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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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顯然也很難為情。 喪父喪母,淪落為罪臣之女,狠心貪婪的繼兄嫂只知圖謀銀錢,她的日子顯然不好過。而闔府落難之后,卻只有她記著陳文毅的案子,獨自奔走,不管來意如何,至少這份孤勇是旁人少有的。 戴庭安沒去戳她緊繃著的敏感神經(jīng),只淡聲道:“外面冷,上車說?!?/br> 兩人先后登車,戴庭安命人驅(qū)車至僻靜處。 剛才的微妙尷尬也隨之拋遠。 待馬車停穩(wěn)時,戴庭安跳過薛玉的詳細,只抬眉道:“這等私事,你如何得知?” “從前在承恩寺的養(yǎng)濟院認識了一位婆婆,她跟夏憐姿的仆婦相熟,幫著套問出來的。都是無足輕重的百姓,只想過安穩(wěn)日子,幫著探問消息已冒了大風險,想必將軍不會再讓我招出她的身份吧?” 青姈微微抬眼,藏幾分忐忑試探。 戴庭安注視著她,那雙眼睛泓邃清冷,隔著咫尺距離逼視過來,像是黑云壓城,威壓懾人,令小心思無處遁形。 青姈不閃不避,眼底清澈堅韌,能一探到底的敞亮。 戴庭安還算滿意,“為何找我?” “我想知道家父究竟為何而死,死在誰手里。” “顧藏舟不幫你?”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叫青姈心里一沉,她斟酌著言辭,道:“顧公子做不到這件事,也可能他不愿意做。過去的交情只夠請他探聽點消息而已,將軍或許還不知道,我與他已成路人,他未必會再幫我,我也不可能再去求他?!?/br> “所以——”戴庭安躬身靠近,唇角微挑,“你就在去宿州的路上等我?” 舊事重提,令青姈呼吸微緊。 戴庭安幾乎是半蹲起來,扶著廂壁居高臨下地逼視她,眉目間溫度褪盡,就連聲音都是陰惻惻的,輕捏住她的下巴,緩聲道:“你該知道,想算計我的人大多都死了。” 他的唇邊分明在笑,露了森白的牙齒,神情里卻沒半絲笑意,如黑云驟來,遮天蔽日。 青姈哪怕早知他翻臉比翻書快,牙齒也微微打顫起來。 臉頰被他輕輕捏著,明明指腹溫軟,卻叫她起了身雞皮疙瘩。 真心投靠與蓄意算計之間,只隔一線。 他這雙手殺人無數(shù),哪怕沒半寸利刃,只消指頭下滑些許,便能輕易取她的性命。這樣的事她不是沒見過,這個俊美清冷的男人對潛入他身邊圖謀不軌的人從不手軟。而她過于主動的行徑確實會勾動疑心,若不能妥善應對,今日還不知會怎樣回城。 青姈被迫仰頭,整個人緊緊縮成一團。 “我知道?!彼犚娮约焊蓾穆曇簦吡ψ屔眢w放松,咽了咽口水,“我并無異心?!?/br> 戴庭安的神情沒有半點松動。 青姈被他籠罩著退無可退,覺得雙唇干燥得似要裂開,輕舔了舔,“將軍應該知道,我的親生父親是武將,在邊關(guān)守了十多年,最終戰(zhàn)死沙場。我自幼長在邊塞,知道真正的軍中兵將是怎樣的。將軍為安定邊疆殺敵無算,拼死護衛(wèi)百姓,有些東西印在骨血里,不是么?” 最后半句話她咬得格外清晰。 戴庭安身上那股冷厲似乎稍稍收斂。 青姈擦去手心的冷汗,續(xù)道:“顧公子長在京城,侍讀皇子身側(cè),秉性與將軍截然不同。家父的事他最多礙于良心打探消息,卻絕不會做別的,畢竟他是皇后的侄子,肅王的表弟。我與他,早已走上岔路?!?/br> 這話出自真心,沒半點偽飾。 戴庭安緊繃著的身姿隨之稍稍松弛。 “我未必會幫忙,你這樣卻很危險?!彼吐曊f,目光在她眉眼間緩緩逡巡。 青姈笑了笑,干燥嫩紅的嘴唇勾起,眼底卻是近乎深潭般的平靜,“還能危險到哪里去呢。我已沒什么可失去的,只想討回公道?!彼袷侨玑屩刎?,隔著兩寸的距離坦然迎著他俯視的目光,輕吐了口氣。 氣息落在戴庭安的臉上,是溫熱的。 咫尺距離,少女的體香幽幽落在鼻端。他這才留意到,除了眉眼妙麗勾人,她的唇柔軟嫩紅,也很漂亮。 作者有話要說:蟹蟹星晴的地雷~~mua! 第17章 夏憐姿和外室子的事很快就捅到了蘇染冬跟前。 這世上的事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薛玉能在家里將蘇染冬瞞得死緊,卻抹不去他跟夏憐姿私會的痕跡。更何況,夫妻同吃同睡,彼此細微的變化皆會被留意,他這兩年里偶爾心不在焉,偶爾同床異夢,蘇染冬不是沒有察覺。 蘇染冬從不是藏著掖著的性子,也不愿暗里查證打草驚蛇,給對方應對的機會。 她直接去了河陽村。 院門無端被扣,守門的壯漢謹慎地從縫隙里窺了眼,見外面一伙人來勢洶洶,便是大事不妙,死活不肯開,扭頭便跑里面去報信。 蘇染冬大怒,命家仆砸開門后硬闖了進去。 聞訊驚慌的夏憐姿還沒來及抱著兒子跑出去,便被蘇家奴仆團團圍住。 這般反應足以印證猜測,蘇染冬當場逼問,拿她不到一歲的兒子威脅,夏憐姿無法,盡數(shù)招認了。而后做小伏低,抱著兒子跪在地上拜見主母,懇求蘇染冬留兒子性命,允她進府伺候薛玉,為奴為婢皆可。 蘇染冬差點被氣笑,帶上夏憐姿母子殺回京城。 薛玉新攀上肅王的大腿,正暗里籌謀如何借勢攀得更高,對此毫不知情。 直到晚間回府,看著仆婦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卻大氣不敢出的姿態(tài),對上妻子怒火未熄的目光,他心里才懸起來。沒等他深問,蘇染冬冷笑著命人帶貴客進廳。 看到嬌娘稚子的那瞬間,薛玉腦海里轟然一聲。 滿廳燭火明亮,夏憐姿哭得雙眼紅腫,見著他就想求救,卻被仆婦死死拽著,露了個臉就被拉去廂房。而廳門口,蘇家養(yǎng)了多年的管事、健壯仆婦皆團團圍著,雖沒敢對主子露不敬之態(tài),但他們聽命于誰,無需推想。 這府里的屋舍、田產(chǎn)、奴仆、器具,無不是蘇家的。 薛玉那點微薄的俸祿只夠拿來打點人情,就連養(yǎng)外室的銀錢都是出自蘇染冬手里。 夫妻倆當場就吵了起來,性情剛烈如蘇染冬,也被氣得雙目垂淚。 薛玉驟然被推到如此尷尬的境地,臉上太過難看,夫妻倆吵得臉紅脖子粗的時候,薛玉終是嚷出了真心話,“成婚這么多年還沒半個兒女,咱們總得有個孩子吧。憐姿性情溫柔,不會跟你爭搶,養(yǎng)著這孩子,將來也有人在咱們跟前盡孝?!?/br> 蘇染冬差點被他氣笑,“你想讓她們母子進門?” “你若不愿,住在外面也成,我自己養(yǎng)著?!?/br> “薛玉!”蘇染冬氣得渾身顫抖,見那位拂袖欲走,一把拽住,“從前娶我時,你曾信誓旦旦地說過,此生此世就只與我一人白頭!”她的聲音都在顫,淚水模糊的眼睛里,摻了些許卑微的希冀,“這是誓言,你不能忘的?!?/br> 有片刻安靜,薛玉回頭,眼睛也被怒火燒得赤紅。 他緩緩掰開妻子的手指,沉聲道:“你也知道那是從前。” 從前他身份卑微,鐘情之人不知所蹤,于是娶了她謀求仕途前程。如今他身在大理寺,憑本事敲開肅王府的門,往后盡心辦事,若肅王登基便是從龍之臣,今非昔比。 夫妻多年無子,他最愛的人孤身流落在京求他庇護,嬌妻稚子,高官厚祿,他此生所求不過如此。 更何況,夏憐姿是他少年鐘愛之人,比剛烈直爽的蘇染冬溫柔了不知多少。 薛玉自問有官職在身,挺直了脊背,“染冬,岳父已不在了,咱們卻還得在京城立足,你也該收收性子,別再任性。” 他說得沉緩,蘇染冬的臉也一點點變得慘白。 她踉蹌退了兩步,扶著丫鬟的手站得虛弱。 見薛玉一步步走向廂房,仆婦問詢請示般看過來,她咬牙搖了搖頭。屋門推開,薛玉走進去時連頭都每回,里面?zhèn)鱽砼说泥ㄆτ袢崧暟参?,仿佛那屋子住著的才是他最愛的家人?/br> 蘇染冬的臉色由慘白變得僵硬、鐵青,最終扭身回屋。 …… 晚間薛玉端了飯菜來找她,臉上掛著熟悉的歉意,像他從前惹她生氣后哄她一樣。 他擱下食盒,走到床榻邊坐下,攬住目光微微呆滯的蘇染冬,“咱們終是夫妻,拜過天地領(lǐng)過文書的,我不想傷你。但憐姿著實孤苦無依,她的孩子也是咱們的,往后我在京城用心經(jīng)營,謀個高位,給你掙誥命,好不好?” 聲音溫柔,蘇染冬仿若未聞。 薛玉哄了半天才離開,臨走時軟著態(tài)度,請她斟酌讓夏憐姿進門的事。 蘇染冬始終沒出聲,等屋門關(guān)上,兩行淚才緩緩流了出來。 “鄭嬤嬤。”她叫來自幼陪在她身邊的奶娘,握住那雙溫暖微皺的手,“你說,這個人是不是沒救了?他的話還能信么?” “也許他秉性如此?!编崑邒叩吐暋?/br> 蘇染冬嘴唇顫了顫,看著她,“嬤嬤也覺得如此?” “少夫人身在局中,有些事或許沒深想過,我卻時常琢磨。既鬧到如此地步,我斗膽說幾句僭越的話,就當警醒吧。”鄭嬤嬤揮退丫鬟仆婦,緩聲道:“當初成婚的事就不說了,只提這兩年的。老爺臨終時叮囑的那些話,少夫人可記得?” 蘇染冬頷首,“當然記得?!?/br> “蘇家雖非顯赫之族,卻也是書香門第,有清正嚴明的家訓。老爺說過,朝堂上為官,首要是堂堂正正,其次才是前途。不論在京城侍奉天子,還是外放到地方養(yǎng)牧百姓,都不許為前途而舍良知,更不許摻和黨派之爭?!?/br> 這句話蘇染冬當然記得,輕聲道:“為這事,我跟他吵過好幾回?!?/br> “是啊,每回吵完架他都來賠禮,說往后不會再犯。扭過頭,卻仍拿著老爺?shù)那逭暼プ鲇羞`遺訓的事。我聽說他近來攀上了肅王,在刑部和大理寺間攪弄渾水,以至朝堂上肅王與梁相相爭,真?zhèn)文?。?/br> “這才是我害怕的?!碧K染冬捏緊了手指,“他這樣下去,會損了父親的身后名聲?!?/br> “所以這個人言而無信?!?/br> 確實如此,臨終時在父親跟前的承諾,新婚時在洞房里的諾言,他一樣都沒遵守。 蘇染冬咬牙,淚水干涸后眼底漸漸堅毅。 所謂日久見人心,以前察覺苗頭卻不敢確信的事,如今卻漸漸明晰—— 薛玉所求的是高官厚祿、誥命封賞,為此不惜屢屢違背遺訓,背著她暗里經(jīng)營。他養(yǎng)著外室卻在她面前滿口夫妻情濃,父親過世后投靠了肅王,如今稍有了氣焰便想軟磨硬泡地讓她放那外室母子進門,往后呢? 感情有了裂隙,薛玉背叛了她卻沒半點愧疚悔意。 倘若薛玉步步高升,她這妻子的處境更會每況愈下,連父親的身后清名都會被帶累。 蘇染冬從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她做事一向主動。當初看上薛玉的容貌才情,哪怕父親反對,她都執(zhí)意嫁了,誰知數(shù)年苦心換來的卻是今日的下場。 教訓慘痛,卻沒有任何重來的可能,她能做的唯有…… “不值得,這個男人不值得?!?/br> 蘇染冬喃喃著,咬了咬牙,“或許我該慶幸,早早的識破偽裝,不至于被他蒙在鼓里養(yǎng)虎為患,以至將來無可挽回。鄭嬤嬤——”她盯著滿桌早已放涼的飯菜,眼神漸漸冷銳,“我要和離?!?/br> …… 蘇染冬行事果決,冷靜兩日深思熟慮后,當即一直訴狀遞到京兆衙門。 薛玉聞訊著慌,軟了態(tài)度賠禮商議,卻沒半點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