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跟我說孩子，她為什么要這個孩子你知道嗎？她的貪心太大了，老頭子送她的東西不夠她的胃口了，她要人家的家產(chǎn)呀?？墒侨颂?，無論如何她都懷不上孩子怎么辦呢？”

    我喝了一口水，端著手臂看著韓冰：“然后好巧不巧，你去她家的別墅查水表就遇上了，一來二去，舊情復(fù)燃，你們兩個好了。段曉書懷上孩子了，對嗎？”

    “對。”

    “段曉書這招算錯了。周先生早就生不出來小孩兒了，段曉書懷上了孩子等于其實是惹禍上身。老頭子知道之后把車子房子票子之前送過的東西就連lv的錢包和幾雙紅底鞋都給拿走了，臨走還讓大老婆把她給打了一頓?！?/br>
    “… … 她都告訴你了？”韓冰看著我。

    “對。全說了。一點都沒瞞著?！?/br>
    “那我也沒什么可說的了?！表n冰說，“事實就是這樣。她原本想要利用我圖謀老頭子的家產(chǎn)，后來事情穿幫，這是她自己做的孽。但是我沒想到她能把這些事情都告訴你，當(dāng)時咱們那些事兒… … 你們兩個因為我結(jié)仇了呀，這不是讓你看笑話嗎？”

    “我沒有那么笑話她?！蔽艺f，“出事兒的時候段曉書可以引產(chǎn)的。她可以不要這個孩子，后來孩子在她肚子里動了，她就下了決心非要把孩子生下來。就為了這個，我就挺服她的。要是我，不見得有這個勇氣?！?/br>
    “… … ”

    “這里

    面還有點事兒，段曉書沒跟我說明白，韓冰，我想問問你，不過你不回答也行。跟你要一個孩子，然后說是周先生的，這事兒是她一個人的主意嗎？從計劃到執(zhí)行，你一點都不知情嗎？”

    “… ...我知道。我勸過她不要這樣，可是她拿定主意了。”

    “哦你勸過她… … 那然后呢，你要是不同意，不貢獻(xiàn)jingzi就可以了呀，什么叫你勸過她？”

    “… ...”

    “以我對段曉書的了解，她肯定也允諾你好處了吧？拿到錢，給你多少？騙到家產(chǎn)之后，你們又怎樣怎樣。她肯定會跟你談條件的，是嗎？”我喝了一口水不打算再跟韓冰客氣了，“怎么？分享利益就有你的份兒，風(fēng)險你不跟著一起擔(dān)？后果你不管？比起她來，你至少還缺了一個契約精神?！?/br>
    “… …江悅，你來審訊我嗎？”韓冰那樣子好像是氣得快冒煙了。

    “沒有。我知道你會怎么回答，這些事兒都是段曉書的主意，她就是那樣的人，說到底這些事情跟你沒關(guān)… … 不過你還敢跟我提當(dāng)年我們之間的事兒，我跟段曉書結(jié)仇了，這里面沒有你的毛病嗎？當(dāng)年是你劈的腿呀，你當(dāng)自己是好人？段曉書也不是好人，但是段曉書負(fù)責(zé)任了，她沒賴到你頭上的。韓冰呀，我真沒想到，這么多年了，你除了樣子變老，居然一點點的長進(jìn)都沒有，你的孩子生出來了，段曉書

    現(xiàn)在連自己爸爸mama都沒告訴，你，你不去照顧的嗎？”

    “… …”他低著頭有一會兒沒說話，忽然發(fā)了脾氣，騰地站起來，“是她讓你來的吧？我告訴你，我不去！你說我什么都好！我還有我自己的日子要過呢，我就是不去！你，江悅，你，你真多事！我再告訴你一遍，我不去！”

    韓冰他那狼狽的，惱羞成怒的樣子讓我沒忍住切了一聲，扯著嘴角笑了笑：“我mama說別人倒霉的時候盡量去幫忙，就算幫不上也別笑，但是我終于在這件事兒里看到好笑的東西了… … ”我拿了手袋扭頭就走。

    我在超市買了些吃的回了醫(yī)院。段曉書在給孩子喂奶，把她疼得呲牙咧嘴，孩子吃完奶我抱了一會兒就睡著了，睡在她mama旁邊的一張小床上。我把盒飯給她：“可能有點咸，你湊合吧。吃完就多喝點水。”

    段曉書喂完了奶肚子空，狼吞虎咽地把一個盒飯吃得干干凈凈，我給她收拾走的時候，她低著頭掉眼淚了：“真沒想到呀，江悅，這個時候照顧我的是你?！?/br>
    我也不情愿的，可是我有什么辦法呢？拍拍她肩膀：“別哭了，聽說這個時候掉眼淚對眼睛可不好了?！?/br>
    “你給我花的錢，我都會還你的。”

    “這個好說，我最近拿了一大筆傭金，能應(yīng)付。我一筆一筆也給你記上了。以后會跟你你要的?！?/br>
    她躺回床上去，我歪在另一張床上，

    我們兩個聊了一會兒，這么多年她的經(jīng)歷，她對付老周的手段，跟他要東西的辦法，還有她跟老周原配夫人的幾次遭遇，居然就像學(xué)生時代聊別人的八卦一樣，越說越熱鬧了。段曉書跟我講有一次跟老周去國金逛街的時候，就在maxmara的店里跟他的大老婆撞上了，段曉書趕快把挎著老周的手給松開了，對方卻像根本沒看見她一樣，上去跟老周說了幾句孩子學(xué)業(yè)的事情，轉(zhuǎn)身就離開了。

    我不得不點頭感嘆：“真能忍啊… …”

    “不忍又能怎么樣呢？上來撕我的頭發(fā)還是打他老公耳光？真是的，你當(dāng)她糊涂？她不要錢了嗎？所以難對付的從來都不是女人，老周才是掌握全局的那個?！彼淅涞睾吡艘宦?，“最后也是他一聲令下，他老婆帶人來打我的?！?/br>
    “… ...”我沉默了好一會兒，“段曉書我問你一句話，你可以不回答… … 你后悔嗎？”

    她看了看我：“你指什么？后悔生孩子騙他的事兒？那當(dāng)然了，我就是算錯了這一步，要不然現(xiàn)在還住著大別墅呢?！?/br>
    “不，不是這個?！?/br>
    “… ...我不后悔，”她看著我，“我不后悔去傍一個老男人。錦衣玉食我享受到了，在我年輕漂亮的時候，再回頭我可能還是做一樣的事情。我不會像你一樣那么老實工作的，江悅，我不羨慕你，我覺得你辛苦?！?/br>
    我點點頭：“

    我辛不辛苦還要另說。不過你不后悔就好?！?/br>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 … 再說哪有時間去后悔呀，我得先想辦法怎么把女兒養(yǎng)大呢，還有怎么給她上戶口，怎么跟我爸媽交代呢。哎，都是事兒… … ”

    第十二章（4）

    又過了兩天，我在進(jìn)口超市挑奶粉的時候還想著段曉書跟我說的話，她說女人其實好對付，男人才是掌握全局的。把她當(dāng)成金絲雀養(yǎng)起來的是老周，最后讓大老婆出手打這個孕婦的也是老周。我在鏡子里看看自己，我是個職業(yè)女性，每一分錢都是自己努力工作賺來的，我辛苦嗎？我寧愿如此。

    一個人影在鏡子里面一閃而過。

    我當(dāng)即心驚rou跳，那是歐先生呀，我好久沒見的歐先生呀，我已經(jīng)寫到第七個“正”字了。再去找他，哪有人影？

    我覺得是我天天跑醫(yī)院累到了，出現(xiàn)了幻覺，哎，我還在想著他呢，這可真讓人懊惱！

    我把好幾罐奶粉放進(jìn)購物車?yán)锶ソY(jié)賬，路過冰柜被人攔住了嘗酸奶，我要桃子味兒的，我說。桃子味兒的？促銷員找了找，哦，那位先生買了最后一打，我回過頭來，真的是歐先生呀… …

    他看著我，我看著他，他也是意外的，半天沒說話，最后眼光落在我那半車奶粉里。

    一個聲音在我耳邊清楚地說，你要淡定，你千萬不要激動，或者你就干脆裝作沒看見，別著急，看看他會怎么反應(yīng)再說，然后我腦袋里面把自己曾經(jīng)設(shè)計過的abcd各種方案走了一遍，可我一開始說話卻完全失控。

    “對呀，”我張了張手臂，聲音發(fā)抖，“好久不見了，您看看有多長時間了，我連孩子都有了，我都開始選奶粉了… …

    ”

    他狠狠地一愣，馬上就恢復(fù)了常態(tài)，皺著眉頭，啼笑皆非：“你在說什么呀，悅悅… … ”

    我千萬個不愿意，可眼睛里面又漲又熱：“我說什么，我在問，這么久您去哪里了？我做錯什么了？我連個為什么都不能知道嗎？”

    他看著我，他搖搖頭，他欲言又止，他想要過來，可我們中間隔著兩個購物車，我那么期待他跟我多說一點什么，我等他告訴我，就在這一片刻，一個女孩走過來，一只手挎在他手臂里，看看我，又看看他：“… … 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