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節(jié)
隨后的幾天,范堅強這家伙老實巴交不得了,一點妖蛾子事兒都沒出。秦堯覺得有點不正常,而且總覺得范堅強這家伙還是隱瞞了什么。只是范堅強沒兩天又消失了,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去尋寶。 這家伙掌握了開啟古遺存的咒法,恐怕相當于惡狗取得了香腸車間的鑰匙,沒得治了。 秦堯則繼續(xù)研究自己的小劍劍,但是這小東西就是不動彈,趴在那里一動不動裝死。于是隨后去了京畿特別區(qū),向宇文天河和宋慈音這兩位長輩說明了情況,但這兩位也對神城和奇怪的戰(zhàn)刀毫無了解。 “也不知道圣教有沒有相關的典籍,他們的藏書量也是名不虛傳的?!彼未纫粽f,“而且恰好前天孔維泗來了電話,表示等你到京畿特別區(qū)之后,他想跟你見一面,向你當面表示感謝?!?/br> 說到感謝,還不就是孔宰予的事情。幫助這小子找到并無償使用鳳血花,難度超乎了孔維泗當初的預期,當面感謝是必然的。 當然也不排除孔維泗想來了解一下情況,看看反向界究竟是什么狀態(tài)? 要知道連佛尊和道尊也都電話聯(lián)系了蘇無求和姚秦,并且要求他們趕緊返回宗門,顯然是去匯報情況了。 秦堯笑了笑:“再怎么說也是宰予的老爸、遺族前輩,讓他親自登門有點失禮,不如我主動去一趟。另外,好久不見朱云從了,也順道拜會一下這位新教尊?!?/br> …… 再到圣教總部,物是人非。 原來的大人物一個個都栽了,兩殿四閣原來的大佬也就剩下了個孔維泗。后續(xù)當然又提拔了幾個,但由于當今遺族高手的實力進階很快,所以一個個都顯得令人不信服,這也讓圣教的形象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此消彼長,圣教是真的江河日下了啊。當初那“圣教衣冠成古丘”的讖語,真的應驗在了秦堯的身上,看看現(xiàn)在這門前冷落鞍馬稀的狀況,怎不讓人感慨。 朱云從親自出門迎接,卻非以公事身份,而是以當初朋友的情分。他和秦堯的關系雖然不如孔宰予、蘇無求等人,但在年輕一輩之中也算是走得近的。 “聽說了你的那些大事情,令人熱血沸騰呵?!敝煸茝乃坪醣纫郧坝侄嗔藥追謴娜荨?/br> 不是因為成為了教尊,而是因為漸漸適應了這個原本神圣的高位。 在其剛剛被扶上教尊之位的時候,內心深處一直潛伏著一尊魔鬼——那就是對圣教碩果僅存的大佬孔維泗的忌憚、甚至畏懼! 當初朱云從始終無法確定孔維泗究竟是什么態(tài)度,包括扶持自己成為新教尊,是否是為了掩天下人的耳目? 讓人認為他孔維泗大公無私,認為他正大光明,但實際上卻讓朱云從當一個過渡人物。等到朱云從的利用價值榨干之后,于是就會被拋諸一邊,甚至……卸磨殺人? 可以說,當時的朱云從一直生活在這種猜忌之中。 只是這么久過去,孔維泗一直保持著一位大學士的本分。哪怕已經(jīng)是首席大學士,而且是朱云從公開承認的第二位“夫子”,但是孔維泗始終保持著對朱云從的尊敬。 再后來,無論是朱云從的妻子玄鸞,還是圣教內的本家朱家,都斷言孔維泗并無篡逆之心。 最重要的是,朱云從見到了清醒的老夫子——前任教尊! 事實上前任教尊的突然瘋癲,才是朱云從更加驚恐的原因。老教尊都瘋了,孔維泗要做什么? 但是后來孔維泗親自將教尊送了回來,并請朱云從與之相見。同時孔維泗表示,老教尊當時是練功走火入魔,所以不得不隔離休養(yǎng)?,F(xiàn)在情況初步穩(wěn)定,故而請回來頤養(yǎng)天年。 而回歸之后的老教尊失去了絕大部分修為,但也由此變得慈眉善目了許多。人還是沒變,他告訴朱云從大可不必畏首畏尾,全身心去為圣教做事就行,盡快完成圣教的復興。 另外老教尊也說,孔維泗是值得信賴的圣教重臣,一心為圣教鞠躬盡瘁。有他相助,是朱云從莫大的幸事。 可以說,老恩師的一席話,才徹底打消了朱云從的顧慮,他甚至為自己當初的猜忌略感慚愧。 當然心態(tài)變好之后,人也精神了不少,所以秦堯覺得他整個人輕快明朗了不少。 而讓朱云從顯得氣質不同的另一個原因,則是他的進階! 沒錯兒,他竟然也達到了血宗的境界! 雖然極其勉強,但終究還是達到了。這也是他開始滿懷信心的另一個原因吧?當掌握了那種可怕的實力,而且得到了孔維泗歸還的君子戒指,他還怕什么? 至于說他能進階,是因為他的資質特殊——事實上他朱云從才是正界第一個獲得真正靈胎的人??! 想當初在天魔殿里面,真正得到獎勵、也就是得到敵體而可以打破天關的就是他。雖然當初秦堯也獲得了天魔殿的認可,認為他已經(jīng)擁有靈胎,但事實上那應該是小劍劍混淆視聽造成的結果。 真正意義上的靈胎,第一個得到的恰恰是朱云從。 至于說朱云從的資質,那就更不用懷疑了,畢竟是長期霸占麟榜第一位的年輕高手。 總之在秦堯大鬧反向界的時候,朱云從在這邊做得也不賴,并未被大家落下。 “過獎了,你們幾個的齊齊提升才更嚇人呢?!敝煸茝男Φ?,“當然,這也是遺族乃至正界的福氣。只可惜坐在這個位置上不自由,不能隨意出去了。要不然的話,我也想到反向界里轉一轉啊?!?/br> 事實上,他才是第一個進入反向界又活著回來的正界遺族。正界遺族在見龍湖畔第一次進軍反向界的時候,因為他當時已經(jīng)有了靈胎,所以在反向界不受壓制。最終那批大軍除了他僥幸活下來,其余全軍覆沒,也導致各大門派元氣大傷。 “你也是作死,好端端在這里當你的教尊多好,空調吹著、小茶兒喝著,還有什么比這個更自在。” 朱云從笑了笑,這就是位置不同造成的心態(tài)差別。他敢保證,要是讓秦堯在這個煎熬的位置上坐幾個月,肯定比他更難受。 “還有件事,”朱云從說,“希望你能說一說反向界的形勢,最好也幫著剖析一下后面的走向。你知道,道門可以問姚秦,佛門可以問蘇無求,我們圣教現(xiàn)在卻對那邊的事情一無所知呢。” 孔宰予倒是他們的人,但要在那邊住三年。 秦堯并未打算藏私,正要敘述一遍,朱云從卻表示先請孔維泗來,大家一起聽一聽,也免得一會兒還要再對孔維泗重新敘述一遍。 不一會兒,孔維泗這個氣質儒雅的中年大佬就一身簡裝來到這個小茶廳。這么講禮數(shù)的人,感謝肯定還得再表示一遍,以至于秦堯都有點尷尬了,趕緊將最近的所見所聞如實介紹。 “總之那邊很亂,非常亂。”秦堯剖析形勢說,“原來的魔皇算一派,古獸算一派,我媽和溫茉暫時合作算一派。當然,我肯定支持我老媽這邊,而且宰予所在的綠洲王族都還是我老媽冊封的王爺呢,所以大家都是一體的?!?/br> 孔維泗點了點頭:“就算沒犬子這件事,咱們也應該支持令堂大人。她畢竟是我們人類遺族,對抗魔族乃是本分。至于說那些獸類,那就更不用提了。” 但是關于通天井的事情,秦堯還是暫時沒說。 此時孔維泗似乎還有話單獨跟秦堯說,朱云從也很識趣,請這兩位自便。于是孔維泗帶秦堯到了自己辦公的小閣子里,一進門就取出了那把跟了秦堯好久的寶劍——龍陽破魔劍。 當初秦堯被脅迫進了蟲洞,龍陽破魔劍被他扔給了孔宰予。而孔宰予又被傲慢之主活捉,最終被交易回了圣教,龍陽破魔劍也隨之回來。 對于秦堯而言,這把劍還是非常有感情的,真是轉了一圈又回來了。 “對了,關于那次交易的事,究竟傲慢之主索要了什么?”秦堯也一直好奇這件事??锥底又皇潜唤灰椎膶ο?,他對于交易的過程和傲慢之主索要的條件并不知情。 孔二傻子后來詢問過老爹,但孔維泗沒說,他也就沒敢繼續(xù)問。 孔維泗此時凝重地說:“假如說,我和朱賑豪、也就是傲慢之主早就有著交易,你信嗎?” “信?!鼻貓蚧卮鹬纱嗔羁拙S泗有點哭笑不得,“像您這么復雜的大佬,肯定不會是個簡單人兒?!?/br> 第657章 黃泉 孔維泗正色道:“你真以為傲慢之主身為一個魔族,隱藏圣教內部這么多年卻沒人能看出來?甚至,連當初的教尊都無法察覺?” 事實上這確實也是一個比較大的疑點。 當初事發(fā)之后,秦堯也理解為朱賑豪權勢極大,包括每年的檢查也只是敷衍過去,春秋閣大學士顏晴也不便嚴格執(zhí)行。 但是,秦堯還是把復雜的人事關系想簡單了?;蛟S圣教現(xiàn)在的實力變弱了,但是若論勾心斗角,他們從來都是遺族世界里最復雜、最高端的一群家伙。 孔維泗:“事實上顏晴當時對他有所懷疑——雖然不是懷疑為魔族,但覺得朱賑豪和魔族有關聯(lián)。只是,顏晴跟他存在一定的交易。” 這種超級大家族之間的**交易多了去,或明或暗損公肥私,很正常。 “教尊更能察覺到,甚至……”孔維泗也沒避諱這樁丑聞,“甚至教尊那時候已經(jīng)知道朱賑豪被魔族奪舍了?!?/br> 秦堯頓時聳然。 當初圣教抓魔族那叫一個狠啊,稍有牽連恨不能滅絕九族。但是,當時的圣教第三人、弘德殿大學士朱賑豪,竟然就是一個魔族,偏偏教尊知道這件事卻聽之任之……這件事要是說出去,會是何等笑話? 當然秦堯也一下子猜出了其中的貓膩,特別是考慮到傲慢之主的所作所為。于是猜測道:“您的意思是說,當初傲慢之主被教尊發(fā)現(xiàn)之后,只能答應幫助教尊做事,或者也存在什么交易?” 孔維泗:“幫助教尊尋找敵體!” 另外,傲慢之主不是一直在正反兩界來回幫助人搜尋敵體嗎?牠打擊小須彌山和寧家等圖騰世家,扶持公孫世家這樣的傀儡,再利用圣教的圖騰繪制來控制遺族世界的圖騰繪制……說到底,就是為了壟斷圖騰術,并且盡可能掌握大量的血氣樣本,便于查找敵體。 而被教尊發(fā)現(xiàn)了之后,朱賑豪答應將來控制的融合之后的遺族或魔族,都將交由教尊管轄。也可以理解為牠將跟教尊合作,平分未來的天下。 教尊也當然知道,一旦融合敵體之后,自己天下第一的位置可能不保——天關隨時可能被任何人打破,這還了得?與其如此,不如自己先下手為強,盡最大可能控制大批融合者。當圣教手下?lián)碛薪^大部分融合之后的強者,當然依舊是天下第一勢力。 假如一直這么下去,形勢可能也不會發(fā)生改變。但沒想到的是,傲慢之主進去了天魔殿,竟然被宇文天河給發(fā)現(xiàn)了真面目! 要知道按照原來的正常情況,傲慢之主覺得自己的實力遠遠高于眾人,獵殺馮真人等人簡直易如反掌,更別提秦堯、朱云從這些年輕后輩。但牠沒有想到的是,一個足以和他掰腕子的大佬也悄悄進去了——墨家鉅子宇文天河! 一旦被發(fā)現(xiàn)了身份,也就不便在圣教里面?zhèn)窝b下去了。 對于傲慢之主的這些事,秦堯一理順覺得都是順理成章的。當然,范堅強這混蛋肯定也知道相關消息,但這家伙神神秘秘的已經(jīng)成了習慣。他就像一個喜歡儲藏食物的松鼠,哪怕吃不完,也會不停把松果往窩里藏——秘密就是范堅強的“松果”,秦堯懷疑這家伙擁有私藏秘密強迫癥。 而孔維泗繼續(xù)說:“除了顏晴和教尊,事實上,我也和傲慢之主有交易。” 秦堯其實已經(jīng)無所謂驚訝或意外了,很自然地點了點頭。哎,只是以前真的沒想到,這個濃眉大眼的正人君子,也會勾結魔族。 “幫助尋找敵體是一方面,比如宰予的敵體?!笨拙S泗說,“還有一個,就是幫我尋找抑制《汲靈經(jīng)》副作用的辦法?!?/br> 關于邪惡的《汲靈經(jīng)》的事情,孔維泗一說,秦堯也就明白了——當初為什么教尊沒有融合敵體,竟然也能發(fā)出相當于中等血宗的強勢攻擊,原來都是這種邪惡功法導致的。 包括教尊后來已經(jīng)不滿足于吞噬魔魂,而是縱容別人融合敵體,然后派圣教劍士去抓那些已經(jīng)融合之后的魂魄進行吞噬,此類事件都和盤交代給了秦堯。 孔維泗:“當年的海菲菲案,溫素馨案,還有你懷疑并追索的那個圣教劍士——也就是當今教尊(朱云從)的岳母,都是這些涉案者。不過這些劍士也算不上什么正義或邪惡,他們只是奉命行事,有些事就這么過去吧?!?/br> 秦堯其實早就意識到了,而且玄鸞當時也含混不清地說她有位母親,也等于主動交代了這件事。所以從那時候起,秦堯就已經(jīng)決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現(xiàn)在自然更懶得去追問。 “教尊使用《汲靈經(jīng)》之后,最終是因為反噬才當眾瘋癲的吧。”秦堯苦笑,“那次就在朱云從的婚禮上,而且對手就是我。那么,你找到解除副作用的辦法了?” 孔維泗搖頭:“就算傲慢之主幫著在反向界尋找,也沒有找到相應的辦法。或者說,一旦使用了這種邪惡的辦法修行,就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了。不過傲慢之主幫我找到了一種來自反向界的蟲子,據(jù)說煉制藥物可以抑制《汲靈經(jīng)》副作用的發(fā)作。” 記得教尊瘋癲之后被關押在小房間里,孔維泗用血氣融化了一個小藥丸,當青色藥氣彌漫之后,教尊馬上就清醒了過來。 孔維泗:“教尊在使用汲靈經(jīng)的時候,我是勸阻不動的——連王大先生都無法勸阻。甚至若是強行勸阻,反倒可能遭到他的怒斥甚至滅口。所以,我也只能防患于未然。當然,這也是防備著圣教出現(xiàn)重大跌蕩。” 在教尊出現(xiàn)那種問題之后,早有準備的孔維泗馬上接手圣教,扶持朱云從上位,一切都做得有條不紊。要是沒有充分準備,還不亂成一鍋粥。 但是,那種蟲子煉制的藥物只能治療瘋癲,卻無法讓教尊恢復如常。所以,現(xiàn)在的教尊雖然大部分時間恢復了理智,但是修為是永遠無法回來了。 只保留了大約普通血裔的血氣,弱得一塌糊涂。 秦堯頓時愣住了,苦笑道:“這是老一輩超級強者的宿命嗎?宇文總裁也只剩下了這么一點血氣了?!?/br> 孔維泗點了點頭:“修行終究是條險途,大家只是跌落的早晚不同而已。哪怕這些最具才華和毅力的頂級強者,終究也有踩滑腳的一天?!?/br> 不過教尊恢復神智之后,看到圣教竟然完成了平穩(wěn)過渡,孔維泗這個老君子也沒有趁機把持權勢,所以還算欣慰。雖然自己后來扶持的新弟子孔垂范沒能上位,但朱云從作為教尊培養(yǎng)了二十年的弟子接任了新教尊,也不是不可接受。 因此教尊才教導這位弟子,希望他再接再厲,并且要尊重其新夫子孔維泗。事到如今,老教尊也認識到孔維泗才是這場圣教浩劫之中真正的中流砥柱。 秦堯:“聽伯父這么一說,很多事情也就豁然開朗了。不過,其實……” 孔維泗:“其實我原本可以不說,或許能夠更謹慎的維護圣教的面子,對吧?” 秦堯點了點頭。 孔維泗:“我只是想讓你知道真相,同時也表達出圣教對獵人公司、對墨家,乃至于和天下遺族的基本善意。以后大家精誠合作吧,對付我們共同的敵人?!?/br> 秦堯其實還是覺得有點好奇。 共同的敵人?魔族嗎?正界沒什么可怕的魔族了。最強的就是傲慢之主和欲望之主,結果前者逃到了反向界,后者是秦堯的哥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