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兩人繼續(xù)浸在悶煞人的氣氛中。

    冷不丁的，閉著眼的段靖言忽然開口：“季老師對自己飲食要求這么嚴格，光看體型還真看不出來?！?/br>
    這是在嘲諷他身材不好。

    但并沒有，季聽秋瘦得勻稱，身上根本沒一塊多余的rou。

    他們倆長得像，有相似點，卻又是截然不同的風格。鏡子照出兩張臉，季聽秋是雅致的俊，段靖言是凌厲的美。

    扮古裝尤其好看，往那一站，一個賽一個的頎長高挑，風流倜儻。

    季聽秋不動怒，笑答：“段老師話這么多，光看做派也看不出來。”

    段靖言倏地睜眼，盯著鏡子，像在看自己又像在看鏡子里照出的他的背影，半晌，冷笑著輕哼：“牙尖嘴利，和路秾秾一個樣?！?/br>
    季聽秋聞言笑意盡斂，溫潤的臉上少見地有冷意閃過，稍縱即逝，隨后又勾起唇：“多謝夸獎。能和秾秾姐一樣，我榮幸之至?！?/br>
    ……

    路秾秾帶資進組即將出演《玲瓏橋》女主一角的消息，沸沸揚揚傳了三天。還在考慮中的路秾秾連續(xù)幾天重溫原文，這晚將睡前，忽地一翻身，面向霍觀起。

    “……”

    “……”

    已經闔眼的霍觀起被她直勾勾盯著，緩緩掀開眼皮，“想說什么？”

    中間隔著皺起的棉被，路秾秾道：“我想了想，我還是不演了?！?/br>
    他的眼神清明了些，“不演了？”

    “嗯。雖然我是真的很喜歡這個故事?！?/br>
    “怕演不好？”

    “不是。要演的好也能演好，只是……”路秾秾糾結著說，“還是保留一些美感吧?！?/br>
    美感？霍觀起淡淡睨著她的臉。于他而言，這張臉就是最美的。但他只是說：“你決定就好?！?/br>
    路秾秾其實還有其他考量：“趙導演和他的團隊準備三年，這是很多人的心血，我不想辜負?！彼f，“我沒有那么喜歡演戲，我覺得，這樣不太尊重。”

    霍觀起手搭上她的腰，似應非應地嗯了聲。

    路秾秾有好多話想說，可能是晚上看原文生出的感慨，莫名有點興奮，睡不著覺。只是說著說著，發(fā)現面對面躺著的人眼睛重新閉上，分明沒在聽。

    “……霍觀起，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我在聽?！?/br>
    “你都快睡著了?！?/br>
    “沒有。”霍觀起輕輕抒氣，手忽地收攏。路秾秾一下被摟到他面前。

    “你……”

    “我本來以為，你更想好好休息?？磥硎俏义e了?！彼犻_眼，眉頭輕挑，“既然精力這么旺盛……”

    路秾秾一愣，明白他的意思，臉一熱。

    他已然覆上來。

    “我在跟你說正經事……！”

    “這難道不是正經事？”

    余下話音便都被衣物悉索聲代替。

    ……

    被霍觀起折騰了一晚，隔天路秾秾起來，恨恨在身旁空無一人的枕頭上重重錘了兩下。

    洗漱過后，她思索著要找個時間和趙致樺溝通，將電影推了。路君馳的電話忽然打進來。

    “你在哪？”

    “我在家啊?！甭范尪屍婀?，“怎么了？”

    “姑姑在找你，一直打你電話打不通，找到我這來了！”

    一聽和路華凝有關，路秾秾語氣淡了三分：“哦，我懶得接。她有事嗎？”

    “我哪知道，她著急的很，你趕緊回個電話過去?！?/br>
    路秾秾嘴上說好，實則敷衍，掛了電話該干嘛干嘛，轉頭就拋到腦后。

    路華凝找她有事？能有什么事。

    不想，傍晚時分，人竟找上門了。

    路秾秾以為是霍觀起提前回來，心下還奇怪，好好的怎么按門鈴。透過貓眼一看，圍著絲巾的路華凝穿一身淡紫色套裝，站在她家門口。

    不想開門，路華凝卻跟吃了秤砣似得，鐵了心一直按，大有不見人不罷休的意思。

    路秾秾聽得煩，開門質問：“干什么？”

    路華凝盯著她的臉，先是皺眉，到嘴邊的話壓回去，沉沉道：“換衣服，跟我走！”

    “去哪？”

    “別問那么多，快點跟我走?！?/br>
    路秾秾甩開她的手，“你有病吧？”

    路華凝臉沉了沉，少見地沒有發(fā)脾氣。

    “你走錯地方了?！甭范尪屨f著就要關門。

    路華凝伸手卡住，焦急道：“跟我去醫(yī)院！”

    沒頭沒腦的一句教路秾秾皺起了眉：“我干嘛跟你去醫(yī)院？”視線瞥過她卡在門縫里發(fā)紅的手，抿了抿唇。

    “去醫(yī)院做個檢查，我已經約好醫(yī)生了，你換衣服，馬上跟我去，我就在這等你！”

    “好好的做什么檢查？”

    路秾秾等了幾秒，沒等到回復，擠出的耐心殆盡：“不說算了，我關門了，別在這煩我?！?/br>
    路華凝急了：“你一定要去！”

    “我干嘛一定要去？”

    “隋杏都去了！”她道，“隋杏特意飛回港城，去醫(yī)院做檢查，你……”

    路秾秾真覺得她病的不輕：“隋杏去醫(yī)院檢查我就要去？那她要是去死你是不是也要我去死？”

    趁空又要把門關上。

    路華凝又急又氣，忍不住嚷道：“是遺傳??！隋家家族遺傳，隋杏飛回去檢查就是因為這個！”

    路秾秾一頓，“你說什么？”

    路華凝不得不告訴她：“隋家有個長輩生病入院，查出來跟遺傳有關！他們家的女性和有血緣關系的女性親屬都去做檢查了！”

    在路秾秾認知里，隋少麟已經和陌生人沒兩樣。突然之間被血緣這種東西聯系起來，還是逃不開的緊密關聯，只覺得諷刺又好笑。

    “他打電話告訴我，我提前兩天就飛回來了，算他有良心……”路華凝咬牙，“你現在馬上跟我走，我找了望京最好的醫(yī)生，早做篩查早安心！”

    這大概是她的母親第一次關心她。

    路秾秾站了片刻，終究還是道：“不用了，你回去吧?！?/br>
    “你說什么？怎么能不用——”

    路秾秾不想跟她糾纏，“我自己的事自己會安排，用不著你插手?！?/br>
    去做檢查，她自己會安排。

    “你走吧，我懶得招待?！?/br>
    “你……”

    爭執(zhí)間，一輛車停下。

    下班到家的霍觀起從車上下來，目睹這一幕，大步近前，“秾秾?！笨戳丝醋е值穆啡A凝，眉頭微蹙，“怎么了？”

    路秾秾剛想說沒事，讓他趕緊幫忙把路華凝弄走。

    誰知路華凝筆她更快，一扭臉就從霍觀起身上下手：“她爸爸家族里有人檢查出遺傳病，我讓她去醫(yī)院做個篩查，她非不肯！”

    霍觀起臉登時一沉。

    第38章

    路秾秾非常不喜歡醫(yī)院的氣味，踏進這地方的第一刻，臉色就不好看起來。

    她真的無語。

    本來以為是盟友的霍觀起“叛變”得始料未及，路華凝才說完，霍觀起連反應的機會都不給她，直接就把她弄上車。

    路華凝目的達到，于是也乘著她來時的座駕跟在后頭，就這么一路開到霍氏旗下的私人醫(yī)院。

    霍觀起和醫(yī)生溝通完回來，就見路秾秾坐在凳上板著張臉，就差將“不高興”寫在臉上。

    他滿臉無奈：“身體健康不是玩笑?！?/br>
    路秾秾說：“我知道。又沒說不檢查?！?/br>
    “那你板著臉?！?/br>
    “我是不高興你居然跟她一個陣營！”路秾秾抬起頭，眼里滿是譴責，“明知道我跟她什么關系，干嘛聽她的。讓她走人，過后我們自己再安排不行嗎？”

    霍觀起難得說她：“還說知道不是玩笑？身體是自己的，早檢查不好嗎，非要跟她較這個勁?！?/br>
    路秾秾偏開頭，嘴上不服：“就要較勁?！?/br>
    眼里有無奈，更多的是柔和，霍觀起雖然覺得她這時候犯倔太糊涂，但聽她話里，將他歸類為“我們”，是和路華凝不一樣的自己人，隱約又有點熨帖。

    “醫(yī)生安排好，馬上檢查，你好好配合?！辈惶崞渌?，霍觀起揀重點說。

    路秾秾嘆氣答：“知道了?！?/br>
    走廊角落那一邊，路華凝正打電話，大概是在聯系路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