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在他看來,就算楚宴不可信,百野之戰(zhàn)若真是皇上做的,景王肯定也樂意給皇上添堵,為國公府翻案時,皇上首先得承認自己當初的失誤。 蘇家尚有男丁,翻了案,蘇翼便是新任的定國公,他所做的一切都會付諸東流,說功虧一簣都不為過,何況如果能翻案成功,對楚宴也不是沒有好處。 他們既已成了親,蘇皖的身份越高,于景王也越有利,于公于私景王都會出手。 蘇皖也想通了關鍵之處,便點了下頭,“那我找個時間同他說說吧,等商量好,我再來尋你?!?/br> 薛落卿點頭,起身要送她,蘇皖搖頭,“大哥暫時還不宜露面,就不要送了?!?/br> 清楚眾人都以為他已經(jīng)死了,“死而復活”自然需要一個契機,薛落卿便沒有再送,蘇皖又叮囑了莫羽幾句,讓他務必護好薛大人。 莫羽低沉道:“你盡管放心,只要我莫羽還活著,就絕不會讓他出事?!?/br> 蘇皖自然是信他的,也沒再多言,直接上了馬車。 她回府后,楚宴已經(jīng)從翰林院回來了。 最近這段時間,他都跟著太子太傅在編纂詞典,今日還見了太子,太子是前皇后所出,母后去世后,便成了“小可憐”,如今都十七歲了,依然只領個閑職。 皇上至今不許他插手朝政,相較之下,反而是大皇子更得圣心,原因也很簡單,大皇子的母族算不上多厲害,皇上用起來覺得放心。 而太子的外祖父卻是鎮(zhèn)國公。顧令寒又是他的嫡親舅舅,偏偏他還娶了趙冉桐,皇上不打壓他們打壓誰? 楚宴嘖了一聲,懶得想這些破事,便回了府,誰料回來后,才發(fā)現(xiàn)蘇皖出去了。 清楚她肯定是去見薛落卿去了,楚宴心中多少有些不爽,畢竟,蘇皖對薛落卿的重視,多少令他不喜。 見她回來了,楚宴才掀開眼皮看了她一眼,“還知道回來?我以為你會留在那兒用午飯?!?/br> 蘇皖自然聽出了他言語中的不爽,她一個已婚夫人確實不該單獨去見外男,盡管她與薛落卿清清白白,也有莫羽在場。 蘇皖走過去為楚宴倒了杯水,遞給他后,放軟聲音道:“我出去只是談事情去了,王爺與小寶都在府里,我自然是要回來用飯的。” 楚宴掀開眼皮又掃了她一眼,詫異于她今日的溫順,他嘖了一聲,刮了一下她的鼻尖,“難道是心虛了不成?怎么如此乖?” 第90章 哭了 那個乖字讓蘇皖耳朵莫名有些紅,她抿了下唇,偏開了腦袋,見她又想躲開,楚宴伸手勾住了她的腰肢,低聲問道:“躲什么?” 蘇皖臉頰有些發(fā)燙,“你別對著我的耳朵說話?!?/br> 楚宴故意壞心眼地跟她咬耳朵,“怎么不許對著你耳朵說話?嗯?難道我的聲音很有攻擊力?讓你不舒服了?” 蘇皖咬下了唇,瀲滟的鳳眸里帶著了羞惱和無奈,腰間是他有力的雙手,臉頰旁是他俊美的側臉,她躲又躲不開,最終也只是無奈道:“先用午飯吧,等會兒我還有正事要跟王爺商量。” 楚宴不由瞧了她一眼,他表面雖玩世不恭,城府卻極深,定國公府的事,他自然有所猜測,他一直希望蘇皖能信任他,也等著她向他和盤托出。 見她獨自去見了薛落卿,他甚至以為終究是等不到她的坦白了。這也是他剛剛為何有些不爽,總覺得她始終將他當成了外人,寧可信任薛落卿,都不愿意信任他。 說不失望是假的,怕她多想,他才又裝作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逗弄她,誰料竟然聽到她說,一會兒有事找他談。 會是什么事,自然不言而喻。 楚宴心中微微動了一下,伸手放開了對她的禁錮,“我讓人去擺飯?!?/br> 說完就大步走了出去,蘇皖這才沒瞧到他眼底壓抑不住的笑,可以說幾年來,唯有這個笑,是最純粹的。 蘇皖沒瞧到他的笑,門外的青煙與佳禾卻瞧到了,佳禾自從隨著他們出去了一趟,就一副對蘇皖死心塌地的模樣,見兩人不過說幾句話,王爺就這么愉悅,她心中驚嘆不已,只覺得還是王妃有手段。 青煙卻垂下了眼眸。覺得愈發(fā)有些看不懂他了,他們成親后,兩人的床鋪都是她收拾的,青煙自然知道他們根本沒有圓房。 若是喜歡她,真能忍住不碰?若是不喜歡,為何唯有跟她在一起時會這般放松?她又不由看了蘇皖一眼。 蘇皖敏銳地察覺到什么,也朝她看了過來,對上她審視的目光時,青煙心中微微跳了一下,隨即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恭敬地福了福身。 楚宴直接吩咐的福義,福義退下后,就見蘇寶蔫蔫地回了凌霄堂,他身后則跟著玉靈。 小家伙耷拉著腦袋,粉嫩嫩的唇緊緊抿著,顯然是有些不高興。 蘇皖瞧到他后,便朝他招了招手,“怎么無精打采的?” 蘇寶賴到了她懷里,小手摟住了他的腰,也不說話,蘇皖無法只得看向了玉靈,玉靈摸了摸鼻尖道:“小主子今天上午上課時,不夠專心,被夫子罰了,讓他今日寫十張大字,這才不高興了?!?/br> 蘇皖聞言眼底的擔憂便散去了,她讓他自己站直,審問道:“怎么回事?為何不乖乖聽課?” 他就是想他的小銀狐了才有些走神,誰料卻被夫子抓住了,蘇寶原本還想裝的可憐些讓娘親幫忙求求情。 見娘親態(tài)度嚴肅,蘇寶不由低著小腦袋道:“我真的知道錯了,娘親不要讓夫子罰這么重好不好?我年齡還小寫這么多字,手腕受不住?!?/br> 十張大字,他得寫好久,除了上課時間,需要一直寫才行,估計天黑才能寫完,到時肯定沒時間陪小銀狐玩了。 見他犯了錯還敢求情,蘇皖的神色有些嚴肅,“手腕受不?。磕憷瓘椆湫▲B時,怎么不說手腕受不住?不想寫還找借口,娘親以前怎么教你的?出去十幾日心跑野了,規(guī)矩也都忘了?是不是以后都不想出去玩了?” 蘇寶連忙搖頭,這下完全不敢求情了,只是一味地認錯,“娘親我知道錯了,你不要生氣?!?/br> 此刻見娘親的神情比夫子都要嚴厲,蘇寶頓時乖了下來。 也是蘇皖這段時間對他太溫柔了,讓他有種錯覺,不管他想做什么娘親都會寵著他,卻忘記了以前為了糾正他的壞脾氣,娘親有多嚴厲。 蘇寶乖乖認了錯,并保證以后上課都乖乖聽講,本以為娘親會輕拿輕放,誰料她卻冷著臉道:“乖乖去罰站,什么時候真正反省了什么時候再吃飯。犯了錯,夫子罰你都沒有絲毫羞愧之心,還想讓我求情?我以前是這么教你的?!?/br> 蘇寶求助般看了楚宴一眼。 小家伙眼神可憐巴巴的,活像被主人欺負的小奶狗,加上他頭一次這般依賴著望著他,楚宴便勸道:“他才多大點,不過是上課走個神,我從來沒好好聽過課,還不是長大了?” 蘇皖掃了楚宴一眼,神色淡淡的,“難道長歪了,原來是從小就不學好?!?/br> 楚宴摸了摸鼻尖,一時竟無言以對。蘇皖這才看向蘇寶,見他直到此刻還想著找?guī)褪郑袂橛l(fā)嚴肅了些。 蘇寶頓時不敢生出旁的小心思了,乖乖罰站去了。站到墻壁前后,他還扭頭小心翼翼看了蘇皖一眼,眼神可憐巴巴的,“娘親,我乖乖罰站,你不要生我氣?!?/br> 說完就扭過頭。雖然沒再求饒,那眼神,那小心翼翼的動作,無不散發(fā)著一股可憐兮兮的味道。 蘇皖硬著心腸沒有看,丫鬟擺好飯后,她也沒喊他過來用飯,自己坐下用了起來,打算讓他多站會兒。 楚宴掃了一眼小家伙可憐兮兮的背影,莫名有些想笑,他悠悠夾了一塊醬汁雞翅,咬了一口道:“嗯,這個好吃,也不知道廚娘在哪兒尋來的秘方,百吃不膩?!?/br> 蘇皖看了他一眼,默默吃了口米飯,又聽楚宴道:“廚娘怎么知道我今日想吃麻辣小龍蝦了?竟然還做了這道,該賞?!?/br> 蘇皖給他使了個閉嘴的眼色,楚宴卻權當沒看到。 蘇寶聽得口水都泛濫了,肚子也癟癟的,等楚宴又說泡椒鳳爪也好吃時,蘇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嗚嗚,娘親你別讓爹爹說了,我好餓。” 蘇皖沒好氣地瞪了楚宴一眼,楚宴嘖了一聲,“在自己家吃飯,我還沒有說話的權力了?” 蘇寶已經(jīng)轉過了身,可憐巴巴地抽搭著,眼睛也不由瞄向了盤子,楚宴說得那三樣全是他平日里愛吃的。 他長長的眼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小手還捂著肚子,好像多按幾下就不餓了似的,神情也可憐巴巴的,饞的口水都掉下來了卻沒有求饒。 蘇皖多少有些心軟,沖他招了招手,蘇寶抹著眼淚跑了她跟前,蘇皖將他小小的身體摟到了懷里,“認識到錯沒?” 蘇寶乖乖點頭,隨著他點頭的動作,眼睫上的淚珠滾落了下來,順著臉頰砸到了蘇皖手上背。 蘇皖心底軟成一團,瞬間后悔對他太嚴肅了,她拿帕子給他擦了擦眼淚,又帶他去洗了洗手,這才讓他上飯桌吃飯。 蘇寶坐下來后,見爹爹踢了一下他的板凳,他抿著唇?jīng)]有理,楚宴又踢了一下,“小沒良心的,沒我?guī)湍悖悻F(xiàn)在能上桌吃飯?” 蘇寶還是不理他。 楚宴嘖了一聲,對蘇皖道:“看你兒子多有禮貌,自個爹爹都不理,看來還是罰得輕?!?/br> 蘇皖這才抬頭看了楚宴一眼,神情有些無奈,“王爺不是覺得飯菜好吃,既然好吃怎地還堵不住你的嘴?” 楚宴掀開眼皮看了母子二人一眼,他也不惱,單手支著下巴,悠悠道:“敢情在這個家,我才是最沒地位的?誰想兇就能兇一下,誰不想理就可以不搭理?” 蘇皖臉頰微微有些發(fā)燙,她不過說他一句而已,怎么就跟沒地位扯上了?蘇寶也抬頭看了他一眼,見爹爹笑得妖孽,又悶聲別看了腦袋,就不理他,讓他使壞。 楚宴唇邊溢出一抹笑,伸手擼了一把小家伙的腦袋才吃飯。 丫鬟們就在不遠處候著,都聽到了楚宴的話,見蘇皖母子二人如此大膽,她們都不由捏了一把汗,唯恐王爺飯桌上翻臉,誰料他不僅沒生氣,臉上竟然還帶著笑。 吃了飯,等蘇寶睡著,楚宴才扯了扯蘇皖的頭發(fā),“不是說有事要跟我說,走吧。” 說著就率先邁開了步伐。 蘇皖跟著他去了書房。 書房外依然有侍衛(wèi)把守,這兩個侍衛(wèi)皆是楚宴的心腹,倒也不擔心他們泄露什么,進了書房,楚宴便抬了抬下巴,讓蘇皖坐了下來,他則站在了她對面,斜靠在書案上。 他姿勢放松,神情懶散,“說吧?!?/br> 蘇皖便將薛落卿查到的證據(jù)說了說,“之前我們就懷疑過是皇上所為,誰料竟然真是他。” 蘇皖說完,見他神色沒什么變化,便清楚他必然也猜到了。 第91章 心動了 見她時不時掃自己一眼,神情小心翼翼的,楚宴才有些好笑,他屈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不必這樣小心,你如實說就行?!?/br> 他的神情太過溫柔,幽深的眼眸深處也好似溢著化不開的深情,蘇皖一顆心不受控制地悸動了一下,這一刻竟覺得他這個模樣說不出的好看。 她飛快移開了目光,又認真說了起來,“我上午與薛大哥商量了一下,一時也沒想出什么好的辦法,便打算問問王爺,怎么辦合適?” 楚宴眉頭微蹙了起來,那句沒什么好的辦法顯然又觸動了他的心弦,難道有好的辦法就不找他了? 楚宴站直了身體,又朝她湊近了些,俯身捏住了她的下巴,“你信我嗎?” 因他的靠近,蘇皖的臉又有些熱,不由咬唇道:“王爺說話就說話,總是離這么近做什么?還動不動捏我下巴,很好捏嗎?” 楚宴笑著用指腹摩挲了一下,“自然好捏,我皮膚也很光滑,你要不要也捏回來試試?” 說完便去牽她的手,指尖觸碰上他微涼的肌膚時,蘇皖下意識蜷縮了一下手指,臉頰也紅了起來,“王爺,我們在說正事呢。” 楚宴漫不經(jīng)心捏了一下她的掌心,沒再逗她,道:“你若是信我,就交給我來辦?!?/br> “全都交給你?” 楚宴點頭,“這些年你想必也欠了薛落卿不少人情,他還有傷在身,傷在腹部少說得兩個月才能真正痊愈,這次就不必讓他奔波了,我好歹是國公爺?shù)呐瞿愕姆蚓?,多跑跑不是應該的??/br> 那聲女婿和夫君讓蘇皖的臉再次不受控制地熱了起來,她不由看了楚宴一眼,男人神色認真,眼眸深邃,神色是難得的鄭重,被他這樣注視著,蘇皖下意識點了點頭。 “真乖?!背鐪愡^去吻了一下她眼睛,低聲道,“放心,我不會辜負你的信任?!?/br> 他突然這樣令蘇皖頗有些不自在,她長長的眼睫毛顫了一下,垂著眼眸道:“你盡力就行?!?/br> “跟我在一起時,不是想躲開,就想垂著眼眸不看我,是我生得太丑讓你不敢看?還是太兇了才讓你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