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不過是想勾引你、老實(shí)人不背鍋[快穿]、愛神今天也在修羅場里掙扎、我的大狼狗總裁、傲嬌皇帝追妻手冊、嫁給偏執(zhí)大佬后、(穿書)土系憨女、重回九零麻辣小福妻、懷了豪門霸總的崽后我一夜爆紅了
王溱停了筆,抬頭看他:“尚未收尾,小師弟是困了?” 唐慎:“不困。但是師兄,你這樣做真的有用?圣上真會因?yàn)槟氵@封……言真意切的罪己書,就饒了你的罪?” 王溱笑道:“自然不會。余潮生想狀告我之事,乃是咱們陛下對臣子的底線。這封罪己書哪怕呈上去,我也最多落一個(gè)從輕發(fā)落?!?/br> 唐慎:“僅僅如此?” 王溱認(rèn)真道:“僅僅如此?!?/br> 王子豐極其擅長揣測君心,連他都沒有把握,那誰還能有把握? 唐慎擔(dān)憂的同時(shí),也更松了口氣。既然如此,那他之前私下派人去做的那些假證,如今看來并非白做。若真到了你時(shí)候,以他與王霄、梅勝澤等人的關(guān)系,就能順理成章得頂罪,助師兄脫險(xiǎn)。 寫完這封厚厚的罪己書,王溱吹干墨汁,一回頭,就看見唐慎心事重重的樣子。 王溱走上前,道:“不必?fù)?dān)憂?!?/br> 唐慎心道:我如何能不擔(dān)憂?表面卻說:“我自然是信任師兄的?!?/br> 王溱笑了:“看你這番表情,莫非又想著以你換我脫身?” 唐慎心中大驚,他沒想到王溱一語點(diǎn)破他心里的想法,也沒想到王溱居然會用這么歡快的語氣說出來。 “師兄居然還笑得出來。”唐慎抿了嘴唇,不再說話。 “你可是覺得,我無法左右君心,此次是定然敗了。但你可曾想過,我無法左右君心,有一人卻可以。你又可曾想過,我確實(shí)無法左右君心,但是……我可以左右他人的心?” 唐慎:“他人?” 王溱目光凝聚,氣定神閑地一笑,真誠感慨道:“與我相比,余憲之當(dāng)真是個(gè)好官!” 開平三十六年八月廿一,西北來報(bào),遼帝突然駕崩,遼國大亂。 遼國共有四位皇子,大皇子、四皇子早早被幽禁、貶謫,沒有奪位的能力。三皇子耶律晗正在上京,守在遼帝龍榻前,遼帝駕崩,他便是代王。二皇子耶律舍哥卻還在大同府,聽說遼帝駕崩的噩耗,耶律舍哥目呲欲裂,一劍劈碎了桌案。 “他如何敢,他耶律晗如何敢?。。 ?/br> 耶律舍哥提著劍就要沖出軍帳,被耶律勤攔下。 耶律舍哥幾欲流淚,都說天家無父子,可遼帝待他極好,耶律舍哥雖然也一心盼著遼帝死,但真聽了這消息,他還是悲痛欲絕。“耶律大人,父皇昏迷不醒,可傷情早已穩(wěn)定。怎會突然駕崩?怎么會!那耶律晗怎么敢弒父,怎么敢弒君!我定要斬了那畜生,讓他不得好死!” 耶律勤高聲道:“殿下!您不要沖動,您千萬冷靜,冷靜??!” 耶律舍哥淚流滿面:“那個(gè)畜生?。 ?/br> 耶律勤:“殿下!” 許久后,耶律舍哥停下了腳步,將劍插回劍鞘。他渾身發(fā)抖,滿臉通紅,但他閉上眼睛,任由眼淚從眼角流下。良久,他再睜開眼,抬手摸了把眼淚,已經(jīng)恢復(fù)往日冷靜到殘酷的模樣。 “是……是舍哥沖動了?!?/br> 耶律勤松了口氣,他道:“殿下,陛下駕崩已然不可挽回,但如今我們身在大同府,當(dāng)務(wù)之急是趕回上京。十萬黑狼軍還剩六萬,我們回了,耶律定隨時(shí)可召回黑狼軍。殿下,六萬黑狼軍……還是太多了。” 耶律舍哥目光一閃,他淡淡道:“確實(shí)多了些?!?/br> 耶律勤:“殿下覺得,多少才算合適?” “父皇給我留下三萬虎賁軍,兩萬金甲軍。黑狼軍是我大遼的第一鐵騎,各個(gè)可以一敵十……最多一萬,一萬黑狼軍,足矣?!?/br> 幽州城外,西北大營。 蘇溫允急得面紅耳赤,他怒道:“你就任由那余潮生抓人?這幽州不是你的地盤嗎,他抓人,你就讓他抓了?” 李景德硬著頭皮道:“他抓的都是銀引司的文官,本將軍怎么管……” 蘇溫允罵道:“怎么管?廢物!他派人去抓,你派兵去堵?,F(xiàn)在是戰(zhàn)時(shí),管他什么文官武將,天高皇帝遠(yuǎn),你懂不懂!” 李景德:“嘿,你怎么罵人!” 蘇溫允啐了一口:“罵的就是你這個(gè)蠢貨!誰能想到,遼帝突然駕崩了。想奪回焦州三地多簡單,這一仗定能奪回,但能守多久,就看這一仗打得怎么樣了!要是黑狼軍不滅,待遼國大局定下,新帝登基,他們隨時(shí)可以再打回來。李景德,你還想和遼國再打個(gè)十年,打得邊境百姓十室九空?!” 大宋,盛京。 余潮生剛從刑部大牢出來,秋老虎太熱,他心口全是汗。剛走到尚書堂屋,一個(gè)官差焦急地從外頭跑進(jìn)來。 不知怎的,望著這官差因?yàn)楸寂芏奔t的臉頰,余潮生心里咯噔一聲,涌起不詳?shù)念A(yù)感。 官差急急來報(bào):“尚書大人,陛下宮中召見,請您急去?!?/br> 余潮生:“圣上是有何事?可傳了口諭,怎的突然要本官進(jìn)宮。” 官差:“并非只召見大人一人,還召了勤政殿的各位相公們?!?/br> 余潮生怔?。骸鞍l(fā)生了何事?” 官差:“遼帝駕崩了!” 第163章 遼帝駕崩, 皇帝迅速召集心腹, 于垂拱殿中商議國事。 遼帝已過天命之年, 因年少時(shí)征戰(zhàn)沙場,落了一身傷,近年來一直纏綿病榻。但是誰都沒想到, 遼帝會在這個(gè)時(shí)候突然駕崩。 如果宋遼兩國正是交戰(zhàn)之際,遼帝駕崩,遼國突變, 這是大宋進(jìn)攻遼國的大好時(shí)機(jī)。 趙輔急切地問道:“諸位愛卿, 爾等可有良策?” 左相徐毖行禮道:“如今兩國交戰(zhàn),我大宋本就不落下風(fēng)。臣以為, 大宋早已不是二十六年前的大宋,哪怕尋常與遼一戰(zhàn), 都未嘗不可。當(dāng)下正是遼國的多事之秋,更改乘勝追擊。三地復(fù)土, 指日可待?!?/br> 趙輔又何嘗不知,這是進(jìn)攻遼國的大好時(shí)機(jī)。但徐毖將他心中的話說了出來,還說得如此肯定, 皇帝連道三聲好, 歡暢地大笑起來。他站起身,走到自己這些臣子面前,高興地說道:“我大宋如何在中原大地上立威,自此不懼惡遼,就看此一戰(zhàn)了!” 皇帝連夜下達(dá)詔令, 舉全國之力,戰(zhàn)倉促之遼。 余潮生從垂拱殿中回來后,卻怔然地坐在刑部尚書堂屋中,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日落西山,天色擦黑,刑部官差悄悄進(jìn)屋,詢問他是否要點(diǎn)燈,余潮生才如夢方醒。他抬起頭望著那位頭發(fā)花白的老衙內(nèi),過了許久,待那人又問了一遍,他才突然站起身,道:“不必了?!?/br> 老衙內(nèi)不明所以,就見著尚書大人快步走出刑部衙門,仿若身后又什么洪水猛獸在追似的。 攻遼之事,迫在眉睫。 余潮生萬萬沒想到,他從幽州帶回王霄四人時(shí),會遇見如今的局面。 那時(shí),余潮生悄自打探幽州銀引司的消息,竟讓他發(fā)現(xiàn)王子豐將手伸到了西北大營,利用銀引司,與武將們有所瓜葛。這真是天賜良機(jī)。他不給王子豐反應(yīng)的機(jī)會,直接在臨走時(shí)才抓了人回京,這樣王子豐哪怕知曉了,也無力回天。 余潮生想過,王子豐與李景德等人勾結(jié),一手把持朝堂大權(quán)。但他當(dāng)時(shí)并不知道,王霄等人為西北大營做的事,是悄悄探入遼國,謀取情報(bào)。 如今王霄四人被關(guān)押在刑部大牢,該交代的事,已經(jīng)交代清楚。 當(dāng)棋盤上的所有棋子都徐徐落下,映入余潮生眼簾后,他終于看清了這一盤大棋。 早在三年前,皇帝派遣蘇溫允、唐慎一同去幽州,為的就是謀遼!他們借用銀引司,將人安插到遼國。此事與銀引司千纏萬結(jié),恐怕連皇帝自己心里都清楚,絕對瞞不過王子豐。但王子豐知道是一回事,他私下插手頗多,就是另一回事。 這是一個(gè)大好的機(jī)會。 他可以向皇帝告上一狀,假裝不知道謀遼之事,就狀告王子豐自持權(quán)重,一手遮天。 一道高亢的打更吆喝聲驟然響起,穿過厚厚的院墻,傳到余潮生耳中。余潮生猛地回神,他一抬手心,只見掌心里全是濕冷的汗水。 已經(jīng)三更了,快要上朝了。 余潮生一夜未眠,他熬得雙眼發(fā)紅,走到書桌后,拿起筆就要寫一封彈劾王溱的奏折。但他的筆還未落下,就又停住。 次日,唐慎從勤政殿出來,剛走出門,抬頭就與余潮生撞上。 唐慎微愣,他先行禮道:“下官見過刑部尚書大人。” 余潮生也有些發(fā)愣,他抬手道:“不必多禮?!?/br> 唐慎:“大人臉色不好,可是身體有恙?” 余潮生:“近日來公務(wù)繁忙,多謝唐大人關(guān)心?!?/br> 兩人寒暄幾句,各自離去。 唐慎回過頭,只見余潮生邁步進(jìn)了勤政殿,一路向左相堂屋而去。 大概是去找徐毖了。 唐慎目光暗了暗,轉(zhuǎn)身離去。 余潮生來到左相堂屋,徐相正在翻看西北來的軍情折子。見到余潮生來,他笑了笑,道:“憲之怎的來了,坐吧。今日可真是忙得很,如今遼帝駕崩,兩國戰(zhàn)事吃緊,每一封軍情都至關(guān)緊要,不得不看。” 余潮生坐了下來,道:“西北戰(zhàn)況如何?” 徐毖笑道:“那二皇子耶律舍哥帶領(lǐng)黑狼軍在大同府參戰(zhàn),遼帝卻在這個(gè)時(shí)候死了,你說如何?他又要打仗,又要與弟弟爭奪皇位。雖說不知具體如何,但想來遼國很快就會陷入一場內(nèi)亂吧?!?/br> 余潮生垂頭不語,內(nèi)心極具掙扎。 見狀,徐毖立刻明白自家學(xué)生這次是有事而來。他也不逼迫,而是緩緩說道:“憲之,你我?guī)熒嗑昧耍俊?/br> 余潮生:“學(xué)生高中榜眼后,有幸得恩師賞識,如今已有十八載。” “每當(dāng)你遇事不決時(shí),便會以寡言相對?!?/br> 余潮生聞言愣住。 “瞧,就是你如今這番模樣??墒怯龅绞裁词铝??” 余潮生躊躇片刻,終是說道:“學(xué)生是為一樁事而來。學(xué)生去幽州前,先生曾說過,能救我的,只有我自己。上月我?guī)Я藥讉€(gè)人回來,此事先生您也知曉。但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幾人竟然是圣上安插在遼國的軍情細(xì)作!” 徐毖喝茶的動作微頓,他放下杯盞,嘆氣道:“果然如此!我早有猜測,但始終不敢肯定。如今看來,此事是真。所以你是覺得,你抓了那幾個(gè)人,會影響到兩國戰(zhàn)局?” 余潮生不說話。 徐毖:“糊涂!若那四人真如此重要,李景德會允許你抓他們走?周太師會允許?哪怕是當(dāng)今圣上,都不可能準(zhǔn)許你做這等事!他們或許重要,但并非關(guān)鍵,沒有他們,未必不女行,只是可能會影響一二罷了?!?/br> 余潮生:“……學(xué)生知錯(cuò)。但是若學(xué)生真的在如今告王子豐一狀,朝中大臣很難猜測不出圣上在西北的布局?!?/br> 徐毖猛然明白了自家學(xué)生的意圖,他靜靜地望著余潮生。 “憲之啊,人有不為也,而后可以有為?!?/br> 余潮生呆立許久。 當(dāng)日,幽州軍報(bào)八百里加急,快馬加鞭地送到盛京。 同一日,尚書左仆射兼銀引司指揮使王子豐請求面圣,向皇帝要回被刑部尚書余潮生扣押的四人。 皇帝察覺到其中的暗流涌動,他笑著問王溱:“子豐呀,這四人便那般重要?” 王溱恭敬道:“回陛下的話,臣為銀引司指揮使,銀引司的任何事,瞞不過臣。臣以為,這四人,確實(shí)較為重要,尤其是如今,格外重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