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節(jié)
“我一直有個很深的遺憾,就是星星沒能上成大學。我知道他很羨慕那些考上大學的同齡人,其實他不比任何人差,只是比別人少了些運氣罷了。他是我見過的最聰明、最勤奮、最好學的年輕人,之前做管培生時他就是最優(yōu)秀的,以后再去上mba,我相信他也一定是其中最出色的?!?/br> 陳星臉上臊得厲害,心想著,小月這個頂尖大學里的優(yōu)等生就坐在自己后面呢,肯定要偷偷笑話自己了,可是他心里又忍不住發(fā)甜,為著那句“最聰明、最勤奮、最好學”,眼眶也有些酸脹,為著那句“一直有個很深的遺憾”。 蔣懷中笑著插嘴:“運氣不好那都是以前了!現(xiàn)在陳星可是顆幸運星!” 蔣弼之微笑頷首:“對,那是以前,現(xiàn)在的星星有幸運相隨。”他頓了一下,“我也很幸運。”他向眾人舉杯示意:“希望這份幸運可以永遠伴隨著在座的每一位。” 陳星一時激動,又干了一杯。 蔣弼之垂眸看著他,清了清嗓子,陳星飛快地吐了下舌頭,再給自己倒酒時就只倒了半杯。 蔣弼之勾著嘴角繼續(xù)說道:“回到剛才的話題。我們的星星沒有走一般年輕人走的路,但22歲的這一年,對星星而言也是十分重要的一年。今年年初,陳星從檀闕嘉宜的餐飲部經(jīng)理升為副總經(jīng)理,正式進入天盛的高管層。以檀闕嘉宜今年第一季度的業(yè)績來看,陳星這個副總經(jīng)理認命得很成功?!?/br> 陳星抿嘴笑著對蔣弼之小聲說道:“第一季度的報表還沒出來吶。”又沖劉經(jīng)理舉杯,揚高了嗓音:“檀闕嘉宜今年打了開門紅,多虧劉總領(lǐng)導有方?!?/br> 劉經(jīng)理伸長胳膊同他碰了下杯,笑得十分得體,用他那斯文優(yōu)雅的腔調(diào)說道:“小陳總年輕有為、功不可沒,謙虛了?!?/br> 陳星忍笑,劉經(jīng)理如今事業(yè)愛情兩得意,再不是從前臟話連篇、滿嘴毒雞湯的頹廢模樣。他似乎一夜之間就正常了,用小凱的話來說,就是“終于又恢復了往日文質(zhì)彬彬的紳士氣度,只除了——” 陳星咽下酒,在想象中用力晃了晃腦袋,看眼坐在劉經(jīng)理旁邊一臉職業(yè)微笑的小凱,把他后面那半句話用力從腦海里甩出去。 蔣弼之微笑著等他們碰過杯,又繼續(xù)說道:“22歲這一年的另一件大事,是星星將要參加侍酒大師的第四級、也就是最高級別的考試。大家應(yīng)該都已經(jīng)有所耳聞,侍酒大師的認證考試是世界上最難的資格考試之一,不僅需要有卓越的天賦,還要有超乎尋常的毅力,很令人驚喜的,坐在我面前的這位年輕人同時具備這兩種優(yōu)秀的品質(zhì)。等通過這次考試,全球幾百位侍酒大師的名單里就要增添一個新名字——陳星?!?/br> 陳星被他這隆重的語氣說得臉上燙得不行,忙擺手:“我都沒太多時間準備,還不知道能不能通過呢。” 蔣弼之笑道:“不要有壓力,我認為你準備得很好了。星星,你知道你這兩年品過多少瓶葡萄酒嗎?” 陳星略一遲疑,“幾百瓶?” “多于一千一百二十七瓶?!?/br> 陳星驚訝地睜大了眼,其他客人也都好奇地看著蔣弼之,不知他怎么能記得這么清楚。 蔣弼之溫和地看著陳星:“自從你說你想考侍酒大師,我就開始幫你計數(shù)了,在那之前,我只保留了一部分軟木塞,所以只能給你1127這個數(shù)字,但其實你品過的酒已經(jīng)比這個數(shù)目還要多?!?/br> 陳星沖他舉杯,眼里閃著水光:“感謝蔣先生為我打開他的私人酒窖,感謝蔣先生帶我參加各種品酒會,甚至還利用有限的假期帶我去世界各地的酒莊?!?/br> 有一次他記憶猶為深刻,在一個知名酒莊里進行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垂直品鑒后,蔣弼之向酒莊主人表達了想要帶走酒瓶塞的愿望。 可巧那個酒莊主人自己也有收集瓶塞的愛好,尤其他們那次垂直品鑒嘗到的幾款歷史悠久的葡萄酒都極為珍貴,酒莊主人十分舍不得。 陳星不知道蔣弼之最后是如何打動對方的,他只知道蔣弼之和那酒莊主人獨自交談許久,似是達成了什么協(xié)議,使得他們得以將那天品到的幾十瓶酒的塞子都帶走了。 話說到這兒,有一點很值得一提——他們已經(jīng)訂做了一塊新的、更加巨大的橡木板。因為蔣弼之之前的那塊板子,已經(jīng)被陳星的這些瓶塞占滿了。 他再也不用為錯過蔣弼之多少過往而感到心憂和遺憾了,正如他曾經(jīng)堅信的那樣,他們擁有無數(shù)個未來。 陳星閃著淚光表達完感謝,再次沖他舉了下酒杯,蔣弼之也沖他舉杯,兩人相視一笑,一起仰頭將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不知是誰帶頭,賓客們紛紛為他們倆鼓起掌來,只有蔣懷中受不了地大喊:“哎呀嫉妒得我呀,牙疼牙疼!” 蔣弼之放下手里的酒杯,款步走至陳星面前,拉起他的一只手握住,溫和而清晰地說道:“接下來,還有一件大事要在星星22歲這一年發(fā)生……” 他在陳星愕然的視線中單膝跪下,人群里已經(jīng)有人開始起哄吹哨。 蔣弼之一只手仍然同他拉在一起,另一只手則探入懷中,取出一只精巧的黑絲絨小方盒。 蔣弼之抬頭看著陳星,在看到陳星的臉色后微微有些遲疑,卻也沒有想太多,只以為他是因為緊張和害羞。 他見陳星睫毛顫動得厲害,甚至被自己握住的那只手也開始發(fā)涼,便調(diào)整了一下事先精心準備的一大段話,只簡短地問道:“陳星,我們雖然早已認定彼此,并且絕不缺少攜手一生的信念與勇氣。但是陷入愛情的男人總會有些虛榮,我也不能免俗。所以,我希望能有一個被世俗認可的形式將我們緊緊綁在一起,讓我們永遠以一個整體的形象出現(xiàn)在別人面前。陳星,你愿意——” “不、不行!”陳星顫聲打斷他。 不要說蔣弼之,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宴會廳瞬間鴉雀無聲,只有一聲 椅子腿摩擦地面的聲音不安地響起。 陳星臉色慘白,眼睛卻紅得厲害。他伸手拉住蔣弼之的手臂,全身都在微微發(fā)抖,舌頭哆哆嗦嗦地說道:“你、你先起來。” 與其說是他在拉蔣弼之,不如說是蔣弼之托著他。蔣弼之順從地站起來,同時牢牢托住他的手臂,擔憂地低聲問他:“身體不舒服?” 陳星搖了下頭,一滴眼淚承受不住這晃動,從他眼里落下來。 “是不是他欺負我們星哥了?”一個沒頭沒腦的聲音響起,帶著些許義憤。 “噓!”陳月和黃毛兒忙阻止住高個兒繼續(xù)出聲,卻也不約而同地擔憂地看著前面。 只是那聲音雖小,宴會廳卻不大,又如此安靜,還是被眾人聽得清清楚楚。 氣氛一時更加尷尬。 在場的男人們都能理解這是件多么有損顏面的事,尤其對于蔣弼之這樣高傲的男人——他如此深愛著陳星,卻在求婚現(xiàn)場被當眾拒絕,此時該是多么的心痛難當且顏面盡失? 大伙都擔憂地看著蔣弼之,生怕他沖動,也有人不解地看向陳星,不知他為何要在這種場合給蔣弼之難堪。 蔣弼之抬頭看向眾人,語調(diào)是一貫的沉穩(wěn)冷靜:“不好意思,星星有些不舒服,我們先行告辭,希望大家不要被我們的事影響。今晚有許多美酒佳肴,大家請慢用?!闭f完這些,蔣弼之就扶著陳星快速離開了。 到了無人的地方,陳星一頭撲進他懷里,放聲大哭起來。 陳星這兩年從沒有這樣哭過,蔣弼之的一顆心都要被揉爛了。 心痛令他皺緊了眉頭,緊緊摟住陳星,一下一下地撫著他的背——這是對陳星而言最有效的肢體撫慰。 他在陳星耳畔小聲哄著:“好了,好了,沒事了,乖,不哭了啊……” 待陳星發(fā)泄完,總算能說話時,已經(jīng)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喉嚨抽搐似的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對、不起,我真、想答應(yīng)……我、真沒用!讓你、丟臉了……我是太想、答應(yīng)了……腦子、里都空了……我都、沒想到……”他把臉深深地埋進蔣弼之懷里,聲音悶悶地傳來:“沒想到,我這么想和你……結(jié)婚?!?/br> 蔣弼之輕輕吻著他的頭發(fā),“那為什么說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