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頭看向張寶珠，見她眼睛噙著淚珠，羞憤難當(dāng)又很傷心。

    張老頭心頭的火就這么消了，嘴里嘟噥一聲，“行了。我以后不這樣了。我這不是高興么?！?/br>
    他心情好，拉著兩個孩子說說心理話，“爹也不想這樣。你以為爹為什么想給寶珠嫁到好人家呀。還不是為了給她找個好歸宿嘛。你meimei生得這樣好，嫁到普通人家，誰能護得住。到時候還不知要遭什么樣的罪呢。別的不說，就說族長，他前陣子非讓我把寶珠許給黃員外當(dāng)小妾，我還沒答應(yīng)呢，他就使人到處傳。害得好人家都不敢上門提親。自打你meimei許給顧四郎，族長再也不說那話了，對著我畢恭畢敬的。”

    說到這里，他看著張大郎，“要不是你們?nèi)齻€兒子不爭氣。寶珠的婚事怎會如此草率?！?/br>
    張大郎叫親娘訓(xùn)得面紅耳赤，“爹，都是兒子沒用?！?/br>
    張寶珠擦了擦眼淚，“爹，我知道你是為我好?！?/br>
    張老頭咧嘴笑，“傻丫頭。你嫁了顧家。以后我們家的人都能挺著腰板。這么好的姻緣，你要牢牢把握?；榍扒f不能做出丑事。”

    張寶珠漲紅了臉，“爹，你說什么呢。女兒是那種人嘛。”

    張老頭嘻嘻笑，“都是爹胡說。我女兒知書達理，學(xué)過規(guī)矩的。你別生爹的氣?；胤堪??！?/br>
    張寶珠點頭回房。

    張大郎看向親爹，蔫頭耷腦，“爹，我也回房了?！?/br>
    張老頭把人叫住，“急什么。我讓你看著你meimei，她和顧四郎沒做出什么過份的事吧？”

    “沒有”張大郎將有人落水，他們救人之事說了。

    張老頭對落水之人沒興趣，他只關(guān)心自己女兒，得了兒子肯定答復(fù)才放了心，“那就好啊。哎！咱們張家差他們顧家太多。這一天不成婚，我心里就一天不踏實。這婚事進行得太順利了?！?/br>
    居然一點阻礙都沒有。想想心就慌。

    “順利了還不好？”張大郎驚奇萬分。

    張老頭輕斥一聲，“你懂什么?！彼彩钱?dāng)人父母的。這天下就沒有哪個婆婆愿意自己的兒媳婦長著一張狐貍精的臉。那還不把兒子的心勾跑了？

    第38章

    夜晚狂風(fēng)席卷大地，顧家飯館的房屋在狂風(fēng)中魏然不動。

    林云舒想著明日將要施診，一夜未睡，好不容易天亮了才瞇了一會兒。風(fēng)也停了，太陽如往日照常升起，藍天白云，晴空萬里。

    林云舒揉了揉臉，打起精神起床。

    老二過來敲門，“娘，黃大夫已經(jīng)來了。”

    林云舒自打看完師傅交給她的醫(yī)書后，就一直無所事事。她又沒什么經(jīng)驗，自然不好給人看病。

    便想了個折衷法子，重金聘請黃大夫到飯館診脈，她跟在后頭學(xué)習(xí)如何診脈，開什么樣的方子等等。

    林云舒讓老二好生招呼，動作加快穿衣下床，洗漱梳頭。

    飯館畢竟不是醫(yī)館，她也沒有坐堂大夫，所以打的名頭是“飯館感恩大回饋，只要在飯館消費過，城中大夫免費為大家義診。”

    免費二字一出，大家紛紛報名。

    為免打擾大家吃飯，林云舒讓老大給客人發(fā)放號牌，按照順序看病。

    沒多會兒，就發(fā)到一百多號。

    黃大夫到底是行醫(yī)幾十年的老大夫，經(jīng)驗豐富，開藥寫方動作嫻熟。倒是苦了林云舒。她對中醫(yī)只有理論知識，沒有任何實踐經(jīng)驗。哪跟得上他的速度。

    為免貪多不爛，林云舒刨除掉一些沒有生病的。只看黃大夫診出有病的，也能節(jié)省一點時間。

    即便如此，她還是累得不輕。

    吃完晌飯，書生們要回書院讀書，林云舒好不容易才能喘口氣。

    黃大夫卻對她贊賞有加，“若你不是已經(jīng)拜了張御醫(yī)為師，我都要厚著臉皮收你為徒了。”

    林云舒擺擺手，“可別拿我取笑。我這把年紀才開始學(xué)醫(yī)，在你們眼里，純粹就是沒事找事?！?/br>
    黃大夫捋著胡子笑，原來她也知道。

    林云舒卻一本正經(jīng)道，“我四個兒子個個孝順，每人都有正經(jīng)事做。我閑著也是閑著。找點事做也好。也不求當(dāng)個濟世為仁的大夫，只想保證家人安全，足矣?！表槺憬由臅r候，也能幫著診診脈。

    每次產(chǎn)婦接生，叫個男大夫來診脈，總會耽誤不少時間。

    如果她會診脈，會開方子，也能省不少事。有些時候，一點點時間就能挽回一個人的性命。

    正說著話，嚴春娘從灶房端來兩碗鴿子湯。一人一盅。

    黃大夫吃著心里舒坦，扭頭又見她大兒子給她捏肩捶背，而她瞇著眼，一派悠然自得。

    想想她四個兒子，個個成器，心中不禁生出一絲艷羨。

    俗話說得好，多個朋友多條路，黃大夫也想跟秀才公的娘攀上交情，主動開口，“左右無事，不如將你們飯館上下通通叫過來，我給你們診診。不能白白拿你那么多銀錢?！?/br>
    林云舒睜開眼，也沒拒絕。

    之前小四只是個童生，老二去請這人，聽說他擔(dān)心自己學(xué)了他的醫(yī)術(shù)，不肯來。還是老二花了重金，他才同意的。

    現(xiàn)在小四考中秀才，他就主動相幫。這秀才名頭真真好用。

    在飯館做工的，從表面上都是健健康康的。偶爾幾個診出小毛病，黃大夫開了幾劑藥就能好。

    只是老大的少jingzi癥，黃大夫竟沒診出來。

    不過也不怪他，這種病就是后世都要用精密儀器才能測出來。更不用說黃大夫了。

    林云舒看著老大兩口子大松一口氣，想著再過兩年，若這兩人還是沒有孩子，就從族里抱養(yǎng)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就在她暗暗思量時，黃大夫沖著凌凌拱手道喜，“這小娘子是喜脈。三月有余?！?/br>
    林云舒大驚，顧不上想老大的事情，招手讓凌凌過來。

    凌凌還有些恍惚，木呆呆走上前，林云舒捏住她脈搏，凝神靜氣，好一會兒方松開，眉眼帶笑，“按之流利，圓滑如按滾珠。確實是滑脈?！?/br>
    她看著凌凌平坦的小腹，又喜又氣，“你這孩子懷三個月了，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br>
    這世上還有這么馬大哈的人嗎

    凌凌也有些不好意思，羞紅了臉，小聲道，“娘，我小日子一直都不準。”

    林云舒也不是真要責(zé)怪她，可還是不放心她這性子，“從今天開始，你暫時別拿刀耍鞭了。當(dāng)心動了胎氣?！?/br>
    凌凌剛被自己懷有寶寶這件喜事砸暈，緊接著婆婆就給她下了禁令，她不由得張大嘴巴，一臉苦相，“娘，我保證會小心的?！?/br>
    她舉手就要發(fā)誓。

    林云舒不要聽，就沖她懷了三個月都沒察覺，她的保證一點都不可信。

    林云舒招秋菊過來，“你家二奶奶懷孕了，你要好好照顧她。別讓她動手動腳的。舉止斯文些?！?/br>
    秋菊看看林云舒又看看凌凌，擰著眉撓頭，似乎是在思考該聽誰的。

    這個憨丫頭林云舒一本正經(jīng)給她科普，“她是你的主子不假，可我是她婆婆，她得聽我的。”

    秋菊想了想，重重點頭，咧嘴笑，“好，你最大，我聽你的?！?/br>
    凌凌“”不帶這樣的，居然連自己的丫鬟都倒戈了。

    原以為這樣已經(jīng)夠憋屈得了，誰知晚上，待相公回房，頂著那頭亂糟糟的頭發(fā)，“你這是怎么了”

    相公用一雙幽怨的眼睛盯著她，“娘子，都是為夫的錯。為夫不該如此粗心大意，竟連娘子葵水未至都不知道。太過失職。我娘已經(jīng)把我罵過一頓了。你放心，我以后一定知錯就改，好生看著你，不讓你受一丁點傷害。”

    凌凌“”誰能傷得了我

    凌凌有苦難言，她舔了舔有些干澀的嘴唇，試圖將相公這個想法掰正，“相公啊，婆婆這是太無聊了。我的身手你是知道的呀。你還不信”我嗎

    不等她說完，老二就可憐巴巴地扶她坐下，一陣噓寒問暖，“娘子，你累不累孩子乖不乖”

    凌凌心里一陣憋悶，感情她剛剛說的，他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一個月后，凌飛虎走鏢歸來，得知寶貴閨女懷有身孕，喜得就像撿了金元寶一樣開心。

    凌飛虎將自己帶的各式各樣好玩意一一顯擺出來，凌凌卻嘟著嘴，一點也不開心，“爹，我整天待在屋里無聊死了?！?/br>
    凌飛虎將小玩意放到桌子上，麻利站起來，“那我扶你到院子里透透氣?！?/br>
    凌凌鼓著腮幫子，“透氣有什么用啊我想練劍”

    凌飛虎唬了一跳，不高興地斥責(zé)起來，“你這孩子，瞎說啥呢。你現(xiàn)在身懷有孕，你怎么能動刀呢”

    “那鞭子也行啊”

    凌飛虎更急了，“那鞭子就更不行啦。那多危險?！彼戳搜弁饷?，瞧見外面沒人，忙湊到女兒面前小聲道，“你個傻丫頭。你婆婆好不容易才得了個孫子。正高興著呢。你可別跟她犟著來。”

    凌凌有些不認同，“爹，你想啥呢。我婆婆才不是你說的那種人?！?/br>
    凌飛虎哼了哼，“你就當(dāng)?shù)拐f的吧?？傊隳呐聻榱宋?，你也不能像以前一樣亂來。我好不容易才能抱上外孫。這要是有個閃失，我跟你急”

    凌凌氣得努嘴，不滿地哼了一聲，一屁股坐到床上，把頭扭向一邊。

    凌飛虎瞧著女兒這豪邁的動作，心肝亂顫。這小祖宗喲，怎么就不能輕點的。

    凌飛虎拿她沒法子，出來后，看見親家，都有些抬不起頭，搓著大手，訥笑兩聲，“親家啊，凌凌就麻煩你哈。她要是不聽話，你就你就”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自己女兒怕啥。

    林云舒笑了笑，“沒事，凌凌也是第一次當(dāng)娘，什么都不知道。我會教她的。只要她生下孩子，她想干啥就干啥，我絕不攔著她?！?/br>
    凌飛虎笑瞇瞇點頭，“親家都是為了她好，我知道的。”

    說完，背著手走了。

    林云舒送完人，指揮老大將老三從江南給她稍的茶花搬到太陽底下。

    “娘，這什么時候才能開花啊”

    林云舒瞧著快有她人高的茶花樹，“你三弟還算貼心，買了個四年的樹。明年就能開了?！?/br>
    老大喜得直搓手，“那咱們飯館可就有五種花了。”

    桃花，杏花，海棠花，梧桐花，茶花，各有各得美。

    林云舒胡亂點頭，瞧見老二從外面進來，手里捧著厚厚的一卷書，“你這是”

    老二笑著解釋，“凌凌不是閑著無聊嗎我找些書讀給她聽。”

    林云舒放了心，“那快點去吧。待會兒，我讓小二給你們送些小食。”

    “謝謝娘?！?/br>
    林云舒將族里送來的羊奶加了少許杏仁和茉莉去除腥味，小火煮開。

    又做了些綠豆糕，擺成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