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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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得御醫(yī)連忙‘啪’地跪在地上,他瞧了眼不見轉醒的燕容皇后,抖著聲音道:“御醫(yī)院實在沒辦法了,如今莫老御醫(yī)留下的那劑藥,給皇后娘娘也撐不過半年?!?/br> 皇帝深蹙著眉頭,面容上怒色漸起,上前一腳將那御醫(yī)踢翻在地,“那就給朕制解藥!十年了,你們就是這樣應付朕的!” “皇上息怒!”翻倒在地的御醫(yī)連忙起身,又跪趴在地上求饒,“當年莫老御醫(yī)都沒制出來…臣等…更是無能為力啊…” “滾!”皇帝雙目拂然,越發(fā)冷厲,怒斥道:“一個月后朕若還見不到寒毒的解藥,你們通通陪葬?!?/br> 那御醫(yī)只能灰溜溜地爬起身來,連連點頭,苦著張老臉,躬身慌張地退下。 皇帝無力地闔上雙目,待睜開時眼眶微紅,轉眼望那床上的人兒,唇色淡如雪白得令他心驚,這是他此生最害怕的事。 此刻房中已是空無之人,寂靜無聲…… 楚子闕緩緩俯下身,靠在床榻旁,忽然那昏睡著的人兒猛咳起來,驚得他不知所措,連忙將人擁入懷中,輕拍后背。 直到懷里的人緩下來,她卻仍舊緊閉雙目,氣息奄奄,就像當年他從亂戰(zhàn)之中將燕容抱回來時那般,虛弱得令人感到害怕。 楚子闕便守著燕容,聽她微弱的心跳聲,握住她柔軟無骨的纖手。 他低啞著聲線,“快醒過來,別嚇朕啊?!?/br> 語態(tài)里竟顯得脆弱不堪,仿佛方才那冷厲未曾出現過。 楚子闕低下首,再度輕聲道:“說好的,要與我此生共相隨,可莫要失言?!?/br> …… 作者有話要說: 皇后和皇上的故事可在專欄里《其貌不揚晉王妃》找到他們的身影。 有興趣的可以去了解 第16章 十六 宋氏抱著孟婉在室外候著,只見御醫(yī)進去了好一陣子。 接著就聽里面又是一陣怒吼,那御醫(yī)哆哆嗦嗦地出來了。 宋氏起身將御醫(yī)攔住,連忙問皇后娘娘的情況。 御醫(yī)瞧她一眼,下巴的胡須微微顫動,苦了一張老臉,欲哭無淚道:“……只怕是沒得治了?!?/br> 說罷,他挎著自己的醫(yī)箱,腳步匆忙地退下,他還得趕著回去制藥,全御醫(yī)院上下這是要趕鴨子上架,破碗破摔了,通宵研制解藥。 這十年來,不曾有突破,怎么可能嘛,寒毒是慢性毒,根本無法根治,奈何皇命難為,保住皇后要緊。 宋氏牽著孟婉,望著那御醫(yī)離去,這心就懸著放不下來,皇后娘娘這么年輕,若是就此病逝而去…… 她都不敢往下想了。 孟婉也抿緊了唇,無力感布滿她的心頭,明明知道即將要發(fā)生的事,卻阻攔了,或者說整個大遼,也無人救得了皇后娘娘。 很快皇后病重消息,傳到了東宮,延春宮外那金色步輦匆匆趕來。 在宮門外剛停穩(wěn),身著白衫金紋外衣的太子楚川慌慌張張地下了輦,他神色焦急,提著礙事的衣擺疾步走來。 剛送走御醫(yī),敞開的紅雕鏤空扇門外,孟婉又見著太子急忙趕來,眼眶微紅。 見了宋氏母女倆,楚川連忙問道:“我母后如何了。” 宋氏垂下眸,神色凝重,“御醫(yī)來過了,皇后娘娘也沒見轉醒……” 楚川眸色凝起,他不再聽宋氏接下來的話,轉身慌張地沖進房里去,內室便敞了門。 從外望去,皇帝正坐于床塌邊一動不動,沉默地望著床上昏迷中的人。 楚川快步邁到床榻旁,見床上的人兒蒼白著臉,毫無聲息,他心頭咯噔一下,看向臉色冷然的皇帝,“父皇…母后還好吧…” 少年被淚水侵紅了眼,身子略顯單薄,眼淚落下來,他抬起袖口擦去。 楚子闕劍眉緊緊蹙起,久久不放,他看向楚川,便抬手輕撫著兒子尚在稚嫩的臉龐,“和往常一樣,你母后只是睡著了?!?/br> 楚川瞥著燕容的面容,他肩膀微顫,“…這次又是睡多久……” 楚子闕牽強地扯了個笑,淡淡地肯定道:“不久,很快就醒了。” 外室的孟婉見到這一幕,雙眸忍不住水氣起來,眼眶里裝不下,便流了下來,她小小的身子回首就撲進了宋氏的衣裙里。 一下又一下的抽噎,孟婉知道皇后娘娘醒來后,也活不過這一年的初冬。 本就是個感性的性子,想到這些,心里越發(fā)舍不得,便哭出聲來,輕聲囁嚅道:“我不想要皇后娘娘死……” 這話要是被皇帝聽見,怕是她們娘倆少不了被罰。 宋氏連忙蹲下身來,用手捂住了孟婉的嘴,面容微兇,她輕聲道:“不能胡說,皇后娘娘不會死?!?/br> 孟婉望著她點頭,怪她一時情急口無遮攔,淚水都落在宋氏的手上。 宋氏松手輕撫去她的眼淚,“我們還是先回府,等候消息吧?!?/br> 孟婉癟著嘴,雙眼淚汪汪的,緊捏著宋氏的衣擺,“婉婉不走,我要在這等皇后娘娘醒來?!?/br> 宋氏見此,有些無奈,長嘆一口氣。 正在此時,寢殿外在此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母女二人回過身望去。 紀王爺步伐微快趕來,跟在他身后的是一襲月色衣袍的楚修,還有容顏清雅的陸竹姑娘。 見三人入門而來,宋氏福了禮,孟婉則望著他們微愣,楚修神情淡漠平和,見著他,孟婉下意識捏緊了宋氏的衣擺。 氣宇爾雅的紀王爺頜了首,未有多言,忙領著陸竹姑娘便入內室而去。 楚修入延春宮來時,一眼便將目光鎖在了孟婉身上,一張粉嫩的小臉上掛了淚珠,眼睛紅紅的,可愛又令人心疼。 察覺到孟婉望向他,便移開了目光,垂著眸入殿而來。 紀王爺帶陸姑娘進去,楚修也不再跟隨,停留在了外室。 宋氏見人進去了,神色微惑,“紀王爺這是……” “救人?!背藁亓艘痪洌恍?,望著宋氏道:“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陸姑娘救得了皇后娘娘了。” 聽言,孟婉心頭一喜,眼中染上喜色,下意識望著楚修,可那人卻從未將目光投向她,像極前世。 宋氏若有所思,問道:“不是說皇后娘娘的毒無人可解嗎?!?/br> “孟侯夫人有所不知?!?/br> 楚修側過身來,少年容顏面對著宋氏,道:“江湖上有一陸姓世族歷代習醫(yī)煉毒,不過招來仇家,一夜之間陸家消亡,僅留下了一對姐妹?!?/br> 說著,他頓了一下,輕蹙眉,“一個被扶淵閣之主帶走,名為陸瑤,十一年前,給皇后下毒的正是陸瑤,而另一個便是四方游醫(yī)的陸竹姑娘。” 聽完,宋氏步伐走湊近內室門前,張望里面,忙道:“這么說來,燕容皇后會好起來嗎?此毒可能根治?” 楚修淡然道:“這樣看陸姑娘的本領了,不出意外,便會好起來?!?/br> 孟婉掂著腳蹦噠了兩下,仰著頭,忙著說道,“太好了!” 希望楚修這次沒騙她,不過前世她怎么不知道紀王府有個門客叫陸竹姑娘啊,在一切還沒下定論之前,還不能高興得太早。 想到此,孟婉有些疑惑,偷瞧楚修的臉。 正好,楚修將目光望向了孟婉額頭上的傷,似乎好了很多,那瓶化瘀露看來效果不錯。 兩人目光便撞上了,不過很快,楚修便凝了眼色,將目光轉開,負手走到楠木桌旁坐下,沉默地輕斟起茶水來。 見此,孟婉也收回了目光,抿著唇。 內室之中,楚子闕神色凝重,聽過紀王介紹過這位陸竹姑娘,掃視過她上下,輪廓間似曾相識。 如今也只能信紀王所言,令她替燕容診治起來。 楚川也收了眼淚,望著這位陸醫(yī)女,或者這是母后最后的希望了。 陸姑娘上前瞧了昏睡中的燕容,看過眼瞼,她深蹙著眉,輕搖了下頭。 眾人見她這模樣,不免沉下心。 “寒毒乃是我陸家獨門劇毒,雖不會立即斃命,但會使人困其半生,毒蔓延至全身便只身一個死字?!标懼窬従徴f道。 楚子闕凝視著她,沉著聲線:“可還解得?” 陸竹抬眸輕睨了他一眼,恭敬地說道:“本該是解不得,但皇后娘娘多年來服的那藥,正巧減緩毒素蔓延,如今還算來得及?!?/br> 楚子闕冷著的面容也許松和下來,道:“若你解了此毒,朕重重賞賜?!?/br> 陸竹淡淡一笑,“謝皇上隆恩,賞賜就不必了,皇上允我一個條件就行了。” “什么條件。” 陸竹側過身,去將放在桌上的藥箱打開,取出針包,“暫時還想不到,日后再說?!?/br> 說罷,她將針包攤平來,里面包含了九種銀針,緩緩說道:“解毒期間會讓皇后娘娘多有受苦,我會銀針刺入她全身上下九處xue道,引毒覆于針上,再用藥浴浸泡,如此七七四十九天,她的毒便算是解了一半,之后服用解藥調節(jié)?!?/br> 眾人皆算是松了半口氣,陸竹抽出一根銀針,瞧了在場人,“為了能將針刺準xue道,我會將燕容皇后的衣物脫去,所以房里多余的人請回吧?!?/br> 聽言,楚川戀戀不舍地握了下尚未醒來的皇后,只好與紀王爺退下了。 楚子闕將手覆于身后,板著臉道:“朕留下,朕要陪著她?!?/br> 陸竹揚了下眉稍,只是淡然一笑,寫了封藥方吩咐宮女翠兒去準備一會要用的藥浴。 隨后,內室的大門緊鎖起來。 待在外室的宋氏娘倆見人都退了出來,便問情況。 紀王爺緩和著眉目,“陸竹正在準備為皇后解毒,不必過于擔心了?!?/br> 聽此,宋氏拍了拍胸膛,松了口氣,道:“那就好,今早時,眼見著皇后就這般疼痛不已,心驚死了,好在有陸竹姑娘趕來醫(yī)治。” 宋氏叨叨絮絮說了好幾句,可想而知,她對皇帝那句人頭落地,多么心有余悸了。 太子楚川垂著首,開口說道:“若這次真能好起來,希望母后健健康康的。” 他的眼角還殘留著些許水氣,眉目中不似往日那般光彩。 孟婉見此,咬了下唇,噠噠地跑到楚川身上,拉住了他的手,揚起笑臉,兩頰的酒窩甜美可人,她安慰道:“川哥哥不必擔心,皇后有福,往后自然會安康。” 楚川瞧著孟婉乖巧的模樣,輕輕一笑,“謝謝婉婉。” 坐在楠木桌旁的楚修,將目光從孟婉身上收回來,睨著手中的茶杯,些許茶葉沉在杯底微動。 他捏緊了茶柄,輕抿清茶,有些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