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節(jié)
直到眼前的咖啡涼了也都沒顧得上喝一口。 半天后,冷不丁問陸東深,“你再仔細想想,你左手的情況只是近期才有的嗎?以前,我的意思是,比這更早的時候,甚至是很多年前有沒有過這種情況的發(fā)生?” 這次輪到陸東深陷入沉思。 奎恩倒是提醒了他,他想到了三年前的那場遭遇。 簡單跟奎恩說了一下,沒提及具體發(fā)生的事,只說了當時他受傷的情況。奎恩聽后問,“你的意思是,三年前你的左手有過這種情況?” “沒這么嚴重?!标憱|深思考,“只是過后會有竄麻,但沒多久竄麻的癥狀就消失了。” 這也是他沒上心的原因。 那是他回了陸門以后,身上的傷開始漸漸痊愈,直到有一天他拿杯子的時候,手就突然竄麻了一下,杯子應聲而落碎了一地。但也就是那么一下,之后就再也沒有過。 現(xiàn)在經(jīng)過奎恩的提醒才開始隱隱覺得,是不是跟三年前的意外有關。而奎恩也的確給了他一個確定答案,“如果判斷沒錯的話,你現(xiàn)在的情況就是三年前造成的。陸,中國人有句話是這么說的,有因就有果,三年前是因,三年后的現(xiàn)在是果?!?/br> 送走奎恩醫(yī)生后,陸東深始終在想這句話。 有因有果,因果循環(huán)。 如果是三年前造成的,為什么病情會隱性了這么多年?為什么偏偏是現(xiàn)在有了顯性反應? 耳邊是奎恩臨走時落下的建議:就目前檢查結(jié)果來看沒有任何的治療方案,你能做的就是隨時觀察隨時檢查。 陸東深站在窗前。 高聳入云的建筑,他就形同踩在云端,腳底下是一沉不變的車水馬龍,可看著看著,眼前的風景就變了。 郁郁蔥蔥的林間。 鼻腔是血腥味,是他自己的。 他隱約聽到女人的聲音,跟他說,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自己的了。 努力睜眼,他看見女人的身影在林間越走越遠,匿在光影里,藏在山霧中。 是啊,有因就有果。 可他在那一刻從未想過,多年之后,她就成了他的姑娘。 陸東深拿了手機出來。 打開相冊,里面上千張的照片都是同一人。 有沉思的、有發(fā)呆的、有在看書的、有在曬原料的、有在神仙飲店前跟顧客聊天的、有給上門的民眾看病的……還有今天的。 那邊是入夜了。 下雪的滄陵挺美。 他的姑娘更美。 一襲白色披肩襯得她如同畫中人,只是,下巴還是尖細得可憐。 古城著實熱鬧。 鄰里往來、酒光十色、篝火跳耀,哪怕是透過照片,陸東深也能感受到滄陵人的歡樂氣氛。 她坐在篝火旁,眼里似有笑又似平靜,那模樣,讓他心疼。 蔣小天也算是擔了風險給他拍了這些。 給他發(fā)信息說,我發(fā)誓我是卯著勁讓我們爺吃東西,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不管吃多少都吐,讓她看醫(yī)生她就說沒事。 末了,又補上了句,陸總,我有種預感啊,我一定會被我們爺掐死的。 陸東深每次翻看照片的時候心情都很復雜。 開心,是因為能看見她。 沉重,是因為瞧著她總是那么瘦。 就拿蔣小天今天偷著發(fā)來的這些照片來說,她單薄得嚇人,就好像風一吹就會飄走似的,不帶一點重量。 總會想起她在他耳邊嬌笑:我胖了呀……傻哥哥,我就是想讓你抱抱我啊。 陸東深沉沉地吸了口氣,心口悶得不行。 他想抱她。 景濘敲門進來,通知陸東深說十分鐘后開會。 陸東深將手機揣兜,說了聲好。 景濘在給他收拾文件的時候問了句,“陸老先生的情況沒有反復吧?” “奎恩說他恢復得還算不錯?!标憱|深回了句。 景濘點頭,“那就好?!标憱|深點了支煙,靠在辦公桌旁,若有所思。景濘抬頭看了陸東深一眼,見他抽煙,原想著說還是別抽了,夏晝不喜歡你抽煙,但這話在嘴里打了個轉(zhuǎn),又囫圇個地咽下去了,這段日子,她提起夏晝都是小心翼翼的。 沉默間,倒是陸東深開口了,“你先去會議室,順便把愛麗莎叫進來?!?/br> 景濘照做。 沒一會兒愛麗莎敲門進來了,秘書處的,工作年頭挺長,嘴巴很嚴,屬于中文文盲,換句話說就是,只會講不會寫。 陸東深彈了下煙灰,將辦公桌上的座機一轉(zhuǎn),對愛麗莎說,“打個電話?!?/br> 愛麗莎臉一垮,“陸先生,你不能總是指使我做這件事還不讓我過問。” 陸東深沒任何表情,在手機上調(diào)出一個電話號碼給她,就是一個字,“打?!?/br> 愛麗莎嘆著氣走上前,按了免提,撥號之前問陸東深,“這次什么借口?” 陸東深想了想,“房產(chǎn)銷售吧?!睈埯惿Ш苛艘宦?,剛要撥號,陸東深提醒了句,“說中文?!?/br> 第368章 江湖有江湖的規(guī)矩 號碼撥通了。 電話那邊很安靜。 愛麗莎馬上進入狀態(tài),“您好,請問您是夏晝夏女士嗎?” “哪位?”那頭聲音淡淡的。 愛麗莎清清嗓子,“夏女士您好,之前看見您有咨詢房產(chǎn)的記錄,請問您近期有投資房產(chǎn)的打算嗎?我們……正在推出……一線海景房的樓盤……” 越說到后面越小聲,她替陸東深打這種電話不是一次兩次了,每次手機那邊都是沒等她說完就掛了,這種推銷電話誰都沒耐性聽完,但這次…… 就連陸東深也感到意外,盯著座機,一時間大氣還不敢出了。 那頭竟是懶洋洋的了,就朝著愛麗莎不好的預感去了,“好啊,你介紹介紹?!?/br> 愛麗莎噎住了。 信口開河這種事誰都會,例如她剛剛瞎謅的有過咨詢房產(chǎn)的記錄,這年頭誰都會在些銷售場合留下資料,推銷廣告借著由子打電話也常見。 可是還要她介紹?她怎么介紹……戰(zhàn)戰(zhàn)兢兢抬頭看了一眼陸東深,求救。 陸東深抽過一張紙,拿了筆出來,快速地在紙上寫了個字:whatever…… 愛麗絲一瞧,近乎要噴血,這就是陸門副總啊,果然有急才! 怨不得說時間緊任務重遭罪的都是下屬,她盯著紙上龍飛鳳舞的whatever,腦筋一挑一挑地疼,更別提那串省略號。 要她發(fā)揮?她怎么發(fā)揮?她是秘書,又不是公司那些市場銷售…… 就在要抓狂時,那頭又開口了,“以后想好了再打電話?!?/br> 緊跟著就掛了,座機傳出忙音。 艾麗莎憋著好大一口氣終于喘勻了,但隱隱的又覺得是自己半砸了事情,看了一眼陸東深,“陸先生,這……” 陸東深卻笑了,抑制不住笑出聲來,然后揮手示意要她離開。這算是他這些日子以來笑得最開懷的一次了,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挺想笑的,甚至他能想到他的姑娘接電話時的小模樣。她是怎么想的,怎么就這么不按常理出牌呢?怎么就讓他這么喜歡呢?艾麗莎出辦公室的時候回頭瞅了一眼,心里涼涼的,完了,他們副總這是瘋了啊,平時都不茍言笑的那么一個人,今天這是怎么了?是被她氣的嗎?畢竟她越來越覺得是把事情辦砸了。不過她也不知道他們副總是怎么想的,總會薅她過來照著個電話號碼打過去,還扮演各種推銷人員,每次打完電話,她總能看見他嘴角隱著淺淺笑意,她猜想的是,他應該是想聽電話那頭姑娘的聲音,可是…… 他就自己打唄。 非但自己避開,還總是把座機號設成匿名形式,讓對方無跡可尋,這不是捉弄人嗎? 無法理解。 但是再有下次,她必須要跟陸先生強調(diào)一下自己是秘書的身份。 ** 翌日,滄陵的天放晴了,陽光不烈,柔和得很,似乎在一點點回溫。遠處的天周山清晰可見,峰頭左右環(huán)繞云霧,仙境一般。 蔣璃破天荒地睡到了大中午,等醒來的時候,蔣小天這個勤快人早就把林客樓的一層收拾得干干凈凈了,等她下了樓,他正手拿空氣凈化劑到處噴呢。 果然沒白疼他一場,知道她受不了酒氣的余味。 從北京回了滄陵后,蔣璃就一直住在林客樓了。她在滄陵的住所較遠,以前來回嫌麻煩的時候她就住在手鼓店里,但現(xiàn)如今手鼓店和神仙飲都轉(zhuǎn)給蔣小天了,她再去住也不合適,所以思來想去的就住進了譚耀明的房間。譚耀明生前住所太多,但他因為喜歡林客樓的茶所以經(jīng)常夜宿,久而久之就辟出了一個臥室專供他休息。蔣璃這次回來后將臥室重新裝修了一番,弄得溫馨些,不再像之前冷冰冰的。 見她醒了,蔣小天馬上邀功,“爺,飯菜我都給你做好了?!?/br> 蔣璃下樓的腳步一松,差點一個趔趄滾下來,忙扶住樓梯扶手,故作鎮(zhèn)靜,“我還不餓。”他是個勤快的孩子,但就是太勤快了,總會時不時大包大攬她的飲食,但是!做得太難吃了!曾幾何時,蔣璃也毫不客氣地跟他說,天哥,我求你了,你快別給我做飯了。 豈料蔣小天一臉哀求:蔣爺,我也求你了,你快好好吃飯吧…… 你做成這樣我是真心吃不下啊。 爺您放心,我現(xiàn)在每天都在精進廚藝,您看您都瘦成什么樣了,哎……造孽啊…… 后來,蔣璃面對百毒不侵的蔣小天終于想出了個絕佳的借口:我還不餓…… 天真善良的蔣小天就信了,痛心疾首,“怎么又不餓?這樣不行啊——” 蔣璃馬上打斷他,“昨晚吃的rou太多了,到現(xiàn)在還沒消化?!?/br> 蔣小天想了想還真是,昨晚又是酒又是rou的,饒尊烤的rou還那么好吃……等蔣璃站在窗子前抻腰松筋骨的時候,蔣小天轉(zhuǎn)念一想,不對啊,她不是吃什么吐什么嗎? 剛要開口,蔣璃眼睛就瞄到他的神情了,也知道他反應過來,馬上切入話題,“對了,有印宿白的消息嗎?” “我讓白牙守著呢?!笔Y小天很成功地被轉(zhuǎn)移了話題,情緒也跟了上來,“那個姓印的跟個縮頭烏龜似的總不露面算什么英雄好漢?咱再收不回meet,就怕芙蓉扛不住了?!?/br> “我知道?!笔Y璃微微瞇眼,沉了沉氣。 她不是沒看見芙蓉向她求救的眼神,這段時間,她更是聽說了芙蓉不少事,她比誰都心急。 正想著如何找突破口的時候,蔣小天的手機響了,他接了后連連說了幾聲好,然后掛了電話跟蔣璃說,“印宿白出現(xiàn)了,在me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