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聲音微微嘶啞,帶著勾人的磁性,像是誘人沉淪的黑暗中的狐妖,又像是黑暗本身。 隨著他話落,座下的人興奮了起來,有人指向了看起來年齡最小的孩子,“小家伙,來,讓爺爺疼你?!?/br> 雙手枯瘦,指甲尖利,如同從墳地中猛然伸出的白骨。 “呦,十八,還是對小家伙情有獨鐘啊?!辈恢钦l吹了聲口哨,略帶戲謔的聲音響起。 “呵呵,那種被沾染的貨色有什么意思?!笔思辈豢赡偷乜粗行┟H惑@慌的孩子,如同出閘的惡狼,對調(diào)侃混不在意,“這種干凈的小東西才夠味兒。” 孩子有些不知所措地左右看看,不知是誰在他背后推了一把,踉踉蹌蹌地走向向前伸著的雙手。 “等等?!本驮谀请p手要碰到孩子的時候,斜斜躺在美人榻上的館主出了聲。 “館主。”十八用像是惡狼舔過獵物傷口一樣貪婪的目光看了孩子一眼,然后抬起頭,看向館主的目光帶了小心翼翼的討好。 “這孩子我要了,那個歸你?!敝噶酥噶硪粋€頑童,館主懶懶道。只是那好似漫不經(jīng)心的話不是商量的語氣,而是命令。 他微微揚起下巴,沖著身后擺了擺手,身后突然多了一個人。多出的人全身包裹在黑色的袍子里,看不清身材容貌。他走到孩子身邊,輕柔地抱起了他,然后走回去把孩子放到了美人榻上。下一次眨眼,那人便如同鬼魅般消失了。 孩子懵懂地向后看去,昳麗的容顏撞入眼簾,似乎是感到了安心,孩子就樂呵呵地笑了,彎起的眸子里灑滿了星光,帶著獨屬于孩童的、純粹的歡欣。 館主狹長的眸子微微瞇起,似乎是被這笑容感染,也笑了。他揪了一把小家伙軟軟嫩嫩,還帶著嬰兒肥的臉頰,問道:“小家伙,笑什么?” 小家伙被揪了一下臉,睜大了圓圓的眼睛,看起來就像只無辜的小狗,他用軟乎乎的童音,歪著小腦袋說:“大哥哥真好看?!?/br> 座下一靜。 館主像是什么都沒注意到似的,笑得更加溫柔,眼角的淚痣顏色越發(fā)艷麗,像要滴出皮膚的血。 “小寶貝兒的嘴真甜,是吃了蜜嗎?” 館主修長的手指順著孩子的面頰滑向脖頸,按住了淡青色的動脈。 “蜜是什么?好吃嗎?阿白沒有吃過哎?!焙⒆友壑袔еz絲渴望,毫無察覺地把手指放到了嘴里吸吮,似乎這樣就能嘗到蜜的味道。 “哈哈。”似乎是被童言童語取悅了,館主把手又放到了孩子的小臉上揪了一把,看著孩子的目光中充滿了無辜的控訴,他轉(zhuǎn)頭對侍奉在身旁的美貌少年吩咐,“去叫人兌些蜂蜜水來。” 少年緊了緊透薄的紗衣,低頭應(yīng)了聲是,走出了房門。隨著少年的動作,房間里再度恢復(fù)了嘈雜。 十八緊緊掐著懷中十一二歲孩子的腰,看向館主的目光中閃過一絲驚詫,低頭便埋入了深深的恐懼當(dāng)中。 *** “二零八八號系統(tǒng),恭喜你?!?/br> 懸浮在半空中的光球發(fā)出了聲,明明是機械的聲音,卻帶著難以掩飾的欣慰,就像是老父親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兒子終于實現(xiàn)了自己的夢想。 隨著光球的聲音落下,一群小了一號的光球蹭了過來。 “恭喜恭喜!” “二零八八,恭喜你!” 每個光球都洋溢著真誠的喜悅。 站在正中的男人,或者說大男孩,露出了一個有點僵硬的笑容,俊美到令人窒息的面容仿佛是神的造物。 或甚是神本身。 “謝謝你們。也謝謝你們的禮物?!?/br> 他的聲音讓人想起黎明,介于幼稚與成熟之間,生澀的遣詞造句難以表達他的感情,聽起來就像沒有絲毫波動,讓人想起一成不變的機械音。 但是沒關(guān)系,光球們感應(yīng)對方的情緒從不需要語言。 “二零八八這次去也要加油?。 ?/br> “好好用我們的禮物呀~” …… 二零八八聽見眾球的聲音,難得地沉默了一下,猶豫著說:“我覺得帶著兵法武器之類的就好,這幾本春宮圖還有這本《龍陽十八式》就不用……” “多準(zhǔn)備一些總是好的,你的兄弟們也是好心?!?/br> 大光球慈愛又威嚴(yán)的聲音響起。 “可是……”二零八八遲疑地看著大光球說:“可是這些都是您為我準(zhǔn)備的啊?!?/br> “……” “不要在意這些細(xì)節(jié),重點是把媳婦拐回來?!?/br> 大光球不由分說地把二零八八丟進了時光隧道。 二零八八語氣茫然的最后一句話被淹沒在了時空隧道中。 “我的任務(wù)不是輔佐宿主嗎?為什么要拐媳婦?” 第11章 對了自己胃口的“貨物”到了手,倒也不急于一時,館主揮揮手讓小廝滿上酒水,小廝便退了下去。館主將蜂蜜水遞給小孩,看著小孩像只小貓似的細(xì)細(xì)地嘗著,微微笑著捏了一把小孩的臉蛋,然后開口。 “那么大家對十天之后的‘留風(fēng)宴’還有什么說法嗎?” 座下靜了一瞬,然后一個長得極為高大的光頭壯漢,放下膝頭纖弱的美少年,站起來拱手道:“館主,那龍宇畢竟是……若是被前來的客人見到了,該如何?” “呵,不必?fù)?dān)心。”館主笑了笑,微微挑起的眸子帶著絲絲嘲諷,“‘留風(fēng)宴’都參加了,誰還敢往外說?” 況且,誰又能一口咬定那就是龍宇呢,或許這世上真有一個人,與毫不相關(guān)的另一個人長得一模一樣……也未可知呢? 明明是極為引人遐想的聲音,卻平白讓人心頭一寒。 座下寂靜許久,壯漢咧開嘴露出一個有些可怖的笑容,沖著館主再次拱手。 “原來如此,不愧是館主??紤]得果真周全?!?/br> 說完就坐下,一把撈起了地上乖順的少年,粗糙寬大如同蒲扇一般的巨掌伸進了少年的衣服,黝黑與雪白強烈的對比,讓許多人呼吸急促了起來。 館主玉白的手穿過黑發(fā),歪著頭看著座下姿態(tài)各異的眾人,再次問道:“還有人有什么不明白的嗎?” 無人響應(yīng),先前那名少年眼神已經(jīng)帶了水意,雙腮粉紅。 美人榻上的孩童已經(jīng)喝完了蜂蜜水,小手揉著眼睛,看上去困極了。 館主輕笑一聲,道:“既然如此,那便散了吧?!闭f完慢慢直起了身子。 他的領(lǐng)口微微敞開,滑軟的衣領(lǐng)順著圓潤的肩頭就要一滑而下,被一只手輕輕按住。 素白、烏黑、殷紅。對比強烈的色彩撞入眼簾,激得人幾乎要雙目赤紅。 只是說來也怪,這館主的容貌風(fēng)姿勝過這些小倌數(shù)倍,卻無一人眼中有綺念。 得了館主的話,座下的人紛紛起身告辭,十八走得飛快,風(fēng)帶起懷中頑童的薄衫,隱約看得見一片青紫,在頑童雪白的肌膚上分外扎眼。 看見大家都走了,坐在美人榻上的孩子也搖搖晃晃地?fù)]著兩條小短腿爬了下去,東倒西歪地沖著館主行了個不倫不類的禮,準(zhǔn)備磕磕絆絆地出去。 “等等?!?/br> 館主喊住小童,指尖撫過他的臉頰,不同于之前逗弄孩童似的親昵,反而帶著若有若無的曖昧,就像是在撫摸情人的肌膚。 “吃了我的蜜,就像這樣走嗎?” 磁性的聲線仿佛貼著耳畔低語,讓人想起容顏絕美的狐妖,它也是這樣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獵物一步步走進它的陷阱,引人沉淪。 只是這對象若是個少年或是成年男子,畫面倒是旖旎,奈何對象是個懵懂小童,被這樣一撫,竟然“咯咯”地笑出了聲。 館主一愣,有些無奈地笑了,搖搖頭道:“算了,你回去吧?!?/br> 得了命令的孩子不明所以地咬了咬手指,然后困地跌跌拌拌地走了出去。 “館主,是否要屬下將他送回房間?”小童剛剛踏出房門,在館主面前就出現(xiàn)了一人,正是那黑袍男子。 館主搖搖頭,對上黑袍男子詫異的目光,混不在意地道:“不過是個尋常的孩子。”頓了一下,迎著男子依舊困惑的目光又補充道:“那孩子年齡還不到六歲?!?/br> 不到六歲,還不到面對這些事情的時候。 不到六歲,還應(yīng)該是能夠肆意撒嬌的時候。 館主不知想到了什么,雙目有些放空,黑袍人就靜靜地站在原地,仿佛是一座雕塑。過了一會,館主回過神來,揮手道:“去問問今晚的管事是誰,把不到六歲的孩子就放了進來,罰他三個月的月錢吧?!?/br> 黑袍男子微微低頭應(yīng)“是”,轉(zhuǎn)瞬間房內(nèi)空無一人。 館主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不知在想些什么。 末了幽幽一聲,像是感慨,又像是嘆息。 “六歲啊……” *** 那孩童出了房門,一路跌跌撞撞,仿佛下一秒就要睡在走廊上,一路以極讓人揪心的姿勢走著,到了走廊拐角的陰影處,步子突然一變,原本瞇起的眼睛睜開,哪里有半分困倦。 他從站立在陰影處的巨大花瓶后面掏了掏,抱出了一個孩子,長相與他有九分相似,孩童從懷里掏出一個藥瓶,倒了些粉末往臉上粗暴地抹了幾下,露出的臉赫然是洛書。 早在入場之前,洛書便點了那四歲的孩子睡xue,來了個偷梁換柱。 左右看看,無人。洛書把手中的藥瓶上下拋了拋,最終還是放進了懷里。這易容的藥粉他也不多了,只后悔在崖底沒有多配制上兩瓶,現(xiàn)在還是找塊步蒙個臉?biāo)懔恕?/br> 奈何洛書還真沒料到自己會有用布蒙臉的一天,他手頭只有成衣,在空間里挑挑揀揀,看這件衣服好看,看那件衣服舒服,怎么也找不到舍得撕的衣服。無奈環(huán)視一周,看見了身后做裝飾用的廣口大花瓶,腦海中突然閃過了自己曾看過的某部小說的情節(jié)。 洛書:哎嘿~ 看看小娃娃身上的腰牌,洛書輕松背起他,把他放回了自己房間的床上。小孩子記性差,又被館主單獨留下過,估計也沒人敢提今晚上的事。收拾完了這邊,洛書順著走廊打算摸向十八所在的房間。 十八是個閹人,沒有那活兒,便是用各種工具,而閹人因為幼年的經(jīng)歷多數(shù)心理扭曲,特別是地位底下那一部分,因為自己地位卑微,常年受壓迫,往往會把發(fā)泄的欲望灑在比自己年齡小,更加幼小孱弱的對象身上,狠狠折磨來證明自己的能力。洛書所感,十八就是這樣的人。 不說他掐小少爺脖子留下的紅痕,單說那孩子身上的青紫,就令人感到觸目驚心。若是今晚那孩子落到是十八手里,恐怕活不到明天早上。 只是這十八到底在哪一間?雖說以他的功力,哪怕一扇扇地開門查看里面的人大概也不會發(fā)現(xiàn),但是這樣到底是太招搖了,也太浪費時間。 洛書像模像樣地用小手摩挲著下巴,突然身子一頓,一股熟悉的劇痛從全身各處傳來,眨眼間冷汗就濕了褻衣。 擦!時間又提前了! 肌rou骨骼、四經(jīng)八脈被一寸寸壓縮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洛書難得的爆了粗口。左右聽著有什么空房間能讓他躲一躲,奈何空房間沒找到,還聽見了遠(yuǎn)遠(yuǎn)傳來的腳步聲。 偏偏是在這時候! 疼痛越來越劇烈,內(nèi)力在全身各處游走,不斷修復(fù)著骨骼肌rou,又將它們?nèi)嗨橹厮?。洛書的眼前已?jīng)開始發(fā)黑。 必須馬上找一個地方安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