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陳星抬頭看他:“警察同志,你們工作很辛苦吧?!?/br> 警察嘆氣,“人手不夠,一出大案子就全得連軸轉。”他有些感動,對陳星說:“謝謝你的配合啊,要是所有市民都像你這樣體諒我們,我們也不至于這么累了?;厝駝衲愦蠊每蓜e再來這兒鬧了,她可真是……”出于身份原因,有些話他不好說。 陳星笑了一下,“我大姑是有點敏感,我回去勸勸他?!?/br> 從警局出來的時候,陳星又看見幾個形色匆匆的警察,皆是一臉疲憊。 他突然心生僥幸,覺得趙鵬這案子或許破不了了。他不可避免地想到陳月那個石沉大海的案子,輕蔑地笑了一下,對,肯定是破不了了。 過了兩天,他從大姑那里得到消息,說傷害趙鵬的人被抓到了,是個搶劫傷人的慣犯。 陳星他們哥兒三個激動地抱在一起又跳又喊,大呼老天總算開了一次眼!竟然會有人替他們領罪!這不是天意還是什么!這“勝利”來得如此突然,令他們欣喜若狂,早將之前那點恐懼與憂慮拋到了腦后。 黃毛兒和高個兒興奮地講那天晚上他們如何如何英勇,陳星則講他在警察面前如何如何淡定,說自己也是進去過的人了,那里面也就那樣,沒什么可怕的!他大笑著晃動黃毛兒的手:“我說你那天怎么一直不讓我喝酒!你還知道安眠藥不能和酒一起吃呢!” 高個兒也放聲大笑:“后來黃毛兒跟我一說我才嚇了一跳,那天我還讓你喝酒,差點害死你!” 黃毛兒得意洋洋,叉著腰問他們:“怎么樣!咱哥們牛/逼不牛/逼?” 他們痛飲高歌,慶祝“勝利”,他們早看這社會不順眼,覺著總算因著他們的孤膽義勇,讓這天地間多了幾分正義。 很久以后,蔣弼之知道了這件事,因著后怕而對陳星大發(fā)雷霆,怒斥他把自己當俠客,把私刑當正義,把文明社會當江湖。 陳星沒有反駁。并不完全因為他那時長大了、成熟了。彼時他站在未來,清醒地看到這件事在他們兄弟三人身上留下的痕跡,便也清楚地意識到,如果不是此時嘗到這越界的便利,或許就不會發(fā)生后面那些事了。 可是此時的他們哪知道這些呢,他們只歡笑著、怒吼著,嘲笑那些包庇惡行的規(guī)則與權威,嘶聲怒吼道:“我要給這cao/蛋的世界一點顏色!” ———————— 角色三觀不代表作者三觀。作者本人愛國愛黨尊重警察和法律。 有一點擔心……文里說的是個小概率事件,不代表所有,也不影射什么。警力永遠不足,警察都很辛苦,沒有詆毀的意思。大家就認為成湊巧吧。 哦對,還有之前有小讀者質疑星星為什么叫著黃毛兒一起。其實不能算他叫著去的,文里的場景是這樣的:他做下這個決定后就是很自然地需要宣泄,告訴了哥們。后面大家就可以想象,黃毛兒知道了,就一定會去。街上的男孩子們干大架沒有一個人去的,就算單挑都會叫朋友去捧場,除非是被戴了綠帽子去揍情敵可能會一個人。我覺得這個還是符合他們的思維習慣的。 104、 黃毛兒和高個兒神秘兮兮地將陳星拉到屋里,從床底下拽出一個沾了灰塵蛛網的雙肩包。 陳星臉色一變:“這是……”趙鵬的背包。 黃毛兒拉開背包拉鏈給他看里面——蘋果筆記本電腦、手機、錢包。 “我們已經看過了,錢包里沒什么錢,但是高個兒說他這電腦挺值錢的,手機也不賴,還新,要是賣二手貨估計能賣個小兩萬?!?/br> 陳星驚疑地看著他們:“你們想把這些賣掉?” 黃毛兒咧嘴一笑:“我認識人,之前賣我刀的那人也收這些東西。” 這些東西……這些東西不就是贓物嘛。 陳星心里很不踏實,他隱約覺得之前找趙鵬討回公道是一回事,要是賣掉這些東西,似乎就成了另一回事。 黃毛兒看出他的猶疑,勸道:“這些東西扔掉反而不安全,還不如讓有門路的人來收,直接賣到外省,那些小偷團伙都這么干,他們都是熟手,肯定沒事兒?!彼按汤病币宦暲侠湥謱卮驳紫?,看向陳星的眼里閃爍著興奮:“星哥,咱們要發(fā)財啦!” 陳星躊躇地看著他,覺出黃毛兒有哪里不一樣了。 從前他不會這樣自己做主的,他習慣什么事都先問問自己,就算他常在街頭混,認識的雜人多,經常提出些奇怪的點子,那也得是自己說行才真行,若自己稍有猶疑,都不用說什么,黃毛兒就會率先打退堂鼓。 “不能直接扔河里嗎?咱們去郊外找條河扔進去,沒人能知道是我們干的。” “不行!咱們當時都說是偽裝成搶劫,要是把這些東西都扔了不就露餡了嘛!” 高個兒也說:“我也覺得賣了更安全。咱們學校凈丟自行車的,全都被賣到二手市場了,警察不也找不回來嘛?!?/br> 陳星猶豫地看著他們:“這能行嗎?” 黃毛兒自信地拍了下胸口:“這事兒交給我!我找的那人靠譜!” 黃毛兒最后拿回來一萬五,按他們往常的習慣是要三人平分,但是黃毛兒之前欠陳星的錢還沒還完,就要把自己那五千也給他。 陳星只覺這錢燙手,全都給他塞回去。 黃毛兒笑話他:“星哥,你怎么經了一次事兒反倒膽小了呢?這都不像你啦!現(xiàn)在回頭想想,這其實算什么啊,大街上成天都有打架斗毆,我還見過把腦漿子打出來的,白的紅的淌一地,跟他們一比,咱們這也就算是小打小鬧!” 陳星真的“膽小”了,嚇得厲聲喊道:“黃毛兒,你可不能這么想!咱們跟那些人不一樣!” 黃毛兒被他這嚴厲的態(tài)度弄得一愣,隨即打著哈哈說:“唉我就那么一說,咱又不是真混混。我也就無證擺擺攤,那也還算良民……” 結果當天陳星的手機就收到進賬的提示短信。 陳星盯著那條短信,一萬元,快趕上陳月一年的藥錢了。他到底是抵擋不住金錢的誘惑,情不自禁地笑起來。 他又給蔣弼之打電話,這次他打算請蔣弼之吃頓好的。然而對方又是之前那種冷淡的聲音:“不好意思,這兩天還在忙?!?/br> 陳星掛掉電話后怔愣了會兒,似乎明白之前蔣懷中說的“又鬧別扭”是怎么個意思了。 他煩了,厭了,不想在自己身上浪費時間了。 陳星想做出個輕蔑的表情,咧了咧嘴卻發(fā)覺臉頰肌rou僵硬得厲害。他滿不在乎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臉,隨便收拾了下就提前去了檀闕。 蔣弼之掛掉電話后,若有所思地喝了口水,然后問站在餐桌前的蔣安怡:“你繼續(xù)。” 蔣安怡做了個深呼吸,像給自己打氣:“哥哥,你能不能幫我查查我那個同學怎么樣了?我給他們老師打電話,說是,沒在學?!?/br> “他們老師沒告訴你嗎?” “沒有,那老師不肯說,家庭住址也不肯告訴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