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他一點也不比阿瀾好過,心底的悲痛幾乎壓制不住。 他說:“你乖,好好待著,我去辦?!?/br> 孩子已經(jīng)沒了,他不想阿瀾再出事。 阿瀾抓著他衣服,哭著搖頭,“我不要……我不要!我要親眼看著她死!” 她整個人都有些渾渾噩噩,支撐著她還留存一線清醒的,是對傅清窈的恨意,她不覺得傅清窈是無辜的,她一直都好好的,身體在那之前都沒有什么異常,只有進了那院子聞到那熏香,她才開始不舒服,孩子就這么突然地沒了,除了那熏香的原因她不做他想! “好,我?guī)闳ィ瑒e哭?!甭彘L天無條件遷就她,讓人進來給她擦過臉,整理了頭發(fā)。 阿瀾迫不及待地下床,可是根本就站不穩(wěn)——她已經(jīng)沒有多少力氣了。 吳長嶺剛剛給她看過,藥都還沒喝,洛長天也不敢讓她走,將她抱了起來,前往關(guān)押傅清窈的地方。 傅清窈沒有被送到監(jiān)牢里去,就在這太子府中,漪瀾院里。 同時被關(guān)押著的,還有這次陪著阿瀾一起出去的那些下人,包括善兒幾個。 以及冉佳盈等人,一個都沒逃過。 在事情查清楚之前,洛長天不會輕易放走一個人。 他聽到消息趕回來,就一直陪在阿瀾身邊,還沒有抽出時間去處理這些事,也沒有見過傅清窈,不然憑他心中的怒火,不會讓傅清窈現(xiàn)在還活著。 漪瀾院里,傅清窈一刻都沒有停歇地在大喊大叫,她驚恐極了,幾乎能預見不辯解的后果——除了死再無其他,并且洛長天不會讓她死得輕易。 看見洛長天進來,她情緒更加激動,“師兄、師兄!我是冤枉的師兄!我沒有想過要害太子妃!” “是她!”她指著洛長天懷里的阿瀾,“是她要害我啊!她故意點的熏香想要我的命!見我沒死還不滿意,竟然還用孩子來構(gòu)陷我!師兄你相信我!你要為我做主啊師兄!” 她的聲音已經(jīng)不是那么有力了,遮掩不住的虛弱,邊說還邊吐血,隨時可能昏迷或者死去的樣子。 洛長天無動于衷,看她的眼神讓傅清窈控制不住地顫抖。 阿瀾自從看見傅清窈,情緒就激動起來,掙扎著想要下地。 洛長天讓人搬了軟塌過來,將她放上去,“乖一點,我來處理。” “還要怎么處理?”阿瀾說,“殺了她!殺了她!” 肚子仿佛還在一陣一陣地疼,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想起這些天來的期待,阿瀾心如刀絞。 看見阿瀾這個樣子,洛長天什么都不想審問了,抱著懷里哭得停不下來的阿瀾,他看也不看傅清窈一眼,就下令道:“拖出去,凌遲!” 所有人都被這個命令震驚到了。 傅清窈更是沒想到,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師兄!我是無辜的!你怎么能這樣對我!!” 還凌遲!他竟然要讓人將她凌遲?!! “拖出去!”洛長天拔高了聲音,他終于看了傅清窈一眼,那眼神卻是她從未見過的森寒嚇人。 仿佛凌遲也不足以解他的恨。 “師兄??!”傅清窈拼著最后一絲力氣,在侍衛(wèi)手里掙扎,“你忘恩負義!你不能這樣對我!當年是我救你的!是我用自己的命去換你的命!是我拼著身體變得這般殘破不堪的代價,才讓你活了下來!你不能這樣對我??!” “你說過會對我好的!你說話不算數(shù)!你怎么能這樣?。 备登羼嚎拗?,說出她這些年來能得到他優(yōu)待的理由,企盼能得到一線生機。 在幾乎要將她給淹沒的恐慌之中,還夾著著難以言喻的痛苦。 她看著這個冷漠地男人,忽然想起來小時候追在他身后跑的樣子,又想起來他身中劇毒命垂一線,是她奮不顧身地拿自己試藥才找到他需要的解藥,那次之后救回了他的命,可是她的健康也自此失去了,多年來一直纏綿病榻。 他怎么能這樣對她呢?她是那樣的愛他啊。 她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怎么能這樣對她呢? 他甚至不問問是不是真的是她做的,就這樣定了她的罪,就要她的命,他怎么能這樣對她呢?! 洛長天看著她,沒有一絲憐憫地,說出她幾乎無法接受的真相:“你救的不是我?!?/br> 傅清窈瞪大了眼睛,“不可能,不可能……” 她喃喃地否認,接著又大聲反駁:“不可能!怎么可能不是你?!如果不是你你這些年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你騙我的,你騙我的對不對?!你怕別人說你忘恩負義是不是?!” 她聲音嘶啞,篤定了洛長天說的是假的。 可是洛長天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冷漠:“對你好,只是因為你父親為我賣命,他臨終前希望我能代替他照顧好你??墒蔷退闶悄愀赣H對我有恩情,也不代表,你能在我身邊肆意妄為,動不該動的心思,害不該害的人!” 傅清窈呆住了。 須臾之后,她忽然又嘶喊起來:“你根本不是想為她報仇!你早就想殺了我對不對?因為我知道你的秘密!我知道你……” 話沒說完,“嘩”一聲,長劍出鞘,寒光閃過,在場眾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劍鋒已經(jīng)挨上了傅清窈的脖頸! “殿下住手!”忽然一道女聲響起,縈堯從外面沖了進來。 她速度飛快,竟然驚險地將傅清窈從洛長天劍下拉開! 不等別人反應,她忽然扳開傅清窈的嘴巴,拿出一粒藥就強迫她吞了下去! 傅清窈立時捂住脖子,發(fā)出“嚯嚯”的聲音,滿面驚恐,她竟然說不出話來了! 縈堯強作鎮(zhèn)定,對上洛長天殺意未退的眼,“這顆啞藥下去,她永遠都無法再說話,殿下放心。” 洛長天沒說話,縈堯剛放下心,卻不想洛長天忽然再次出劍,竟然毫不猶豫直接了結(jié)了傅清窈的命! 傅清窈還維持著剛才的樣子,感受到脖頸上的疼痛,她不可置信地艱難抬眼,看向洛長天,想說些什么,卻一個字也沒能說出來,就倒了下去。 眼睛至始至終都沒閉上。仿佛還在看著洛長天。 縈堯滿面震驚。 洛長天淡淡開口:“不能說,還能寫。” “殿下……”縈堯說,“害死太子妃孩子的,不是傅姑娘。”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 阿瀾猛地抬頭看向她,恨聲道:“不是她還能是誰?!” 吳長嶺走上前來,皺著眉看了縈堯一眼,對洛長天道:“殿下,屬下檢查過那個熏香爐子,里面的香的確是只針對傅姑娘的,但是驚風已經(jīng)查出來,那是她自己點的,目的是為了陷害太子妃,倒是屬下在傅姑娘身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香囊,里面是一味十分稀少的香料,作用范圍不小,有孕之人是半點也聞不得的,太子妃的孩子,可以肯定就是被那香囊給害了!” 這時縈堯卻道:“不可能!太子妃根本就沒有懷孕!” 這句話再次震驚了所有人,阿瀾猛地看向她,“你胡說!” 她怎么可能會沒懷孕?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在懷孕后的異常,可以感受到那個孩子在一點點長大,她每天觀察肚子,過了這段時間都能發(fā)現(xiàn)肚子變大了一點,怎么可能沒懷孕?! “你想為她開脫?你有什么目的?!”阿瀾憤怒地質(zhì)問道。 吳長嶺也反駁:“不可能,屬下每天都有為太子妃請脈,太子妃若是沒有懷孕,屬下怎么會看不出來?!” 吳長嶺覺得,縈堯這說法完全是在侮辱他的醫(yī)術(shù)! 洛長天的目光也鷹隼一樣鎖在她身上,“你剛剛說什么?” 縈堯依舊鎮(zhèn)定,道:“請殿下信我,太子妃根本沒有懷孕,所謂懷孕不過是用藥制造出來的假象而已!” 洛長天說:“你最好想清楚再說,若是說錯了一個字,那下場就和她一樣!” 他指的是地上的傅清窈。 縈堯依舊道:“我敢肯定!請殿下信我!” “她胡說!”阿瀾有些著急地要下地,洛長天走過去,她就急忙拽住他的衣服,語無倫次道:“我不會沒懷孕的,我怎么可能會沒懷孕,你明明你感受到了對不對?她騙我們的,她肯定另有目的,我們不能相信她!我怎么會沒懷孕!” 她說著說著又忍不住哭起來,她都能感受到她的孩子在慢慢長大,每天都在等它出生,她都已經(jīng)想好要給他取個什么樣的小名了……他怎么會不存在呢? “別哭?!甭彘L天將她摟在懷里,低聲安慰她。 “這簡直荒謬!”吳長嶺反駁道,對洛長天說:“殿下,這絕不可能!屬下就從未聽說過有這樣神奇的藥!” 若是偽裝一時的倒是好說,但是能偽裝這么久,還跟真的一樣,甚至肚子都能隨著時間慢慢變大的,他是聞所未聞!更別說聞到那香料之后,太子妃還小產(chǎn)了!這不是懷孕是什么?! 縈堯道:“吳神醫(yī)只是個大夫,沒聽說過不足為奇,因為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藥。這藥的神奇之處,就在于服下之后立刻就能見效,并且能讓服藥人表現(xiàn)出和真實懷孕一般無二的癥狀,再厲害的大夫都瞧不出端倪來,脈象像懷孕實在太簡單了,聞到孕婦不能聞的香料就小產(chǎn)這個也沒什么,若是沒有這一出,太子妃的肚子,甚至還會和正常有孕之人一樣,隨著月份過去越來越大,不過最后肯定不能生出孩子來就是了?!?/br> 她意有所指,看向洛長天,“殿下,這些話縈堯并不是亂說,殿下若是不信,可以去問我?guī)煾?。?/br> 吳長嶺本來正要反駁,聽她突然牽扯到國師,嗓子眼里的話頓時都咽了下去,他皺起眉,不由想起上次麗塔兒公主的事,那時候他也是什么都瞧不出來,后來是國師來了才明了原因,再后來的事他不知道,但是聽說那珠子不是普通的東西。 難道……這次又和上次一樣? 洛長天也若有所思,連阿瀾都停了哭聲,神色怔怔的。 縈堯又說:“殿下,這次的事必定和太子府中的人有關(guān),最有可能的是太子妃身邊的人,因為尋常人輕易接觸不到太子妃的吃食,就沒機會給她下這種藥,這人居心叵測,分明是要挑起太子府中的爭端,望殿下嚴加追查,將那人揪出來!不然誰也不知道太子妃下次會不會又遇到這種事!” 她這話的意思就是,這次傅清窈的確是被人陷害的,幕后人就是給阿瀾下藥的那個人,但是她沒有說傅清窈是冤死的,畢竟剛才洛長天殺傅清窈,有多少這事的原因,還有待商榷。 “找國師大人來。”阿瀾忽然抓住洛長天的手,說道。 洛長天低頭看她,阿瀾已經(jīng)從之前的崩潰里漸漸醒過神來,她有些相信縈堯的話了,但是并不全信,她說:“找國師來,我要知道她說的是不是真的?!?/br> 她要知道,她的孩子是不是真的不存在,是不是真的有人拿她來算計傅清窈! “好?!甭彘L天摸了她腦袋一下,說,他吩咐驚風:“去請國師!” 縈堯也沒什么太大反應,等到國師來,她上前叫了一聲師父,然后將前因后果都告訴對方。 國師聽完皺起眉,謹慎道:“殿下,臣可否為太子妃把一把脈。” 洛長天應允。 國師上前,給阿瀾看了看,最后跟洛長天說:“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但是臣可以跟殿下肯定,縈堯說的是對的,太子妃并沒有懷孕,只是用藥所致!” 阿瀾聞言,整個人都呆呆的,好半晌,低下頭去,久久無言。 洛長天閉了閉眼,上前安慰阿瀾。 縈堯道:“殿下,給太子妃下藥的那人不安好心,殿下一定要……” “多謝了?!笨匆姲懠绨蛭⑽⒁活?,洛長天打斷了她的話,對國師道:“請國師帶徒弟回去吧?!?/br> 縈堯似乎有些不甘心,她朝著某個方向看了一眼,那里跪著的,是阿瀾身邊的幾個侍女,善兒、芭蕉和櫻桃。 收回視線,縈堯掩下眼底的暗沉,跟著國師離開。 洛長天將阿瀾又抱了起來,一路安靜地回正院。 被放到床上,阿瀾空白的腦袋才漸漸有點清醒,她輕聲問:“是誰做的?” 洛長天說:“我會查出來的?!?/br> 就算查不出來,左右也不過是那幾個人,都殺掉就是了。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阿瀾靠在枕頭上,垂著眼簾,輕聲說:“你不要亂殺人,不要讓他們受了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