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節(jié)
等車子駛出七舍鎮(zhèn)的鄉(xiāng)路后,蔣璃痞里痞氣地問饒尊,“哎,你說啊,阮琦獨立,韋蓉溫柔,你更喜歡哪個類型的?” 饒尊經(jīng)過這幾天的折騰,早就對阮琦這個名字免疫了,哪會讓蔣璃的戲弄得逞,他瞅著蔣璃笑得很是邪氣,“喜歡你這種類型啊?!?/br> 前方開車的陸東深瞅了一眼后視鏡,冷哼一聲沒說話。 他們即將行進(jìn)的路線是林霧嶺—小溪村—寂嶺—秦川。 據(jù)余毛所講,在抵達(dá)寂嶺前的路尚算好走,只是出了七舍鎮(zhèn)后,越往深了走山路就越多。 像是余毛這種住在山里的人,早就習(xí)慣了攀山走捷徑,剩下的時間就不是一星半點。但陸東深三人無法棄車攀山,只能一路沿著盤山路前行。 山多的地方盤山路自然就多,但大多都不是寬敞大路,有不少都是上了年頭的窄路,攀著山體或蜿蜒而上再或兜轉(zhuǎn)而下。 坑坑洼洼不說,拐彎的幅度還大,有好幾次都近乎成90度的拐子,十分危險。 但更危險的是山體滑坡。 蔣璃落下車窗往山上瞅了一眼。 在國內(nèi),常年走車的山路都有防護(hù)措施,一是會在路邊設(shè)有堅固圍欄,防止翻車等意外發(fā)生;二是盡可能得加寬山路;三是在山體上增加落石防護(hù)網(wǎng)。但現(xiàn)在他們越走越偏僻的山路是沒有的,狹長的山路上尋常可見從山體掉落下來的山石,這要是遇上不好的天氣,這種毫無防護(hù)的山體一旦發(fā)生滑坡或泥石流,那危險系數(shù)可想而知。 饒尊減緩了車速。 蔣璃透過擋風(fēng)玻璃一看,前方不遠(yuǎn)處有一大截樹攔在那,結(jié)結(jié)實實擋住了去路。 將車子停了安全位置,三人走上前一看,是截斷樹,樹干挺粗,枝杈上還墜著半只鳥窩,許是砸下來的時候毀了,旁邊還有塊大巖石,從山上滑下來的。 陸東深看了一下樹干的斷口,說,“雷劈的?!?/br> 蔣璃叉著腰站在那,沒靠前下,這種情況在城市里不多見,但在這種地方實屬常事。高高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人類,一旦深入天地,那主宰著命運沉浮的就是大自然。 饒尊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信號弱,又返回導(dǎo)航地圖,放大,周遭的線路情況就一塊塊蹦出來了?!皼]別的路,除非穿山?!?/br> 穿山棄車不可能,車上好多東西呢。 “搬。”陸東深果斷,外套一脫往蔣璃懷里一塞,袖子往上一擼,露出結(jié)實的小手臂。 搬? 蔣璃盯著斷樹,那樹干兩個成年男人手拉手環(huán)抱都抱不過來。 饒尊也沒多廢話,許是不想浪費時間,也是把外套一脫塞給蔣璃,彎身就跟陸東深通力合作了。蔣璃也想上前幫忙,被陸東深喝住,“一邊待著去?!?/br> 待著就待著唄,這么兇干什么。兩人的力氣還真是不小,但那斷樹也屬實粗壯,而且是整顆從山體折下來的,斷骨連筋的,想要徹底搬開不可能,最后陸東深和饒尊商量著只要能挪出車行的路就行,而且也方便一旦后來有車進(jìn)來。 但就是挪空也非易事,沒有捷徑,只能靠把子力氣。所以,當(dāng)陸東深和饒尊兩個先移開了斷木又搬走了巖石后已經(jīng)累得氣喘吁吁。 一個靠坐巖石,一個坐在樹干上,汗流浹背的。 蔣璃抱著衣服走到斷樹旁,一把推開坐在上頭的饒尊。饒尊被推得一個趔趄,一屁股坐地上,沖著蔣璃嚷,“有你這樣的嗎?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br> 蔣璃沒搭理他。 仔細(xì)打量著斷樹,看枝葉、看斷口、看樹輪……蔣璃面露不可思議,又捻了些許木屑在手聞了聞。 饒尊見狀湊過來,好奇問她怎么了。 蔣璃聞了一下后就徹底嗨了,起身都恨不得手舞足蹈,“楠木!這是楠木??!” 饒尊挑眉,楠木有什么興奮的?蔣璃著實是興奮,說話都不溜了,“我看著像楠木,但、但我從沒見過這么粗的楠木,我以為不是,聞了一下才確定是!這是楠木古樹啊,之前我看過報道,說在貴州一帶發(fā)現(xiàn)13000年以上的楠木王,這、這棵楠木看樹輪也得上千年??!值錢啊,太值錢了!” 饒尊被她吵得耳朵疼,一個勁地揉。 陸東深實在看不下去眼了,起身上前,一把摟過她的肩膀,“上車?!?/br> “可是楠木……楠木怎么辦?”蔣璃不停地扭頭瞅。 陸東深拉著她到副駕,一開門,“什么楠木女木的咱都拉不了。” 蔣璃可真是看著眼饞啊。 饒尊忍著笑上前,陸東深跟他說,“換我來開吧?!?/br> 饒尊不反對,山路難行,再加上剛剛耗盡力氣,正好到后面休息。剛開后車門,就見陸東深把他外套扔給他,甩了句,“自己的衣服自己保管?!?/br> 蔣璃瞅著懷里的外套,“那你的——” “我的,你幫我拿著?!标憱|深說完上了車。 蔣璃一撇嘴。 什么道理? 等上了車后才發(fā)現(xiàn)陸東深真是雞賊,就這么無聲無息地把她騙到了副駕,也意味著他想喝水或吃個東西什么的,她都要從旁伺候著。 車子一路前行。在蔣璃第三次回頭就再也瞧不見那棵大楠木后,陸東深終于開口,“楠木咱們是不可能帶走的,既然珍貴,你倒不如打個電話給中科院或當(dāng)?shù)匾吧参飬f(xié)會讓他們派人處理。不過你得盡快,因為接下來的信號會越來越弱?!?/br> 蔣璃一想也對,更重要的是,既然能在那一片發(fā)現(xiàn)野生楠木,就不可能只有孤零零的一棵吧,打個電話讓專業(yè)人員過來,說不準(zhǔn)還能發(fā)現(xiàn)更多。 翻找電話號碼的時候她忍不住說,“行啊,思想覺悟還挺高?!?/br> 陸東深手握方向盤,唇角穩(wěn)當(dāng)含笑,“陸太太過獎了。” 蔣璃猛翻了一個白眼。后座的饒尊嗤笑了句,“這是改明搶了。” 第448章 能吞人的林霧嶺 相比周圍山嶺,林霧嶺并不大,但對于不管是開車的人還是徒步的人來說,想出嶺子也得工夫,這段嶺子接壤的山脈轉(zhuǎn)西南方向,算是這一片海拔較高的嶺子了。從七舍鎮(zhèn)出發(fā)到林霧嶺路程不算遠(yuǎn),只是山路難走,車速不易快,所以抵達(dá)林霧嶺附近快中午了。進(jìn)小溪村就要穿林霧嶺,這段路據(jù)余毛說,如果趕上大霧天的話不管是車還是人都不敢前行。而這個嶺子之所以被叫做林霧嶺,就是因為這里總會無緣無故起大霧,而且經(jīng)常是霧氣來得快去得慢,據(jù)余毛說,這里的人一般都不會靠近林霧嶺,尤其是春夏時節(jié),如果在附近走動的話一定要在晌午前。但林霧嶺多珍奇植物,尤其是藥材,除了寂嶺,怕是林霧嶺的最好,所以也會引得一些人鋌而走險。余毛的一位表親,在林霧嶺起大霧前沒能走出來,在里面困了三天, 等被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他已經(jīng)斷氣了。 今天太陽不小,但進(jìn)入林霧嶺的范圍時也多少有著薄霧,蔣璃觀察了一下四周,林木繁多,深不可測。她沒在周邊停留多久,上了車后就催促陸東深趕緊開車。 “地勢高、山林多、早晚溫差大,所以容易起霧,尤其是太陽落山后。如果趕上雨季的話,這里的條件會更糟糕?!笔Y璃道。 “水。”陸東深甩了個字。蔣璃隨手拿了礦泉水,擰開蓋子,水瓶送他嘴邊,他側(cè)臉過來喝了幾口示意好了,她又拿了回來擰好蓋子往車門旁的插空一放,接著說,“但是,如果僅僅是大霧的話也沒那么可怕,可怕的是這里生長了一種叫做白毛灌的植物,這植物不常見,只生長在潮濕的嶺子里,特別喜歡潮濕環(huán)境,霧氣一起,白毛灌與霧氣結(jié)合就能釋放一種毒素, 類似蓖麻毒蛋白的東西。” 陸東深問,“是含在蓖麻子里的毒素?”“蓖麻子的毒性是來源于蓖麻毒蛋白,毒性很強,我剛剛是看到了嶺子周圍有白毛灌的跡象,所以才這么推斷的。”蔣璃說,“我只能把白毛灌和霧氣結(jié)合所產(chǎn)生的毒素歸類于蓖麻毒蛋白,你還記得余毛說過他表親死亡癥狀嗎,說他死相很難看,全身都是紫色的,一般來說,如果是大量吸入蓖麻毒的話,可能出現(xiàn)的癥狀就是呼吸艱難、然后肺水腫,皮膚會越來越紫,如果搶救不及時的話會出現(xiàn)低血壓和呼吸衰竭,從而喪命?!标憱|深握著方向盤,“看來周邊人談林霧嶺色變也是有原因的,他們無法判斷霧氣殺人的真正原因,就只能歸結(jié)于山神發(fā)怒。既然這樣,咱們中午就別在這歇腳了,盡快出嶺子周圍?!?/br> 蔣璃同意。 問饒尊,饒尊在后頭懶吞吞地說,“你倆郎情妾意的,還管我干什么?” 車行速度要控制得當(dāng)。 太快,有翻車的危險,太慢,有被濃霧吞掉的危險。 陸東深一路穩(wěn)穩(wěn)控著車,饒尊也不再玩笑,兩人的神情看上去都挺嚴(yán)肅。 蔣璃也緊張。 他們?nèi)硕加袘敉饨?jīng)驗,可她應(yīng)該算是三人之中最有經(jīng)驗的,連她都覺得林霧嶺讓人窒息。 太陽已漸漸西落。 霞光一層層鋪滿了天空。 再往前就差不多要出林霧嶺了。 卻在這時聽到坐在后座的饒尊急促說了句,“陸東深,加速!” 蔣璃一激靈,回頭一看,后背倏然一涼。被他們遠(yuǎn)遠(yuǎn)甩在身后的山嶺已經(jīng)不見蹤跡,哪怕是嶺子的輪廓都看不見了。卻能瞧見一大片濃霧,像是長了腳似的席卷而來,行進(jìn)的速度是難以想象得快,讓蔣璃冷不丁想到了史蒂芬·金寫的那本《迷霧》。 這場迷霧來勢洶洶,一旦被它吞了那就會嚴(yán)重耽誤行程,如果停滯不前,入夜后又不知會存在什么危險的攻擊性動物。 陸東深從后視鏡里也看到了車后面的情況,卻倏然踩了剎車,蔣璃的身子猛地往前一竄,被陸東深伸手?jǐn)r了個嚴(yán)實,口吻嚴(yán)肅,“馬上換座,饒尊你坐前面來?!?/br> 兩人十分利落地開車門換車位,前后都沒用上五秒鐘,可就這么短的時間里,那濃霧就馬上到跟前了。 “坐穩(wěn)了。”陸東深說著就踩了油門。 饒尊順手把衛(wèi)星導(dǎo)航拿手里。 “直500,右3?!?/br> 陸東深加大馬力,車子加速前沖,臨近500米倏然右轉(zhuǎn),恰好三十度角拐過去十分精準(zhǔn)。 “前50上坡,直600,左9?!?/br> 陸東深行坡稍稍放緩速度,過后,再次踩下油門。 蔣璃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前方的路,心悄然提到了嗓子眼。 這是他們在上路前就做好的準(zhǔn)備。大自然危險重重,不定什么時候就遇上風(fēng)險,一旦需要極速行駛逃離的時候,導(dǎo)航提醒的速度絕對不夠用,而且真遇上這種情況,開車的人也不可能騰出功夫去看線路, 所以就需要人為指路,提醒要簡潔、快和精準(zhǔn)。 三人商量,陸東深開車時饒尊做提醒,饒尊開車時陸東深做提醒,蔣璃要時刻盯著路況,防止一旦導(dǎo)航出錯可以及時調(diào)整。 參考賽車練習(xí)系數(shù)和習(xí)慣是最好的提醒方式。 例如前是前行,右是右轉(zhuǎn),上下坡做正常提示,拐彎角度會復(fù)雜些,需要提醒人很能精準(zhǔn)地對導(dǎo)航上的路線弧度做出判斷,當(dāng)然,也要考驗開車人的應(yīng)變和控制能力。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不用這種配合,因為危險系數(shù)太大,戶外行走,安全第一。 蔣璃一手死死按著前座靠背,車窗外的綠影速速而過,很快就吞沒在濃霧之中。她目光快速掃了一下后視鏡,鏡子里的大霧像是張牙舞爪的獸,迅猛前行。 她不敢出一丁點動靜,車廂里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這場大霧能擴(kuò)散到多遠(yuǎn)她不清楚,只是一心想著逃離、逃離…… 陸東深再次踩大了油門。 蔣璃眼尖,及時出聲,“右腳滑石?!毕乱幻腙憱|深就及時轉(zhuǎn)了方向盤,車輪擦著山體路邊的石子就蹭過去了,緊跟著再一打左轉(zhuǎn)向,車子來了個近乎90度角的彎。三人的身子都死命抵抗著慣性,陸東深再一猛轉(zhuǎn),車身漂移,安全精準(zhǔn)地過了這場極其危險的拐子。 第449章 遇險 蔣璃稍稍松了口氣。 就是這樣。 在這種環(huán)境下,哪怕路上的一顆石子都能造成不可估算的危險。 她不敢掉以輕心,神經(jīng)一直在繃著。 陸東深和饒尊兩人配合得默契,一個簡練說一個極速開,不知過了多久,蔣璃說了句,“好像……霧淡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