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節(jié)
“人非草木,誰能無情?”清淺笑容中帶著一絲哀愁,“對人好,人便對你好,對人不好,人便對你不好。聽說獻妃在皇上面前參奏我,說我督學不利?!?/br> 袁彬攬著清淺的肩膀道:“那日周貴妃要燒死獻妃祭天,你沒有幫她,想必她還是有芥蒂的,清淺,或者不要這么辛苦,把你當時和王夫人的計謀說出來,和王夫人獻妃相認吧,報仇的事情,咱們今后慢慢在籌劃,不必這么辛苦了?!?/br> 這兩年,清淺和王夫人沒有相認,倒是和滁州崔府有幾分交情,為的是報仇,只是在袁彬看來,代價有些大了。 清淺搖頭道:“滁州王祥,誣陷我的母親,讓我和母親失散多年,我豈能輕易饒他。” 袁彬道:“滁州到底遠了些,而且王祥如今半癱在床,并不犯事,要想抓住他的把柄,不容易?!?/br> 清淺微微一笑:“報仇的日子,不遠了。” 周貴妃的宮中,茱萸帶著小宮女將白色的換下,一律換上了周貴妃最愛的橘紅。 周貴妃坐在鳳椅上喝茶,下頭垂首而立的是貞兒。 貞兒回稟道:“蒙姑姑沒了,太子悲傷,不能給娘娘請安,吩咐臣妾過來告假?!?/br> 周貴妃哼了一聲:“不過是個宮女罷了,偏生皇帝重情意,死了便死了,多賞幾兩銀子便是了?!?/br> 貞兒畢恭畢敬道:“皇上重視孝道,畢竟蒙姑姑服侍了太子六年,若一點動靜也沒有,傳到皇上的耳朵里頭恐怕對太子不利……” 周貴妃恍然大悟道:“是了,還是皇兒想得周到,茱萸,去內(nèi)務(wù)府傳本宮的話,讓他們酌情厚葬蒙氏,銀子從本宮的俸祿里頭出,便說是太子的意思。” 茱萸忙應(yīng)道:“奴婢遵命?!?/br> 貞兒忙奉承道:“娘娘真是一舉一動都為太子考慮,怪不得太子常說,他有今日多虧娘娘。” 周貴妃得意道:“本宮的兒子,本宮當然要幫著籌劃?!?/br> 貞兒感嘆連連道:“臣妾進宮的時候,記得蒙姑姑和荷葉姑姑剛出宮,沒想到一轉(zhuǎn)眼,蒙姑姑便沒了?!?/br> 周貴妃似乎勾起回憶:“當年兩人伺候的時候,本宮還是嬪位,時間真快呀。” 周貴妃吩咐小太監(jiān)道:“去打聽打聽荷葉出宮后去了哪里,如今怎樣了。當年荷葉那批宮女出宮,似乎是因病放了一批出去,不知如今怎樣了。” 小太監(jiān)領(lǐng)命出去。 周貴妃上下打量了一眼貞兒,見她一身嫩黃,頭上帶著水晶簪子,不由得心中冷笑。 貞兒比太子大了十幾歲,比自己只小九歲,居然裝扮得如此嫩,聽說太子大部分時候都留宿在她的宮殿,真是個狐貍精。 周貴妃問道:“萬美人,太子最近進膳可好?睡得可好?” “太子一切都好?!必憙好翡J感受到了周貴妃的惡意,模樣更加謙卑。 周貴妃勾起一絲微笑道:“如今兩個太子側(cè)妃,兩個良媛已經(jīng)入了宮,都是高門貴女又比你小十幾歲,正是任性的時候,你多擔待些?!?/br> 貞兒咬了咬唇,周貴妃這是提醒自己無權(quán)無勢年紀又大嗎? 周貴妃似乎很滿意貞兒的反應(yīng):“太子妃和良媛運氣好,正巧趕在太后死前進宮,本來哀家是想晉升你的位份的,可你運氣不好,正巧太后沒了,你的位份也耽擱下來了,如今還是最末的美人,不過你是宮女出身,能當上美人也算是福氣了。” 打人不打臉,周貴妃專挑刺心的話說,貞兒的拳頭握在袖子里頭,心里恨得出血。 周貴妃似乎還不想放過貞兒,又道:“你也是個不爭氣的,跟著太子這么久,肚子也不見爭氣,若是能有個一兒半女的,豈不是有了立足之本?” 貞兒的身子顫抖起來,她不能懷孕是為何,還不是全憑周貴妃所賜嗎? 貞兒壓下顫抖道:“是臣妾無用?!?/br> 周貴妃很不屑,撇嘴道:“下去吧,今后過來請安穿莊重些,這又不是東宮,穿成這樣給誰看呢?” 周貴妃一絲也不怕貞兒,即使貞兒是兒子最喜歡的嬪妃。 自己可是太子的生母,還怕一個小小的美人?即使是未來的皇后,也得討好自己! 周貴妃倚靠在軟墊上,對未來滿是憧憬。 貞兒出了周貴妃的宮中,長長出了一口氣,吩咐貼身宮女:“悄悄去告訴袁夫人,一切按照她的吩咐說了,讓她記得她的承諾。再轉(zhuǎn)告她一句,若是想扳倒周妃,我愿意助一臂之力?!?/br> 貼身宮女應(yīng)聲而去。 貞兒眼中滿是仇恨,周妃,走著瞧,太子的生母又如何?總有一日我要看你跪著哭。 番外一 第二章 運籌帷幄 這一日,雖然是冬日但天氣晴好,清淺坐在府上和袁彬?qū)ψ?,廊下是小兒在嬉戲?/br> 一副歲月安好的模樣。 瑞珠匆匆進來道:“大人,夫人,宮中萬美人派人送口信出來。” 清淺微笑道:“萬美人說什么?” “萬美人說,已經(jīng)按照夫人吩咐的,將蒙氏的死訊帶給周妃,周妃吩咐內(nèi)務(wù)府厚葬蒙氏,銀子從她的俸祿里頭出,還吩咐小太監(jiān)去打聽荷葉的下落?!?/br> 袁彬抿了一口夜光杯里的葡萄酒笑道:“悄悄吩咐懷恩,讓內(nèi)務(wù)府按照周妃的意思多多陪葬,我瞧著比照嬪的規(guī)格吧?!?/br> 瑞珠驚訝道:“一個普通宮女,按照嬪的規(guī)格下葬?” 清淺也抿了一口葡萄酒道:“讓內(nèi)務(wù)府動用一小部分周妃的銀子,其他的花費我會轉(zhuǎn)給懷恩?!?/br> 瑞珠越發(fā)不明白,但見兩個主子胸有成竹,便閉口不言此事,只轉(zhuǎn)告道:“萬美人還有一句話,說若是夫人想扳倒周妃,她愿意助一臂之力?!?/br> 清淺笑道:“必定是貞兒在周妃處受了大委屈?!?/br> 瑞珠有幾分不屑:“哪個婆婆喜歡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媳婦,而且兒子還掌中寶一般寵著?!?/br> 清淺心中嘆息,都是孽緣,并無對錯,只要不拿來作惡,旁人無須指責什么。 可是萬貞兒一直在作惡,從前做局害了李美人,如今聽說好幾個美人的身孕,都是她暗中出手打掉的。 與這種人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 可是,清淺的敵人是太子的生母,與虎斗,必須選擇另一只虎當同盟。 這里頭的分寸,需要好好把握。 清淺暗暗沉思著,籌劃著。 袁彬握著她的手道:“不必擔心,你方才的思路極好,按照這個順下去,周妃會吃一個天大的虧?!?/br> 清淺抿嘴一笑:“你最懂我?!?/br> 瑞珠見怪不怪,大人和夫人的話,自己只能聽得一知半解,但是必定是對的就是了。 此時,突然門口有小太監(jiān)前來傳旨。 袁彬和清淺忙出去迎接,袁彬道:“想必是你布下的局,如今見效了?!?/br> 清淺拉著袁彬的手道:“最多三五個月,我便回來,如何?” 袁彬摸了摸清淺的臉蛋道:“好,這回以后咱們一家三口再也不能分開,你必須答應(yīng)我。” 清淺道:“是的,這回以后再也不分開?!?/br> 瑞珠繼續(xù)看天,這回一知半解都做不到了,完全聽不懂大人和夫人說什么。 小太監(jiān)進府,畢恭畢敬宣讀了圣旨:“袁夫人領(lǐng)命籌建滁州、幽州等地學院,但遲遲沒有進展,朕頗為失望,著袁夫人明日赴滁州辦學,以三月為期,此事關(guān)系天下學子,慎之?!?/br> 瑞珠一驚:皇上讓夫人去滁州辦學?明日便去? 再看清淺,似乎早已心知肚明,坦然接旨謝恩,臉上沒有半分情緒變化。 袁大人也是一樣,除了有幾分不舍,并沒有吃驚等情緒。 瑞珠開始帶人麻利收拾起東西,沿路的衣裳,銀子,點心,藥物,禮品,說起來簡單,但是收拾起來頗為繁瑣。 直到入夜,瑞珠才收拾完全部的行李,向清淺復命。 當瑞珠進入內(nèi)室的時候,瑯琊王夫人帶著面紗從后門進來,清淺和袁彬親自迎接入內(nèi)。 王夫人一坐下便拉著清淺的手,哭泣道:“清淺,我的兒,你何必委屈自己,只身一人去滁州,王祥、劉氏和王蘭都不是好對付的,你獨自一人前往,讓我如何能放心?” 強龍不壓地頭蛇,即使女兒貴為一品誥命,指揮使夫人,王夫人也覺得她是需要保護的。 袁彬道:“岳母大人放心,我會派暗衛(wèi)保護清淺,全身而退是絕無問題的?!?/br> 王夫人這才放心些,嘆道:“好孩子,你讓我去見箏兒,讓箏兒去向皇上進言,說滁州辦學進展緩慢,罰你督學,為的是給咱們家報仇,可是你的面子卻損了。” 被皇帝下旨責罰,這是了不得的大事。 “不入虎xue焉得虎子?!鼻鍦\道,“面子不值一提,再說我去了滁州后,將學院辦得紅紅火火,這面子不就回來了嗎?” 王夫人依舊愁容滿面。 袁彬安慰王夫人道:“報仇的事情本不著急,本應(yīng)由弟弟來手刃仇人,但弟弟要備科考不能分心,王祥如今半癱在床,再不行動恐怕會讓他逃過一劫,正是因為如此,清淺才請岳母出手?!?/br> 清淺眼中滿是仇恨:“王祥是罪魁禍首,我要讓他親眼瞧見王家沒落。” 好幾次,袁彬想用權(quán)勢鎮(zhèn)壓王家,清淺都攔住了,自己的仇要堂堂正正自己報,要讓對手死得明明白白。 王夫人低聲道:“王祥是個笑面虎,口中如蜜糖但是暗地使絆子,他的正房劉氏和小妾馬氏不合,因劉氏無子,但馬氏有神童兒子王賀,深得王祥看重,兩人如今在王家勢力旗鼓相當?!?/br> 清淺一一記了下來,這些都是去了滁州可以利用的。 袁彬補了一句道:“我著人打聽過王賀的虛實,有幾分才氣,但是遠遠達不到神童的稱謂。有一部分應(yīng)當是馬氏吹噓出來的。” 清淺笑了笑:“母親都會吹噓兒子,可誰都比不上周貴妃,周貴妃當年十二月懷胎,生太子的時候滿屋紅光,至今都在宮中傳為美談呢?!?/br> 想必王賀很大一部分是吹出來的。 袁彬微笑道:“也不盡然,弟弟便是文武全才,提起弟弟如今誰不說一聲,和清汾并稱京城兩大才子?!?/br> 袁彬說的弟弟,是指文采驚艷絕倫的王華。 王夫人微笑道:“提起你弟弟,我倒是想為他定一門親事,我看上了鄭府嫡女,那孩子溫柔賢惠,是個持家的。” 清淺道:“母親看上的必定是好的,等弟弟金榜題名便可提親了?!?/br> 袁彬道:“到時候家中的仇也報了,一切都平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