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節(jié)
原本擔(dān)心自己手段太狠厲,會讓兩個孩子留下陰影,不過現(xiàn)在既然洛師父已經(jīng)將孩子帶出去,那他就不必留手了。 他恨極了。 無情之人動情最深,月琉枝的一顰一笑,不知所蹤的孩子,這些成為他每夜的夢魘,一日一日幾乎要將他壓垮,這是他的心魔,若是不消除,總有一日他會再次走火入魔,魂飛魄散。 月駐迎著雪暮枝冷情的目光,想起兩人初見時的樣子,這人明明難受極了,還強(qiáng)壓住自己的情欲拜托他幫忙。后來再相見,大小姐親熱地挽住妻子的胳膊,而他看向大小姐目光溫柔,對妻子與他既是親切,又是感激。 雪慕要是想對一個人好,那就是掏心掏肺的好,當(dāng)初自己明明也沒干什么,不過是將他從路邊帶到了自己家里,甚至后來還出了亂子,他就將自己當(dāng)做了救命恩人,因為深愛大小姐,所以對他的妻子也十分尊敬。 夫妻兩個人后來的酒館生意越做越大,不可能沒有上門找茬的,但是幾乎都被雪慕的名號嚇退了,在幫助兩人的不只是大小姐,還有雪慕。 他的溫柔與保護(hù)如同春風(fēng)化雨,無聲無息,以至于很多時候他會忘了這是一教之主。 他想,阿池也忘了,否則不會做出后面的事情。 他懇求地看向雪暮枝,想求他放過,但是雪暮枝的目光中只有無盡的冷意。 雪慕早就死了,他是雪暮枝。 月駐心頭一顫,又是狠狠地磕在了地上,啞著嗓子道:“求……雪教主,放過我們?!?/br> 雪暮枝沉默著看著跪下的漢子,當(dāng)初明明是引為兄弟的,終究卻成了陌路,原來他認(rèn)為的兄弟之情始終只有他自己相信。 我放過你,誰放過我呢? 那夜的酒,是你遞給我的,我房間的門,是你關(guān)的,我的命,是你打算取了的,你要護(hù)著的,是將我的琉枝殺害的。 你要我怎么原諒你? 他一直在想,自己與琉枝到底是怎么對不起這一家,自己又是怎么對不起月駐,后來想起,人本就又遠(yuǎn)近親疏,所以月駐選擇自己的妻子天經(jīng)地義。 他選擇琉枝,也是天經(jīng)地義。 月駐還在掙扎:“不要動阿池和我的孩子,我的命任你處置?!?/br> 月池?fù)P起滿是淚水的臉,怔怔地看著擋在她面前的男人。 “阿、阿池?!焙┖竦那嗄昙t著臉將一把果子送到她手里,明明只是山里的野果子,入口卻絲毫不差于月府精挑細(xì)選送給月琉枝的佳品。 “喂,你臉紅什么?”月池對他無意,可是看他通紅的臉,就忍不住逗逗他。 “我、我……”月駐憋紅了臉,目光躲閃,月池看他局促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音,像叮鈴鈴的鈴聲。 月駐對她是極好的,否則她也不會嫁給他。 可是后來,她見雪暮枝是一教之主,家財萬貫,勢力極廣,就慢慢地生了怨氣。 為什么她的相公就是個普通的漢子,為什么她處處不如月琉枝?就因為她的母親不是月府的夫人嗎? 所以被遮了眼,蒙了心。 大小姐和雪慕究竟有什么對不起他們?分明沒有。哪怕是對不起,也是她與母親,對不起他們。 自己究竟為什么沒看明白? 月駐的脊背已經(jīng)有些佝僂了,兩鬢因為這幾年的日子的cao勞斑白了,可是依舊擋在她面前。 她恍惚想起新婚夜,她暗暗生悶氣,將自己氣到淚流滿面,掀起她蓋頭的他臉和喜服紅成了一片,他認(rèn)真地看著她的眼睛,然后將她抱在懷里,“阿池,我、我以后保護(hù)你。” 他不會說什么情話,可是保護(hù)就真的是保護(hù)了一輩子。 哪怕是知道了她的動作。 哪怕是現(xiàn)在。 月池的眼睛哭腫了,眼淚都要流干了,可還是淌下了兩橫淚。 她后悔了。 是她對不起月駐,是她對不起大小姐,是她對不起孩子們,是她對不起雪慕,是她毀了她。 可是沒用了。 她膝行上前跪在月駐身旁,聲音顫抖,“我、我給大小姐償命,您能不能放過我的孩子……” 雪暮枝看著她,終于開了口。 “你們欠的,還回來?!?/br> 他們一家人對小歸的壓迫責(zé)打,他們當(dāng)初受過琉枝的幫助,琉枝的一條命,他死了的心。 通通還回來。 “自此之后,兩不相干?!?/br> …… 烤魚已經(jīng)快烤好了,刷過醬料的烤魚香氣濃郁,內(nèi)里魚rou白嫩,外面魚皮焦香,洛書忍不住拿出一根糖棍解饞,沒辦法,在洛書烤焦了兩條魚之后,他就被禁止碰魚了。 雪月歸轉(zhuǎn)動著樹枝,小臉認(rèn)真,頗有大廚風(fēng)范,安撫道:“馬上就好了。” 二零八八熟練地翻動著大鍋,小螃蟹與辣椒勾得人口水都要流下來。 一旁的龍宇也煞有介紹地咬了一勺熬地濃白的魚湯嘗了嘗,搖頭:“不行呀洛洛,還差一會。” 洛書啃著糖棍嘎吱嘎吱響。 忽然聽見腳步聲,洛書偏頭望去,見雪暮枝一行人運(yùn)著輕功遙遙地飛來,洛書挑挑眉,笑著道了一聲,便沖著雪暮枝的方向迎了過去。 一個照面,洛書嫌棄地?fù)]了揮手,道:“你先別過去,一身血?dú)?,驚著小歸和小宇怎么辦?!?/br> 雪暮枝連忙停下來,聞聞自己身上,明明已經(jīng)沐浴更衣了啊。 可是既然洛書說了,雪暮枝想著小歸,就不敢再動,乖乖散血?dú)?。另外的幾人在洛書的示意下去了洛書四人野炊的地方?/br> 洛書給了雪暮枝一塊糖瓜,讓他慢慢啃,兩人都沒有說話。 等到龍宇有活力的遠(yuǎn)遠(yuǎn)一聲喊,讓洛書去吃飯,洛書才把最后一節(jié)糖棍扔進(jìn)嘴里,拿出帕子擦擦嘴,問道。 “結(jié)束了?” “嗯?!?/br> 雪暮枝點(diǎn)了點(diǎn)頭。 洛書笑道:“去吃飯吧,烤魚可是小歸親手烤的?!?/br> 雪暮枝睜大了眼睛,轉(zhuǎn)頭就跑,連輕功都忘了用。 開玩笑,要是晚了小歸烤的魚在這群人、尤其是洛師父嘴里連渣渣都不會留! 洛書目瞪口呆,笑罵:“少不了你的!你竟然敢把我甩在后面,今天下午加練!” 洛書笑著運(yùn)起輕功,遠(yuǎn)處香氣撲面而來。 作者有話要說: 醉仙樓留守大廚:掌柜的他們怎么還沒來…… 第181章 這些吃的,要這一大群江湖客來吃,根本就是連塞牙縫都不夠,就是給掌勺的三人捧場,嘗個新鮮。 魚湯鮮香,烤魚酥軟,螃蟹麻辣,一群人如同蝗蟲過境一般將吃的吃完,發(fā)現(xiàn)自己更餓了,聽聞醉仙樓動全樓之力燒了一長桌菜,這還了得?當(dāng)即策馬乘車,前往醉仙樓。 原本洛書是騎馬來的,不過龍宇雪月歸都是小孩子,所以有兩輛馬車,龍宇雪月歸不由分說地跟自己小伙伴開特權(quán),把人拉進(jìn)了馬車?yán)?,洛書看看雪月歸,雖然那些事情過去了,但是小歸畢竟是小孩子,難免會不斷回想傷心事,這種情況最好做點(diǎn)什么事情來轉(zhuǎn)移注意力。 洛書想了想,拿出了一副撲克牌,笑道:“小歸小宇,咱們來玩游戲?!?/br> 系統(tǒng)的這一類東西雖然貴得要死,但是無比貼心,這些撲克牌都是用韌性十足的薄木片做成,上面不知道涂了什么涂料,保護(hù)牌面不受破壞,四角圓滑避免劃傷孩子嬌嫩的肌膚。原本的大小王是用日月代替,做工精美至極。 龍宇和雪月歸好奇地看了過來。 “來來來,咱們先玩一個叫‘斗地主’的游戲……” 雪月歸天生聰慧,龍宇直覺絕贊,兩人很快就掌握了玩法,興致勃勃地玩了起來。 等到子車籌掀開車簾,就看見一大兩小都頂著一臉的白紙條,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子車籌:…… 子車籌刷地關(guān)上簾子,回頭看了過去,目瞪口呆的李硯夕連忙別過頭,看看地上的草葉,看看天上的白云,心里暗暗叫苦,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自己會不會被恩公滅口啊。 一會洛書鉆出來,滿臉的白紙條都摘下來,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時的樣子,笑吟吟道:“怎么?” 李硯夕咳了咳,子車籌輕聲附耳道:“師父,關(guān)于幽冥令。” 洛書收斂了笑意,嚴(yán)肅地點(diǎn)點(diǎn)頭,“去那一輛馬車上。” 洛書剛動身,又一頓,喊道:“小慕枝,你過來,陪小宇小歸玩幾局。” 雪暮枝眼睛一亮,“好。” 雪暮枝早就關(guān)注著這邊,無奈孩子玩耍時大人一來就安靜大概哪怕穿越時空也是一樣的,雪暮枝和龍韜兩人“虎視眈眈”,奈何那道車簾就像是什么結(jié)界似的,讓兩人窺伺而又忌憚。本來兩人都苦哈哈的也就罷了,偏偏這次雪暮枝居然被點(diǎn)名了,龍韜當(dāng)即身子一直。 “洛師父,我……” 瘋狂暗示。 洛書看著眼睛抽筋一樣的龍韜抽了抽嘴角,嘆氣,“你也來?!?/br> 龍韜身手敏捷轉(zhuǎn)頭就鉆進(jìn)了車廂。 洛書心頭一跳,摸摸子車籌的頭,對李硯夕道,“你們稍等一下?!?/br> 洛書一掀車簾,果然就看見龍韜與雪暮枝兩相對視,目光交流之間電光火花連閃,好像下一秒就要打起來。 斗地主是三個人,現(xiàn)在有四個人,可不得打起來。 洛書嘆了口氣,看看雪月歸和龍宇,又看看雪暮枝和龍韜,總有種年紀(jì)倒置的錯覺,這倆大人怎么比小孩還幼稚。 “行了行了,別爭了,再教你們一種玩法,嗯……叫‘升級’?!?/br> …… 洛書、二零八八、子車籌、李硯夕,四人對坐,洛書恍惚間還以為要再開一桌撲克。 索性,李硯夕效率十足,一上車便道:“洛師父,有一塊幽冥令在我族。” 洛書愣了一下,眨眨眼,了然,在五十年前,苗疆與中原的關(guān)系并不糟糕,然而自從蠱師事件爆發(fā),苗疆遭了無妄之災(zāi),被驅(qū)逐出中原。因此,有幽冥令在苗疆也不奇怪。 李硯夕告訴他這件事,意思是…… “師父,我打算和覡一起回苗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