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jié)
宇文述學是和一大群姑娘一起進去的,都是白小潔找來的這批。而且宇文述學留意到,這些女孩子都是新來的,以前已經出現蒼老跡象的那些全都不在其中。 肯定是有問題的了。 包廂里的氣氛相當壓抑,宇文述學假裝成一個普通女孩子,盡量自然地看著對面。只見對面沙發(fā)正中坐著一個身材消瘦的男人,瘦得有點不像話,渾身上下好像一根竹竿挑著衣服,而且臉色也有些蒼白,但卻嚴肅無比,薄薄的嘴唇緊繃著。 這個高個子消瘦男人應該是對面這些人的主角,因為其他人都眾星拱月般圍繞著他。 假如說他是這群人的中心,那么身邊的女人則是副中心。因為只有他倆坐在沙發(fā)上,而其余兩個男的只能一左一右站著陪侍。 這個有資格坐下的女人長相還挺不錯,大長腿大高個兒,前凸后撅眼神迷離,大波浪頭發(fā)顯示出一份狂野。而在昏暗的燈光下,宇文述學隱約發(fā)現這個女人的眼睛下面有一顆暗褐色的痣。 魘魔? 符合情報上的特征?。。。?/br> 宇文述學震驚了! 她震驚的不是魘魔,而是魘魔身邊那個瘦高男人。要知道在天理會之中,魘魔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唯一能讓她居于旁側、小心服侍著的那位,身份還用想嗎? 憤怒之主??!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憤怒之主嗎?也有可能。但是根據沈盈給的資料,說憤怒之主是個瘦子,但不至于瘦成這樣啊。雖然沈盈沒見過,但黃文生給她轉述的時候,假如憤怒之主真瘦得像個衣裳架子,沈盈肯定印象深刻。 不管怎么說,反正魘魔的態(tài)度不會作假,沒有別的哪個魔族能讓魘魔依偎在其身邊,甚至態(tài)度曖昧地抱住他的胳膊。 完蛋完蛋,宇文述學這下有點懵了。這個大魔頭要是出現在這里,咋辦? 要知道,憤怒之主肯定是真裔的境界,而且有強大的魔器怨怒之笛,這讓的實際戰(zhàn)斗力已經大約相當于上等真裔了吧。而要是再燃燒一下魔魂……媽個蛋的,就算正兒八經的天榜高手在這里,赤手空拳狀態(tài)下也不敢說穩(wěn)穩(wěn)拿下。 遇到這種大boss,只能自認倒霉。 不行,計劃必須臨時改一改,說啥也不能動手……宇文述學覺得這次有點栽的兆頭兒。 不過,真要是憤怒之主這個大魔頭的話,牠到這里又是為啥?真有點想不通。 這時候,魘魔已經優(yōu)雅地起身,來到宇文述學她們這幫女孩子面前,挨個兒審視一遍,仿佛舊時候奴隸市場上挑選奴隸。 第159章 魔音 魘魔動作輕佻,手指時不時撫弄一下女孩子的身體,輪到宇文述學的時候,魘魔還用手指輕輕挑起宇文大小姐嬌俏的下巴。 果然是個漂亮胚子呀,連魘魔都覺得有點小小的嫉妒。她瞇起眼睛微微的一笑,內容復雜。 宇文述學也由此近距離看清了魘魔的容貌,沒錯兒,跟資料上完全一致,特別是那顆痣的位置。 原本已經可以相安無事,魘魔也已經準備去看下一個姑娘。但就在這時候,宇文述學手包兒里的白加黑忽然發(fā)出了一股極具侵略性的氣勢! 它是秦堯派來保護宇文述學的,甚至一進門就已經感覺到了魔族的氣息。只是由于宇文述學沒有下令,所以它沒有擅自行動。 但剛才魘魔距離它太近了,甚至還伸出手來侵襲宇文述學,這讓小老虎覺得宇文述學受到了嚴重侵犯,于是不由得發(fā)怒,甚至已經準備出擊。 它可是魔族的天然克星,一旦威武的氣息勃發(fā),連對面的憤怒之主都為之一怔,更別提近在咫尺的魘魔。 于是魘魔驚恐著啊的一聲,仿佛被馬蜂蟄了一樣往后一跳,躲到了憤怒之主的身邊。 憤怒之主則豁然起身,警覺地盯緊了宇文述學,同時一只干枯如雞爪的左手屈伸,拇指扣在小指上,其余三指伸直做出驅邪手印訣。 明明自己就是尊大魔,還做出什么驅邪的手印,讓人倍感怪誕。 與此同時,伴隨著牠口中的念念有詞,一道強大的威壓忽然充斥了整個包廂,奇異而恐怖的嗡嗡震蕩徹腦海。幾乎在剎那之間,所有普通人都感覺到了頭暈腦脹,甚至還來不及反應,白小潔和那些普通女子就全都癱倒了下去。 瘋了,這老魔頭瘋了,竟然在普通人當中施展這樣恐怖的咒法。 要知道,就算宇文述學現在也異常難受。腦袋仿佛遭受了強烈的壓力,似乎周遭的怪音化作實質,如同濃郁的水銀,硬生生要將她的魂魄給擠壓出來一般。 連她這種上等嫡裔都如此難受,不知道白小潔那些普通人又該如何。除非憤怒之主可以精確掌控威力的施展方向,將主要攻擊力都集中在宇文述學身上,而其余普通人都只是簡單被波及。 看到宇文述學牢牢站住,瘦高的男人獰笑起來更加難看:“果然有蹊蹺,在本主的怨魂咒中還能堅持不倒,只怕至少是個下等嫡裔了。真沒想到,在這種雜亂地方還能遇到你這樣的小妞兒!” 宇文述學心中大駭,因為對方一句“本主”便坐實了憤怒之主的身份,而且對方輕描淡寫展現出的威力確實強大無匹。 完蛋,要栽!宇文述學先是尖叫一聲,而后雙手交疊置于胸前高節(jié)奏震顫,手背直對著對方,口中含混不清地念叨著咒文,聲音極低所以隱約只能聽到“仁”、“圣王”、“治亂”等奇怪的詞匯。假如能聽得清的話,或許會隱約聯想到一些圣教經典著述。 莫非她竟也來自于圣教的體系之內?但現在沒人知道這些。 當咒法觸發(fā),一道虛幻的血氣幻影浮現在她頭頂,仿佛是只紫色濃郁的玄鳥。不是太清晰,在空中奮力揮舞雙翅,同時不停地扭曲。 “竟然還是個上等嫡裔的小丫頭!”憤怒之主冷笑著,忽然一聲尖刻的嘶吼,仿佛厲鬼怨魂的嘯聲。其實這種聲音在現實當中并不存在,而是直接作用在宇文述學的靈魂深處,令她幾乎一招就昏迷過去。 實力差距太大了。 當然,宇文述學的抗拒能力已經超出了對方的預料。要知道,對方已經是實打實的真裔強者! 看到自己沒能一招擊倒一個女孩子,憤怒之主似乎感到顏面無光,頓時勃然大怒。烏黑的魔氣藏匿于淡白色的血氣之中,整個包廂里的威壓更加濃重,只需再一次蘊含咒法威力的尖嘯,宇文述學的抵抗就可能隨時崩潰昏厥,甚至連生魂都被震碎。 這才是真正的真裔級攻擊吧!強大的壓制力,令宇文述學幾乎喘不過氣來,腦袋渾渾噩噩隨時可能跌倒。 但是,更加震驚的卻是憤怒之主和魘魔他們! 魘魔幾乎是帶著震驚的語氣驚呼:“這小丫頭有什么古怪!連上等嫡裔也不可能抵擋的怨魂咒,就算換了朱云從也夠嗆能支撐,她是怎么可能抗拒的!” 可以說,宇文述學的抗拒能力,大大超乎了其他人的預料。 甚至她血氣幻影的那只大鳥還撲閃著翅膀,試圖沖向前面反擊。雖然沒有沖過去,但至少表面了奮爭的態(tài)勢。 巨大的翅膀揮動,仿佛要將對面的怪異音波撲散出去,以便對宇文述學提供更多的保護。 其實,此時只要魘魔也趁機攻擊,宇文述學的防御肯定崩潰。但問題是憤怒之主這么驕傲的家伙,只是對付一個真裔級的小姑娘,會允許一個女人幫他嗎? 魘魔深知憤怒之主的秉性,所以不敢輕易動手,當然這也給宇文述學留下了一線生機。 憤怒之主還在增強壓迫之力,于是宇文述學滿耳朵都是嗡嗡直叫的魔音幻聽。這種攻擊其實并非精神類咒法,而是一種音波攻擊。強大的魔音直指人心,令宇文述學頭疼欲裂、幾欲作嘔。 她想趕緊逃出去,但沒想到對方這個咒法的邊緣位置,反倒是音波最為強大的一層。所有的音波震蕩都在邊緣處激蕩反彈,使得周圍四壁反倒最難打破沖出。 要么冒死沖擊,要么就留在核心慢慢承受煎熬。 而就在這個時候,白加黑化作一道白光猛撲了出去,直接撲向憤怒之主的面門。 魘魔大驚失色,本能向后躲了一下,連憤怒之主也禁不住有點畏懼。這種種族天賦優(yōu)勢非常奇怪,哪怕小老虎的實際殺傷力比憤怒之主差了太遠。 就在這么一個頓挫的時間里,宇文述學感覺到身上的壓力稍微輕了一點點,對方咒法范圍的邊緣也似乎沒有那么兇悍,正是嘗試沖出去的好時機。 可就在她準備逃出去的時候,忽然背后傳來小老虎的一聲尖叫。只見憤怒之主忽然伸出一只手,竟將小老虎攥進了掌心! 老魔頭奮力一抓,要將小家伙一舉捏死。 只不過他的表情也有點豐富,就好像一些人明明討厭甚至畏懼老鼠,但卻不小心一把抓住了一只大老鼠。 至于說一時半會兒之內,小老虎倒是沒死。因為它看起來很小,但是身體密度卻大得出奇。而且隨著身體越來越小,它反倒比以前更重了,不亞于一條小狗的重量,可見肌rou骨骼是何等的堅實。 相反,憤怒之主雖然強大,但其威力在于魔音性質的咒法,真正本體之內只能依靠真裔的rou身。這種rou身之力比一般嫡裔強了不少,但不至于過分變態(tài)。 所以死死攥握雖然讓小老虎疼得生不如死,但卻沒死。 宇文述學一下子猶豫了。現在是她逃走的最好機會,但若是真的逃走,那么小老虎落在老魔頭手里,必死無疑。 從常理來說,人的性命是第一位的,寵物再可愛也得處于從屬的位置。但白加黑不是普通的寵物,它幾乎成了秦堯他們的朋友,因為它也有自己的智慧。 宇文述學一咬牙,硬著頭皮回來了兩步,將自己那玄鳥血氣幻影催動,化作一道紫紅色的光芒直撲憤怒之主的面門。 玄鳥的身體在縮小,防御能力降低了,但是沖擊力量增大。尖銳的鳥喙如箭頭一樣,直啄憤怒之主眉心。 “去死!”憤怒之主暴怒了起來。對付一個小丫頭片子竟然這么耗心,甚至還搞得有點狼狽,這讓牠極其不爽。而伴隨著牠這一聲包含魔音攻勢的一吼,玄鳥幻影被一擊震碎,宇文述學也吐了一小口血,踉踉蹌蹌倒退著撞在了電視墻上。 受傷了。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小老虎總算從老魔頭的手掌心里掙脫了出來。甚至還咬了老魔頭一口,把這家伙的手指都咬冒了血。而后化作一道白光,嗖的一下鉆到了宇文述學的懷里。 它有智慧,知道好歹,看得出剛才宇文述學有機會逃走,卻為了救它而選擇了留下。 雖然她那個逃走的機會,正是小老虎幫她創(chuàng)造的,但大家終究都沒有背叛對方。 真正的友誼不是嘴上說的,都是一次次生與死的考驗之中慢慢鑄就。 只不過現在啥機會都沒了,宇文述學受傷之后也更沒能力逃脫。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緊緊抱著小老虎,但眼神之中卻展示出了一股不服輸的勁頭兒。 “小妮子,你到底是什么人?!”魘魔驚怒著問道,“你是圣教的那幫狗崽子嗎?” 剛才事發(fā)突然,大家一見面就出手。但實際上魔族一方也很想知道,自己的行蹤為什么暴露了?圣教(他們以為宇文述學來自圣教)是怎么知道他們會來這里的? 要知道,憤怒之主來此處只是臨時起意。根據原來的計劃,憤怒之主應該在另一座城市,而魘魔來這里吸食元陰也安排在了半個月之后。正是因為一點小意外,他們才提前來到龍城。 這種意外的行動都能被人掌握行蹤,作為當事人其實是有點心底發(fā)毛的,包括憤怒之主也想弄明白。 第160章 四咒齊出戰(zhàn)魔主 聽到對方詢問自己的名號來歷,宇文述學眨了眨眼睛:“廢話,要不是來自圣教,你當本小姐閑著沒事兒了管你們的爛事兒?!?/br> 魘魔瞇了瞇眼睛:“那你是哪位?” “本大小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來自于南都孔氏,我叫……哼,說出來嚇死你們,我叫孔德琳!” 哈?憤怒之主為之一怔,魘魔更是呆立當場:“德字輩兒的?孔維泗的姑媽?你嗎?” 要是孔家別支的女子,什么輩分都有可能。但你明明說自己出身于南都孔氏,竟然還比家主孔維泗高了一輩兒,我勒個去,您老人家吉祥??? 其實宇文述學編造名字的時候,本想讓自己矮兩輩兒,但一想到那樣的話,豈不是和孔宰予那二傻子成姐弟啦?不行不行,我得當他的姑奶奶,于是…… 數千年的豪族確實會存在很大的輩分差異,但同為南都孔氏一族,這種差異就顯得太大了一些,于是憤怒之主和魘魔都很懷疑。 此時憤怒之主身邊一個男性隨從搖頭質疑:“南都孔氏還沒聽說過這么年輕的高輩分女孩子,而且修為達到嫡裔上等,也不該是無名之輩。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從實招來!” 本來他倒是懷疑了,可另一個年齡稍大點的隨從卻又提出了相反的意見:“不過,據說孔維泗的兒子孔宰予就在龍城讀書啊。你說要是孔宰予在這里的話,雖然表面上脫離父子關系,但南都孔氏會不會派一個長輩來秘密保護這個公子哥兒?” 有可能啊,保叔不就是一個例子嗎。 可這樣的長輩……橫看豎看都不像啊。 宇文述學:“我輩分高,而且長得年輕,保養(yǎng)有方駐顏有術,其實年齡比家主大侄子(孔維泗)也小不太多的?!?/br> 要是孔維泗在這里,不知道他究竟是先拍死憤怒之主,還是先拍死宇文述學這丫頭。 至于說她這么滿嘴跑火車,其實更是為了拖延時間。要是老老實實說個本分名字,人家魔族沒有了質疑、思索、求證這些環(huán)節(jié),肯定馬上又要開打了。 只有這樣讓他們感到滿腦子的疑惑,才能拖延更長一點點時間。哪怕拖延一秒也是好的,分分秒秒都是命啊。 當然宇文述學現在只是表面穩(wěn)如老狗,實則慌得一比。她心里頭幾乎要急哭了,心道王八蛋秦堯怎么還不來幫忙,不知道本大小姐都快死在這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