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好好回去歇著吧?!绷衷剖媾呐乃募绨?,突然問道,“你晚飯吃了嗎?” 小四笑笑,“我吃了點糕點墊肚子,現(xiàn)在還不餓?!?/br> 林云舒氣道,“怎么能不餓呢。你這傻孩子,給族人報仇,你也不能連飯也不吃啊。” 說著,帶著小四到灶房。 晚飯吃剩的飯菜,林云舒讓酒樓伙計收走了。 好在下午,有人上門推銷細面,林云舒買了一袋子,倒是可以給他做碗面。 昏黃的燭火下,母親慈祥又專注地揉著面,碾啊碾,那一條條的細面像是纏繞在他心上,這就是來自母親的關(guān)懷。 普普通通的手搟面,沒有油,沒有鹽,上面只放了幾筷子從家里帶回來的咸菜。 小四卻吃得相當滿足,“娘,還是你做的面好吃。” “傻小子?!绷衷剖嫒嗳嗨哪X袋,“你媳婦一下子失去那么多下人,應該也很傷心。你要好好安撫她?!?/br> “是,娘” 吃完飯,小四摸著溫溫的肚子回了房。 崔宛毓正在給娘家人寫信,小四注意到她邊寫邊哭,“如果我不讓他們跟來,說不定他們就不會送命了?!?/br> 小四長嘆口氣,“這種事情誰能預料呢?!?/br> 崔宛毓寫完信,小四突然道,“你這信現(xiàn)在寫了,也寄不出去吧?” 雁山發(fā)出這么大的事,一時半會也沒人敢從那邊經(jīng)過吧? 但是通往府城只能走那雁山那條道,除非從北邊要塞繞道,但是那要經(jīng)過外省,繞很大一個圈。 崔宛毓捏著信封,回頭看著他,“你什么時候能把那些土匪剿了?” 小四想了想,“我明日就去軍隊借兵。” 第二日,小四跟二哥騎馬到城防駐扎地找將軍借兵。 卻不想連對方面都沒見到,就被一名黑臉校尉給回絕了,“最近邊境時有戰(zhàn)爭,將軍們每日都要帶領(lǐng)士兵訓練,不能參加剿匪?!?/br> 老二拱手道,“既是練兵,為何不讓他們試試膽量呢。據(jù)我所知頭一回上戰(zhàn)場的人,有許多人都會受不住那個血腥?!?/br> 校尉板著臉斥道,“胡鬧!鹽儉縣的治安歸縣令官,我們只負責安防,守衛(wèi)交界安全。要是被人舉報,說我們與官府勾強,我們將軍連命都要保不住了?!?/br> 他說得很有道理。自前朝皇帝杯酒釋兵權(quán),月國一直保持著軍政分家的制度。若將軍真的插手干預,被有心人知道,恐怕這個將軍也要受連累。這坑爹的兵政制度! 小四沒奈何只能憋氣而歸。 林云舒對月國這個情況還真不了解,只能寬慰小四想別的法子。 只是沒想到,還不等他們想出法子。 縣衙門外的鳴冤鼓就被人敲響了。 小四也顧不得那些盜匪,拿上官帽就上了前衙升堂,老二也跟過去瞧熱鬧。 到了堂上,小四端坐在縣衙大堂,衙役們一臉肅穆安安靜靜站在兩側(cè),等候苦主前來告狀。 只是讓小四沒想到的是,來的居然是三個苦主。 一個年過五旬,頭戴大紅花,臉上露出諂媚笑容,穿得花里胡哨的婆子,進來后就是一通亂嚎,跪倒就拜,“青天大老爺,你可為我老婆子做主呀。前兒個,我兒子給我打了一對六兩重的銀鐲子被人給盜了。” 不等小四尋問。 另一個游手好閑的公子哥捶胸頓足道,“稟告大人,我家也丟了錢。那還是我爹臨終前,留給我的最后十貫錢。全被偷光了。我連賭本都沒了!” 最后一個似乎是個儒雅斯文的客商,“大人,我從南邊帶回來幾只上好硯臺,前幾天投住在悅來客棧,昨兒剛賣了個好價錢,昨兒就被人偷了。那可是我全部的家當啊?!?/br> 三個人都是丟了錢財,小四便問,“你們有沒有什么線索?或是之前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 三人異口同聲道,“大人,我們的錢是被義俠趙飛偷走的?!?/br> 小四有些驚訝,“你們怎么知道是義俠趙飛所為?” 三人每人從身上掏出一張紙,上面印著四個朱紅大字,可不就是“義俠趙飛”。 小四略想想就明白了,“這是小偷留下的?” “對!請大人一定要幫我們抓到義俠趙飛呀。這個偷兒去年也在我們鹽儉縣偷過?!?/br> “是啊,當時好多大戶人家都丟了錢呢?!?/br> 看熱鬧的人也紛紛附和三人的話。 第61章 “二哥,咱們先去事發(fā)現(xiàn)場看看。同一天丟失東西,事發(fā)時間還那么接近。這趙飛恐怕不簡單?!?/br> 老二微微頷首,又道,“把老三也叫上。我已經(jīng)好些年沒混過江湖,對江湖最新發(fā)生的事知道得不多。老三懂得比較多。他肯定知道趙飛?!?/br> 小四點頭。 兩人正準備往后衙走,正巧看到老三吊著一條胳膊,一手抗著大刀往外走,神情非常悲憤。 兩人忙迎上去,“老三,你這是干什么?” 老三耍了幾下寶刀,“我娘說讓我去城中鏢局看看,有沒有身手好的。如果真要剿匪,也能請他們幫忙出力。” 小四心中越發(fā)愧疚。原以為來了縣城就能帶領(lǐng)衙役去剿匪,卻沒想到事與愿違。 老二沒看到小四的表情,而是笑盈盈看著老三道,“老三,正好我們也要去城中辦事,我們一起去?!?/br> 老三點頭。 到了城中鏢局,三人進去問情況。 得知是去剿匪,鏢局管事頭搖成撥浪鼓,“雁山那些土匪可是連官府的人都殺。我們哪敢跟他們一爭高低?!?/br> 老三勸道,“難道你就不想把他們關(guān)進牢里。以后押鏢都能順順利利嗎?” 那管事笑了,“如果沒有那些土匪,我們鏢局的生意反而凄涼。就因為有這些土匪,許多可押可不押的人才會找我們。畢竟也是多了一重保障?!?/br> 這話就是相當自私了,老三氣得臉色鐵青,寶刀提起指向他鼻尖,“你為了自己有生意,就不管百姓死活。一點江湖道義都不講,枉為鏢師?!?/br> 鏢局之間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外地鏢師走鏢有難,向本地鏢局求救必須要幫忙。否則就是不講江湖道義。 管事嚇得臉色蒼白,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滾下來,他連退兩步,“我們只是混口飯吃,好漢饒命!” 擔心老三真的傷了人,老二忙把人往后扯,“別動肝火。”他看向管事,“我們也不白要你們出力,只要你們幫忙,我們可以出五兩銀子。若是受傷,費用我們出。若是不幸身亡,我們出一百兩撫恤銀?!?/br> 對二兩銀子就能養(yǎng)活三口之家吃喝一年,這條件算是相當劃算了。 那管事面上果然有幾分松動,隨后還是拱手拒絕了,“你們出的條件確實好,只是對我們而言無異于殺雞取卵。不劃算?!?/br> 老二和小四對視一眼,朝他拱手告辭。 老三瞪了那管事一眼,甩著袖子跟在兩人身后走了。 出了鏢局,小四默默嘆氣,“除了士兵,鏢師的身手算是最好的了。連他們都不愿出手相幫。這剿匪之路更艱難了。” 老三剛剛雖然也很氣憤,但他沒有表現(xiàn)很失落,擺手,“你們也別泄氣,我娘說還有一法子?!?/br> 小四有些驚訝,“什么法子?怎么不見咱娘說呢?” 老三撓頭,“我問她,她說‘天機不可泄漏’?!?/br> 小四好奇心更甚。 老二搖了搖扇子,“剿匪不是這么簡單,咱們先去抓賊吧?!彼聪蚶先袄先?,你知道義俠趙飛嗎?” 老三點頭,“當然知道,這江湖上還能有誰不知道他的名號呀。他可是近兩年江湖上頂頂大名劫富濟貧的大俠,論名氣,他比我跟三嫂還要大。 前年,臨水有一惡霸,欺男霸女,作惡多端,趙飛得知,三拳將人打敗,救了十幾個姑娘,將那惡霸的錢財全部分給這些人度日。 去年,他在大名府劫了一批私鹽,將東西全部發(fā)給弱小……” 老三說了許多關(guān)于趙飛的事跡。大多都是身手了得,把劫來的錢分給貧苦百姓。值得一提的是,他并未草菅人命。 老三說的時候,臉上滿滿都是欽佩和贊賞。 老三感慨道,“我一直仰慕他的為人,很想想跟他切磋武藝,可惜官府的人到處在通緝他,我一直無緣得見?!?/br> 小四崩著臉沒說話,老二將今天發(fā)生的事情說給他聽。 老三面上訕笑,好像做壞事的人是他一樣,黝黑的臉龐漲成豬肝色,“我也是道聽圖說,我沒想到他居然連小老百姓的錢也偷。這……” 說到底那三個丟失錢財?shù)娜硕际堑讓影傩?。本來就是窮苦人,趙飛仗著自己武藝超群就欺負百姓,這就是欺凌弱小。為江湖人所不齒。 老二拿扇子拍了他一下,“咱們先去看看,究竟是不是他,還很難說。” 興許是別人偷的,找個替死鬼。也是混淆視聽的做法。 老三眼睛一亮,“可不是嘛。我就說他不可能是這種人?!?/br> 小四對此不做評價,“先看看再說。別輕易下決斷?!?/br> 三人一家家走,“梁婆是第一個被偷的,家住城東,白四少是第二個被偷的,家住城西,徐家河在城中客棧,是最后一個?!崩隙牧讼律茸?,“這不是瞎折騰嗎?從城東跑到城西,再折回城中。真夠費事的。而且三個間隔都是一刻鐘。正常人一刻鐘能從城東跑到城西嗎?” 這簡直是神速啊。 老三抱著寶刀,“這有何難,他既然是晚上,想必用的是輕功,我且試試?!?/br> 小四點頭同意。老三往城東跑,老二和小四到城西等。 兩人步行路上,老二搖扇子,“我看那高秉仁不是什么好人。在堂上,他就各種吹捧趙飛,這是激你立下軍令狀呢,這個癟三,心眼還挺多?!?/br> 小四點頭,“我雖然沒有入套,但是要想底下的人服我,這頭一個案子就必須處理得漂亮??纪暝?,我曾到岳父大人府上拜會,他說我的前任就是被佐官架空。咱們現(xiàn)在要把縣衙的治理權(quán)收回來。就必須斗倒吳江和高秉仁。二哥,你一定要幫我。” “自家兄弟那么客氣干嘛。等你把縣衙奪回來,咱們花錢找民丁去剿匪,把鹽儉縣內(nèi)的土匪窩全部搗毀。”老二已經(jīng)有了打算。 小四點頭表示贊同。 兩人到了城西,沒等多久,老三就來了,他從屋頂跳下來,從懷里掏出一個小沙漏,“你們瞧,以我的速度剛剛好?!彼挚聪蛴腋觳玻拔疫€傷了胳膊,要不然速度更快?!?/br> 小四看了眼天色,“白天你才剛剛好。晚上視線受限,未必能這么順利。煩勞三哥,晚上再跑一趟?!?/br> 老三點頭,“可以啊?!?/br> 到了晚上,天地之間全部變成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 哪怕是城中,大戶人家點著燈籠。但是到底還是普通人家比較多,光亮遠遠照不亮大部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