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你不想她死?”皇帝問,她若是為宋妍求饒,自己就會被氣死! “別殺她?!彼馈?/br> 皇帝就要發(fā)作,又聽慕長安講,“將她關(guān)進雨和塔,永生永世都不要放出來?!?/br> “就這樣?”這個女人她是不是想氣死他?這也叫懲罰? 慕長安點點頭,低著眼眸看著在為宋家拼命求饒的宋妍。她要的就這樣,雨和塔如今空無一人,可是在她看來,里頭怨靈無數(shù),是天底下最可怕的地方,即使不能叫宋妍體會她當(dāng)日的絕望,也足以漸漸將人折磨瘋了。 “你說當(dāng)日留了我一命,那今日,我也留你一命。”她道?!安皇钦f這三年為了念佛祈福了嗎?你去那里頭念,里頭有很多亡魂會到你身邊來聽?!?/br> 皇帝雖覺得這般懲罰輕了些,卻還是下令將宋妍連夜送去雨和塔,此生都不許再放出來。 宋妍眼底滿是恐懼,皇帝沒有說會怎么對待宋家,她拼命掙扎求饒,求皇帝放過自己的叔伯父兄,卻依舊沒有得到半點回應(yīng)。侍衛(wèi)堵上了她的嘴,將人拖了出去。 終于,屋子里頭只剩下二人,元灼伸手拿起茶杯,茶水早就涼透了,卻還是一飲而盡。 慕長安就坐在離自己不遠處的木椅上,似是沒有回魂。 “接著往下說?!被实蹎柕溃斑M了雨和塔后,發(fā)生了何事?”長夜漫漫,他有的是時間聽她講。 慕長安靜靜坐著,她并不打算回憶,更不想講給他聽這些,她都已經(jīng)逃出生天了。 “累了?”皇帝問,重逢以來,難得的好脾氣。 “明泰,叫御膳房做點吃的來!” 外頭知道皇帝盛怒,連著發(fā)落了賢妃娘娘與福德公公,宮人們都嚇得要死。明泰一聽吩咐,立即尊令,親自去御膳房叫人準(zhǔn)備。子時剛過,御廚們該是歇下了。 慕長安沒有回過神來,從蘇州到京城,再到面對宋妍,作為閑了一年的人,這幾日發(fā)生了太多事,叫她有些累。 “餓不餓?”皇帝好聲好氣同她講話。 她點點頭,今日都沒好好用飯,他那么兇,她都沒敢吃,“許月圓呢?” “在南三所,朕沒虧待她,下人們伺候著呢?!闭f著,皇帝伸手包住她攥著自己衣裳的手,叫她放下心來。 宮里頭的膳食就是比外頭的做的精致,慕長安也不拘謹(jǐn),每道都吃了些。御廚自然猜不到是做給原先那位謹(jǐn)嬪娘娘池,否則定照著她的口味做??删瓦@樣,慕長安也用了一整碗飯。 皇帝十分耐心地在一邊看著她吃,自己一口沒用,手邊也有筷子,偶爾給她夾菜。 從前他可沒有這么體貼過,慕長安小心翼翼地看了皇帝一眼,皇帝也知道自己做的有些反常了,“瞧朕做什么,吃啊,不是餓嗎?!” 果然,溫柔都是裝出來的。 用完了膳,慕長安道,“我想回芳華軒休息。”夜很深了,她累啊,身心俱疲。 皇帝忍了許久了,她這是什么態(tài)度?“你是不是在怪朕?怪朕這些年沒有找到你?怪朕被他們聯(lián)手蒙在鼓里?!” 怪他?“皇上何出此言?” “那你為何不歇在此處?”為何不同他一道睡? 慕長安想了想,書房里屋是能睡人的,也不是不可以,“...那就歇在此處吧” ???這個回答令皇帝猝不及防。 兩人各自洗漱了一番,換了寢衣。慕長安怔怔地躺在寬大的龍塌上,前些日子自己睡的還是客棧又舊又小的房間里頭,今日卻又回到了這。 一路風(fēng)塵仆仆,兩人都累了,依舊是她睡床里頭,他誰床外頭,她離他遠遠的。天一亮等著他們的,還有許多事情。 “朕不會就此作罷,正好借著此事,一道料理了宋家?!?/br> “好?!彼昧吮蛔?,乖乖地看著頭頂?shù)尼ぁ?/br> “當(dāng)日在場的所有人,朕都會再盤查一遍,定罪的定罪,連坐的連坐,一個都不會放過?!?/br> “嗯。” “公公正正,不放過一個有罪之人,不冤枉一個無辜之人。” “嗯?!?/br> “慕長安?!?/br> “嗯?”她看向皇帝。 “你怪朕嗎?沒有保護好你?”這么說著,元灼覺得有些平復(fù)的心情又難受起來。 慕長安搖搖頭,“從未?!?/br> “那你......”皇帝側(cè)過身,靠近她一些,“你有思念過朕嗎?”這三年來,白日里還好,午夜夢回,發(fā)現(xiàn)床邊空空蕩蕩的,這才是思念最深之時。 慕長安伸出手,輕輕貼在皇帝臉上,手心溫?zé)幔钦娴模@到底是怎么樣的緣分,竟然讓兩人蘇州再次重逢。眼底暈染著淚光,張嘴道,“每一晚?!泵恳煌硭枷胨?。 不再試探,皇帝傾身過去,將人圈進懷里頭才稍微換來點心安。他有一堆的話要問,在雨和塔里究竟發(fā)生了何事,為何不來找他,就算寫一封信讓他知道她還活著也好,可是這個時辰太晚了。 “睡罷?!逼渌械氖虑椋炝亮嗽僬f。 慕長安被他摟在懷里,額頭貼在他的胸膛上,聽見了他穩(wěn)健的心跳聲,“皇上,這樣我法睡?!北У锰o了。 元灼將人松開,換做去摟她的腰,總之強勢地圈在身邊,依偎在一道,不準(zhǔn)她離開。 睡?慕長安又睡不著了,她也有話要問他,思前想后地,終于在他耳邊輕聲問,“太子是誰給你生的?” 皇帝驀地睜眼。 作者有話要說: 慕長安:你說說看,嗯? 不是要我給你生女兒的嘛? 第84章 慕長安的神情倒是淡然,像只是隨口問了一句。 皇帝掀開了被子坐起,今日事多,本想著等天亮兩人再好好“敘敘舊”,把事情都理理清楚了。可既然她已經(jīng)把話都說開了,那自己也不再憋著。 慕長安拉過被子,靠在床角里頭,怔怔看著皇帝。 “宮里頭添了好些新人,你不給我生,自然有的是妃嬪生?!被实垡簧砻鼽S寢衣,微躬著身盤腿坐在床榻之上,側(cè)頭盯著她,姿勢愜意。 “哦”慕長安掀開了被子,起身下床去,跨過皇帝的時候,還有意踩了他一下。 元灼一伸手將人拉住了,“做什么去?” “既然事情都說清楚了,我?guī)畠夯靥K州?!?/br> 方才的淡然都是裝出來的,他果真有了別的女人,那她還留下來做什么?也是,都三年了,他是君王,怎么可能還留在原地??删筒荒芎煤猛f嗎,他這句話多難聽! “你女兒?那個小丫頭到底是誰的?!”皇帝質(zhì)問。 她都要走了,他在意的居然是這個? “太子,是從宗室里頭挑選出來的?!被实蹧]再吊著她,直接說了實話。 才而立之年,不擴充后宮,不著急子嗣,卻從宗室之中挑了孩子立太子,只不過對外并未說得這么細罷了。 “???”慕長安瞠目結(jié)舌,可、可她從塔里頭出來之時,聽見的是皇帝順理成章立了皇后之子為太子。 “這孩子名叫元韜,是記掛在你的名下的。”皇帝就側(cè)著頭看著她,眼眸深邃。 記掛在她名下?慕長安更是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還有何疑慮嗎?”皇帝身正不怕影子斜,在這些事情上,她定找不出他半點錯來。 慕長安搖搖頭,又回到床榻之上?;实勰贻p,卻早早過繼了別人的孩子,是何原因,是個什么意思,旁人不知,她應(yīng)該是最清楚的。 元灼傾身過去,“就沒有什么想說的了嗎?”他的事,她都知曉了,三年的念念不忘,耿耿于懷,將下半生都給了她,她該是一清二楚了。 慕長安看著近在咫尺的皇帝,他溫?zé)岬臍庀⒖M繞在她唇邊,“許月圓的母親死在雨和塔里頭,我便收養(yǎng)了她。所以,真不是我親生的?!?/br> 才說完,皇帝的唇就已經(jīng)貼了上來,親在她額頭上,又親在她眼上,最后落在她的唇上,突然的親熱,令慕長安有些無所適從,對彼此的身體有些陌生了,幸而他只是輕輕的,沒有深入。 “從雨和塔出來之后,為何沒有再來找朕?”他輕聲問,極盡溫柔。她可知他獨自睡在這床上的一千多個夜晚皆是折磨。 為何不來找他,原因有二,第一個說出來他定是要惱。 “你不會真以為朕移情別戀,同別人生了孩子?”皇帝看她這模樣,大膽猜測。 慕長安所在床角,抱著被子低下了頭。 麻木了三年的心,卻因這女人的出現(xiàn),時而憤怒時而歡喜,“還真的是???!”寂靜的夜,皇帝提高了嗓音。 嚇得門外守夜的太監(jiān)一驚。 “你別生氣。”慕長安道,氣勢上已經(jīng)弱了一大截,再無方才指紋他太子的架勢。“這只是很小的原因?!?/br> “你說說看,還有什么原因?還有誰攔著你來見我?”皇帝雙眼又紅了,誰敢攔著她來他身邊,他便殺光誰全家?!澳阏f!” “因為我在塔里頭的時候生了病,出來之時也才痊愈,后來,有大半年身子都不大好。在塔里頭......發(fā)生了許多的事。身心俱疲?!?/br> “你生病了?”元灼著急問道,她好好的,他以為她未染上瘟疫。已經(jīng)派了人去查,即使她今日不說,過幾日他也能知曉,他想知道這三年來她所經(jīng)歷的一切。 慕長安點點頭,后來,她生病了。 皇帝這才想到當(dāng)年自己差點將那剩下的幾千個染病之人一把火燒死的事!心里頭震驚無比,幸好,幸好他原先提點青坊主讓他囤積藥材,所以青坊主才結(jié)識了西域來的商人,幸好謝如說要將西域商人的藥盡數(shù)買下救人,幸好他改了主意,這一切環(huán)環(huán)相扣。只一個環(huán)節(jié)出錯,就再也見不著她了,不敢回想,他差一點令她慘死。 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伸手將人抱進了懷里頭,何其幸哉,她這般好好活著,自己再也不會計較些什么了。 后半夜,慕長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著的,只覺得被窩里暖和得很,身后的胸膛寬大結(jié)實,長臂緊圈著她,兩人沉沉地睡去。 第二日醒來,已近午時,皇帝早就不見了蹤影,她撐著床榻起身,感到了一絲涼意,忙將被子拉好。 只是手心里多了一樣?xùn)|西,半塊玉佩,掛著的穗子已經(jīng)有些陳舊,碎裂的那邊已被磨得光滑,這玉佩命運多舛,輾轉(zhuǎn)多人之手,終究還是回到了她這里。 “娘娘起了?”外頭的宮女們聽了動靜,進來伺候。 **** 許月圓找不見慕長安,哭鬧了一晚上,睡了一會又起來用了些早膳,趁著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墒沁@兒的屋子都那么高,那么華麗,她根本就不認識。彎彎繞繞,到了一處屋子前。 里頭傳來郎朗讀書聲。 門口的宮人們見了她也不敢攔,看穿著這小孩身份不低,宮里頭沒有公主,估摸著該是哪個王公大臣的女兒。 元韜見小女孩站在自己窗口,便放下了書本。“是不是迷路了?” 許月圓點點頭。 “你是哪家小孩?” 許月圓不知該怎么回答。 “你父親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