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節(jié)
蔣璃輕嘆一聲,“沒有消息也倒好,至少還沒有更壞的消息出來不是嗎?” “是?!标憱|深壓下臉,近乎貼著她的鼻尖,低嘆,“我只是很討厭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 蔣璃完全理解。 像是這么一個習慣掌控大局的男人,哪怕是面臨生死他都不曾彷徨絕望過,所以,最難接受和憋屈的就是被人牽著鼻子走,他應該很少有這樣的時刻。 說實話,她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一些道理講出來無非是自欺欺人。 想了想說,“我給你煲湯吧,保證你喝完了之后生龍活虎身心舒暢的?!?/br> 她有心轉移他的注意力,這份心思他是清楚的,心口有暖意,眼神也柔和了不少,“又或者今晚你精心準備一席美人餐,我吃完可能會更身心舒暢?!?/br> “急什么嘛……”蔣璃拉長了音,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勾蹭他的胸口,眼神媚得很。 如果說剛才陸東深只是情緒的發(fā)泄,那此時此刻她倒是真勾起他的欲念了,他低低道,“先吃個甜點也行?!痹挳吘痛蛩銓⑺鸹匚荨JY璃身手好又靈敏的,雙腿勾住他的腰順勢將他重新推坐回沙發(fā)上。她于他腿上跨坐,雙手捧住他的臉,用力往中間一擠,看著陸東深這張俊臉在自己手里變了形,忍不 住笑道,“甜點都要留在飯后吃,你乖,否則今晚這頓甜點你吃不爽的。” 陸東深任由她糟蹋自己的臉,環(huán)著她腰身的大手不安分,“爽不爽的到最后也不是你說了算。” 蔣璃伸手朝后一抓,按住了他的手,“你想霸王硬上弓也不是不可能,但你真不信我有本事讓你今晚沒辦法做霸王?”陸東深盯著她的臉,她眼睛里有光,鬼亮鬼亮的,一看就沒按什么好心思。他清清嗓子道,“我突然餓了,去做湯吧?!?/br> 第590章 不能再流血了 入夜的時候果然下了雨,淅淅瀝瀝的。臥室里的窗子沒關死,蔣璃受不了空調的涼氣,入睡時總習慣開著窗子吹自然風,所以鉆進房間里的氣流帶著潮濕,溫涼得很。蔣璃頂著一身的紅痕睡得瓷實,四仰八叉地近乎摞在陸東深身上,兩人入睡后的姿勢似乎永遠就是這樣:一個躺得四平八穩(wěn),幾乎整夜都不帶翻身的,一個就跟陀螺一樣 ,睡姿換個不停。再次翻身的時候,蔣璃的腦袋是枕在陸東深的胸口上,這個姿勢睡得不是很踏實,也連帶的把陸東深給枕醒了,見她脖子一直窩在那,他都替她難受,將她重新拉回懷里 ,側身摟緊她,她扭動了一下,腿攀上了他的腰。 陸東深闔著眼按住了她的不老實,含含糊糊低語,“乖乖的,睡吧?!?/br> 蔣璃就安心在他懷里不動彈了,他的嗓音卻順著雨聲鉆進她耳朵里,細細密密,斷斷續(xù)續(xù)的,她似夢似醒間在想,這雨聲怎么像女人在哭呢……不知多了多久,等蔣璃輾轉淺夢時覺得耳畔還有哭聲,但迷迷糊糊間又覺得是雨聲,雨聲很大……隱約間,還有男人刻意壓低了的嗓音,沉沉的,跟天際間滾滾而來的雷聲 混在一起,女人的哭聲似乎更清晰了。 蔣璃冷不丁似夢似醒的狀態(tài)里抽離出來,這哪是雨聲?分明就是有女人在哭! 她驀地睜眼。恰好一道閃電乍現(xiàn),映亮了坐在床邊的男人,他背對著她,脊梁骨僵直。在通電話,雖說壓了音量,可蓋不住嗓音里的壓抑。雨聲不大,偶爾電閃,雷聲已經沒了,所以 房里尚算安靜,安靜到蔣璃能聽得見手機那邊的情況。 很雜亂,有急促的腳步聲,還有人在厲聲說什么,可鉆進蔣璃耳朵里的就是女人的哭聲,哭得讓人心碎,連帶著嗓音都聽著無助,“大哥……怎么辦?怎么辦……” 蔣璃心里一激靈,坐了起來。 然后她聽見陸東深低沉開口,“先別哭,我問你,手術做完了嗎?”蔣璃湊近,輕輕攀上陸東深的肩膀,他沒動,始終拿著手機,臉色十分難看。很快手機那頭的聲音傳過來,“做完了,剛開始的時候情況還算穩(wěn)定,現(xiàn)在……情況不是很好 ?!芭寺曇暨煅?。 “我馬上派人過去?!标憱|深道,“先在北京穩(wěn)定術后指標,然后接回來治療,你手機保持暢通,隨時會有人跟你聯(lián)系?!苯Y束通話后,陸東深又接著打了兩通電話,都沒避開蔣璃。一通是打給楊遠,要楊遠馬上跟國內公司聯(lián)系,調最近的私人飛機到貢卆;另一通打給誰蔣璃不清楚,總之不 像是陸東深之前的下屬,因為陸東深在交談過程中很客氣,他拜托對方去聯(lián)系醫(yī)院和相關專家,無論如何都要保證安全,最后陸東深跟那人說了聲謝謝。 那人也很客氣,道,“陸總的事就是我的事,放心吧,還有弟妹的情況,我會注意?!边@前后兩通的電話,再加上之前手機里女人的哭聲,一來二去的蔣璃也把事情猜測得差不多了,心口突突直跳,等陸東深通完電話后,她開口,“楊遠那邊再快,私人飛機 從北京飛貢卆也需要時間,倒不如我從滄陵調人過去,從滄陵到貢卆就近很多。” “我之前想過動用你的人,但是……”陸東深輕輕拉過她的手,眉間蹙意,臉色凝重。 他后面的話就沒說,可蔣璃反應過來了,想了想說,“如果目前的情況不方便讓太多人知道,那就讓芙蓉過去。” “芙蓉?”陸東深微愕。蔣璃抬手輕撫他緊鎖的眉心,跟他解釋,“在紅塵里討飯吃那是芙蓉的迫不得已,我對芙蓉最了解,她熱心腸而且嘴巴很嚴,顧初現(xiàn)在懷著孕呢,身邊有個女人陪著總好過粗心的男人,再者說,有芙蓉在就是有馬克在,以他的身手對付個臨時危險綽綽有余,貢卆那種地方警力畢竟有限,萬一再出什么事呢,而且你絕對放心,馬克也會守口 如瓶?!?/br> 陸東深看著她,眼神里終于有了不曾在外人面前流露的倦怠和脆弱,他低低說,“囡囡,謝謝你?!?/br> 這是他由衷的話,卻讓她心疼得夠嗆。 不耽誤時間,蔣璃馬上給芙蓉去了通電話,在電話里她沒講太多,就告訴芙蓉立刻去哪,陪什么人,要時刻關注對方的情況,照顧好對方,并且提醒她帶上馬克。 芙蓉也是既講義氣又懂規(guī)矩,蔣璃沒說透的事她也沒多問,二話不說就答應了,要蔣璃放心,她馬上動身去貢卆。 蔣璃在最后叮囑她道,“記住,到了那邊不管看見什么聽見什么——” “我知道,我只管完成我的任務,其他事其他話我都看不見聽不到?!避饺睾浪卮驍嗔怂脑?,又補上了句,“馬克也一樣。” 要是擱平時,蔣璃非得狠狠取笑芙蓉吐了吃這行為不可,但今天她沒多說什么,就是跟芙蓉道了謝然后掛了電話。 窗外的雨聲又大了起來,本該是快亮天的時間,天際卻還是沉沉一片。閃電在翻滾的云層里乍隱乍現(xiàn)的,弄得人心惶惶不安。兩人都不可能再睡了,手機隨時響。陸東深將蔣璃摟在懷里,摟得很緊,她沒問,就任由他的情感肆意依托。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沉痛開口,“北深拒捕,北辰取代了顧初做了人質,兩人遇上泥石流翻了車 ……” 蔣璃的心臟驀地一收。 陸東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壓下心頭的憋悶,頓了頓又道,“兩人同時被推進了手術室,北辰心臟嚴重受損。” “然后呢?”蔣璃只覺得頭忽悠一下,呼吸急促,“北辰他不會……” 死了的話她說不出口,也不想貿貿然說這個字。 陸東深低垂著頭,“換了北深的心臟,但是失血過多情況不是很樂觀,還有后期有沒有排斥反應也是未知?!?/br> 蔣璃愕然。 心臟移植? 那陸北深豈不是…… 陸東深抬手用力地搓了一下臉,臉就埋在掌心里好一會兒才抬臉說,“囡囡,我不想死人,不管對方是陸起白還是陸北深?!?/br> “我明白,都明白。”蔣璃心疼地摟過他。 人人都說商界戰(zhàn)神所向披靡,但陸東深真的是神嗎?不是。商場之道他比任何人都要深諳,揣測人性他能比任何人都精準,可上天的安排他能一一預料?盡人事聽天命,不單單是面對普通人,還有他戰(zhàn)神陸東深,是上天給他敲了 個警鐘,告訴他,你也只是個普通人,并不是無所不能。陸起白是他的死對頭,他一心想著的就是找出陸起白父子的罪證,通過法律手段踢掉通往權力交椅的絆腳石,而陸北深,是他精心安排在陸門的棋子,雖說目的性很誅心 ,可陸東深絕對不想看見流血喪命的事發(fā)生。 也許陸北深就是一把雙刃劍,能傷人,也能自傷。陸東深抬手,箍住她的頭,修長的手指插到她的發(fā)絲里,他的臉近乎貼近她,“不能再流血了。”他的語氣透著一股子堅決,一字一句,“從今天起,陸門絕對不能再流血了?!?/br> 第591章 你就等著權可傾天吧 陸東深行事迅速,很快,陸北辰就被送往北京穩(wěn)定傷情,住進了一早安排好的醫(yī)院重癥監(jiān)護室,又有相關專家輪流會診,隨同的除了顧初外,還有當時為陸北辰換心臟的 知名專家斯密斯。 陸北深的遺體火化后埋在了國內的某處墓園,據(jù)說是整個墓園最好的位置,也據(jù)說之所以埋在那里是因為他出生在那個城市。 關于陸北深的死和陸北辰的重傷住院,以及那天在貢卆里追捕的所有細節(jié)消息都被陸門封鎖得嚴密,外界只是猜測不斷,具體情況誰都說不上來。 蔣璃絲毫不差的知道了陸北深的所有行跡。他痛恨陸門,甚至痛恨陸門里的所有人,也包括他的親生哥哥陸北辰,陸東深查的沒錯,陸北深背后是有一個龐大的制毒販毒組織,基地就在西奈山附近,而秦蘇的存在 威脅到了組織利益,與陸北深合作制毒的是一個叫鬼馬的人,此人陰險無比利益為上,就是他一手組織策劃了殺人事件,并且后來也參與了綁架事件。陸振楊一蹶不振,卻堅持要回國去看陸北辰。他的身體已經很差了,除了隨行醫(yī)生外,陸東深和蔣璃也陪伴左右,尤其是蔣璃,根據(jù)他的身體情況配了不少氣味方子,在 這一行程中,她對陸振楊的照顧很有必要。 陸東深抵達北京后,就對陸北辰之后的治療做了最周密的安排,除了繼續(xù)讓楊遠的人守著病房外,他也將日后陸北辰到國外療養(yǎng)的相關機構和專家也準備穩(wěn)妥。并且,他單獨見了斯密斯醫(yī)生,將陸北辰在這次事故中所有的治療檔案交給他作為機密檔案保管,跟斯密斯醫(yī)生重點強調,“你一直是我弟弟的主治醫(yī)生,所以這次事件嚴 重性你很清楚,手術項目要做保密處理,這份治療檔案哪怕是我弟弟本人都不能看不能碰?!?/br> 斯密斯醫(yī)生哪會不明白陸東深的顧慮,承諾道,“陸先生放心?!笔Y璃一直陪著陸振楊,同醫(yī)生一起時刻關注他的身體狀況。他在陸北辰的病床前坐了許久,顫抖著手撫摸著陸北辰的頭,還像是在撫摸著個孩子似的,眼眶通紅。后來他 又去看了陸北深,沿著綠蔭階梯一路向上時,他的身形踉蹌,多少次蔣璃都很擔心他會從臺階上栽下去,一直攙扶著他。站在陸北深的墓碑前,陸振楊的肩膀都抑制不住在抖,他先是說了句,“孽子!”又在原地僵直了些許后坐在墓碑前,一臉蒼涼。蔣璃遣了身邊人離得稍遠些,陸振楊一生 要強,許是最不想讓人看見的就是她脆弱的一面。 她原本也想回避,但是陸振楊叫住了她。陸振楊看著陸北深的照片,從蔣璃的角度看不見他具體的情緒,但也能感覺到他心底的哀痛和蒼涼,許久,他喃喃,“還記得我跟你提過的我那個生了怪病的兒子嗎?就是 北深。他遺傳了他母親的瘋狂和歇斯底里,迫不得已我才把他關起來?!?/br> 蔣璃站在那沒動,也沒應聲,只是后背絲絲泛涼。其實在后來她也多少猜到了,陸南深精氣神都在那,壓根就不是有病的樣。陸北辰身上的氣息清冷,跟他常年工作環(huán)境有關,也不是陸振楊口中提到的那位兒子,只有一 位有端倪,曾經問過她天魂草的“陸北辰”,他身上有的是罌粟氣,就是陸北深。 只是精神領域的疾病她無法快速判斷出來,而且看樣子陸北深長大后恢復得也不錯。陸振楊抬手去摸墓碑,摸上面的照片,就如同在病房時摸陸北辰時一樣,情感深沉厚重,將心底的痛不欲生壓得支離破碎。他說,“爸爸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們,對不起你 們的mama……” 蔣璃始終覺得陸振楊在壓抑情緒,果不其然,他情緒爆發(fā)是在離京的前一晚。 保鏢、醫(yī)生還有伺候他生活起居的下人都被趕出來了,大家都不知所措,守在門口又怕聽到不該聽到的話,楊遠替他們解了圍,大手一揮遣散眾人。蔣璃打遠就瞧見了楊遠,跟門神似的杵在門口,身體傾斜,耳朵近乎貼房門上,一手拿著煙盒,一手拎了支煙,專注力只在房門里。蔣璃好奇,輕步上前靠近他的后背, 也學著他的架勢耳朵貼近,里面有人說話,聲音極低,聽不清說什么。 她開口問,“里面怎么——” “了”字還沒冒出口,楊遠就條件反射地跳開,看樣子是被蔣璃這冷不丁的聲音嚇得不輕,轉過身瞪大了眼珠子,好半天才緩過氣,咬牙低語,“鬼啊走路不出動靜?” “難得還有你怕的時候。”蔣璃半開玩笑,說著抬手就要敲門。 下一秒手腕被楊遠截住,連同身體一并擋在門前,“干什么?”蔣璃被他這番舉動弄得又氣又笑的,目光往手腕處一掃,楊遠迅速領會她眼里的警告,聰明放手。蔣璃這才收回眼神里的“殺氣”,將懷抱疊好著的衣服示意了一下,“熏好 的家居服,我得送進去一趟?!?/br> 為了穩(wěn)定陸振楊的情緒和身體狀況,蔣璃可謂是絞盡腦汁,吃穿用度到她這里都嚴格要求,就連陸振楊睡前要穿的家居服她都是用特殊方子熏上幾遍。熏好的家居服氣味不沖不濃,淡而不散,楊遠聞著都覺舒服,他道,“行啊,現(xiàn)在全員上下大事小情的都聽你意見,越來越有陸門長媳的風范了,等過陣子發(fā)布會一開,你 就等著權可傾天吧?!?/br> 權可傾天? “什么意思?”蔣璃不解,“真有發(fā)布會?” 楊遠瞧著她一臉迷惑,這才意識到自己說多了,不自然清清嗓子,“那個……陸東深什么都沒跟你說?” “說什么?” “啊……沒什么?!睏钸h馬上止住話頭,沖著房門里頭一抬下巴,“老爺子教訓兒子呢,你先別頂著氣頭進了?!?/br> 蔣璃一怔,還沒來得及問清楚,就聽從里面?zhèn)鞒鲫懻駰畹囊宦晠柡?,“你這個逆子!” 緊跟著是一記耳光聲。 房門的隔音效果其實很好,否則剛剛楊遠就不會那么個姿勢偷聽也沒聽出什么來,但陸振楊的這聲吼和耳光聲都能清楚傳出來,可見怒火中燒,事態(tài)嚴重。楊遠甩了句“我去!什么情況!”緊跟著一扭房門把手就闖進去了,蔣璃也緊跟其后,倒不是擔心陸東深挨打,一個耳光打下去也不能缺斤少兩的,她擔憂的是陸振楊的身體。 第592章 你想都不要再想了 房間里氣氛壓得很。楊遠和蔣璃闖進來的時候就結結實實感受到了這份壓抑,瞧見陸振楊跌坐在沙發(fā)上,指著陸東深,手指頭氣得都在抖。而陸東深僵直地站在那,沒躲沒避,臉色出了奇的 差,但是沒惱怒,眼角眉梢只是沉重。 楊遠立馬上前安慰陸振楊,“別動氣,您老千萬別動氣,咱有事心平氣和地說。”陸門董事局最新吸納股東的人選就是楊遠,他之所以能在諸多高層里脫穎而出,除了業(yè)績無人取代外,做事也是顧全大局,尤其是能平衡各級人員關系,在老股東們面前 他更是很討人喜歡,所以很多時候在氣氛緊張時他都是最有力的潤滑劑。但今天潤滑劑的效力有些失靈,至少陸振楊沒聽進他的勸慰,怒火絲毫不見少,也沒有避諱他倆在場的意思,對陸東深厲喝,“利益權力,明爭暗斗我都理解,但你竟然忍 心踩著自己親弟弟的命上位,陸東深,你的底線呢?我看你是為了那把交椅什么底線都沒了!” 蔣璃聞言這話心頭暗驚。秦蘇的死、陸北辰的重傷入院,還有陸北深的逃逸身亡,這些都成了壓在陸東深心上的磐石,他內疚自責,壓抑、脆弱的情緒從未在她面前掩藏,他一手策劃了陸北深進 入陸門,利用陸北深來對付陸起白,背后之意可想而知。想來陸振楊是知道了陸東深的所作所為,所以怒火中燒。如果秦蘇沒遇害,如果陸北辰、陸北深倆兄弟平安無事,那依著陸振楊對陸東深的了解,絕對會想到陸東深的目的只想趁亂而為,做那個藏在背后cao縱黃雀的人,如今事 態(tài)發(fā)展逃脫了陸東深的控制,見了血出了人命,陸振楊失去理智,將所有氣撒在陸東深身上也是正常。 蔣璃抬眼瞄了陸東深一眼。對于陸振楊的指責他沒做任何解釋,抿著唇,下巴弧線僵冷。蔣璃覺得自己進門時想錯了,認為陸振楊一巴掌下去也沒什么,實際上陸東深嘴角有血,剛剛那巴掌挨得不 輕,但他始終沒動,也沒抬手去擦,看得蔣璃心口陣陣抽疼,許是他也認為自己有罪吧。 局面很僵,陸振楊又是長輩,蔣璃再替陸東深覺得委屈也不能貿貿然討公道,正想著怎么勸說,楊遠先替她趟路了?!瓣懤蠣斪?,外人不了解陸東深您還不了解?他怎么可能想去踩著別人的命謀利?他跟陸起白父子又不是一路人。人算不如天算,他不可能事事都預料的到吧?再說了,出 事之后他也挺難過的,還有陸北深……“說到這楊遠重重嘆了口氣,”他是招招要人命啊,所以,老爺子,有些事的道理和后果早就擺在那了?!?/br> 陸振楊一直在盯著陸東深,對于楊遠的勸慰充耳不聞。楊遠得啵了半天,見什么效果都沒有也倍覺尷尬,清清嗓子,再打算繼續(xù)攻心時就聽陸振楊問話了。 沒再氣急敗壞,情緒壓得很快,如果說剛才那通訓話是氣話的話,那接下來的這番問話就應該是陸振楊經過深思熟慮的了,因此,也有可能是一切怒火的來源。 “我就問你,如果一切如你所愿,你最后打算怎么安置北深?” 楊遠一怔。 蔣璃也跟著一激靈。這是個被意外狀況取代了的現(xiàn)實問題,如果陸北深沒有害人奪權之心,那一旦幫著陸東深坐上權力交椅,那陸北深最后的結局該會如何?她想過,而且她相信楊遠也想過 甚至很清楚。 她只是,沒敢深想。 所以說,陸振楊能叱咤商界也絕非運氣,他的確有這本事,哪怕在盛怒之下也能一針見血刺穿根本。多少次蔣璃都在想,如果換做她是陸東深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她覺得事到如今,安撫人心最為重要,死者已矣,沒必要挑起跟活人的矛盾,她可能會說:北深是我弟弟 ,我自然要跟他聯(lián)手管理好陸門。 可她很清楚,如果陸東深這么回答,那他就不是陸東深了。 果不其然,陸東深看著陸振楊道,“我會將他逐出陸門,不會給他任何插手陸門事務的機會。”楊遠在旁捏了把汗,暗切切地想,陸東深你傻呀?都什么時候了還照實了說?很顯然老爺子問這話是想尋求個心理安慰和給你一個臺階下呢,你又不是想不到,花樣作死 是吧…… 陸振楊的臉色又冷了一層,“這么說,你就只是把北深當成顆棋子了?” “他的作用只是如此。” 蔣璃聞言倒吸一口涼氣,心中暗念:別發(fā)火,千萬別發(fā)火…… 陸振楊也著實沒拍案而起,但搭在沙發(fā)一角的手直哆嗦,他盯著陸東深,兩只眼睛都快噴出火來了,氣氛壓到了極點,呼吸艱難,像是被手扼住了喉嚨。陸東深的情緒也是隱忍不發(fā)的,他再開口,嗓音低沉,“爸,您很清楚北深對陸門抱有什么目的,當年您尚且都要把他關起來,將來我坐上交椅,更不可能容他糟蹋陸門利 益?!?/br> 陸振楊攥了攥手指,卻是一句話說不出來。 他還記得當時陸北深來他面前說,爸,我想進陸門,這幾年我想得明白,再如何不想承認我都姓陸,我身上流著的都是陸家人的血。陸振楊一輩子功于心計,步步為營成了商界強者,但人入燭年,最渴望的不是潑天富貴而是膝下承歡,所以陸北深這番話是說進他心尖上的,哪怕知道也許這只是他的以 退為進,陸振楊也情愿相信北深是發(fā)自內心的。 他甚至不想去追究陸北深這幾年暗地里的露面和出走,即使是在禁閉期,陸振楊都睜只眼閉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