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林云舒忙把凌凌攔住,“武館那些學(xué)徒只是三腳貓武功,那趙飛是個慣偷,一定是眼明手快之人。如何會自降身份跟學(xué)徒比試?我看他未必會入套。” 從來沒聽說過學(xué)霸會跟學(xué)渣比成績的。就連老三每次去武館也只是打著磋磨他們的想法,并不會真的拿出真本事跟他們比試。 小四聽罷,也覺得母親言之有理,“那怎么辦?三哥身手好,可許多人都認(rèn)識他。二嫂是個女人,許多江湖豪俠都信奉好男不跟女斗,唯恐遭人恥笑?!?/br> 林云舒倒是想了個更好的法子,她請大家進(jìn)了大堂,將自己之前釀的烈酒拿出來給每人倒了一杯,“咱們不比武,不如比誰能喝酒?!?/br> 小四不明白他娘為何如此做,卻也順著她的意端起酒杯。 這酒杯剛湊到嘴邊,他就聞到一股奇異的酒香,遠(yuǎn)比普通酒要香要烈,而且顏色也是極為純凈,與水相差無幾。 老大經(jīng)營飯館,對酒也算是行家,只瞧了一眼就大驚失色,眼睛瞬間發(fā)光,“娘,這酒是何時釀的?我怎么不知?” 到了這鹽儉縣,林云舒一刻都沒閑過,哪里有時間釀酒,隨口道,“這是我之前就釀出來的。當(dāng)時想著拿出來不是時候,所以就一直收起來。” 現(xiàn)在拿出來,正是時候。 小四啜了一口,這味道遠(yuǎn)比之前他喝過最辣的燒刀子還要辛辣。 老大自然也會品酒,嘗過一口,砸吧兩下嘴,越品這酒味是綿甜爽凈,喜滋滋道,“娘,這酒要是放在咱們飯館賣,我保證飯館日日爆滿?!?/br> 那清風(fēng)樓不就仗著有祖?zhèn)骷厌劊獠拍苣敲春寐铩?/br> 林云舒搖頭失笑,“我釀得不多。我將方子給你,你找信得過的人來釀。到時候咱們舉辦賽酒大會?!?/br> 老大拱手應(yīng)是。 小四聞言更是一喜,“多謝娘?!?/br> 商定完,大家都在耐心品酒,很快大家發(fā)現(xiàn)這酒的度數(shù)不低。像嚴(yán)春娘這樣不善飲酒,半杯就有些頭暈,臉頰發(fā)紅。 像老大這樣善飲酒的,一盅就有些迷迷瞪瞪。 就在這時,有個丫鬟跑進(jìn)來,說是外面有人找凌凌。 凌凌不明所以,丟下空酒杯,跟著丫鬟出去。 沒一會兒,她就進(jìn)來了,納悶道,“娘,我今天又碰見一件稀奇事?!?/br> 眾人齊齊看向她,林云舒給自己倒了杯茶,“什么稀奇事?” “就是昨天咱們接濟(jì)的那個小丫頭啊,我不是跟她去她家嘛,她有個娘犯了重病,我讓郎中給她治了。沒想到她剛剛來找我,說昨晚有人在她家院子里丟了一百兩銀子。她就將我之前付的十兩藥錢還給我了?!彼坪跏桥麓蠹也恍牛€將手里的銀錠子亮給大家看。 小四手撐下巴,也覺得此事稀奇,“誰家會把銀子扔到她家啊?這世上還有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嗎?” 老三正巧從外面跑進(jìn)來,剛好聽到他這一句,咕嚕咕嚕灌了一茶缸的水,又聞到一陣奇異的酒香,嗅了嗅幾下,發(fā)現(xiàn)大家都在品酒,可惜酒杯已經(jīng)空了。 他有些失望,隨口道,“那義俠不就是劫富濟(jì)貧的俠士嘛?!?/br> 劫富濟(jì)貧?林云舒對此嗤之以鼻,“咱家也是富人,憑什么我們辛辛苦苦賺的錢,要被他偷去接濟(jì)窮人。難不成活該我們有錢?你這說得哪門子歪理!” 老三罵親娘這么一通罵,臉色漲得通紅。他剛剛也就是順嘴一說。不明白他娘為什么會發(fā)這么大的火,整個人都懵了。 林云舒氣那趙飛偷了族人一萬兩銀子,這銀子也是他們族人冒著生命的危險(xiǎn)出海才掙回來的,憑什么趙飛仗著自己身手好就給偷了去。偏偏老三言語上對他還頗為敬佩,可以說是捅了馬蜂窩,“你現(xiàn)在是個捕頭,就要有捕頭樣兒。你覺得那些江湖游俠是對的嗎?孔子教我們,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給窮人錢就能讓他們變富了?不會!只會越養(yǎng)越壞!” 老三有些冤枉,“娘,我已經(jīng)不走江湖了。我就是說說?!?/br> “你不是說說,我看你是打心底認(rèn)同這套歪理!”老三平時就愛聽這些江湖故事,并且還十分認(rèn)同江湖上那些歪理,“如果沒有我拖累你,你是不是也要拋家舍業(yè)走江湖,當(dāng)一個小偷了?” 人家說藝高人膽大不是沒有道理的。像老三這樣武藝高強(qiáng),脾氣暴躁,性子又急,走向歪路的可能性都比別人高。她要是不糾正他的思想,還不知道他將來要鬧出什么亂子來呢。 眾人還是頭一回見到林云舒發(fā)火。前次雖然也是發(fā)火,但好歹是做戲,只是空架子。但這回卻是真真正正生氣了。 老三站都站不住了,縮著脖子任她訓(xùn)。 林云舒將其他人揮退,聲音放緩,拉著他坐下,“你覺得娘在這么多人面前訓(xùn)你,丟不丟人?” 老三不會對親娘說謊,老老實(shí)實(shí)點(diǎn)頭。 林云舒默默嘆氣,語重心長道,“丟人就對了。你要是學(xué)那趙飛去當(dāng)個小偷,不光你丟人,我們?nèi)叶几阋粔K丟人?!?/br> 老三一個五大三粗漢子耷拉著腦袋站在一旁,乖乖被親娘教訓(xùn),“娘,我知道錯了。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做小偷的,你別生氣,當(dāng)心上火。” 林云舒一腔火就這么散了,聲音也柔和下來,“那成!我已經(jīng)設(shè)了局,到時候你就站在外面看著,一定要把人給我抓住嘍。你要是敢故意放他走,我就讓小四把你從捕頭位置上擼下來,當(dāng)一個小小的城門守衛(wèi)?!?/br> 老三眼睛一亮,“娘,你有法子了?” 林云舒讓知雨給他倒了杯酒,“娘釀了好酒,打算引那小偷上勾?!?/br> 老三飲了一杯,這酒味香濃,他喝過的所有酒都要夠味兒,他眼睛更亮,“娘,你用這么好的酒去引他上勾,也太奢侈了。” 林云舒又氣又笑,“你能不能有點(diǎn)出息,只要你辦成了事,那余下一壇,娘就賞了你?!?/br> 老三搓著手激動不已,“娘,你放心,我肯定會把他捉住。 第79章 沒兩天,顧家飯館就舉辦了一場賽酒大會,一碗酒十兩銀子,只要撐上一柱香不暈不醉,就能得到五十兩銀子。 這酒正是老大連夜釀制的白酒,酒質(zhì)無色透明,氣味芳香純正,入口綿甜爽凈,度數(shù)達(dá)到四十,遠(yuǎn)比普通人釀十度左右的渾酒。 好酒之人喝普通酒十碗都不醉,但碰上這種烈酒,一碗都撐不住。 擂臺擺下三天,滿縣城的人都知道顧家飯館出了一種烈酒,一碗就能放倒人,比那蒙汗藥還要厲害,前來挑戰(zhàn)者無數(shù),卻無一不敗北。 各大酒館,飯館,食肆甚至就連書院都在傳播這則消息。 城中街,清風(fēng)樓有祖?zhèn)骷厌勄锫栋锥晨蜐M堂,許多好酒之人常常會到這里喝酒,今天也不例外,不少人圍坐在一塊討論這樁新鮮事兒。 “那酒我喝過,顏色非常清,絕不是放了藥。味道也很純正,入到嘴里,辛辣無比,回味無窮。聽那店家說這酒是剛推出來的,先讓大家試試口感。我聽那掌柜的說這酒要上貢給皇上,做御酒,還取個特別文雅的名字云中仙?!?/br> “真的?那酒那么好?” “我還能騙你不成?你若不信,只管去嘗。你不會連十兩銀子都出不起吧?” …… 二樓靠窗戶的雅間,有個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漢正在吃著酒菜,聽到樓下眾人議論紛紛,心中一動。 那酒果真那么厲害? 樓下傳來,“比這秋露白呢?” “根本就是一個天一個地。無論從品相,還是味道,秋露白都沒得比?!苯又鞘晨捅銓⒃浦邢傻淖涛都?xì)細(xì)描繪一遍,引得眾人齊齊驚呼要去喝一碗。 趙飛肚里的饞蟲也被那人勾出來了。 他扔了筷子蹬蹬蹬跑下樓,眼見著三兩步邁出酒樓,胡掌柜把忙把人喊住,“賢弟莫急!” 趙飛停下腳步,“兄長,小弟有要事在身,去去就來。” 都是相識那么多年,胡掌柜哪會不知道他的為人,好說歹說把人扯回后院,“你知道那顧家酒樓是什么人開的嗎?你就敢湊上去?” 趙飛提著流星錘,滿不在乎,“管他是誰,就是天王老子開得,我趙飛也吃得。” 胡掌柜急得不得了,跺腳道,“那顧家飯館正是縣令大人家開的。早不擺擂臺,晚不擺,偏偏這時候擺,分明就是引你上勾嗎?你還真就入套了?” 這不是犯蠢么?胡掌柜從未對趙飛有過恨鐵不成綱的念頭,今兒是真生氣了。 趙飛卻是不能體諒他的良苦用心,大手一揮,“兄長莫替小弟擔(dān)心,那些衙役的身手,我又不是沒領(lǐng)教過。就是一百人都未必能捉得住我?!?/br> 如此大言不慚要是往常,胡掌柜定要佩服幾句,可他并不知道新縣令的能耐,“你要打架?哎喲喂,我的好兄弟,你是不知道,那縣令大人的三弟也是走江湖的,他天天抱寶刀,在城中晃悠,咱們縣原來號稱土匪賊窩,現(xiàn)在呢?毛賊全都從良了。生怕犯到他手里。你還去送死,你這是不要命了嗎?” 趙飛見兄長只顧長他人之氣,滅自己威風(fēng),心中倒是起了好勝心,“那讓我去會會那人??纯词撬膶毜秴柡€是我的流星錘厲害?” 胡掌柜見他如此執(zhí)迷不悟,拉都拉不住,扯著他的袖子不讓走,“你就聽我一句勸吧。你若真想喝那酒,等它正式賣了,我買上幾壇送給你,讓你喝個痛快。” 趙飛掏了掏耳朵,“兄長,你是沒聽見?那酒不對外供,只賣給皇家。我總不能為一杯酒闖次皇宮吧?那也太興師動眾了。” 其實(shí)他也知道自己斤兩,信王府他去得,可那皇宮守衛(wèi)森嚴(yán),他只怕是有去無回。 胡掌柜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走出清風(fēng)樓。 那趙飛一路到了顧家飯館,只見門頭上方用紅綢掛了一條橫幅,上書“喝一碗酒可得五十兩銀”。 底下一排桌子擺放在門口,上面一壇壇酒靠墻擺著,但凡有人挑戰(zhàn),他們就給對方倒上一碗,這碗不是普普通通的碗,而是盛湯的大碗,這一碗約莫有一斤重的量。 許多人瞧著眼熱。有那好酒之人聞到奇異的酒香,狠狠心一咬牙扔了一錠銀子在桌上,捧著大碗咕嚕咕嚕喝了下去,只是剛飲完,人就直挺挺倒了下去。 當(dāng)然更多的人撐不到一半就醉了。圍觀群眾一陣嘩然。 趙飛將流星錘丟到桌上,大喝一聲,“拿酒來!” 小二們忙過來給他倒酒,趙飛一只手端起酒碗,好的酒必定是澄清透明,無雜質(zhì),無懸浮物和沉淀物,這酒就是他見過所有酒中品相最好的。他先呼出一口氣,再對著酒吸氣,酒香細(xì)膩,香氣協(xié)調(diào),余香綿長。 他端起來,輕輕抿了一口,也不咽到肚子里,含在嘴里,慢慢地品,發(fā)現(xiàn)這酒的香會發(fā)散,用舌尖將酒分布在口腔里,在嘴里細(xì)細(xì)品味,在舌尖會有甜酸的味道,舌側(cè)有澀的味道,舌根有點(diǎn)苦的味道,在咽部有點(diǎn)辣的感覺。這就是通常所說的酒的五味“酸甜苦辣澀”。 咽下一口酒,滿口生香,香味純正,愉快,綿甜爽凈。 咽到肚中,喉嚨有柔和的感覺,而后身心都覺得輕松,不像那些劣酒,會有燒喉燒心的感覺。 甚至就連鼻腔里呼出的酒氣都是香的。 他眼睛一亮! 大叫一聲“好酒!” 在旁邊圍觀的百姓瞧見那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將一碗酒咕嘟咕嘟全都喝下。 一碗過后,他手撐桌子,搖搖欲墜。 圍觀群眾瞧見他快要倒下,紛紛給他讓道。 一直站在旁邊等候的老三抱著寶刀上前將人攔住。 趙飛臉頰黑紅,雖是醉了,但將要摔倒時,他總能平衡住,頗有醉拳的味道。 老三抽出寶刀,眼底閃著興奮,“趙飛!我看你哪里逃!” 趙飛拿眼一瞧,打了個酒嗝,搖搖欲墜,瞧了他一眼,“你就是那捕頭?” 老三行了個江湖禮,“我就是飛云刀顧永蘇!現(xiàn)在是鹽儉縣縣令的捕頭。你四處偷盜,官府懸賞三千貫捉拿你。你卻不知收斂,反倒在我鹽儉縣四處偷盜,我豈能饒你!” 趙飛見文不文,武不武說了一大通,一時說自己是飛云刀,一時又說自己是捕頭。究竟是江湖中人還是官府的人? 他冷嗤一聲,抱拳見禮,“只聞其名未見其人。那咱倆今天就過幾招!”說著,他抄起桌上的流星錘,耍了幾下。 兩大高手對決!圍觀群眾擔(dān)心傷到自己,紛紛找地方躲。 林云舒帶著其他人站在對面二樓,看著兩人在酒樓門口決斗。 凌凌在旁邊解說,“這流星錘是軟器械,攜帶方便,在走夜路的時候可以作繩子使用,帶在身上又不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但它也是軟兵器中最難練的一種兵器。它不像短兵器或長兵器那樣練起來方便自如,它主要是由練習(xí)者通過長時間刻苦努力的訓(xùn)練,把流星運(yùn)用起來,像棍、槍、一樣形成直線,又像大鐵錘一樣且有威力。整套動作有舞花來過渡、連接,講究纏、繞、點(diǎn)等動作。這趙飛卻是其中翹楚,用起來格外熟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