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節(jié)
夏晝沒時間享受北京的秋高氣爽,其他人也一樣,都在忙著最后一搏。 雖說其他人說不出夏晝加進(jìn)配方中的那一味原料是什么,但夏晝有意保留,諸位也沒多追問。 這期間季菲一直留在北京。 倒是沒來實驗室,不過,給夏晝打了通電話。 “以你個人的喜好來決定市場,夏晝,你太自私了。” 夏晝接電話的時候正在銀杏樹下討了個空閑,燙了一壺滇紅,茶水guntang,茶葉被熱水炸得肢體舒展,散發(fā)茶香。 “就算我自私吧,季菲,你又能怎樣?” 季菲噎了一下,稍許后語氣極其不悅,“我現(xiàn)在越來越懷疑這件事就是你所為?!?/br> “彼此彼此?!毕臅兯膬蓳芮Ы?,“之前又不是沒做過下三濫的事?!?/br> “那個配方根本就不是你的,你裝什么受害者?”季菲冷喝。 “但配方是左時的?!毕臅兝湫?,“你們?yōu)榱艘患核接B朋友都能出賣,還有什么是你們做不出來的?” 季菲在那邊沉默半天,說,“難道你從來沒想過,左時也許沒你想得那么好嗎?” 夏晝一窒息,手指扣緊了茶杯,冷言,“季菲,你還要臉嗎?我當(dāng)初受的那些苦拜誰所賜?左時現(xiàn)在不在,你說什么都可以了!” 季菲沒吱聲。 只有清淺的呼吸通過電波,在夏晝的耳朵里游走。 隔了好一會,她才開口,“新品這件事不是我做的,你愛信不信?!?/br> 夏晝直接掐了通話。 有一種傷害只走身,所以日子久了也就淡了,例如陳瑜當(dāng)初的行為。 有一種傷害是走心,哪怕滄海桑田,根傷到了就是傷到了,每每碰觸還是一汪血跡,例如季菲和衛(wèi)薄宗。 所以,夏晝無所謂信或不信,傷過一次,再無原諒。 一杯茶下肚,她聽見有車輪的聲音。 沒一會陳瑜出來了,冷著臉,撞見坐在銀杏樹下的夏晝后,臉色多少不自然,她走到院門口,沒開門,就隔著鏤空的防護(hù)門站在那。 夏晝心里多少明白了。 果不其然,邰業(yè)帆的聲音傳進(jìn)來了。 “我有話跟你說。” 陳瑜站在陽光里,雙手插著衣兜,嗓音就跟臉色一樣冷,“你怎么找來的?” “我聽說你在這,所以——” “我跟你沒什么好說的?!?/br> “你聽我解釋啊,新品這件事我壓根就不知道?!臂I(yè)帆急了,“而且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我大哥那個人雖然說做事激進(jìn)了點,但也不能做出這種缺德事?!?/br> 陳瑜冷哼,“還真是兄弟情深啊,邰業(yè)帆,我現(xiàn)在不想跟你浪費口水,你趕緊給我走!” 急得邰業(yè)帆跺腳,“不是,這件事跟咱倆感情有什么關(guān)系嗎?” “誰跟你有感情?你別胡說八道!”陳瑜一聲吼。 兩人隔著一道門在門口拉扯了能有二十多分鐘,末了邰業(yè)帆被氣走了,臨走前扔下句話:陳瑜,你別仗著我喜歡你,你就肆無忌憚的欺負(fù)我! 等陳瑜走過來坐下后,對一臉看好戲的夏晝說,“還說我欺負(fù)他?他一個大老爺們我怎么欺負(fù)他,等等……”倒了牢sao一大通,才反應(yīng)過來,“他剛剛還說了什么?” 夏晝慢條斯理地拎起茶壺,給她添了茶水,“他說他喜歡你?!庇中?,“這邰家二公子也是朵百年難得一見的奇葩,告?zhèn)€白也這么別出心裁。” 陳瑜的臉一下紅了,趕忙抿了口茶卻被燙的夠嗆,咣當(dāng)放下杯子,夏晝見狀笑道,“楠姑娘,要矜持?!?/br> “我怎么不矜持了?他喜歡我我就得喜歡他啊?”陳瑜摸了摸燙疼的嘴,“我都說過了,我現(xiàn)在不想跟邰家人來往?!?/br> 夏晝輕笑,用拇指和食指中指捏起茶杯,吹了吹茶面,淺抿。 陳瑜挑眼看她,“你笑什么?” “沒什么,別這么敏感?!毕臅冚p輕晃著茶杯,就跟晃酒杯似的逍遙,“你躲著邰業(yè)帆,是真不喜歡人家?你可別告訴我,你心里還裝著陸東深呢?!?/br> “是是是,我現(xiàn)在還放不下陸東深,我非他不愛、非他不嫁行了吧?!标愯]好氣,“有你這么沒良心的嗎?我這么義憤填膺的為了誰?。俊毕臅?nèi)讨?,故意嘆了口氣,將杯中茶一飲而盡后起身,拍了拍陳瑜的肩膀,“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啊?!?/br> 第315章 不問來路也無歸途 上海天際酒店,3601。 入了夜,整個外灘的絢爛蔓延在套房的落地窗上,炸開的霓虹光圈都是璀璨。 視頻的另一頭是午后暖陽。 床榻上的陸振楊看上去氣色很差,但還是硬挺著靠在床頭,交代陸東深了一些事。 床邊不少儀器。 身旁還有家庭醫(yī)生和醫(yī)學(xué)專家守著。 陸家老幺陸南深坐在陸振楊的身邊,很顯然他對商場上的事不感興趣,跟陸東深聊完家常后,輪到生意場上的事時他就不再插嘴陸振楊和陸東深的談話。他將陸振楊那只沒輸液的手合在雙手之間,時不時會關(guān)注一下身邊的監(jiān)測器,有時候陸振楊提及股市或集團(tuán)里的事稍稍激動時,他就會輕拍一下陸振楊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陸南深的側(cè)臉輪廓在視頻里很是分明,額前落下的發(fā)稍稍遮了他的眼,露出極為筆挺的鼻梁骨,唇是繼承了陸家男兒的特征,薄又性感。下巴連接喉結(jié)處是十分完美的弧線。 膚色如月白,最吸引人的當(dāng)屬那雙手。骨節(jié)分明自然不用說,掌寬,手指十分修長,就連尾指都似乎比尋常人長出一些。左手腕戴著塊金屬帶的機械表,右手腕則戴了條粗獷的小牛皮手工手環(huán),鑲嵌了一枚古銅色的音符。 修身的白襯衫襯得他幾多俊朗,下身的牛仔褲卻又顯得他幾多不羈。 陸振楊很顯然是很疼愛這個小兒子的,每次見他拍自己的手,他都會聽話的調(diào)整一下氣息,讓自己平靜下來。 秦蘇坐在床尾的位置,等陸振楊說完后,她就落下了床,醫(yī)生們見他無礙,也都被管家逐一帶了出去。 “你二叔昨天借口集團(tuán)的事要來家里看你爸,被我拒絕了,現(xiàn)在這個時候,陸門的人各個心里都長了草,一門心思來打聽情況。” 秦蘇嘆氣,又道,“h新品的事你怎么看?” 陸東深坐在沙發(fā)上,茶幾上放著兩杯黑咖啡,都已過半了。 他說,“很簡單,背后的人開始按捺不住了?!薄澳阈睦锩靼拙秃?。”秦蘇看上去些許倦怠,“不管怎樣,亞洲區(qū)市場不能亂,我知道你著急你爸的病,但現(xiàn)在,穩(wěn)住你的位置最重要,千萬別讓靳嚴(yán)那些人鉆了空子。前幾年你連吞了不少產(chǎn)業(yè)鏈,一個h品牌亞洲區(qū)的代理對你來說雖然不算什么,但很顯然這就是根導(dǎo)火線,一旦這線要是著了,殃及的可是你的整片池塘?!?/br> “我知道,放心?!标憱|深道,“您照顧我爸的同時也要注意休息。” 視頻通話結(jié)束后,陸東深靠在沙發(fā)上許久沉默。 始終坐在他對面沙發(fā)上的男人端了咖啡,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后,重新又靠回了沙發(fā),抬眼看著陸東深,瞳仁深處藏著的是一點點涼。 斜對面的黑鏡,映出男人的模樣。 一張跟陸北辰一模一樣的臉。 他開口,幾多嘲諷,“陸門這一池子的水還是渾了?!?/br> 陸東深沒看他,伸手拿過煙盒,抽出支煙點上,特制的煙草氣息就無聲無息地蔓延開來。 一口煙霧吐出,沒由來地心口扎痛一下,陸東深微蹙眉頭,抬手按了按胸口紓緩了片刻,香氣入鼻,在腦中似乎幻化成夏晝的模樣,令他心神恍惚了一下。 “你沒事吧?”對面的男人問。 陸東深放緩了吸煙的速度,說了聲沒事,又道,“陸門的水可以再渾些?!?/br> “所以,你背著老陸千里迢迢找到我。”男人一挑唇,哼笑。 “北深,你是個天才。”陸東深彈了下煙灰,靠在沙發(fā)上,“更重要的是,你有你哥哥陸北辰?jīng)]有的野心。” 陸北深盯著陸東深,良久后忽然笑了,“你明知道我恨你們陸家的每一個人,放我出來就等同于放虎歸山,你不怕我真的攪和得陸門天翻地覆超出你的控制?” “放你出來那天我就說過,我跟你之間的是場賭局。”陸東深波瀾不驚,“我不怕你天翻地覆,斗到最后如果只剩你我,那就看誰的命硬了。” 陸北深眼睛里的光乍亮,也意味深長,盯著他,“陸門長子戰(zhàn)神的稱號果真不是白得的,你夠狠?!?/br> 陸東深看著他,煙霧中的眼似笑非笑,“能在那種地方一待待不少年,論狠論蟄伏,你比我差不到哪去。” 陸北深笑,“你敢找我,你這盤棋不會小。” “你敢跟我回來,敢跟我對決,說明你也是有恃無恐?!标憱|深一針見血,“我很想知道,你背后到底是哪股勢力?” 陸北深只是淺笑不說話。陸東深也沒指望能問出什么,坐在他眼前這位同父異母、跟陸北辰是雙胞胎的弟弟,自小就是安靜無害的模樣??墒撬?,他的這個弟弟身體里藏著一只魔,能將所有人都拖進(jìn)地獄萬劫不復(fù)的魔。 陸北深起身踱到落地窗前。 霓虹和室內(nèi)的光交織,打落在他修長的背影上,不論怎么看都像極了陸北辰。 他像是看著映在黃浦江之上的萬千燈火,又像是透過燈火看著繁華背后的落寞。 良久后他說,“陸門爭斗讓人厭惡,可就算這樣,我們也得站在這條路上漸行漸遠(yuǎn)。這從來都是一條不歸路,為了能走到盡頭,注定要與黑暗和孤獨為伍?!彼D(zhuǎn)身過來,看著陸東深,“我們都是一路人,所以,不問來路也無歸途。只是可惜了你那么漂亮的女朋友,其實你該清楚,在有能力坐上權(quán)力交椅前,陸家兒郎想享受愛情的溫床是癡人說夢?!?/br> “她是個聰明的女孩?!标憱|深摁滅煙頭,“至少,她看出你不是陸北辰。” 陸北深微微一怔。 見狀,陸東深笑了,“所以,愛情這種事就如人飲水,冷暖自知?!?/br> 臨走前,陸北深終于問及了陸振楊的情況,只是,他的詢問有些欲蓋彌彰。 “你說,老陸他還能看見我回陸門嗎?” 自從他離開陸門,他就不再稱陸振楊為父親。 陸東深道,“如果咱爸能看見,你還能回陸門嗎?”陸北深沉默了良久,然后笑了,有點冷,“所以真希望他能看到啊?!?/br> 第316章 他山之石 楊遠(yuǎn)打過來電話的時候已是夜深。 “我總覺得靳嚴(yán)那邊像是不死心,是不是收到了什么咱們沒收到的消息?” 陸東深這兩天的睡眠又不大好了,尤其是出差。睜著眼還倦怠,闔上眼還清醒,手底下的事一樁樁一件件,堆在一起沖進(jìn)腦子里都成了阻睡劑。 他從冰桶里夾了兩塊冰塊扔進(jìn)酒杯里,倒了杯烈酒。冰塊沁在琥珀色的酒液里,在碎菱形的花紋里折射如晶,很快,杯壁掛了霜。 聽楊遠(yuǎn)這么說,陸東深沒發(fā)表意見,抿了一口酒,辛辣入口,可心里還是沒著沒落的,又順過了煙盒。 見他半天沒動靜,楊遠(yuǎn)追問,“你也知道,一旦被靳嚴(yán)盯著不是件好事?!标憱|深抽出根煙叼在嘴里,一手持著酒杯回到沙發(fā)上,放下酒杯后,點了煙,抽了一口吐出煙霧,多少緩解了心底的空落,說,“能讓靳嚴(yán)動手去查的事,恐怕不是新品信息外泄這么簡單?!?/br> “你有什么打算?”楊遠(yuǎn)直截了當(dāng)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