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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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 關(guān)懷過姑母的病情,得知她只是失于調(diào)養(yǎng),陳未霜放了心,見屋里只有個陳氏的心腹徐嬤嬤在,話鋒一轉(zhuǎn),便道:“聽母親說,上回她來時,是二夫人帶著謝青姈招待的,二夫人還滿口夸她。姑母這一病,可真是便宜了他!” 這話口沒遮攔,陳氏忍不住皺眉。 出了朱嬤嬤的事后,她身邊的仆婦丫鬟,皆被老侯爺叫到跟前申飭過,要緊的幾位又被戴儒拎出去單獨叮囑。這徐嬤嬤有親眷在京城,嫁了戴儒的長隨,又有老侯爺親自震懾,雖說是照顧起居,暗里恐怕也有奉命盯梢的意思。 陳氏哪還敢再出紕漏? 聽見這話,便微微變色,“她如今是庭安的少夫人,自然很好?!?/br> “姑母——” “好了!”陳氏打斷她,懶得再管著閑事,又怕這魯莽侄女添亂,只肅容道:“謝氏在鐵山堂待著很好,你既稱庭安是表哥,也該叫聲表嫂,怎可這樣直呼大名。” 語氣里藏著不悅,暗藏幾分責(zé)備。 陳未霜從來都被她好言好語地哄著,何曾被如此堵著,面色微僵。 陳氏也沒理會她,只慢慢撥弄腕間一只玉鐲。 從前和顏悅色,不過是看著陳貴妃的面子,而今陳貴妃既已賣了她,陳氏自是心意難平。且先前東院不寧,她差點被戴儒休出府去,如今自身難保,哪還顧得上這樣的事,只淡聲道:“我這兒病著,不宜勞神,你若沒旁的事,就先回吧?!?/br> 這話等同逐客令,陳未霜訕訕的,也有些不滿,拉著張臉告辭走了。 馬車出府,轆轆而行,隨行的丫鬟見她滿臉不悅,小心試探道:“姑娘這是怎么了?” “白白受了場氣?!标愇此局峙粒蘼暤溃骸皬那熬屯迫杷牡夭豢蠋臀?,如今竟然還夸謝青姈,枉我當她是親姑母似的親熱,原來也只是騙人的!” 小丫鬟知她心事,愁眉苦臉,“那可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呢?府里不許她亂來,唯一肯幫襯她幾分的陳氏都撒手不管,原先的滿腔心事也只能落空,她站在案邊,看著那條船愈來愈遠,卻苦無對策。 車廂里始終沉默,穿過喧鬧街市,走過狹長巷子。 直到府門將近,小丫鬟才低聲道:“要不就算了吧?我聽夫人身邊的楓紅說,前些天有人來說親,夫人還挺滿意的,那位公子姑娘或許聽說過,是……” “我不甘心!”陳未霜忽然開口,“我得聽他親自告訴我。若他是真心跟謝青姈過下去,對我無意,我就此罷休,聽從安排。否則,便是拼著爹娘訓(xùn)斥,也不能就這樣錯過。不管他如何看我,都得問個明白。” 她暗自在心里鼓氣,態(tài)度頗為堅決,看得小丫鬟都害怕起來,“姑娘聽奴婢一句勸吧,上回的事,夫人是如何教訓(xùn)的,姑娘難道忘了?靖遠侯府里不好隨便進去,若還像上回似的,奴婢的命可就要沒了?!?/br> 說著話蹲起身,就差跪下懇求了。 陳未霜也知道母親的手段,管不住她,便拿貼身丫鬟的性命來威脅,便只低聲道:“你放心,我只是求個心安。登門讓他休妻另娶當然不妥,會有機會見著的?!?/br> 而這個機會,竟真叫陳未霜等到了。 …… 端午的時候,京城里賽龍舟,傾城出動,少有的熱鬧。 龍舟行經(jīng)的那段河水一側(cè)是開闊原野,一側(cè)是頗緩的山坡。站在高處看龍舟,自有其地勢之利,是以有人在山坡建了別苑,依山勢有小徑蜿蜒,屋宇錯落,又在開闊處建個觀景臺,賞景的位置絕佳。 京城里的高門貴戶,每年都早早去訂,好在端午之日設(shè)宴招待,圖個熱鬧體面。 今年搶到別苑的是越國公府。 自打肅王受責(zé)禁足,險些被削爵的消息傳開后,元和帝膝下僅剩的皇子恭王便成了香餑餑,除了有梁勛暗里幫忙,別家也多瞅著風(fēng)向,有意親近。越國公府這回不但下帖親自去請了恭王,連帶跟恭王沾親帶故的都請了,陳家和靖遠侯府自然在請?zhí)小?/br> 陳氏照例抱病,偏巧周氏有旁的要事去做,便由長房的董氏和青姈帶著戴柔嘉赴宴。 戴庭安在府里閑養(yǎng)許久,索性親自陪青姈赴宴,算是堂而皇之地給她撐個腰。 兩輛馬車先后駛來,董氏和戴柔嘉同乘,青姈夫婦同乘。 夏日的郊外風(fēng)清氣爽,繡簾半卷,外面平林漠漠,山巒起伏。 戴庭安難得帶她出來一道散心,收了尋常的那副清冷姿態(tài),懶散靠在廂壁上,瞧外面的景致人潮??汕涉?zhèn)國公府顧家的馬車就在不遠處,雖因受皇帝責(zé)罰而收斂低調(diào)了許多,卻仍頗惹眼。 他目光隨意掃過,看到顧藏舟策馬在側(cè),陪著府里的姐妹。 遂將唇角微動,覷著青姈道:“顧藏舟也來了?!?/br> “嗯。”青姈神情紋絲未動,專心剝手里的香橙,眼皮都沒抬。 戴庭安不知怎么的,心里竟有些高興,忽然想起件事,狀似隨意地道:“你跟顧藏舟認識,便是在龍舟賽吧?”語氣似在打趣,聽在青姈耳中,卻帶了點酸溜溜的味道。 遂莞爾抬眉,揶揄道:“將軍查得很清楚嘛,不過都是陳年舊事了。” 陳年舊事,可當做相識日久早有淵源,也能當做是蒙了灰塵不值得留戀。 戴庭安心里有點古怪,瞧著被他親自趕跑后老老實實沒再來打擾的顧藏舟,挑了挑眉。 作者有話要說:早上好~ 第39章 跟頭 越國公府的這場宴席邀請的賓客眾多,加之河畔圍滿了等著看龍舟塞的百姓,臨近別苑時,已是車馬熙攘,擠得水泄不通。 這般慢慢往前捱,著實太慢,戴庭安索性棄了車馬,徒步而行。 好在此處離別苑不過幾百步的距離,他帶著青姈在前開路,董氏和戴柔嘉跟在后面,很快就到。府門口管事帶著仆婦們迎客,入耳皆是笑語,戴庭安自遇刺后甚少出門,碰見相識之人,總還得招呼一聲。 青姈遂落下幾步,跟董氏同行。 進了別苑,里面柳蔭交錯,時有菖蒲的味道飄來。 女眷們珠翠綾羅,鶯聲燕語,有暗香陣陣襲來。青姈如今是靖遠侯府少夫人的身份,跟著周氏應(yīng)酬過幾回后,有不少相識的,此刻碰見,不免駐足招呼閑談,慢慢兒往里走。客氣親近之外,也有態(tài)度冷淡的——譬如梁嬌。 青姈跟梁嬌也算是老相識了,當初被人拿著比,私下里也不對付。 如今青姈嫁為人婦,梁嬌卻仍拿她當舊時的勁敵來看。且近來肅王受挫,梁勛在相位上炙手可熱,梁府里雞犬升天,她愈發(fā)仗勢驕縱,見今日周氏并未露面,只打發(fā)了董氏和戴柔嘉帶青姈湊熱鬧,便趁董氏與人說話時,款步走到青姈跟前。 “謝青姈?”她緩緩打量,“許久不見呢。” 青姈淡笑,眾目睽睽下,姿態(tài)端然,“沒太久,才半年多而已?!?/br> 半年多前見面時是何情形,梁嬌當然記得。 那會兒青姈落難受困,兩人在街上遇見,梁嬌馬鞭甩過時,還曾打傷青姈的手腕。 如今青姈雖進了侯府,卻只是個沖喜的人,以戴庭安那等冷厲性情,誰知能熬幾日。 梁嬌輕笑了聲,緩緩踱步,口中道:“我聽說你進了靖遠侯府,還沒來得及恭喜。能靠著沖喜換個身份,可真是好福氣我——”她話沒說完,忽然“啊”的一聲尖叫,身體驟然前撲,毫無征兆地,砰的一聲摔倒在地。 在場眾人見狀皆驚,紛紛朝她看過來。 梁家?guī)讉€丫鬟仆婦更是嚇得不輕,匆忙圍過去將她扶起,卻只見梁嬌膝前羅裙摔得破碎,隱隱有血跡。那雙金尊玉貴嬌養(yǎng)著的手撲在青磚地上,已然蹭破了皮。而比疼痛更令梁嬌難堪的,是周圍眾人詫異打量的目光,其中不乏幸災(zāi)樂禍。 她臉上的笑意早被驚慌替代,滿面漲得通紅,下意識往腳底下看。 干干凈凈的青石磚,連半點水漬都沒有,更別說能令她滑倒的。 然而方才她分明覺得腳下踩到了什么,滑溜溜滾過腳底,帶得她身體前撲。 丫鬟仆婦們忙著關(guān)懷,青姈站在她對面,也是滿頭霧水。 平地摔倒這種事著實蹊蹺,路面平整,又沒人在背后推,唯一的可能是—— 她猛然轉(zhuǎn)頭,看向背后。 甬道上零星有高門貴婦閑談緩行,此刻都詫然看著梁嬌,而在她身后十數(shù)步外,戴庭安不知是何時趕過來的,疾步如風(fēng),身姿巋然,清冷的面容與尋常無異。她猛然想起來,剛嫁入侯府的那陣子,她照顧戴庭安的起居,有次衣袖滑落,曾露出腕間尚未完全消盡的淺淺疤痕。 戴庭安病中閑得無聊,問那傷痕的來歷,她為博其同情,說過梁嬌的事。 梁嬌走得端莊,無緣無故摔跤,會不會是…… 她滿心詫然,再看看梁嬌漲紅臉強忍疼痛的模樣,強自壓住唇角的笑。 揣度之間,戴庭安已然到了跟前,一襲茶色長衫在夏日明朗陽光下英姿俊爽,修長的手隨意搭在她肩頭,仍是散漫不經(jīng)的姿態(tài),面上清冷卻消融幾分,淡聲道:“怎么了?” “沒事,只是跟梁姑娘說幾句話?!鼻鄪枌χ哪抗?,那份猜測愈發(fā)篤定。 戴庭安“哦”了聲,復(fù)看向梁嬌。 那位眾目睽睽下摔傷,疼得眉頭緊皺,氣急敗壞地看了一圈,沒找到摔跤的由頭,直到對上戴庭安的那雙眼睛。幽涼深邃如寒潭,就那么看著她,唇邊浮著諷笑,鋒銳得逼人。這人向來離經(jīng)叛道,梁嬌被他森森目光盯得背后發(fā)寒,后知后覺地明白過來。 方才那一瞬,不是她的錯覺,必定是戴庭安在弄鬼! 可他出手隱秘,她沒有半點證據(jù)。 空口白牙地說出來,反會惹來更多恥笑,而戴庭安手段狠辣,畢竟令人畏懼。 梁嬌沒想到戴庭安竟會來赴宴,更沒想到他會用這般陰險手段來對付她,心思幾番折轉(zhuǎn),強忍著疼痛和委屈,終是沒敢說什么。越國公府的少夫人已匆匆趕來,請她到旁邊歇息擦藥,梁嬌臨行前,聽到青姈低聲道:“梁姑娘小心些,可別再這般疏忽了?!?/br> 聲音不咸不淡,涼涼瞥了一眼,仍往前走。 戴庭安也不顧眾目睽睽,仍將手臂搭在她肩上,徐徐遠去。 剩下看客們陸續(xù)散開,面面相覷。 戴庭安的名聲他們當然都知道,冷心冷肺、不近女色,那是出了名的。青姈的事情她們也有耳聞,生了張漂亮的臉,改嫁到尚書府邸又淪為罪臣之女,不得已被拿去沖喜。誰成想,這樣兩個人湊到一處,竟會是如今夫唱婦隨的姿態(tài)? 放眼京城,會當眾攬著妻子的男人可沒幾個。 有人羨慕有人謔笑,唯有梁嬌憋了滿腹憤怒。因方才那一跤摔得實在丟臉,她擦完藥后也不好意思再去宴上拋頭露面,悶坐了好半天,待傷處不那么疼了,便去尋素與青姈不合的陳未霜。 …… 陳未霜這會兒卻沒心思想起梁嬌。 心事落空,母親又催著她對婚事表態(tài),陳未霜這些日子過得沉悶,原本沒打算來宴席湊熱鬧,只尋了個僻靜的水邊茶樓,悶坐發(fā)呆。后來聽說戴庭安也去了越國公府的宴席,她才收拾妝容,匆匆趕過來。 怕碰見熟人耽誤正事,她也沒去宴上露面,因從前常來此處,便熟門熟路地往后面走。 別苑的屋舍循山勢攀援而上,越往后越清凈。 陳未霜暗里留意了戴庭安這幾年,畢竟摸到了些他的脾氣,知道戴庭安不喜宴席上的觥籌交錯,定會躲懶出來透氣,便尋了個視野頗開闊的亭子坐著,窺探那邊動靜。果然,沒等多久,戴庭安就出來了,慣常的孤身一人,連魏鳴都沒帶。 男女賓客的宴席是分開的,他的身邊也沒累贅。 陳未霜心里暗喜,眼瞧著戴庭安尋了個空屋,便悄悄摸了過去。 刻意放輕的腳步聲漸漸靠近,屋內(nèi)戴庭安原本閉目養(yǎng)神,聽見那鬼鬼祟祟的動靜,眼皮微抬。這屋里鋪設(shè)俱全,可供清談下棋,也可推窗看景,因這會兒賓客皆在宴上,里面清凈得很,正可供他養(yǎng)神,慢理心緒。 那鬼鬼祟祟的腳步聲到了門口,似乎遲疑。 戴庭安紋絲未動,也沒出聲。 屋門吱呀一聲推開,陳未霜探頭進來左右打量,對上角落里戴庭安那兩道幽冷的目光,脊背微繃,卻仍咬牙硬著頭皮進去,反手掩上屋門。 戴庭安坐起身,神情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