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座的車窗落下來了，熟悉的低沉嗓音壓過引擎聲傳進他耳朵——“陳星?！?/br>
    陳星腳底一軟，險些從自行車上掉下來。

    自行車被搬進后備箱，鐘管家乖覺地坐回副駕駛，陳星在蔣弼之右側(cè)正襟危坐，兩手乖巧地放在膝蓋上。

    車里一片安靜，過了一會兒，還是陳星先憋不住了，問蔣弼之：“您早上出門的時候不是開的這輛車吧？”

    蔣弼之好笑地看他一眼，“車和司機被懷中借走了，這是公司的車，吳師傅也是公司的司機?！?/br>
    陳星立刻同吳司機問好，吳司機也學鐘喬，喊他“小陳先生”。

    陳星有些好奇地環(huán)顧四周，問蔣弼之：“蔣先生，這車是什么型號??？”

    “奧迪a7，喜歡？”

    陳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他怎么好說喜歡不喜歡，“就是覺得挺漂亮的，外面看特別亮。”

    “一會兒要不要開一下試試？”

    陳星驚訝：“我還沒拿下駕照呢?！?/br>
    “就在院子里開，不上馬路就沒關(guān)系?！?/br>
    陳星有些興奮地搓了搓指腹，沒能抵擋住誘惑，咧嘴笑起來：“好啊?！庇謫枺骸斑@車是不是比一般轎車大？”

    吳司機問道：“您駕校用的什么車？”

    “桑塔納。”

    “哦，桑塔納是四米出頭的小車，a7接近五米了，您倒車的時候得注意?！?/br>
    陳星連連點頭，贊嘆道：“這些數(shù)字您都記得？”

    吳司機爽朗地笑起來，“我是做司機的，對汽車就感興趣嘛！”

    鐘喬在前面問道：“小陳先生什么時候筆試??？”

    陳星道：“已經(jīng)考過了。”

    鐘喬和蔣弼之都很驚訝，幾乎同時問道：“什么時候？”

    “呃，上周……周四?！?/br>
    蔣弼之微微皺眉，“怎么沒和我說？”

    陳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有些摸不準地說：“就是個小考試……我想著等拿到駕照了再和您說?！?/br>
    “我之前不是說要看你筆試能不能一次通過嗎？怎么也不告訴我？”

    陳星以為他是在責備，小聲道：“抱歉，先生，我以為您就是隨口一說?！?/br>
    蔣弼之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我什么時候‘隨口一說’過？”

    “……對不起?！?/br>
    蔣弼之心頭像被針輕輕地刺了一下，他擰著眉拿起陳星的一只手握住，“沒有責備你?！?/br>
    陳星雖然還不明白他到底何意，但知道他沒有生氣，便又高興起來，“后面還有科目二和科目三，到時候考過了我都跟您說?！?/br>
    “一會兒到了家就把考試時間告訴我，我送你去考場?！?/br>
    陳星驚訝不已：“不用！教練會接送的?！?/br>
    “教練接送是他的工作，這不一樣?！笔Y弼之握著陳星的手緊了緊。

    鐘喬回過頭來說道：“小陳先生，考駕照也是成年的一個標志，一輩子只有一次，要有儀式感。”

    陳星顯得怔怔懵懵，半晌才“嗯”了一聲。

    蔣弼之意識到什么，問道：“會讓你緊張嗎？”

    陳星立刻回道：“不會！”

    車開進院子，司機便停了下來，四人都下了車。蔣弼之對鐘喬說：“你一會兒也回去吧，也不用再叫人過來了?！?/br>
    鐘喬口里應著，眼睛卻看向陳星，帶著善意的微笑。陳星瞬間就臉紅了。

    司機囑咐陳星：“小陳先生，您倒車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啊，入庫的時候也得小心，這車比桑塔納寬個二十厘米左右?！彼f的時候還用手比劃，“大概寬這么多，您入庫的時候得注意看左邊鏡子”

    陳星連連點頭，心想蔣弼之身邊的人和他們老板都是一個風格的，記性好，做事還認真。

    蔣弼之坐進副駕，看見陳星把座位往后調(diào)了調(diào)，不由挑了下眉，懷疑陳星最近又長高了。

    陳星研究了一會兒檔位，求助地看向蔣弼之：“和駕校的不一樣?！?/br>
    蔣弼之忍不住笑起來，“你學的是手動擋吧？這個是手自一體，更容易?！?/br>
    他手把手地教陳星各個檔位的用途，這個是d檔，這個是r檔……陳星一會兒低頭看檔車，一會兒抬頭看他，眼睛安靜認真又充滿求知欲，真是他見過的最好的學生。

    起步的時候車身劇烈抖動了一下，陳星以為要熄火，忙踩住剎車沖蔣弼之吐了下舌頭。

    蔣弼之按住他打算換擋的手，“不用動，慢慢松剎車，等車子往前動的時候再踩油門?！?/br>
    這次就平穩(wěn)了。

    往車庫里倒車的時候，陳星雙手用力扳著方向盤，關(guān)節(jié)都發(fā)白了。

    蔣弼之摸了他手一下，都涼了，不由失笑道：“怎么緊張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