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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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輔想了想:“生辰自然是要好好過的?!?/br> 當(dāng)即,王溱還在戶部當(dāng)差、沒有下衙,趙輔賜下的賞賜就魚貫而入,送進(jìn)了尚書府。但王溱領(lǐng)了旨意后,就離開尚書府,去了傅渭的宅邸。唐慎和傅渭早就在那兒等著了,等著為王溱辦生辰宴。 師生三人舉杯共飲,只見月下觥籌交錯,清風(fēng)徐來,恍恍然若縹緲書畫。 傅渭近幾年在修葺一套書,上個月已然修到了尾聲。但五年過去,他已經(jīng)不再是唐慎當(dāng)年見到的大儒傅希如,他鬢間多了許多白發(fā)。 傅渭感慨道:“歲月不饒人啊,瞧瞧我這些白發(fā),去年還能遮一遮,今年不知怎的,就像雨后春筍,蹭的一下全冒了出來。唉,為師已然老了,看見你們兩個還風(fēng)華正茂,可真是老淚橫流。溫書,給我拿手絹來?!?/br> 溫書童子如今每日都跟隨在傅渭身邊,實時照顧他。 聽了傅渭的話,溫書童子嘴里嘀咕了一句“您又沒掉眼淚”,但還是從袖中拿出帕巾,遞給了傅渭。 傅渭佯裝失意,他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淚后,這才抬起頭,看向兩個弟子。 唐慎哭笑不得道:“先生怎的忽然說起這話,在我心中,先生一如往昔,可是精神矍鑠,毫無滄桑之意?!?/br> 傅渭:“怎么的,只許皇上每日說別人老了,不許我說啦?” 唐慎這才明白傅渭這是天天被趙輔喊過去說“你老了啊愛卿”,這才發(fā)作在他和王溱身上。唐慎更是無奈。 趙輔最近總是把官員喊過去,關(guān)心他們的年齡問題,這事唐慎也知道??蔁o奈唐慎實在太年輕,趙輔從來不喊他。連蘇溫允都被喊過幾次,當(dāng)朝權(quán)臣和皇帝心腹中,也就唐慎一個沒有得此殊榮。有時唐慎甚至還覺得自己是不是被趙輔忘記了,但隨即趙輔就會將他喊進(jìn)宮,關(guān)切他幾句,便打消了他的疑慮。 唐慎沒有此番榮幸,傅渭就當(dāng)面給他這份幸運。 師生二人談天說事,傅渭說起了近日文壇上出現(xiàn)的一篇好詞。 “這詞是一位參將寫出來的,可那參將向來大字不識兩個。”傅渭賣了個關(guān)子,他意味深長地笑道:“景則可知道是怎么回事?”還沒等唐慎說話,他就迫不及待揭開謎底:“那參將是個不懂墨水的武夫,可傳聞他新娶的娘子,是當(dāng)?shù)睾蘸沼忻牟排??!?/br> 唐慎配合傅渭,特意捧哏:“還有此事?” 傅渭:“那‘參將’寫出了不少好詩好詞,正巧他最新出來的作品,為師府上都有。不過放在哪兒來著……”轉(zhuǎn)過頭,傅渭問道:“小小童子,你放哪兒去了?” 溫書童子無辜道:“先生,藏書的事都是撫琴童子去做的,我哪里曉得!” 傅渭:“一介童子,理由頗多,要你去尋書就去尋書。如此,景則你隨他一去,幫著這不懂事的童子尋一尋那本詩集?” 唐慎一愣,他看了傅渭一眼,起身道:“好?!?/br> 接著,唐慎和溫書童子就往傅渭的雕蟲書齋去了。 一時間,花廳中只剩下傅渭和王溱二人。 剛才唐慎和傅渭聊天時,王溱一直在旁飲酒,聽著他們說話。他輕輕地笑著,也不用跟著說兩句,仿若就這樣聽著便好。如今唐慎去尋書了,傅渭在自己這個得意門生的眼前晃了晃筷子,王溱抬起眼睛,看向自家先生。 “先生特意支開景則,是為何事?” 傅渭粗著嗓子道:“我何時支開他了,你莫要胡說?!?/br> 王溱笑了:“你真當(dāng)景則不知曉?” 傅渭:“罷了罷了,你們都長大了,翅膀硬了,也由不得先生了?!蓖嫘υ捳f完,傅渭的臉色陡然一沉,他擱了筷子,看向自己這位學(xué)生。 二十四年前,傅渭去江南游玩,偶經(jīng)金陵。 那時傅渭就已經(jīng)是富有盛名的天下四儒之一,于是到金陵府時,瑯琊王氏向傅渭投去請?zhí)?,邀這位大儒入府,擺宴接待。 傅渭也出生世家大族,但自他的祖輩起,他們一族便人丁稀少,家道中落,不勝往日,只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在北直隸還是頗有名氣的,與瑯琊王氏當(dāng)然不能比。傅渭是家中的頂梁柱,被瑯琊王氏邀請,他當(dāng)然也十分驚喜,準(zhǔn)備了一番就赴宴了。 江南世家,小橋流水,園林精巧。 宴后傅渭被人接待著在園中閑逛賞景,兩人正說笑著,便見一個模樣精致、披金穿玉的錦繡男童在花園中,靜靜地凝視著一朵花。傅渭在旁邊瞧了許久,這男童便望了這花多久。 傅渭好奇道:“你在瞧什么?” 男童抬頭瞧了他一眼,又看向他身邊的叔父,于是乖巧禮貌地行了一禮,道:“我在瞧一朵花?!?/br> 傅渭:“你為何要瞧一朵花,瞧這么久?” 男童:“原先只是瞧上了一會兒,但隨即發(fā)現(xiàn)客人正在瞧我。我瞧花,客人瞧我,或許便如瞧一幅畫。我怎能破壞您的雅興。所以客人,您在瞧什么?”說完,他抬起烏黑清澈的雙眼,好奇地看向傅渭。 傅渭頓時驚為天人,聽說了這男童是瑯琊王氏的嫡子王溱后,他死活都要將其收為學(xué)生。起初王氏也有些難做,傅渭便長住在了金陵,最后還是王溱自己同意,他才拜入傅希如的門下。 王溱:“我瞧花如畫,先生瞧我如畫。這大概就是二叔祖總說的緣分?!?/br> 于是,王溱拜入傅渭門下。 “沒想到,這一晃眼就過去了二十四年?!备滴几锌?,“嗨,我還提這些陳年往事做什么。” 王溱抬眸看向自家先生。 五歲的事他當(dāng)然還記得,畢竟他過目不忘的本事十分出名。但那時的他雖說是赫赫有名的神童,但不得不說,行事作風(fēng)在如今看來,還有些出格。王溱向來不喜歡提自己過去的事,比如他拜入傅渭門下后,曾經(jīng)在學(xué)寫字時一日寫了一千個大字,累得昏睡過去。醒來后,便發(fā)現(xiàn)自己臉上沾滿了墨水,真是完全失了風(fēng)度。 王溱好心提醒:“小師弟就快回來了。” 傅渭頓住,過了片刻,他看向王溱,語氣鄭重,憂心忡忡:“前幾日,景則送給我一幅畫。那幅畫畫得十分生動,卻讓為師心中擔(dān)憂。子豐……你師弟究竟想做什么?” 王溱驟然怔住,他仿佛猜到了什么,問道:“什么畫?” 傅渭默了默,道:“只是一副花鳥畫,畫的是百鳥爭鳴,群花瀲滟。百鳥中有一只鳳凰盤旋于空,群花中有一朵牡丹傲然眾物。畫是好畫,是蜀地畫癡林久德的手筆,我已經(jīng)十多年沒與他見過,他的畫技更出眾了?!?/br> 王溱眉頭一蹙。 傅渭知道他已經(jīng)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百鳥群芳圖,這畫很尋常,但先帝時期也出過一幅這樣的畫……那時,是先太子畫的罷?!备滴紘@了口氣,道:“當(dāng)年我還做過先太子的書畫先生,指點過他幾句,有一些師生之誼?!?/br> 傅渭這些年養(yǎng)精蓄銳,不爭不搶,鋒芒不露。 但十多年前,他也是執(zhí)掌朝堂的右相權(quán)臣。 唐慎的那番心思,換做他人,可能看不出來,可傅渭卻知曉。他長嘆一聲:“原以為他不會為梁博文做些什么,又或者這許多年過去了,無謂再做些什么。但誰曾想,他竟一直記得。怎的這般無知癡傻!”嘴上這么罵,傅渭表情卻十分贊揚,他摸了摸胡子,“不過你小師弟這番舉止,可是危險至極啊。你可知,他到底要做什么?難道還想給鐘泰生那老家伙翻案不成?” “不知?!?/br> 傅渭一呆,過了許久才驚道:“你不知?!” 王溱看他,反問道:“先生為何覺得我一定知曉小師弟想做什么,在做什么?” 傅渭站起來走了幾步,回過頭,還是不信:“你怎么會不知?” 你王子豐能不知? 就你那芝麻大點的心眼,能容許你小師弟做你不知道的事? 王溱舉起酒盞,一飲而盡。許是喝多了,他少了分內(nèi)斂,多了分銳氣,與酒氣摻雜在一起,耀眼如清然皓月。他毫不做作地開懷一笑:“我要知曉它作甚?” 傅渭:“誒?” “我只要知曉,他想做何事,我都會顧著他,為他掃平前路波折,為他蕩清身后煩憂。如此,不就好了?” 傅渭怔然于原地,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你對你師弟,果真是那般心思!” 王溱輕輕笑了。 傅渭今日拿那幅畫的事問他,不僅僅是在詢問他唐慎想做什么,也是在試探他對唐慎的心思。他何嘗不知?不若順?biāo)浦?,而且…?/br> 說了又何妨! 良久,王溱真心感慨道:“今日我真喝多了!” 第124章 唐慎尋書回來, 傅渭沒見到書, 也沒見到溫書童子, 問他:“那小童子可是又去哪兒玩浪去了?” 唐慎笑著為溫書童子辯解:“先生猜錯了,我們找了許久,始終沒找到。溫書便把撫琴童子喊來了, 這才知道那本書早就不放在先生書房了。前幾日先生賞花時,將它放在花園了。所以溫書與撫琴先去尋書,我就先回來了?!?/br> 沒過多久, 溫書童子和撫琴童子果然拿著書回來。 傅渭翻開這本詩集, 與自己兩位學(xué)生品鑒一番后,他指著王溱, 對唐慎道:“你師兄方才說他醉了?!?/br> 王溱舉著酒盞,仍舊一杯杯地飲酒, 仿若沒聽見傅渭的話。 唐慎:“師兄醉了?” 王溱看向他,輕輕一笑。 傅渭拂袖道:“罷了罷了, 今日就到此吧。你扶著你師兄回去,送他回家,可別第二日戶部尚書醉倒在大街上的事傳遍整個盛京城, 老夫都丟不起這個人!” 唐慎立刻走上前, 他扶著王溱的胳膊,將他帶出了傅府。 王溱似乎真的醉了,一上馬車他便閉上了眼睛,頭微微歪下,很快就枕在唐慎的肩膀上。唐慎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 隨即他掀開車簾,對馬夫說:“先去尚書府。” 一路上,王溱始終閉目睡著,唐慎動也不敢動,生怕吵醒他。等快到尚書府時,管家早已在門外候著。 唐慎:“師兄似乎醉了,所以我送他回來。” 管家大驚,錯愕地看了眼枕在唐慎肩上的王溱,又看了眼唐慎。他徐徐行禮,道:“勞煩唐公子了?!惫芗液芸烀税淹蹁诜隽诉M(jìn)去,唐慎這才上車回家。 然而他并沒有想到,尚書府的大門才剛剛從背后關(guān)上,“醉得不省人事”的王子豐倏然睜開眼,站直了身體。 管家見狀,心中道了聲果然。 管家照顧王溱十余年,自王溱來盛京,他便跟著過來了。他從未見王溱醉過,一來王溱的酒量十分不錯,很難喝醉;二來以王溱的謹(jǐn)慎和品性,他最不喜將掌控權(quán)交由他人手上。醉鬼這種事,王溱決然不會去做。 王溱伸出手,從懷里掏出一本薄薄的琴譜。這是在馬車上時,唐慎趁著他睡著,迅速塞到他懷中的。想來就是他二十九歲生辰的禮物了。 琴譜是前朝遺本,價值連城,王溱定定地看著這本琴譜,卻悵然地嘆了口氣。他道:“準(zhǔn)備醒酒湯吧?!?/br> 管家驚訝道:“公子醉了?”看著不像啊,雙目清明,走路穩(wěn)健。 王溱搖搖頭,輕輕地笑了起來。 “酒不醉人人自醉!” 另一廂,唐慎回到府上后,書童奉筆一直為他等著燈。因為第二日還要上早朝,所以唐慎戌時前一定會入睡。奉筆聞到唐慎身上的酒味,貼心地問道:“公子可要喝醒酒湯?” “……嗯。” 很快,奉筆將姚大娘早早備好的醒酒湯端了過來,擱在書房的桌上。唐慎右手拿著一本書,定定地看著??墒沁^了許久,他也沒翻動一頁。許久,奉筆提醒道:“公子,湯該冷了?!?/br> 唐慎精神一個恍惚,輕輕地“嗯”了一聲,接著伸手拿起醒酒湯。 奉筆驚呼:“公子,那是筆筒,您拿錯了?!?/br> 仿若當(dāng)頭棒喝,唐慎猛然回神,他手上一個不穩(wěn),青瓷筆筒砸在地上,落了滿地碎片。奉筆急忙收拾起來,唐慎張了張嘴。片刻后,他道:“你先出去吧?!?/br> 奉筆一頭霧水地將碎瓷片收好,帶出書房。 唐慎放下了那本他看了小半個時辰,卻一個字都沒看進(jìn)去的書。他的手指用力地縮緊,又用力地張開。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從未想過…… 師兄對他竟然是那樣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