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多謝大師?!奔o弘修笑了笑 “我可不是大師,我叫古初晴,叫我名字就可以?!惫懦跚巛笭栆恍?,她離大師還差得遠。 “那我叫你初晴吧,這幾天麻煩你了?!奔o弘修也不和古初晴客氣。 雖然古初晴天師身份讓人驚異,但大家都是年輕人,而且古初晴還是一個氣質(zhì)出眾,長相完全不亞于那些流量小明星的大美女。這種情況,他要真大師大師的叫,反倒覺得別扭。 古初晴笑了笑,沒在意稱呼,她道:“我會在這里住三天。這三天,你們自己想辦法,前面是大口村,缺什么可以去村里換。要嫌不好,也可以去鎮(zhèn)里買?!?/br> “行,你忙,我們自己照顧自己,不給你添麻煩?!敝雷约哼@雙見鬼的眼睛還有救。紀弘修一掃先前的局促,俊顏更添活力。 古初晴嗯了一聲,扭頭,就開始忙活自己的事。 她把工具箱放開八仙桌上,從箱底摸出一塊綠瑩瑩的圓玉,然后拿出一把雕刻刀,氣息一斂,開始干活。 紀弘修看了看古初晴,見她沒什么要交待的,走到大門處,把進門后就沒吭過聲的田昊拉到土壩。 要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過三天,他們?nèi)钡臇|西還很多,連晚上蓋的被子都沒有,他還得去鎮(zhèn)上看看,先買兩床被子應付一下。 田昊剛進老宅大門,整個人就懵了……他是被老宅大堂擺放的牌位嚇懵的。 現(xiàn)今這年頭,誰還會把瘆人的靈牌放在家里,還一放就是一大堆,他剛才悄悄數(shù)了一下,上面的牌位有近四百個。不知道情況的,怕還以為這里是祠堂。 一陣涼風掠過,田昊眼瞳一縮,一把拽住紀弘修。 “喂,你什么時候能見鬼了?”田昊低著嗓子問:“……到底是怎么回事?” 紀弘修斜靠在車頭,從兜里摸了根煙點燃。 他吐了個煙圈,慢吞吞地道:“還記得三個月前,我們從夜豪出來后,發(fā)生的那場車禍嗎?我從那天開始,眼睛就能看見鬼?!?/br> “真有鬼這玩意你不會眼花吧……”田昊驚悚,雙眼充滿恐懼。 見鬼…… 世上怎么會有鬼! 紀弘修睨著他:“眼花,你眼花三個月給我看看?!?/br> 看紀弘修說的斬釘截鐵,田昊不由得信了幾分。 他縮了縮脖子,顫抖著聲音問:“不是……你真見鬼了?這三個月,你就是因為見鬼,所以才不和大伙玩?” “要不然呢……老子騙你做什么?!?/br> 紀弘修把剛點起的煙丟到地上,伸腳狠狠踩滅煙頭上的火星,煩躁地扒了一把自己的寸頭。 媽的,他快要瘋了。 也不知道這個姓古的女人,說的辦法到底管不管用。 如果不管用……那他以后豈不是都要頂著雙鬼眼,天天擔驚受怕。 田昊噎著喉嚨:“那現(xiàn)在怎么辦?” 紀弘修:“怎么辦,怎么辦,沒聽見古初晴已經(jīng)答應幫我封印眼睛了嗎?!?/br> “她這么年輕,行不行?”田昊往老宅偷瞄了一眼。 “行不行都要試試?!?/br> 紀弘修深吐了口氣,打開車門,鉆進駕駛室:“別啰嗦,趕緊上車,去鎮(zhèn)上買些東西,將就住幾天?!?/br> 田昊慌慌張張地“哦”了一聲,雙腿打顫,哆哆嗦嗦爬上車。 “要不,我去富津市等你吧!”上了車,田昊就有些打起退堂鼓來。 他本來就被老屋子里的靈牌嚇得慌,這會兒又聽紀弘修說世上真有鬼,小心肝被嚇得一顫一顫,只想趕緊離開。 紀弘修側(cè)頭,皮笑rou不笑地吐了一句:“是你自己非要跟來的,我倆一起來,要走,當然也要一起走?!?/br> 田昊頭皮發(fā)麻,哭喪著臉:“不是,兄弟,你饒了我吧。” 紀弘修睥著他:“想得美,兄弟我擔驚受怕三個月,你們這幫家伙屁事都沒有,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能只我一個人受罪不是?!?/br> 狗日的,那晚車禍,可是他給他們擋的。這會兒他出事了,他們怎么可以置身事外。 要怕,大家一起怕。 —— 紀弘修與田昊從鎮(zhèn)上回來時,已過正午。二人回到古家老宅,古初晴依舊揮著雕刻刀,聚精會神的雕著玉符。 按老天爺?shù)哪蛐?,她破命格這最后三天,絕對不會順當,肯定會給她找點事出來。 ——比如昨晚大橋上遇見的那兩只厲鬼。 古初晴絕不相信那是巧合…… 開玩笑,古宇鎮(zhèn)方圓百里范圍,厲鬼幾乎都已經(jīng)被她打怕。 有差不多有四年,沒有厲鬼敢出現(xiàn)在她周繞??善谒泼袂跋?,卻跑出兩只剛死就成厲的厲鬼來找她麻煩……這怎么看都有問題。 天意這玩意,摸不著,捉不到,可冥冥中卻cao控著一切。 古家敗落下去,雖是人為,但何曾又不是上蒼的安排。 所以,古初晴完全不敢掉以輕心。 和天爭,和地斗,危險雖大,但爭贏了好處也不少。 她古初晴生來就在和天搶命,這都搶了二十年了,怕個毛球。她是打不死的小強,摁下去了,還能如春天的韭菜般,茁壯成長。 哼,就不信過不了這一關(guān)。 “初晴,過來吃飯了。” 紀弘修和田昊把買來的東西放在角落,把從鎮(zhèn)上打包來的中午飯放到院中的石墩子上。 古初晴“嗯”了一聲。 抬頭看了一眼天色,把雕了一半的玉符放到八仙桌上,拎起桌上的白帕擦了擦手。 “今天下午你們把這三天要用的東西都準備齊全,從晚上開始,你們就不能踏出院子一步了?!惫懦跚缱叩绞张宰?。 “為什么不出能出去?”紀弘修和田昊疑惑。 “我后天中午要在老宅起壇,你們進來,已經(jīng)沾了老宅的氣。在我起壇之前,老宅的氣不能泄露一分。你們出去,就等于是把氣帶了出去?!惫懦跚绲馈?/br> 古家老宅是古家老祖宗按奇門遁甲術(shù)建造,她之所以要回到老宅起壇做法,就是因為老宅可以遮掩她的氣息,讓她起壇轉(zhuǎn)換陰陽時,氣息不泄露,生辰八字不會出現(xiàn)在生死冊上。 不過,在這之前,她必須得在這里住上幾天,把自己氣息融入老宅中。 “起壇……你要和人斗法嗎?” 聽到“起壇”二字,紀弘修臉上頓時帶起了興奮。 這聽上去好像很牛逼,肯定很刺激。 “斗法,這都什么年代了,還斗法?!惫懦跚玎坂鸵恍Γ骸靶辛?,你們安心住下吧。對了,把這符放在身上,這兩天晚上,不管聽到什么動靜都別出來?!?/br> 古初晴分別遞了張符給紀弘修與田昊。她如果沒猜錯,今晚和明晚老宅都不會平靜。 紀弘修一接過符,就趕緊揣進兜里,而田昊則拿符琢磨了幾下,才帶著懷疑的目光收了起來。 三人談了幾句,就埋頭吃飯。飯后,紀弘修又和田昊開著車去了鎮(zhèn)上。 古初晴吃完飯,就又坐到八仙桌前,開始刻玉符。 這符必須在入夜前雕刻完成……要不然她會束手束腳,沒辦法放開手腳與邪崇一斗。 第7章 天漸漸暗下,已至傍晚。古初晴坐了一下午,總算是在天快黑時,把手上這塊玉符雕刻成功。 她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從板凳上起身,拿著翠綠玉符走到古家先人牌位面前,把玉符壓到祭桌上的香爐下,然后從旁邊抽出三根香,凝神沉目,手肘輕輕一抖,把香點上。 “各位老祖宗,咱古家如今就剩兩根苗了,還是兩根要死不活的苗,你們可得保佑我破命成功。只有我活著,古家才能繼續(xù)傳承下去。要是不幸我名字出現(xiàn)在了生死冊上,那等古耀百年后,怕是連個給你們上香人都不會有了。” 古初晴把香插到香爐,臉上劃過沉重。 古家降妖除魔幾百年,沒少積德,但行走陰陽的人,最終都逃不出五弊三缺。古家更嚴重幾分,整個家族都險入了這個困境。 古耀一歲多時,生過一場大病,病雖然治好了,但醫(yī)生說,他以后怕是很難有后了。 所以,她肩上不但擔負著破古家血咒責任,還背負著延續(xù)古家血脈重任。 她都打算好了,等破了命格后,就找個身體強壯,家族興旺的男人結(jié)婚生子。多生幾個,其中必須得有一兒一女姓古,學古家祝由術(shù)。 ……好吧,這愿望很強大。 古初晴對古家的感情很深……她把延續(xù)古家當成了自己的責任。 這種思想并不是古爸和古大伯灌輸給她的,而是幼時見古耀渡陽氣進七星陽靈燈,都會虛弱的三天不能動彈,而生出來的。 爸爸、大伯、兄長都在為了她拼命,她也要為他們做點什么。 古初晴懂事后,就知道為什么爸爸和大伯不用他們的陽氣遮掩她的陰氣,而是選用年幼堂兄的。因為,他們知道,他們知道活不到她二十歲…… 古初晴上完香,收斂眼中流露出來的情緒。 等香燃燒完,她把香爐下的玉符拿出來,取來雞冠血,滴到玉符上。隨后打開工具箱,從里面找出一根紅繩,把玉符套脖子上。 這玉符是她用來保護身體的。 這兩天不會太平,定會有鬼玩意給她找麻煩。她倒是不懼那些東西,卻擔心大意之下被奪了身。 以防萬一,先弄個靈符出來護身,到時候打起來,她也不用分心保護身體。 —— 夜幕降臨,吃完晚飯,古初晴就把紀弘修和田昊趕回房。 等二人進屋后,她看了一眼放在八仙桌上的七星陽靈燈。額頭微皺,轉(zhuǎn)身把七星陽靈燈搬到祖宗們的供桌上,然后從工具箱里摸出三個銅錢,擺在七星陽靈燈三個方位。 “老祖宗,你們可得把這盞燈守好,要是它滅了,那大家就一起玩完。” 她可不是唬他們,燈滅,等待她的就是黑白無常的勾魂鎖鏈,那大家可不就是一起玩完。 話落,徐徐涼風從臉頰拂過,似乎在回應她的話般,輕柔中帶著一絲寬慰。 古初晴往先人牌位上看了眼,抿嘴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