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回屋，再給顧老爺子診診脈，“顧爺爺，現(xiàn)在還癢嗎？”

    顧老爺子一臉的舒坦相，“這第一針扎下去，就跟撓到了癢處一樣，別提多舒坦。等一針針扎進去，越來越舒服，終于把癢癢給撓舒服了?！彼粗州?，由衷地夸道：“林大夫醫(yī)術(shù)高明，是真本事。”

    林菀笑了笑，“第一針是金大夫扎的，金大夫如今可是中西醫(yī)結(jié)合療效好?！?/br>
    金大夫忙舉手：“不要吹我，我中醫(yī)是跟林大夫?qū)W的，照方抓藥，照xue位扎針，只是有樣學(xué)樣而已?！?/br>
    眾人笑起來。

    陳志剛：“第一次就這么順利，那以后肯定會越來越順利的，老首長，您重新站起來的時間，指日可待啊?！?/br>
    顧老爺子點點頭，“叫你們說的，我有點期待呢。餓了，林大夫，咱們什么時候開飯？”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習(xí)慣陸正霆做的飯菜，感覺非常合胃口。

    小哥倆在門口道：“我爹做了臘腸菌子湯，好鮮啊?！?/br>
    當(dāng)?shù)赜幸恍┥降?，上面栽種了果樹以后，也開始長出蘑菇。有人采了吃，結(jié)果有的就中毒，后來大隊規(guī)定不許采了隨便吃，都送到大隊來，由醫(yī)務(wù)室分辨。林菀就拿系統(tǒng)的制藥模式來提純蘑菇里的毒素，如果沒有毒素的就直接拿來吃掉。

    菌菇湯，鮮美無比，陸正霆熬了一鍋。

    顧老爺子吃得特別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藥浴扎針，胃口格外好，饅頭都多吃了一個。

    陳志剛還悄悄提醒他，小心別撐著。

    吃完晌飯，大家坐在堂屋扇扇蒲扇吹吹風(fēng)。

    顧老爺子對陳志剛道：“林大夫這么厲害的醫(yī)術(shù)，這醫(yī)院太簡陋了?！彼F(xiàn)在也知道陳志剛之前說過愿意幫林菀轉(zhuǎn)去大醫(yī)院，林菀拒絕的事兒，更加佩服林菀為鄉(xiāng)村的奉獻精神。

    陳志剛也點頭，領(lǐng)會老爺子的意思，“要不我跟省醫(yī)院問問看，弄幾臺儀器過來？”

    林菀忙道：“我們大隊沒有電，儀器太大運轉(zhuǎn)不起來。”

    現(xiàn)在有發(fā)電機，但是發(fā)一次電消耗挺大的，所以不常用。尤其現(xiàn)在有些儀器，真的太大，看著跟機械怪物一樣。除非必須要開刀做手術(shù)，她基本都用中醫(yī)藥來解決。

    顧老爺子一聽說沒電，他扭頭看看，“沒電是不方便，油燈黑乎乎的，孩子看書都傷眼，林大夫扎針看病也不清楚。小陳，你聯(lián)系一下，把大灣村這里給通上電。”

    陳志剛：……好吧，立馬去辦。

    林菀：“……”

    陸正霆：烤鴨、松鼠魚、菌子湯什么的都沒白做。

    金大夫：“……”再這么下去，我更不想回省城，過得比省城舒服多了。

    小哥倆是開心的，“謝謝顧爺爺，這樣我們聽收音機就不用費電池了。電池可貴呢，我們都舍不得聽。”

    顧老爺子哈哈一笑，一副縱容不已的樣子，“以后隨便聽，我送你們電池?！?/br>
    第88章 決裂

    陳志剛的動作很快, 他寫了一封書信給縣革委會，闡明大灣村的重要和與眾不同。大灣村不但有蚊香副業(yè), 為本省的城市解決了很大的蚊香供應(yīng)問題，同時還有醫(yī)術(shù)非常高明的林大夫。為了大灣村更好的為社會主義建設(shè)服務(wù), 為了林大夫更好的為人民服務(wù), 他申請幫忙大灣村通電。

    這時候鄉(xiāng)下通電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成本太高而人口密度不夠。村和村隔著老遠, 需要架設(shè)很多電線桿消耗不少電線。而一個村的人口也有限。

    當(dāng)然，如果有特殊需要，那不管多遠、人口密度多小，該通電還是要通電的。

    縣革委會不能決定，就跟地區(qū)申請。

    地區(qū)那里已經(jīng)得到陳志剛的消息, 仔細考慮過以后, 覺得可以撥款從棋山縣往大石橋鎮(zhèn)排電線桿, 然后其他公社再從大石橋公社扯出去。而沿途的村落也可以根據(jù)需要排電線桿扯架電線, 這部分可以各大隊自己負擔(dān), 這樣成本就少很多。

    地區(qū)表示給扶持, 支援一批電線桿子和電線，棋山縣只需要出少部分材料和大部分人力即可。

    于是, 棋山縣就召集各公社開了一個會議, 愿意通電的公社一起出錢出力，把電線桿和電線鋪設(shè)到各公社，以后各村再慢慢地往下展開。

    雖然通電貴，但是通電以后能夠提供很大的方便。磨糧食、榨油、軋棉花、彈棉花、以及莊稼脫粒等, 就可以買機器。

    雖然可能沒錢買機器，但是美好的前景在那里，大隊努力賺錢就有機會實現(xiàn)。

    所以三分之二的公社同意通電，并且愿意湊錢湊糧出勞力。

    于是地區(qū)和縣革委會安排了技術(shù)人員下鄉(xiāng)測量、勘察，規(guī)劃最合適的路線出來。

    這時候大灣村醫(yī)務(wù)室還是老樣子，每天忙忙碌碌的，不少人來預(yù)約看病，甚至還有外縣大老遠跑來的。

    顧老爺子的藥浴和針灸工作治療順利，越泡越舒服，后來都有些享受上了，每天催著勤務(wù)兵趕緊給他準備泡澡。

    陳志剛看他沉迷泡澡，悄悄提醒他，“老爺子，咱悠著點，咱們是來治病的不是來泡大澡的嘛?！?/br>
    顧老爺子一副你不懂的表情，“那種滋味兒，你們好腿好腳的人是感受不到的?！?/br>
    陳志剛：您老說得再好，我也不想弄斷自己的腿腳去試試什么滋味。

    這日下午林菀?guī)е袼⒑挖w艷秀出診不在家，顧老爺子在和陸正霆下棋。

    他發(fā)現(xiàn)跟陸正霆下棋比和陳志剛有意思多了，“小陸這棋藝不錯，自成一家?！?/br>
    陳志剛在旁邊看著，見老爺子越來越高興，他也暗暗高興。他悄悄打量陸正霆，心里越發(fā)好奇，忍不住問道：“陸文書，你真聽不見嗎？”

    陸正霆余光瞥了他一眼，搖頭，“聽不見?！?/br>
    陳志剛：“你看，你都知道我說什么?！?/br>
    陸正霆：“太多人說聽不見這幾個字了?！?/br>
    正說著，陸老太和陸心蓮從外面進了院子。陸心蓮扶著陸老太，陸老太一副病得不輕的樣子。陸老太哎喲著，“老、老三啊?！?/br>
    陸心蓮：“三哥，娘想你了！”

    陸正霆坐南朝北，看不見后面，自然也聽不見，沒任何反應(yīng)。

    陳志剛看看外面，提醒他，“陸文書，你娘和meimei來了?！?/br>
    陸正霆這才起身，轉(zhuǎn)身看著那母女倆，目光冷淡，并不主動開口。

    陸老太未語淚先流，“老三啊，娘苦啊。”

    陸正霆淡淡道：“我耳朵壞了，聽不見你們說什么。你們要是有急事就寫下來，要是沒有急事等小光娘回來再說?！?/br>
    陸心蓮：“三哥，你咋這樣對娘呢？”

    她飛快地看了一眼顧老爺子和陳志剛，委屈地癟癟嘴，扶著陸老太進了堂屋。

    陳志剛就起身把位子讓給她們。

    陸老太抹著眼淚跟顧老爺子打招呼。

    顧老爺子轉(zhuǎn)動輪椅，點點頭，“你們有事聊，我先出去。”

    “哎，老爺子，請你留步！”陸老太急得趕緊招手。

    顧老爺子詫異地看著她們，“找我？”他又扭頭看陳志剛。

    陳志剛也有點尷尬，自從他們來到大灣村，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人來拜訪過了。地區(qū)、縣里、公社、大隊，來了不少人，不過陳志剛都給擋了不許他們?nèi)╊櫪蠣斪印?/br>
    所以現(xiàn)在大灣村有個規(guī)定，來醫(yī)務(wù)室如果不看病，而是想找顧老爺子，那對不起，一律不見。

    現(xiàn)在林大夫的婆婆找上門……

    陸老太忙道：“是的，老爺子啊，你……你是有智慧的老人，你幫著說和說和，這天底下無不是的爹娘吧？哪怕爹娘做過錯事兒，也不能一輩子就打死吧？”

    顧老爺子：“我想起來了，我還有點事兒，你們聊?！?/br>
    找他來聊家常？讓他給做主解決家務(wù)事？誰管你做了什么錯事？

    清官難斷家務(wù)事，他可不想管。

    顧老爺子招手示意，讓勤務(wù)兵推著他趕緊走了，不過他把陳志剛留下，讓他幫幫忙。

    陳志剛有點郁悶，人家家務(wù)事他留下干嘛啊。

    陸老太就開始哭鼻子，一個勁地訴說對陸正霆的心疼和后悔。陸正霆倒是沒什么，反正聽不見，既不尷尬也沒什么不自在的，倒是陳志剛有些坐立不安的，實在是不好意思。

    陸心蓮對陳志剛道：“陳大哥，你能不能勸勸我三嫂，不要生我的氣了?！?/br>
    陳志剛看了陸正霆一眼，就知道這事兒沒那么簡單，他果斷站起來，“對不起，我要去茅房?！彼涣餆熥吡?。

    外人一走，就剩下陸正霆，這時候就是誰虧心誰尷尬，誰有求于人誰難受。

    陸正霆面無表情，對陸老太和陸心蓮連敷衍的心思也沒，但是他也并不會說什么，只是眼神沒有半點溫度而已。

    陸老太受不了，這會兒也不敢罵陸正霆，只得拉著陸心蓮就走，決定去找顧老爺子說話。

    陸正霆豈能不知道她們的意思，時至今日，她們依然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以為靠著耍賴或者哭鬧就能達到目的，絲毫不想怎么才能真正地緩和關(guān)系。

    母女倆去了醫(yī)務(wù)室，居然在院子里碰到老爺子。

    陸老太仗著之前和顧老爺子說過話，就上去打招呼，要嘮嘮家常。

    顧老爺子給林菀和陸正霆面子，敷衍她兩句。

    陸老太卻會錯意，以為顧老爺子愿意和她聊，就忍不住又打開話匣子抱怨兒子媳婦不管她，她如何如何艱難，末了自以為很委婉實際卻非常直白地問顧老爺子能不能幫忙把陸心蓮的工作解決一下。

    如果不是喜歡小明光，如果不是對林菀心懷感激，如果不是吃陸正霆的飯吃得很開心，如果不是最近泡澡泡得身心舒坦，顧老爺子能讓勤務(wù)兵給她逮起來。

    “小鄭！”他大喝自己的勤務(wù)兵之一。

    小鄭立刻跑上前，“首長，請指示。”

    “以后我不想再看見這倆人！”他拉著臉，轉(zhuǎn)開輪椅就走了。這倆人一看就是愚蠢的，一見面就跟他說林大夫的壞話，再見面就來要工作，這是多大的臉？就算托關(guān)系，也得林大夫或者小陸跟他開口。

    既然林菀都不管小姑子的工作，他一個來求醫(yī)的病人會管？他吃飽了撐的？還是腦抽進水？泡澡舒坦歸舒坦，卻沒把水泡進他腦子里！

    小鄭一聽，果斷推著顧老爺子走了。

    另外一名勤務(wù)兵長得比較嚴肅，又帶著配槍，他大步上前虎目一瞪，就給陸老太和陸心蓮嚇得腿肚子打哆嗦。

    等他們走了，她倆也只能離開，在門口碰到王芳芳。

    王芳芳驚訝道：“大娘、心蓮meimei，你們怎么來了？我之前幫你們問過顧老爺子，他……不是很同意。你們別著急，等再熟一些我會找機會慢慢說的?！?/br>
    陸心蓮癟嘴，“不用了！”

    人家都那么拒絕了，再說多沒臉。

    王芳芳又嘆氣，“哎，肯定是林大夫悄悄說過的?！彼蛑鴽]人，就低聲道：“不瞞你們說，我瞧著林大夫?qū)τ吃乱庖娎洗竽?。心懷不滿，肯定不會給幫忙的。還是想別的法子吧。”

    陸老太想起江映月私下里跟她硬碰硬的那個架勢，也是恨不打一處來，居然不那么恨林菀，反而更恨江映月了。

    她拉著陸心蓮就走，路上恨恨地道：“我瞧著讓你四哥趕緊跟那個狐貍精分手，一個攪家精，不是個好東西。”

    結(jié)果等晚上陸正霆去接了林菀?guī)讉€回來的時候，經(jīng)過陸家那條胡同，就聽見一陣雞飛狗跳的鬧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