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瞧到蘇皖的打量,趙冉桐笑著拉了一下小姑娘的手,讓她喊姨母,小姑娘有些害羞,靦腆地喊了一聲,便伸手摟住了趙冉桐的腿,將小臉藏了起來。 趙冉桐笑道:“這是我女兒綿綿?!?/br> 趙冉桐跟蘇皖同歲,十五歲及笄后成的親,膝下只有這么個寶貝女兒,如今小丫頭才剛剛?cè)龤q,正是離不得人的時候,想到蘇皖也生了個小寶寶,趙冉桐干脆將她帶了過來。 蘇皖笑著夸了一句,“小姑娘生得真漂亮。” 綿綿更害羞了,這下連小臉都不愿意露出來了,幾個人家中都有孩子,瞧到這么乖巧的小姑娘,都忍不住逗弄了幾句。 趙冉桐則看向了蘇妍,少女肌膚雪白,眉目秀麗,同樣是不可多得的大美人,她始終乖巧地坐在蘇皖身旁,眉目與蘇皖竟然有幾分相似。 趙冉桐與蘇皖關(guān)系最好,自然清楚蘇皖一直在尋找meimei,她不由道:“這位是妍妍meimei嗎?你尋到她了?” 蘇皖點頭,眼中染滿了笑意,另外幾人也朝蘇妍看了過來。 陸佳慧剛剛就注意到了蘇妍,本想問蘇皖是不是尋到了meimei,又怕萬一不是,惹她傷懷,見果然是蘇妍,她不由贊嘆道:“妍meimei生得可真漂亮。” 幾人說閑話的功夫,外面再次傳來了熱鬧的嗩吶聲和鑼鼓聲,一聲比一聲高,一聲比一聲喜慶。 蘇皖心中不由一動,迎親的隊伍過來了? 正想著,就見柳娘走了進來,她臉上堆滿了笑,因為太過高興,眼部皺紋都加深了許多,“前面?zhèn)髁嗽拋?,迎親的隊伍已經(jīng)來了,王爺跟小主子都下了馬,姑娘再檢查一下妝容吧,若是無礙,就戴上鳳冠,遮上蓋頭吧?!?/br> 蘇皖點了下頭,她剛剛喝了水,又涂了下海棠色的口脂,這種顏色其實極難駕馭,奈何她生得美,不論涂什么顏色都十分好看。這種正紅色,更是襯得她一張臉比牡丹都要嬌艷。 涂好后,她便在蘇妍的幫助下戴上了鳳冠,遮上蓋頭沒多久,院外就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顯然來的不止是楚宴一人。 他幾個表兄弟和至交好友都一并來了此處,蘇寶則被他牽在手中,兩人同樣一身紅衣,一個是紅色的小衣袍,一個是大紅色窄袖直襟長袍,邊緣處是金絲滾邊,說不出的繁華和喜慶。 一行人簇擁著楚宴和蘇寶走進了小院。 小院中綠樹成蔭,每顆樹上都貼著喜字,樹枝上也掛著紅綢、喜牌,一片的喜氣洋洋,有陽光透過枝丫和樹葉間灑了下來,照得小院一派祥和。 蘇寶被爹爹牽著手,邁入了內(nèi)室。 他一眼便瞧到了娘親和姨母,姨母已經(jīng)變成了漂漂亮亮的模樣,娘親頭上則蓋著紅色蓋頭,她正安安靜靜坐在床上,室內(nèi)還有幾個不認識的漂亮jiejie。 蘇寶已經(jīng)一天一夜沒見娘親了,一入內(nèi)室,他就掙開了楚宴的手,朝蘇皖跑了去,“娘親,娘親,我好想你啊。” 小家伙就這么朝蘇皖跑了過來,一頭扎到了她懷里。 蘇皖神情溫柔,她伸手摸了一下蘇寶的腦袋,“小寶乖,你今日乖乖跟著姨母好不好?” 蘇寶搖頭,“我今天要跟著爹爹,我得陪著爹爹將娘親迎回家?!?/br> 他聲音清脆,還帶著一點兒奶音,說完停頓了一下,認真與蘇皖商量,“娘親,你不要讓人為難爹爹,直接嫁給爹爹好不好呀?” 成親時,想將新娘子接走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女方的兄長或其他親人往往會出一兩個難題來考一下新郎官,新郎官的表現(xiàn)若符合要求,他們才會痛快地將新娘子交出去。 蘇皖等人都愣了一下,趙冉桐忍不住笑道:“誰教你的這些話?難道王爺對自己沒有信心?才讓小家伙替你求情?” 趙冉桐未出嫁時,膽子就出其的大,她嫁的又是出了名的冷面閻王,成親后依然樂呵呵的,對楚宴也絲毫沒有畏懼之心,剛剛商議由誰來考驗楚宴時,任務(wù)就落在了她和蘇妍身上。 楚宴自打入門后,目光就落在了蘇皖身上,她一身鑲嵌著南海明珠大紅嫁衣,裙面上繡著龍鳳呈祥,哪怕戴著紅蓋頭,依然可以看到她修長的脖頸以及近乎完美的輪廓。 楚宴眼眸的顏色微微轉(zhuǎn)深了些。 聽到趙冉桐的話,楚宴才揚了一下唇,他也有些意外,摸了一下蘇寶的腦袋,“誰教你的這些話?難道還怕爹爹沒法順利將娘親娶回家不成?” 他話語雖平淡,言語中卻帶著一絲不羈,說不出的驕傲,詢問的同時也澄清了自己并未找蘇寶幫忙的事。 蘇寶眨了眨眼,烏黑的眼眸落在了陸暔身上。 剛剛進府時,陸暔提起了成親的步驟,說想順利接走新娘子,還得斬五關(guān)過六將,只是聽著蘇寶就覺得好難呀。 蘇寶如實道:“誰也沒教我,我聽表叔說爹爹還得通關(guān),可是我想讓娘親早點嫁給爹爹,我們不通關(guān)了好不好呀?” 他小臉白白嫩嫩的,五官十分精致,瞧著可愛的不得了,蘇妍心軟地一塌糊涂,當即叛變了,“好好好,姨母這一關(guān),算通過了,我不考了。不過還有一關(guān),是這位jiejie考的,小寶若是想讓爹爹盡快帶走娘親,得求她才行?!?/br> 隨即便指了指趙冉桐。 趙冉桐眼睛都瞪大了些,顯然沒料到蘇妍不僅叛變了,還將她供了出來,蘇寶當即跑到他跟前拉了拉趙冉桐的手,“jiejie,你也答應(yīng)我吧,不要為難我爹爹了,我爹娘好不容易才成親?!?/br> 楚宴眼底溢上一抹笑,他走過去摸了一下蘇寶的小腦袋,“不必求情,對爹爹這么沒信心?” 他身姿挺拔,五官立體,一雙眼睛熠熠生輝,矜貴而迷人。笑起來時,狹長的眼尾微微上挑,深邃的眼底溢滿了光華,當真是讓人不敢逼視。 哪怕知道他這張臉有些過分好看,最好不要多看時,眾人還是忍不住壓下心中的矜持,多瞄了兩眼,盡管只是看到個側(cè)臉,不少人心中也忍不住泛起了漣漪,單純是對美的一種驚嘆。 難怪,明明知道他最是寡情,還是有不少女人為他癡狂。 蘇寶有些糾結(jié),小臉也皺了起來,他不是對爹爹沒有信心,他就是想讓娘親早點嫁給爹爹呀,姨母前兩日還跟他說,等娘親嫁過去后,就可以給他生小meimei了。 蘇寶想要小meimei。 他雖然繃著小臉沒再求情,一雙烏溜溜的大眼卻依然盯著趙冉桐,小家伙生得白嫩,五官已經(jīng)有了日后俊美的模樣,被這樣一個小可愛眼巴巴望著時,趙冉桐也心軟地一塌糊涂。 她一副不堪承受的模樣,捂著心臟道:“好了好了,我也不為難你爹爹了,這樣總行了吧?小寶高興嗎?” 蘇寶的眼睛頓時一亮,清脆地喊道:“高興,謝謝jiejie。” 這聲jiejie讓趙冉桐不由失笑搖頭,覺得這小家伙真是個嘴甜的,她彎腰晃了晃蘇寶的小手,眨眼道:“雖然jiejie這個稱呼讓我年輕了幾歲,我也很喜歡,不過小寶應(yīng)該喊姨母哦?!?/br> 蘇寶笑彎了眼睛,聞言立馬乖乖喊了姨母。 見她與蘇妍竟然都叛變了,陸佳慧等人都有些無奈。蘇寶則喜滋滋地撲到了楚宴懷里,若是身后有尾巴,一準兒翹了起來,“爹爹,你快將娘親接走?!?/br> 楚宴這邊的人都忍不住笑了出來,尤其是陸暔笑聲幾乎響徹小院,他捂著肚子道:“不行了,笑死我了,旁人是靠才華征服新娘的家屬,表哥你這是靠兒子嗎?” 楚宴唇邊也溢出一抹笑,摸了一下蘇寶的小腦袋,看向蘇妍與趙冉桐,“真不考了?” 趙冉桐笑著反問,“難道王爺不想盡快抱得美人歸嗎?” 楚宴沒再說話,他揚了下唇,直接走到了蘇皖跟前,男人身材高大,一身氣勢極有壓迫感,哪怕透著蓋頭看得有些模糊,蘇皖依然感受到了他不自覺散發(fā)的威壓。 楚宴直接在她面前曲膝半蹲了下來,扭頭道:“上來吧,我背你?!?/br> 她兄長不在,楚宴便想自己背她,蘇皖本想讓柳娘送的,柳娘見狀便沒有上前,她眼中滿是笑,怕楚宴忘記,還提醒道:“王爺要先帶姑娘告別長輩。” 楚宴低聲道:“我知道?!?/br> 望著男人寬廣的后背,蘇皖臉上有些發(fā)熱,她順從地摟住了他的脖頸,趴了上去,楚宴背著她站了起來,少女身軀嬌軟,一點重量都沒有,但是背著她起身的這一刻,他心中卻格外充實。 就仿佛從今往后,心中就多了一份牽掛。 楚宴步伐很穩(wěn),一步步朝正廳走去,他們剛走到正廳,一個護衛(wèi)便走了進來,他低聲在柳娘耳旁說了一句什么。 柳娘神色有些難看,這么重要的事,她無法做主,最終還是上前,跟蘇皖小聲道:“主子,寧遠侯府的二夫人帶著幾個姑娘來了,說是想送送你。” 蘇皖下意識蹙了下眉。 她當年中了合歡散后,是想過立馬討回公道的,她本以為二舅母平日里對她尚可,她又與大舅母不合,總歸是可以統(tǒng)一立場的,離開景王府時,楚宴為她備了馬車,當時便是將她送回了寧遠侯府。 然而,二夫人見她出了事,不僅沒有安慰,話里話外都是嘲諷,說她一個失貞女,若是再在侯府呆著,只怕也會連累府里其他姑娘。 蘇皖至今記得她的話,她外祖母同樣是聽到這話,氣得當時就咳了血,腦子也愈發(fā)糊涂了。蘇皖侍奉了外祖母一夜,等她醒來,便擦干眼淚,不顧二舅的阻攔,離開了寧遠侯府。 是以她成親時,也只邀請了幾個好友,親戚一個沒邀請。在她出事落難時,她是那種嘴臉,現(xiàn)在竟然不請自來? 二夫人自打知道她要嫁給楚宴后,心中便一直忐忑著,也總算明白了蘇寶生辰禮時,為何所有世家勛貴都邀請了,唯獨漏下了他們家。 她本以為念在老夫人尚在的份上,蘇皖應(yīng)該不會與寧遠侯府斷親,成親這么大的日子,肯定會邀請他們,誰料都下午了,也沒收到她的邀請。 她成親的日子,這邊若是一個人都不去,豈不是公然表明了寧遠侯府與她不合?那以后景王豈不是更刁難他們?二夫人這才厚著臉皮帶人登門了。 她還將一貫瞧不上眼的庶女帶來了,只因為蘇皖以前好像挺喜歡她。二夫人本以為會趕在迎親的隊伍來之前趕到,誰知道街上堵得厲害,硬生生遲到了片刻,但是來都來了,讓她這么灰溜溜地離開,她又不甘心,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她就不信蘇皖敢不敬長輩,將她趕走,便讓人通報了一下。 蘇皖掩住了眼中的復雜,哪怕是成親的日子本不該鬧大,她也不想與她虛與委蛇,她低聲道:“該邀請的我都請了?!?/br> 柳娘自然明白了蘇皖的意思,直接對護衛(wèi)使了個眼色,讓他不予理會。二夫人在門外等了片刻,始終沒見人讓她們進去,又等了一會兒,卻見楚宴背著蘇皖一步步走了出來。 她自然明白了蘇皖的意思,當下拉下了窗簾,她一張臉漲得通紅,吩咐了一句回府,就盡快離開了,唯恐更多的人認出寧遠侯府的馬車。 楚宴背著蘇皖上了花轎,將她放到轎子上時,見她頭上的蓋頭下滑了一些,他伸手拉了一下,男人動作輕柔,外面觀看的人瞧到這一幕,都忍不住吹了聲口哨。 楚宴眼中帶笑,翻身上了馬,蘇寶一雙眼睛明亮極了,見爹爹上了馬,連忙讓侍衛(wèi)將他抱上了他的小馬駒,唯恐他被漏下,眾人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蘇寶小臉不由有些紅。 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總算到了景王府,楚宴翻身下馬后,便掀開了花轎的帷幔,將紅綢的另一頭遞給了蘇皖,蘇皖抓住紅綢下轎子時,楚宴還伸手扶了她一把。 男人的手十分有力,蘇皖本來略微忐忑的心因他這一扶,安穩(wěn)了許多。兩人一前一后入了府,顧及她蓋著紅蓋頭,楚宴步伐放得很慢,蘇寶則興奮地跟在兩人身旁,小臉上滿是開心。 入府后,便見陸太妃已經(jīng)在正廳坐著了。 蘇皖緊緊抓著紅綢,因看不清四周的景色和人群,只覺得耳旁格外的熱鬧,聽到一拜天地時,她穩(wěn)了穩(wěn)心神,隨著楚宴,拜了拜,拜完高堂便是夫妻對拜。 蘇皖深吸了一口氣,認真與楚宴對拜了一下,隨即便被送入了洞房。 第66章 早生貴子 新房布置在凌霄堂,房內(nèi)家具全是煥然一新的,窗戶上皆貼著喜字,被褥上也繡著龍鳳呈祥,一片喜慶,蘇皖被牽著帶到了羅漢床上。 室內(nèi)有不少女眷,都是楚宴這兒的親屬,有榮康長公主、王妃、幾個皇子妃和公主,全是皇親國戚,蘇皖剛?cè)雰?nèi)室,就被榮康長公主牽住了手。 蘇皖素手纖纖,胳膊抬起時,露出一小截兒皓腕,扶住她的那一刻,長公主只覺得入手一片柔滑,她親自將蘇皖扶到了床前。 楚宴也跟了進來,他身姿挺拔,姿態(tài)放松,唇邊始終泛著一抹笑,平日里他但凡笑時要么眼中含著譏誚,要么似笑非笑的,甚少有這般愉悅的時候。 長公主不由打趣道:“瞧逸之高興的,多久沒見你這么笑過了?終于抱得美人歸了,是該笑一笑?!?/br> 楚宴也不惱,唇角微微揚起,蘇寶不由看了爹爹一眼,見他確實在笑,他白嫩的小臉上也滿是笑意。 陸暔等人卻開始起哄,“表哥快掀蓋頭,喝了合巹酒就可以鬧洞房了。” 此話一出,好幾個人都興奮了起來,他們一直盼著楚宴成親,總算等到了這一日,不鬧鬧又豈對得起自己的等待? 楚宴參加過表哥的婚禮,自然清楚鬧洞房的環(huán)節(jié),他眼眸微動,下意識又掃了蘇皖一眼,她清楚如何鬧洞房嗎? 蘇皖自然是曉得的,她臉頰不由有些發(fā)熱,正想著楚宴應(yīng)該會阻止時,便見楚宴拿著喜秤已經(jīng)挑開了蓋頭,她抬眼時恰好跌入他深邃的眼眸中。 他一身窄袖直衣襟紅袍,眉眼深邃,鼻梁挺直,挺拔的身姿似山巔上的松柏,只是站著不動都給人一種壓迫感,他的目光太過幽深,蘇皖甚至看不懂他眼中的情緒。 她莫名有些不自在,又長又密的眼睫顫了顫,不受控制地垂下了眼睛。 她頭戴鳳冠,眼前饒是垂著珍珠流蘇,依然可以看清她如畫的眉眼,紅唇與皓齒,抬眸垂眸間便已然令周圍的一切暗淡無光。 眾人都不由屏住了呼吸,從未想過一個人竟然可以美成這樣,長公主其實見過少女時候的蘇皖,哪怕清楚她有多美,此刻依然被驚艷到了,其他公主們神情也有些愣怔,最先回過神的竟然是六皇子。 他此時已經(jīng)來到了蘇寶跟前,小手還主動拉住了蘇寶的手,瞧到新娘子時,不由脫口而出,“小寶,你娘親真好看,比我七皇叔還好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