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書糾結(jié)地捂住了腦門兒：我是不是該慶幸沒看見小清清以口消毒……

    其實(shí)方尚清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怪怪的，但是能惡心到曲青邪也值了。抱著這樣的想法，方尚清不僅給曲青邪包了扎，還露出了一個溫柔到令曲青邪毛骨悚然的笑容：“二師弟嬌貴，可別留了疤。”

    這話說得，簡直把曲青邪當(dāng)做細(xì)皮嫩rou的千金大小姐。

    然而方尚清能惡心人，曲青邪當(dāng)然也可以，曲青邪迅速的明白了方尚清的“險(xiǎn)惡用心”，他收了僵住的表情，眨了眨眼睛，轉(zhuǎn)眼一幅柔情蜜意的樣子，將另一只手搭上了方尚清為他包扎的手背，緩緩地摩挲著，看著方尚清的表情凝固在臉上，曲青邪感覺自己簡直吐出了一口惡氣。于是笑得越發(fā)甜蜜，聲音矯揉造作娘里娘氣，“這是說的哪里的話，要說是嬌貴，哪里比得上大師兄～大師兄這皮膚可比我好多了～～”

    “閉嘴！”

    洛書忍無可忍，看著姐妹……啊不，兄弟情深的兩個徒弟，簡直沒眼看，連手里的小糕點(diǎn)都不想吃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兩個大老爺們就突然變了性，還當(dāng)場上演了一出宮斗戲。

    這一聲令下簡直如同晴天霹靂，兩個人纏綿交握的手瞬間放開，就像是沾了什么臟東西一樣。

    洛書簡直沒脾氣。

    百骨知眼巴巴地看著兩個師兄，心里想問的東西多得很，非常想使用自己的詢問權(quán)。洛書看見一雙狗狗眼可憐巴巴地看著他，擺了擺手，讓小徒弟想問什么快去問，剛好打斷這兩個人以惡心人為目的尬戲。

    百骨知得令，轉(zhuǎn)頭看向水倩奴，瞬間由哈士奇變成狼王，眼里閃著綠油油的光，就像是餓了幾天的狼看見了一塊鮮rou，把水倩奴看得不由得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曲青邪提問固然句句一針見血，但是畢竟不是專業(yè)的，要讓百骨知來問，最后沒準(zhǔn)會被問道把東西全吐干凈了不說，最后自己還渾然不覺。

    然而百骨知并沒有就著方才的問題繼續(xù)挖下去，轉(zhuǎn)而問道：“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被封鎖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魔教，連聽風(fēng)錄都沒有記錄在冊的事情，她如何知道的？這些消息，一定是真的嗎？

    水倩奴似乎早有預(yù)料，道：“所晴大人曾救過奴家，與奴家相談甚歡?！?/br>
    百骨知點(diǎn)點(diǎn)頭，也不去再問這件事是真是假，道了一句稍等，在洛書奇怪的眼神中將洛書拉出了房間。

    “師父?！卑俟侵褡鲑\似的，低聲問洛書，“你是不是認(rèn)識程虎？”

    洛書點(diǎn)點(diǎn)頭。

    雖然他表情改變細(xì)微，但是對于百骨知來說推斷出來也足夠了。

    “我曾在承陽城見過他……”

    洛書知道百骨知應(yīng)該是想到了什么，便將事情起始緣由盡數(shù)說了出來。

    百骨知聽后，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

    “師父，”半晌，百骨知才再次出了聲，只不過卻提出了疑問：“既然水倩奴還在，那當(dāng)年的倩倩是怎么回事？”

    想了想，他又道：“水倩奴已經(jīng)在江湖上縱橫數(shù)十年，在遇到程虎之前應(yīng)該就是二長老，她費(fèi)盡心思接近一個鄉(xiāng)土漢子，又在動心之后以死消失，究竟是為了什么？”

    倩倩的死亡，是壓倒程虎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他在看到陽光時將他踹回深淵的一腳，水倩奴今日能冒死來求畫，就說明她愛程虎極深，來求畫時更是以程倩之名，那額當(dāng)年的她又為什么要離開？

    水倩奴身上的謎團(tuán)太多了。

    百骨知左手食指與拇指輕輕扣著，瞇起眼睛，當(dāng)年的畫面在他腦海中一幕幕還原——

    他突然道：“會不會當(dāng)時的水倩奴確實(shí)是快死了，而二師兄的母親就在那時救了她？”而后又搖頭，“我糊涂了，程倩的事情發(fā)生在三年前，那時二師兄的母親早已……”

    “未必?！甭鍟椭^蹲在地上，拿著一根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耙苍S所晴確實(shí)救過水倩奴，而水倩奴當(dāng)時也確實(shí)快要死了，但是水倩奴被救了不止一次。一次救她的是所晴，第二次則是與所晴相關(guān)的人。”

    水倩奴選擇程虎的意料之外，本不應(yīng)該有交集的兩個人的“相談甚歡”，如果將所有的不可能糅雜在一起，那不可能就成了“必然”。

    洛書沉吟片刻，突然抬頭道：“不如將程虎的死告訴她?！?/br>
    ……

    百骨知與洛書再次回到房內(nèi)，百骨知將洛書送回位置上，慢慢悠悠，老神在在，絲毫不管其余人好奇的目光。

    百骨知坐回位置上，端起茶水，用茶蓋輕輕刮了刮上面的茶沫，抿了一口已經(jīng)涼掉的茶水，就在眾人被勾得抓耳撓腮時，他冷不丁的說：“水倩奴，你被所晴的……救起之后，為何不回去找程虎？”聲音在“所晴的”之后含混，但卻不影響眾人的腦補(bǔ)。

    “因?yàn)槲摇?/br>
    水倩奴只說了三個字，驀然睜大了眼睛，剩下的半句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了。

    他們、怎么會知道當(dāng)時……

    不過電光火石，她猛地轉(zhuǎn)頭看向洛書，想起了洛書脫口而出的那句“倩倩”。

    他一定是知道什么！

    旁人喚水倩奴，親昵一些的稱呼大多是水娘，再就是阿奴，很少有人會叫她倩倩。第一個是是她那早死的母親，第二個就是他的程郎。

    他是、他是認(rèn)識程郎的！

    水倩奴儀態(tài)全無，急急地向著洛書走去，二零八八皺眉擋到了洛書身前，她一抬頭就看見了一雙盛著冰雪的眸子，如同被自上而下倒了一桶雪水，瞬間冷靜了下來。

    她想起剛剛因?yàn)檎痼@而被忽略的細(xì)節(jié)，百骨知那句話分明就是含混不清，是在詐她。

    但是要詐人，自己也首先要知道點(diǎn)真東西。他們必然是知道些什么的。

    水倩奴看著洛書一字一頓，“因?yàn)槌虛P(yáng)?！?/br>
    無所謂，她心甘情愿被他們詐。

    只要能告訴她程郎的事情。

    承陽？

    洛書皺了皺眉頭，她回不回去和承陽城有什么干系？莫非那打傷她的人依舊在承陽城中？

    看向小徒弟，百骨知若有所思，仔細(xì)地回想了一下問道：“承陽城？”

    水倩奴搖頭，“不是承陽城，是承陽城城主，程郎的、的……是那個畜生，姓程名揚(yáng)。”

    承陽城城主？承陽城有城主嗎？

    洛書兩眼一抹黑，只知道承陽城有個縣令叫王碧濤，現(xiàn)在正在大牢里呆著，但是卻不知道有城主啊？

    不同于洛書的茫然，余下眾人卻是齊齊吃了一驚——那承陽城見首不見尾的城主？

    【承陽城的城主不是官位，而是為城池提供江湖庇佑的武林中人。】二零八八見洛書不解，解釋道，【城主負(fù)責(zé)維護(hù)一方城池，保佑城池不受江湖中某些不守規(guī)矩的人的侵犯，而相應(yīng)的，城主在城中的權(quán)利比縣令還要高上些許?！?/br>
    “怪不得數(shù)年前承陽城突然換了名字，其中很多人還不解其意，原來承陽城的城主是以自己的名字命名了這所城池。”

    “野心倒是夠大的?！?/br>
    但是既然野心如此大，又為何縮在偏僻一角淡飯粗茶？

    作者有話要說：　　曲青邪：我，曲青邪，就算是單身一輩子，也不會喜歡方尚清！

    曲青邪：嘿嘿嘿，我家清真好～

    第68章

    從水倩奴對程揚(yáng)的稱呼來看，她顯然是知道程揚(yáng)做的混賬事情。

    然而不等百骨知再問，水倩奴已經(jīng)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我于數(shù)年前被所晴大人救下，兩人相談甚歡，此后常有相見。然而幾年之后所晴大人音訊全無，我四下打聽，最后打聽到了些微魔教之事，于是使了些手段，自一名長老口中問了出來?！?/br>
    “然而此事我有心無力，只能竭力勸說唐門與所晴大人。后來唐門主松了口，要我傳訊，我傳給所晴大人時，卻不慎被人探聽到了，那人便是程揚(yáng)?！?/br>
    曲青邪豁然抬頭，水倩奴苦笑，“程揚(yáng)本是魔教中人，他以正道身份游走江湖，其實(shí)卻是將承陽城當(dāng)做了一個魔教的聯(lián)絡(luò)站點(diǎn)?！?/br>
    “所晴大人……的那天，我被下了毒，等到我祛毒完清醒的時候，只聽到了所晴大人的消息。我心生恨?！?/br>
    “所以我便起身去、去……找程揚(yáng)?！?/br>
    水倩奴深吸了一口氣，柔美的聲音染上了幾分沙啞，就像春日里開得爛漫的桃花，一朝受了雨打，不減姿色，更添凄美。與在樓下的樣子不同，她眼眶未紅，淚水不聚，看起來就像在說一個不關(guān)己事的路人，只是微微吹了涼風(fēng)，于是沙啞了聲音。

    她沒有說自己去復(fù)仇，一則是照顧曲青邪的感受，一則……大概是其中又生了什么波折。

    洛書靜靜地看著她。

    他從百骨知口中知道了很多關(guān)于她的事情。

    比如游戲人間，游走于王孫貴族正道邪道之間及時行樂；比如人比花嬌，卻心如寒鐵；再比如市井之間對她的傳聞，女子罵她不守婦道，嫉妒她容顏絕色，男子在見到她之前道她是妖婦，見到之后卻色與魂授神魂顛倒。這些傳言相同的地方，大概就是水倩奴是水般多變的女子。而水，是沒有心的。

    沒有心，所以沒有情。

    可是洛書卻從她身上，感受到了鋪天蓋地的悲傷。

    就像是當(dāng)眼淚已經(jīng)干涸，喉頭已經(jīng)喑啞，無淚可流，無話可說，于是大悲無淚，大恨無言。

    洛書信她了。

    要是她的演技能把他也騙過去，那他也就認(rèn)了這一個跟頭。

    水倩奴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輕輕柔柔，就像剛剛的沙啞不過是洛書的錯覺。

    “只知道程揚(yáng)在承陽城，可惜他藏得太深，我花了整整一年才找到了他的蹤跡，又用了一年觀察他，等待接近的機(jī)會?！?/br>
    “在第二年，有一家的小姑娘去了，我易容縮骨替了他，開始接近程揚(yáng)?！?/br>
    水倩奴微微側(cè)過頭，像是在回憶當(dāng)時的情景，臉上帶上了苦澀的笑容。

    “我原以為，程揚(yáng)舍棄榮華富貴是為了程夫人，但是他對程夫人似乎并不在意。后來發(fā)現(xiàn)，娶親不過是他融入一個村落的手段。程揚(yáng)看似懶散，但是警惕性極高，程夫人又對程揚(yáng)的事情全然不知，于是我便從他的繼子入手，企圖探聽消息。誰知……”

    誰知蕩蕩紅塵數(shù)十載，一朝知情動凡心。

    “程揚(yáng)知道了我們的事情，然后來了?！?/br>
    程揚(yáng)想來啃她這塊rou，卻不料啃了一塊硬骨頭。

    “我與他打了一場?！?/br>
    她武功不如他高，但是拼著同歸于盡的念頭，倒也打了個旗鼓相當(dāng)。

    “我當(dāng)時昏了過去，被人救起。”

    程揚(yáng)重傷，而她瀕死。

    “救我那人便是路過此地的唐門弟子。”

    曾經(jīng)往來時與唐門混了個臉熟。

    水倩奴垂下眸子，鬢角散亂，遮住了表情。

    “我央著唐門中人幫我去看看程郎，但是那一間小房早已人去樓空。而城內(nèi)戒嚴(yán)，若是平時自然難不倒我，可是程虎對我下了毒，我的內(nèi)力十不存一?！?/br>
    “等我進(jìn)了城，卻是太晚了?！?/br>
    水倩奴笑了笑，將散亂的鬢發(fā)挽到耳后。

    美人就是美人，哪怕形容憔悴，也依舊是美人。

    洛書對她說自己從魔教中套出消息的可能性毫不懷疑，畢竟權(quán)勢美人是大多數(shù)男人的追求，而當(dāng)那些魔教高層有了權(quán)勢，剩下的就是追求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