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溫庭遠看似含蓄,實則尷尬地笑了一下,便順著她的話來轉(zhuǎn)移話題:“十一公子如今可好些了?” “他傷在眼上,還如何能好?”楚琳瑯的臉上露出了愁容,長嘆了一口氣說:“縱使現(xiàn)在大家都在傳,洲兒乃是天命之人,萬參圣僧就是為了幫他擋死劫才圓寂的。可他畢竟失了一眼,父親近來對他、對母親都沒有之前那般熱絡(luò),只怕日后……” “琳瑯!”眼見自己這個公主表妹竟然連天家的私事都一股腦地往外說,甚至還透露出事關(guān)皇位傳繼的信息,梁婉玥便一下子喝止住了她。 楚琳瑯也意識到自己見到心上人,太過興奮,失了言,便怏怏地閉上了嘴。 他們這一桌人本來就是三個人負責吃,一個人負責逼逼,全靠楚琳瑯一個人活躍氣氛,等她不說話了,整桌人就一下子沉默得有些尷尬。 片刻后,原本一直沒太講話的梁婉玥也不知想了些什么,看向了楚懷瑾,口氣平淡地問道:“我聽說,九公子近日一直住在封……公子的府上,可有什么趣事?” 這位前世的攝政王夫人不開口還好,她這么一說,楚懷瑾就更尷尬了。 雖然,在今生,梁婉玥與封晏舟怕是不會再有夫妻緣分,而他對封大攝政王也不再是死纏爛打的求愛者。 可也許是這梁家嫡女隨意又有些高高在上的語氣,或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梁婉玥這話,愣是讓楚懷瑾生出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地,類似于正室夫人提問偏房小妾時的即視…… 啊呸! 正室問小妾個毛線,叔母問大侄子還差不多! 527 梁三娘的一句話,就把桌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到了楚懷瑾身上。 楚懷瑾只好含糊地說:“還不就是京外莊子里的那些東西,除了幾十畝農(nóng)田,比家里,也沒有什么特別的?!?/br> 梁婉玥端起面前的茶盞輕抿了一口,然后說道:“九公子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問問京中各家的郎君們,除了你,還有哪一個去過封公子的府上,更別說被邀去他的莊子里長住。” “是呀,洲兒前幾日還說也想要過去療養(yǎng)幾日,都被封公子給拒絕了。說什么莊上沒有好大夫,唯恐耽誤了洲兒養(yǎng)傷,還不是他不樂意而已!”楚琳瑯插了話進來,說著還瞪了楚懷瑾一眼,“也不知道,九弟你怎么就能得了封公子的青眼?” 梁婉玥抿嘴一笑,神色中略有幾分微妙,似是感嘆地說道:“人和人投不投緣這事,可真不好說。只希望是個善緣,而九公子的福氣,也足夠消受到最后?!?/br> 她這話說得,就跟個預言家似的,正合了楚少帝和封大攝政王前世的那一場孽緣。 全怪寧朝已經(jīng)快成了個篩子,直搞得楚懷瑾疑神疑鬼,都要反射性地琢磨,梁三姑娘是不是也給重生了。 所以,這到底是有幾只大幺蛾子??? 大寧還能不能好了?! 528 上一世,梁婉玥的死得早和太子還不同,她有親眼看到楚少帝登基,還知道實際上把持朝政的是封大攝政王。 而且,她還不像楚懷洲那般戀愛腦,這都被送了個獨眼龍大禮包了,還沒醒悟過來,一心撲在封晏舟身上。 對于梁婉玥而言,只怕在這世上,沒有比他們梁家的富貴榮華更重要的東西。 這樣的人物若真是也重生了,身為小白菜的楚懷瑾可惹不起,更不敢在她面前露了底。 楚懷瑾趕緊祭出了吃火鍋時轉(zhuǎn)移話題的第一殺招:“諸位快吃呀,再不動筷子,這羊rou都要老了!” 他說著,就伸手從銅鍋中撈起了一筷子的rou。 然而,還不等楚懷瑾把羊rou放進碗中,在他身后已經(jīng)安生了一陣的那位異域帥哥,忽然起身要與同伴離開,也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意,這人的手一下子就打到了他的胳膊。 楚懷瑾一時沒握穩(wěn),手中的筷子與羊rou就統(tǒng)統(tǒng)掉到了地上。 “小生無禮了,還請這位女郎見諒?!蹦呛谄ば□rrou略帶著些西域口音,連忙作揖道歉。 …… ………… 神他媽的女郎! 敢情這貨剛才撩了他半天,也是個直男,還是個耳聾眼瞎的。 老子把褲子脫了,沒準丁丁比你的還大,你信不信?! 529 咳,楚懷瑾又打量了一下對方的身形,再想想他身下的那顆小小白菜…… 好吧,他自己都不信。 咳咳。 530 楚懷瑾還未開口,他身邊的七公主就放聲大笑了出來:“哪個是女郎?!不過倒也是,九弟你身上哪有半分男兒的氣概,也莫怪會被這胡人當成是女兒身。只求你日后別被人誤認是兔兒爺,那才是真要丟盡了咱大寧的臉面!” 那異域帥哥聞言,連忙誠惶誠恐地又一作揖,“是在下眼拙,竟錯認了郎君!唉……在下真不是有意冒犯,這多有得罪之處,還請小郎君你海涵?!?/br> 這人說著,就從懷中取出了一塊拇指大小的玉雕,雙手遞向楚懷瑾,“在下與這食肆老板乃是同姓,也是姓顏,不過家中行五。除了隨商隊販賣沿路貨物外,在下還做些玉器的生意。這小小玉佩不成敬意,還望小郎君笑納,便當做是在下的賠禮了?!?/br> 這自稱顏五的人說是“小小玉佩”,但單看那被做成了花生模樣的玉器的水頭與雕工,便知道此物價值不菲。 外域來的人要在京中做買賣,的確是要比本國人更小心慎重,花錢消災什么的,倒是常事。 但楚懷瑾又不是張揚跋扈的個性,就立馬擺手道:“閣下也是無心之失,算不得什么大事,不必如此多禮?!?/br> 楚懷瑾雖然是一派大度,但那顏五卻仍然惴惴不安,楞要他收下才肯罷休。 坐在他們隔壁桌的魏宏與另兩位鎮(zhèn)南王府侍衛(wèi),見他們倆糾纏,便快步走了過來將顏五隔開。 但這位西域來的小帥哥竟然也是個練家子,被三個人攔著,居然還能瞅著了個空,趁機將那玉花生塞進了楚懷瑾的手里。 楚懷瑾拿著這玉雕是扔也不是,留著,也不是。 大寧的小兒女們私下定情,往往是男方送女方玉佩,女方回之親手做的香囊…… 顏小鮮rou送的,八成是無心,可楚白菜要是收下了,就有點曖昧了。 不是,你們古代直男們都這么會撩的嗎?! 531 楚懷瑾握著玉佩,正想著要不要還回去,從大堂門口就走進了一個人。 那人一身張揚的朱紅長衫,高束起的黑發(fā)有如鴉羽,膚色雖是如膏脂般的白皙,可他那挺拔身姿與英氣的五官,便不會讓人往女子的方向上聯(lián)想半分。 何況,這人的氣度更是不凡,一笑間,盡是放浪不羈與優(yōu)雅貴氣。 楚懷瑾看了看向他們走來的封大攝政王,再看了看身邊的顏五,不得不承認,對比出真知。 那西域小鮮rou讓封尤物這么一比,竟然從年輕狼王,直接變成了草原鬣狗。 誰讓,封晏舟這廝現(xiàn)在的臉,實在是太能打了! 532 “懷瑾,你吃好了?那過來吧,我們回去?!狈怅讨圻叴蟛阶哌^來,邊向楚懷瑾笑著招了招手。 楚懷瑾自然是還沒吃好,但這頓古董羹,他也實在是不想再吃下去了。 他便頂著他老鄉(xiāng)、他七姐、他前情敵這三人各異的視線,起身去找封晏舟。 然而,楚懷瑾剛向前跨了一步,就有異變忽生。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剎那間,封晏舟便已拔劍指在了站在他身旁的顏五的胸前。 而顏五的右手,卻已然扼住了楚懷瑾的喉嚨。 “封王爺,別來無恙??!”那異域來的小鮮rou低頭看了看指在自己心口的劍,毫不在乎地挑了挑眉說道:“你可把劍握穩(wěn)了,要不,萬一害得我手上失了輕重,弄死了這位小郎君,封王爺怕是也要頭痛了。” ……白湯火鍋,是真的有毒吧! 一言不合就成了人質(zhì),楚白菜一臉懵逼地想著。 第58章 533 封晏舟放在身側(cè)的左手緊緊地握成了拳,右手卻將手中的長劍向前送了一寸,直頂住了“顏五”的胸膛。 他瞟了楚懷瑾一眼,面上露出略帶不屑的冷笑,說道:“巫少主何出此言?這天下哪有不可替代之物,沒了就再找一個更合適的,本王何須頭痛?!?/br> 然而那巫少主卻一點都沒被動搖,他放聲一笑,“封王爺這話,若是在今日之前,我也就信了。可我方才卻是親耳聽到,封王爺您對這位九公子非同一般,恐怕并非只把他當個能任意擺弄的玩偶物件……” 他說著,就沖楚懷瑾挑眉一笑,用帶著三分惡意、七分引誘的語氣說道:“我倒是知道,封王爺為何對小郎君你青眼相加。小郎君,你要不要我告訴……” “巫衍!”封晏舟面如寒霜,厲聲打斷了那西域青年的話。 但他到底是不再故作對楚懷瑾毫不在意,將指著對方的劍移開,擰眉問道:“你待如何?” 巫衍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惋惜地說道:“本少主一直聽聞大寧國都的風光無限好,只可惜卻未曾有幸踏足。如今不過是來游玩幾日,沒想到卻撞見了封王爺,更沒想到封王爺你居然會是位‘故人’……唉,看來本少主也只能提前折返了?!?/br> 巫衍說著,將楚懷瑾摟入了懷中,一手仍是死死地扼著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說道:“小郎君,今日只好委屈你做我的保命符,等我安全了再將你放掉?!?/br> 楚懷瑾是萬萬沒想到身后這個黑皮小鮮rou,居然就是前世那位興兵來犯寧朝的柔蘭國國主。 別看巫衍現(xiàn)在看起來這般開朗又陽光,可內(nèi)里卻是條心思縝密的毒蛇,上一世不但用計連殺了赫連兩兄弟,甚至在攻陷下赫連超守著的西屏城后,將城中的百姓盡數(shù)屠戮。 楚懷瑾以前看與電視劇里,正面角色在被歹人劫持后,會大喊些什么“不要管我”之類的話,往往還要拉著對方跳崖同歸于盡,他那時總是嗤之以鼻地覺得這種橋段俗套。 可真等輪到他自己身上了,楚懷瑾才知道,他也是個俗套的人。 534 他雖然貪生怕死,但卻是萬萬不能把巫衍給放虎歸山。 人家巫國主來都來了,還不把命留下來給大寧當禮物嘛! 要是用他這顆小白菜的命,去換巫衍這條響尾蛇王的命,那就是真賺大發(fā)了。 535 現(xiàn)在的問題是,巫衍把他的脖子扼得實在太緊了。 楚懷瑾竟然是一個字都無法發(fā)出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封晏舟要放這一行主仆三人離開。 不是,你們怎么就不按套路出牌呢! 536 楚懷瑾說不了話,只能拼命地朝封晏舟眨眼睛,力圖讓他明白自己打算一換一,啊不對,是一換三的意圖。 然而,封大攝政王在看到后,卻是心疼地用故作鎮(zhèn)定又沉穩(wěn)的聲音安撫他:“懷瑾莫怕,你不會有事的。” 然后封晏舟就命鎮(zhèn)南王府的侍衛(wèi)們退得更遠一些,再沖巫衍說道:“封某對天發(fā)誓,今日絕不阻攔巫少主離京。巫少主還有什么條件,大可以說出來,莫要難為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