒是孤兒,和大jiejie的歲數(shù)差不多,母親分外憐惜,知道她被打死后,母親難受了好久。 但是袁彬突然說起此人,必定不是心血來潮。 清淺隨之問了一句:“睿兒怎么了?” 袁彬道:“此人與你哥哥的病,或許有關(guān)?!?/br> 清淺越發(fā)心驚,難道連哥哥的病也另有玄機嗎? 但睿兒死在前,哥哥發(fā)病在后,怎么會有關(guān)聯(lián)呢? 七拐八拐到了一個小院,袁彬吩咐馬夫招了僻靜地方停下,將車簾開了一條縫。 清淺瞧著對面不起眼的小院,連門都是老木的,一絲也不起眼,院子前頭一株巨大的芭蕉,更是將院門擋住了一半。 袁彬道:“咱們等著聞仲豫。” 清淺的心跳得很厲害,問了一句道:“父親會來嗎?” 袁彬淡淡笑道:“會的,那采買之人招供,過幾日楊夫人便回來了,聞仲豫沒有旁的時間,今日又是風(fēng)雪交加的僻靜日子,他必定會來。” 這一席話里頭,有太多暗示。 清淺的心漸漸平靜下來,終于一切要有答案了嗎? 母親的?。?/br> 哥哥的??! 玉映的寵愛! 好半日,袁彬低聲道:“來了!” 清淺連忙向外看去,只見祿一笑跟著一頂軟轎前來,見四周無人,吩咐在門口停了轎子。 祿一笑輕輕敲了敲門,門開了一條縫。 一個黑色身影從轎子里下來,閃進了門里,門隨之關(guān)閉。 幾個呼吸的功夫,這一連串動作已完成。 清淺一瞬間認出了聞仲豫的背影,道:“真的是父親!他來這里做什么?” 兩炷香的時間后,這問題有了答案。 等了兩炷香的功夫,門再次開了,這次聞仲豫出來的時候,后頭還跟著一個女子,左手牽著一個八九歲的男孩,懷里抱著一個一歲不到的孩兒。 小男孩挽留:“爹爹,留下用膳吧?!?/br> 爹爹! 清淺的眼睛一陣發(fā)暈,這是父親的外室。 不僅外室,父親還有了孩兒! 而且,還不止一個! 聞仲豫抱起他,親了親他的臉頰:“奉兒長大了許多?!?/br> 回首又摸了摸嬰兒的頭:“蟾兒也長大不少?!?/br> 祿一笑遞上一個包裹,里頭鼓鼓囊囊似乎裝滿了東西。 祿一笑恭敬道:“夫人,這是老爺給兩位公子備下的?!?/br> 被稱為夫人的女子抬起頭,含笑道:“明日玉映便回來了,咱們一家總算又團聚了?!?/br> 玉映! 一家! 清淺被驚得渾身不能動彈。 玉映居然是父親的私生女! 私生女居然被父親送入府上,送到母親身邊! 一側(cè),白芍驚道:“好個老爺,居然在外頭有兒女,真當夫人,真當楊府是擺設(shè)不成?” 瑞珠則一肚子火氣道:“玉映這小蹄子,怪不得整日趾高氣揚的,原來是老爺?shù)乃缴??!?/br> 清淺眼中帶著怒火盯著門口。 那女子轉(zhuǎn)過身來,清淺瞧到了她的正面,渾身一顫。 這是那戲子,每年來聞府唱曲的戲子! 宋氏! 第三百三十三章 吃屎都是香的 直到聞仲豫離開,清淺還沒有從震驚中走出來。 袁彬什么也不說,只拉著清淺冰涼的手,捂在自己溫暖的手里,眼中帶著憐惜。 清淺喃喃道:“玉映十五歲,玉奉九、十歲、玉蟾剛出生,聞仲豫這是瞞了母親和楊府將近十余年呀!好算計好算計!” 清淺已不叫他父親。 袁彬憐惜地看著清淺,不忍道:“方才說的睿兒,名字叫玉睿?!?/br> 清淺渾身一震,眼神中是滿滿的不可置信! 玉睿! 也是父親的私生女嗎? 袁彬道:“玉睿若是活著,應(yīng)當是二十余歲?!?/br> 二十余歲。 這么說,宋氏和聞仲豫已經(jīng)糾纏了二十余年? 這么說,聞仲豫不僅將玉映送入府,前頭還將大女兒送入府過? 只不過被哥哥機緣巧合殺了! 清淺的腦子里頭一團漿糊。 “我查過了,宋氏是聞仲豫青梅竹馬的戀人,聞仲豫趕考,宋氏一路跟著過來,沒料到聞仲豫高中狀元,又被楊夫人看中,成了楊老大人東床女婿,宋氏只能隱忍下來,成了外室,這些年生了四個孩兒?!?/br> 清淺喃喃自語道:“每年,宋氏都要隨著戲班子來府里唱曲,原來這就是真相!” “怪道父親從未對哥哥的病在意過,原來他已有了兩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