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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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婉睨了他一眼,面容上沒有絲毫氣惱,她輕啟嘴唇,“你究竟是誰?!?/br> 終于她問出了口。 楚修手中動作一頓,抬眸與她對視著,半晌后,“你不是一早就知曉了嗎,你又何須再問,從始至終都是我,前世是我,今生還是我?!?/br> 雖然明明已經猜到,這話從他口中說出,孟婉仍舊如箭穿心,她顫著聲線道:“你放過我吧,放我回到蘇州,就當我們老死不相往來。” 楚修聽言,手指顫了一下,“然后呢?!?/br> 孟婉抿著唇,哽了哽喉。 楚修垂著目,“讓我看著你和別人結婚生子,白頭偕老嗎,婉婉,這樣我會瘋的?!?/br> 孟婉一頓,“什么意思……” “我可以什么不要,但獨獨不能沒有你,我知道你怨恨我,更沒有權利說這種話?!?/br> 楚修朝她苦澀一笑,深眸里全是真摯:“就當我們重新來過,這次換我愛你。” 孟婉驚諤住,凝視著他,楚修卻逼近過來,“前世總是你求我,現在換我求你,求你別離開我,哪怕一寸一毫。” 見他氣息逼來,孟婉眸色里一片警惕與冷然,身子已抵在床框上,退到無路可退。 “你也無須怕我,我不會傷害你。” 楚修見她眼中冷然,頓了一下。 伸手去將人攬過來,他低下首去親吻她的唇,便是壯著膽子偷個香。 孟婉被他含住唇瓣,身子也被牢牢制住,她心生厭惡,握緊了手中的玉簪,抬手猛地將那玉簪深深扎入他的肩膀,未有半分猶豫。 楚修身形一僵,肩上的血順著玉簪流下來,很快便浸濕了他的衣衫,心口一窒,婉婉,真舍得刺傷他啊。 孟婉眸色中染著厭惡,擦了下唇,從他懷里掙脫出來,慌忙地躍下床去,遠離了他,赤著腳踩在冰冷的地上。 “一個前世要我死的人,今生卻對我說愛我,可笑至極,楚修你圖的什么?!?/br> 是的,她是懷念過少年時的楚修,溫潤爾雅,雖然不喜她,但不會傷害她,更不會利用她。 而眼前這個楚修,利用她殺死太子,又步步把她逼上絕路,令她萬念俱滅。 于她而言,是兩碼事,兩個人。 楚修僵著身形轉過身去看她,孟婉的玉簪扎得極深,已經完全沒入他的肩膀之中,他卻感覺不到傷口的痛,孟婉眼中的厭惡才是最為刺痛。 孟婉深吸了口氣,愛意消盡,覆水難收,如今若他非留她不可,便是逼著她恨他入骨。 “你讓我走吧,你在我身上什么都圖不到,我什么價值都沒有,糾纏了一世還沒夠嗎,你哪里懂什么是愛,就算是懂,我也不是曾經的我,我誰也不愛,更不想傾心于你?!?/br> 一朝重生,她便將心給扔了,如今是她要做那個薄情之人。 楚修抿緊薄唇,心頭如被絞得生疼。 是他前世愚笨,一心以為孟婉所愛之人是太子楚川,他便事事與楚川相爭,以為太子消失就好了。 可太子詐死之后,孟婉卻越發(fā)怨恨他,越發(fā)容不了他。 那年秋后,孟家一門被他斬首于法場。 太子墓前,孟婉哭紅了眼,她說她后悔當初沒跟太子離開。 他藏于樹后將她的話一字一句聽入耳。 終于他徹底扭曲,害怕楚川真的會回來把孟婉帶走,與其擔心受怕,不如摧毀她,守著她的尸首過一生。 在她握起鴆酒時,他心中念了百遍,只要孟婉求他,他就將酒撤下。 可是她沒有…… 直到她死后,才漸漸知曉孟婉愛的人原來是自己,楚修痛不欲生,整整用了一世的時間去悔恨,去想她。 直到花甲之年,兩鬢斑白時,在她棺木前仍舊泣不成聲。 如今重活,她卻要和他老死不相往來,那還不如讓他死去。 楚修沉默著,收斂心緒緩緩朝她走來,將肩上的玉簪拔|出|來,他輕蹙眉悶吭一生,血液在肩口越發(fā)涌多。 “不用你傾心于我,留在我身邊就好。” 孟婉眸色一沉,冷道:“你就非得逼我恨你嗎?!?/br> “那便恨吧,也算是一種念著我?!背抻靡滦鋵⒛怯耵⑸系难E擦凈,輕輕插進她的發(fā)間,絲毫不顧自己肩上的傷口。 “楚修!”孟婉有些怒。 楚修瞧了眼她赤著的雙腳,擔憂道:“本就高燒剛退,莫要涼了腳。” 說罷,他將孟婉一攬入懷,她掙扎著卻還是被楚修抱回了床榻上。 “你何時變得如此厚顏無恥!”孟婉咬牙切齒說道。 楚修勾唇道:“今生變的。” 說罷,他把臟了湯藥的錦被扔在地上,又道:“我會令人換一床新的過來,還有一會再送來的藥,你得喝下,若不喝我便守著你喝。” 楚修退步坐在八仙桌上,孟婉恨恨地與他對視著,將發(fā)間玉簪抽出來,狠狠扔在地上,玉簪滑落在他的鞋履旁。 楚修輕嘆,將玉簪拾起,握在手里。 不過一會,阿楠便抱著干凈的錦被進來,收拾好后,藥也重新端來。 陸姑娘進門來,見了楚修滿身的血跡,也是驚了一大跳,不過她沒有多言,打開醫(yī)箱便為楚修包扎,手指上的燙傷也上了藥。 孟婉這一簪子是扎得極深了,差點沒扎斷他的手筋,不然左手就得廢。 陸姑娘只是輕輕搖頭,并未說出來。 孟婉縮在床角,攥緊被子,靜靜看著陸姑娘為楚修上藥包扎,桌旁的藥一口沒動。 特意在她面前包扎,是想讓她愧疚嗎,可笑,賣慘給誰看。 待陸姑娘走后,楚修神色溫和地將藥端過來。 孟婉眸色凝起,從牙關里吐出字句:“楚修,你這是囚禁,我會恨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楚修:婉婉扎哪,都不疼,扎心最疼…… 作者:你再這樣下去,那就不止是心疼了。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離三 36瓶;可愛小仙女13788 3瓶;天空之城、阿守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2章 三十二 楚修來到孟婉的身旁坐下, 輕柔道:“我不會囚禁你, 待你身子好些, 想去哪我陪你。” “若留在你身邊, 于我而言便是囚禁?!泵贤窭渲嫒荩?nbsp;不愿看向他,一雙眸子水潤潤的,浸著淚水。 楚修頓了下, 看著孟婉這副欲哭又憋著眼淚的模樣,鼻尖都給氣紅了, 他深眸中掠過哀傷,輕聲道:“先把藥喝了吧,身子好起來再說。” 他端著藥, 雖是已包扎了傷口,衣衫還沒換下,血跡斑斑,顯得有些狼狽,手上的燙傷纏著紗布。 孟婉抿了抿嘴, 淚水撲地從臉頰上滑落,冷道:“誰知道你這藥干不干凈, 莫不是有什么東西要了我的命?!?/br> 楚修僵了下臉色, 只好盛一匙嘗了嘗,些許的苦,再次道:“我替你試過了,可愿喝了吧?” 孟婉柔手抹去眼淚, 冷睨了他一眼,“你喝過的東西,我才不會喝了,臟兮兮的?!?/br> “這…”楚修一時為難,輕嘆一聲,“那我讓人再去煎一碗來?!?/br> “煎來也不喝,你何時放我去同娘親在一起,我就喝?!泵贤竦馈?/br> 楚修將藥碗遞給阿楠,吩咐她再去換一碗來,回過首瞧了眼孟婉,說道:“現在你這副身子,還想往哪跑,頭也破,還發(fā)著燒,就不怕變成一個傻姑娘?” 孟婉掃了他一眼,冷道:“你怕是巴不得我變成傻姑娘吧?!?/br> 楚修默了一下,緩緩笑起,道:“是呀,我巴不得你是個傻姑娘,這樣你就不會恨我了,更不會想著躲我?!?/br> 見他微笑,孟婉一頓,心里微涼,只覺得滲人。 楚修笑容淺了幾分,將她柔嫩的手握在手掌上,“所以你不想這樣,便好好喝藥,待你身子好些了,我?guī)闳ヒ姴??!?/br> 孟婉不說話,將手抽回來。 楚修抿了下唇,便要伸手去握,被她一巴掌打在燙到的傷口上,‘啪’地一聲,他只好又輕輕縮回來。 “我不想看到你,藥我會自己喝?!泵贤襁€是怕了。 楚修對她對視著,深邃的眸子幽黑,只能起身退下,前去將這身沾了血跡的衣衫換去。 孟婉見他退出屋子,眸色凝起,最后緩緩躺下來,眼淚又止不住掉下來,前世的壓抑感再度襲來,讓她喘不起來。 孟婉沒那么多怨去憎恨一個人,這樣太辛苦了。 為什么要逼她,這個煞神還想從她身上拿走什么,活在這個人身旁就是折磨,曾經的噩夢又讓她再次體會一遍嗎。 她想好好活著,遠離臨城的一切,珍惜眼下所擁有,會想盡辦法離開這里的,她一定要離開的。 - 齊州。 雨過天晴,來??蜅5难砰g里,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坐在紅木桌旁,他一襲墨藍色衣袍,棱角分明的五官上盡是為難,輕抿著薄唇。 他乃鎮(zhèn)守大滄北漠的將領景遠騏,麾下十萬大軍,如今卻對一個女人發(fā)了愁。 景遠騏抬眸瞧去,雕花窗前端坐著一個青衣女人,容顏嬌美,身段曼妙。 對,是曼妙,他抱過,雖然當時有著神志不清,但他深刻記得這副嬌軀的柔軟,手感極好,竟有些貪戀起來。 不過這女子已經有好些陣子不與他對話了,只是眼帶愁容的呆坐著,有時還會流下淚來,她又氣又惱道:“都是你,若不是你拖著我,我就找著我女兒了,浪費如此的時間。” 確實,這女子被他壓在身下整整半日,不得動彈,還是他那穆副將尋到二人,帶回了來??蜅!?/br> 待再回那處山間時,哪里還找得到她那什么女兒,女人不依,哭得是稀里嘩啦,景遠騏只好把女人扛回了客棧。 打小就在軍營里摸爬滾打的他,除了自家阿姐,就沒怎么接觸過女人,哪會哄什么女人,搞得景遠騏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