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你覺得怎么辦?” 陸閑庭似乎興致缺缺,說你定就行。 謝圖南一下看出端倪,“你這是哪兒過來?” 他揚了揚手機,“剛奶奶電話都打到我這了?!?/br> 陸閑庭“恩”了一聲,懶得抬眼。 “你該上點心?!敝x圖南說,“我看奶奶的意思,不是鐘家也有別人?!?/br> 陸閑庭輕慢的笑了一下,“陸家還不至于非要聯(lián)姻。” 謝圖南點頭,“奶奶也未必是奔著這里頭的利益,只是——” 他說著頓了下,“說到底當(dāng)初你爺爺還有父親的事她是到現(xiàn)在都心有余悸?!?/br> 聽他說這個陸閑庭有點煩躁,想起那些陳年舊事,他慢慢皺起眉抿了口酒。 “過兩天就是你父親忌日了吧?!敝x圖南似乎嘆口氣,“這時候別惹你奶奶傷心?!?/br> 陸閑庭沉吟片刻:“我心里有數(shù)?!?/br> 空氣莫名安靜下來,半杯酒下肚,陸閑庭突然轉(zhuǎn)了話鋒問:“你說一個人性格能怎么變?” 謝圖南看他一眼:“你也好多年沒問這種亂七八糟的問題了?!?/br> 他說著“嘖”了一聲,“這么多年一點長進(jìn)沒有?!?/br> 陸閑庭:“......” 謝圖南擺手:“得,當(dāng)我沒說。” 陸閑庭已經(jīng)拿了外套起身,說走了。 程瀟剛贏了牌湊到里間,指著陸閑庭的背影疑惑道:“這就走了?” 謝圖南點點頭。 “我還有話說呢?!背虨t惋惜道。 謝圖南笑笑,“我發(fā)現(xiàn)你還挺閑?!?/br> “話不能這么說南哥。”程瀟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下,“我們家什么情況你知道,輪不到我cao心?!?/br> 那頭陸閑庭已經(jīng)上了高架,司機問去哪。 陸閑庭隨口道:“云水間?!?/br> 后視鏡里陸閑庭已經(jīng)闔目養(yǎng)神,司機應(yīng)了一聲,盡量把車開的平緩。 車程過半,陸閑庭才睜開眼。 “算了?!彼f,“去李叔那。” 司機不算意外,這位年輕老板只有在夜深人靜才會顯出一些疲憊,跟的時間長了也知道不算難相處的人,動了情也會和普通人一樣進(jìn)退兩難。 說是李叔,其實是早年跟著路老先生的老管家,后來陸氏動蕩,他出了不少力,陸閑庭一直當(dāng)成長輩孝敬。 “陸先生?”見到來人李叔還是有點意外。 陸閑庭:“這么晚,打擾您了?!?/br> “您哪里的話?!崩钍逍Φ溃骸澳牢业摹!?/br> 陸閑庭問:“還是失眠?” 李叔點頭,“老毛病了?!?/br> 書房里擺了棋盤,夜寂靜無聲。 陸閑庭落下一子,“奶奶最近身體怎么樣?!?/br> “挺好?!崩钍逍πΓ爸皇悄苍摱嗷厝タ纯?。” “我知道?!标戦e庭應(yīng)下。 李叔思索著他的來意,想了想道:“我前兩天陪老太太去見了季老?!?/br> 陸閑庭“恩”了一聲,“季老怕是不太好。” 李叔:“老太太也這么說?!?/br> 陸閑庭點了點頭,不咸不淡說了幾件事。 李叔打量陸閑庭的表情,最后還是道:“那天在醫(yī)院,還見到一人?!?/br> 陸閑庭神色不變:“您有話直說?!?/br> 李叔道:“是您大學(xué)時那位女朋友。” 他斟酌著繼續(xù):“老太太認(rèn)出來了,沒說什么?!?/br> 陸閑庭瞇了瞇眼,淡淡的應(yīng)了一聲。 “該您了?!?/br> 沒有多問什么的意思。 李叔一時無言,他自小看著這位長大,知道他忍耐力多好,也知道他能來這一趟,就是心里已經(jīng)有了考量。 他到底沒再多說,只心里嘆口氣,當(dāng)年的事也不知道這位知不知情,這次老太太,怕是不要攔的比較好。 秦九九那天其實已經(jīng)很累,回家把東西一股腦扔在沙發(fā)上,洗完澡倒頭就睡,難得一夜無夢,她忘了訂鬧鐘,第二天被秦母的電話吵醒。 “又還沒起是不是?”秦母一通嘮叨,“外面幾點了知道嗎?” 秦九九敷衍了幾句,瞇著眼看時間還來得及,準(zhǔn)備再睡個回籠覺,就聽秦母又道:“我在你樓下了?!?/br> 秦九九一下清醒了七八分,抓著頭發(fā)下床,“我爸呢?” “出差去了?!?/br> 秦九九:“......這您也信?” 她用手背敲了敲額頭,一陣長吁短嘆。 客廳沙發(fā)上亂七八糟的放著一堆購物袋,她最后還是挑了那天早上陸閑庭給她的裙子,很好看的水藍(lán)色,也意外的合身,下樓的時候秦母還夸了兩句。 婚宴地點在朝陽區(qū)一個超五星的酒店,地段上佳價格不菲,新郎似乎家境顯赫,給足了排場。 “聽說是奉子成婚,男方本來沒想結(jié)?!?/br> 秦母有點感慨,“這樣的人家嫁了也有罪受?!?/br> 秦九九深以為然:“所以說還不如不嫁?!?/br> “兩碼事?!鼻啬膏恋溃骸皠e給我偷換概念?!?/br> 秦九九笑笑沒反駁,突然有點好奇的問:“您希望我嫁個怎樣的人家?!?/br> 秦母深深看她一眼,給了她一個意料之外卻也是最尋常的答案:“對你好就行?!?/br> 或者是那天早上的陽光太刺眼,秦九九側(cè)頭的時候一眼看到秦母眼角的細(xì)紋,她眼眶突有些酸,忽而感覺到時光的流逝。 “別以為我不知道。”秦母說,“你大學(xué)時談的那個,還想著吧?” 秦九九一愣,而后反駁:“您說的哪的話。” “你房間柜子角落里那堆東西。”秦母睇她一眼,“藏那么好別以為我沒看到?!?/br> 秦九九吸口氣,怪叫道:“我都多大了您怎么還翻我東西呢?!?/br> “那孩子我記得?!鼻啬刚f,“長得好看?!?/br> 這話秦九九沒反駁,畢竟如果深究,她當(dāng)年一心學(xué)業(yè),如果不是陸閑庭那副皮囊夠好,她也許還真不會動心。 想到這里她笑笑,為自己的這份實誠的膚淺。 “只是小九?!鼻啬负茌p的嘆息一聲,“那孩子家世太顯赫,在北京像我們這樣的人家一抓一大把,未來你想不到的事還多著,過日子最重要的還是里子?!?/br> “談婚論嫁找個門當(dāng)戶對的就好,家世差點也沒事,你還年輕,該有的都會有,媽只盼你一生順?biāo)?。?/br> 那天路上堵車,秦母一下有些收不住話匣子,漸漸也回憶起往事。 “我年輕的時候也有過一段,現(xiàn)在想想還是刻骨銘心,還是你外婆說過一句話,嫁個好脾氣的男人勝過家財萬貫,最后我選了你父親?!?/br> 秦母說著還有些得意,“那時候他還是個窮小子呢?!?/br> 秦九九靜靜聽著,忽略前頭那些話,抓住重點,“您現(xiàn)在還有念念不忘的人吶。” 秦母嗔道:“你媽我年輕的時候追求者不比你少?!?/br> 秦九九笑,“是?!?/br> 這話倒是一點不假,秦母那會就是正兒八經(jīng)話劇演員,從小練起的身段和氣質(zhì),本該是紅遍大江南北的苗子,后來結(jié)婚生子事業(yè)一下沒顧上。 秦九九問過秦母后不后悔,秦母道:“一開始是有的,眼看好苗子一茬一茬,再好的本事也比不過人家年輕活力,后來就看開了,花無百日紅,人活一輩子得分得清什么最重要?!?/br> 秦九九后來想起這話,覺得恍如隔世。 她們到的不算早,轉(zhuǎn)了三圈沒找到車位,正不上不下的時候有人敲了車窗,是個保鏢模樣的人,帶些恭敬的道:“秦小姐嗎?您這邊請?!?/br> 秦九九抬眼看過去,程瀟難得一身西裝穿的正經(jīng),拿著手機像是在打電話,說了兩句又看過來,朝她點了點頭。 秦母眼尖,“那是誰?” “沒誰。”秦九九說,“剛巧認(rèn)識?!?/br> 她說著心里拜起菩薩,可千萬別再遇到什么熟人。 好在一切順利,婚宴進(jìn)行到一半,秦九九借口去了趟衛(wèi)生間,手機上進(jìn)來一條短信,那是重逢后他第一次發(fā)信息過來。 秦九九出門的時候,陸閑庭姿態(tài)閑散的倚在車門邊,西裝領(lǐng)帶像是剛談完生意。 他目光落在她的裙子上,點頭笑笑,“好看?!?/br> 也不知道是在說她還是說自己眼光好。 秦九九想起昨晚自己信誓旦旦說的“買了也不穿”,一時有點尷尬。 陸閑庭沒再調(diào)侃,朝里微微抬了抬下巴,“多久能完?” “下午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