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節(jié)
蔣小天將酒盅遞給陸東深。 陸東深接過。 蔣璃眼中光彩熠熠,近看她的衣著也是討巧,西裝下擺恰到好處地遮住了微隆的小腹。想她當(dāng)時試婚紗的時候一個勁抱怨,說懷孕的人穿婚紗真難看。 然后鏡子里的兩道目光跟刀子似的往他身上戳。 陸東深樂得接受她的怨懟,在他看來她穿婚紗漂亮得很,有了身孕的她那股子女人的媚來得更真切,可也都不及她此時此刻帶來的驚艷。 帥而美,俊而颯,他娶的姑娘,就算旁人拿了世間所有珍寶他都不換。 蔣璃手一伸,芙蓉將手里的酒盅遞給她。 “陸先生?!笔Y璃朝著他舉起酒杯,“我以水代酒,敬我們的來日方長?!?/br> 陸東深抿唇淺笑,手持酒杯與她的輕輕相抵,溫柔說,“陸太太,我以酒表意,敬我們的往后余生。” 兩只酒杯相碰,起了的誓就落地為聲,各自飲下,蔣小天高聲,“送蔣爺!” 其他兄弟們起身飲酒,跟著高喊,“送蔣爺,祝陸總蔣爺百年好合!” 吶喊聲震天響。 這話擱平常說會覺好笑,但在今天這般場合,震撼之余就剩感動了。 紅毯之上只剩陸東深和蔣璃時,那主持人才從震驚里走出來,趕忙臨場發(fā)揮接著渲染氣氛,但很顯然情緒挺激動的,這般光景,他這輩子怕是第一次見也是最后見了。 果然應(yīng)了蔣璃的那句話:見機(jī)行事。 原來在這等著呢。 新郎可以親吻新娘的時候,陸東深湊近她低笑輕喃,“果然是我愛上的姑娘,婚禮上也得時刻提醒我,你可以跟我勢均力敵啊?!?/br> “不行嗎陸先生?”蔣璃盈盈淺笑。 “行,你想怎樣都行?!标憱|深眼里心里都是寵愛。 蔣璃滿意了,主動攀上他的脖子送上香吻。 全場掌聲不斷,楊遠(yuǎn)甚至吹了個口哨,心想的是:從此以后,怕是陸東深會在妻管嚴(yán)的路上越走越遠(yuǎn)了。 靳嚴(yán)將這幕看在眼里,想的是:果然有這膽量的女人才有資格坐上陸太太的位置。 陸振楊想的是:嗯,不按常理出牌,陸門長媳就得有這種風(fēng)范。 陸門其他人想的是:背后有江湖,這女人還真是輕易惹不得。 場上的名媛們想的是:陸太太颯爽英姿,要是個男的該多好。 蔣小天等人想的是:他們的蔣爺終于嫁人了,以后不會再對著他們耀武揚(yáng)威了吧?做人妻子為人父母后總該溫柔如水了吧。與蔣璃親吻的陸東深心想的是:任你怎么蹦跶都是我老婆,小樣兒,以后振夫綱的日子還長著呢…… 第676章 尾聲 婚后三個月,陸氏夫婦去掃了墓。 陸東深是陪著蔣璃的,先去看了她的親生父母。擦墓碑的時候她親力親為,終于熬過了嘔吐期,現(xiàn)在肚子大了,行動上倒是不大方便。 最初陸振楊不大同意他們?nèi)吣?,但也沒明著反對,就說,小夏現(xiàn)在身體多虛啊,千里迢迢的太不方便。 虛倒是不虛,瘦是真的。 用陸東深的話說就是,全身上下除了胸就剩下肚子有rou,臉都趕不上他的巴掌大。 蔣璃就跟他梗脖子,“沒你巴掌大是吧?你敢用你的巴掌量我臉嗎?” 不敢,陸東深笑道,“打死我都不敢?!?/br> 末了陸東深親自陪同,畢竟是生了蔣璃的人,終歸要去看看的。 蔣璃對親生父母自是沒什么印象,但骨血感情在,人之常情,陸東深陪著她在墓碑前待了些許時間,上香敬酒磕頭,然后跟墓碑里的人表示:這輩子都會對她好。 還有告訴他們,你們的外孫和外孫女就要出生了。 蔣璃懷了雙胞胎,醫(yī)院告知,一男一女。 陸東深自然是高興壞了,就恨不得讓全天下人都知道他陸東深有兒有女的。更高興的是陸振楊,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天天琢磨孩子的名字。 蔣璃在得知懷了雙胞胎后第一件事就是找醫(yī)生,跟醫(yī)生說,到時候生產(chǎn)的時候無論如何都先要男孩出來,男孩做哥哥有擔(dān)當(dāng)。 陸東深笑著摸她的頭說,“給你能耐的,物競天擇的事兒你都想干預(yù)呢?!?/br> 她想干預(yù)的多著呢,未來要干預(yù)的可是陸東深的余生和陸家子女的未來,還誰敢說她不能耐? 看了親生父母碑后,陸東深又陪著她去看了夏運(yùn)城夫婦。 碑前無荒草,這里的工作人員很盡職。 蔣璃對著養(yǎng)父母是有很多話說,主要是說了婚后生活,會抱怨陸東深平時工作太忙,也也會甜蜜說他對自己很好,再然后說懷孕期間的林林種種事。 像個小姑娘似的跟父母拉家常。 陸東深始終站在旁邊傾聽,眼里帶笑,不對墓碑上的人,只對蔣璃。臨走時,陸東深站在碑前看著夏運(yùn)城,心中道:往事都可以成為前塵,我不會告訴囡囡,同時不想再去追究你曾經(jīng)的是非,只愿能保佑我和囡囡白頭到老,這也算是你還 了我的債…… ** 再回滄陵時,陸珉和陸夏四歲。 這一年大雪,滄陵冬祭,陸氏夫婦帶著龍鳳胎參加。而這一年,陸東深作為陸門集團(tuán)主席已經(jīng)將商業(yè)版圖再行擴(kuò)大,亞歐兩州投資份額加大,是原有產(chǎn)業(yè)鏈的三倍之多。 以蔣璃為主的氣味團(tuán)隊成功將“l(fā)x”推向時市場,走過漫長的臨床階段,lx一經(jīng)上市,陸門旗下生物版塊股價上漲,一舉成為焦點。 人人都道,這陸門長媳是女版戰(zhàn)神,更是曾經(jīng)秦蘇的翻版,但也有人道,夏晝就是夏晝,她可以成為任何人,但任何人成不了她。種種榮耀加身,蔣璃卻從不在乎,工作之余最大的興趣就是如何修理陸珉倆兄妹,陸珉是家中男孩,出生時也算是長了志氣頭一個跑出來成了哥哥,因此,作為長子的陸 珉,陸東深自然是格外嚴(yán)格。逍遙的是陸夏,用陸東深的話說就是,女孩子開心就好,百般疼愛,疼愛到能讓陸珉嫉妒的地步,終于有一天,才年滿三歲的陸珉發(fā)出了不符合年齡的靈魂拷問,“爸爸, 你是我親生的爸爸嗎?” 陸東深干脆直接,把陸珉拎到鏡子前,“你自己看看你哪點長得不像我,能指出一處不像的地方,你就卷鋪蓋走人,我親自給你打包。” 陸珉看看鏡子里的自己,再看看高他不知多少頭下的陸東深,又看看自己,最后撥開一頭濃密的頭發(fā),指著近乎能跟頭皮一個顏色的小點說,“這里不像!” 陸東深完敗。 他頭發(fā)里的確沒痣,換句話說,也就這么一個小黑點隨了蔣璃。 即便如此,蔣璃還是深感自豪,跟陸東深說,小深深多會長啊,擇了咱倆的優(yōu)點啊。 一顆痣……算優(yōu)點? 好吧,她覺得是就是吧。但陸東深覺得,陸珉真正可怕的不是繼承了蔣璃的那顆痣,而是性格。跟蔣璃性格最像的當(dāng)屬陸夏,天天沒心沒肺又喜歡擺弄刀劍的,陸珉呢,看著沉靜不得瑟,可是骨 子里那股子腹黑不容小覷。 陸振楊逗孫為樂,所謂隔代親,落在他身上最不為過。相比曾經(jīng)對自己兒子的嚴(yán)格,成為爺爺?shù)年懻駰羁墒菍O兒孫女百般寵愛。 光是倆孩子的名就煞費(fèi)苦心。陸珉,這一珉字起得良苦用心。仁閔覆下,則稱珉天。珉,珉天兮清朗,意指天之浩瀚遼闊,用于人名是表心胸寬闊、海納百川之氣魄。此字又能通“閔”,是在提醒孫兒 要有憂患意識,哪怕是收獲季節(jié)也要未雨綢繆。 陸夏,這一夏字更有深表其父母恩愛的意思,取了夏晝的夏字,也是陸振楊對陸氏夫婦和孩子的祝福。 陸夏雖說張揚(yáng),但多少繼承了蔣璃喜歡花草的本性,終于有一天,陸夏在陸東深辦公室里閑來無事的時候一把薅住了那盆玉蝶白梅,手勁之大是連根拔起。 當(dāng)時陸東深開完會剛推門進(jìn)辦公室。就瞧見他那個腹黑的兒子正在茶幾上玩他平時喜歡玩的疊紙牌,他親愛的老婆大人和表面甜人的女兒齊刷刷蹲在空花盆旁邊,陸夏手舉著一整株帶泥的白梅,蔣璃在旁盯 著好奇,見他進(jìn)來了,說了句,“怪不得這些年都不長葉子,早就死了?!?/br> 陸東深那時候也是一臉懵,然后問蔣璃,那怎么辦? 高手面前就該不恥下問,這沒錯吧。 是沒錯,人家高手也給了個十分合理的建議:再買一盆帶葉的! 對于兩個孩子,蔣璃沒少顯擺,但唯獨沒法顯擺的就是孩子在氣味上的天賦,這是蔣璃最遺憾的地方。 陸東深安慰她說,你也不能要求這么小的孩子就具備這種本事,長大說不定一點就通了呢。 蔣璃嘆氣說,不可能的,長大后才開竅那就不是天生的了,跟季菲沒什么兩樣,我像他倆這么大的時候天賦早就開啟了。 又是一聲長嘆,瞅著陸東深幽幽道:看來也不是所有天賦都能遺傳啊。 這眼神什么意思? 敢情是覺得孩子沒遺傳氣味天賦是折在他身上了唄? 滄陵冬祭,蔣小天挑大梁成了主祭人,同當(dāng)年譚耀明和蔣璃在冬祭時的流程一樣,繼續(xù)傳承著滄陵最古老的信仰。蔣璃回滄陵沒通知太多人,只是幾個走得近的弟兄們知道,冬祭的時候只是坐在車上,遠(yuǎn)遠(yuǎn)的瞧著山上裊裊而起的香煙,還有那一幅幅隨風(fēng)而飄的福藩,滄陵男丁們的號 子響徹天際。 隔著簌簌而落的白雪,蔣璃沒看見蔣小天的模樣,可也能知道他在主祭臺上的模樣。 后來,她去了譚耀明的墓前。 同他說,“小天真是出息個人樣了,現(xiàn)在把各家店鋪經(jīng)營得不錯,尤其是林客樓,比譚爺你活著的時候還要火?!?/br> 陸珉和陸夏并不了解照片里的男人當(dāng)年有多叱咤江湖,他們只是聽爸爸說,這是救了你們mama的人,上前鞠個躬吧。 禮畢后倆孩子就跑去玩雪了。 堆雪人的時候,陸夏跟陸珉說,“小天舅舅問我長大想做什么,陸珉,你想做什么?” 陸珉把自己的帽子戴在雪人頭上,想了想說,“游山玩水,當(dāng)個……探險家吧,還有,出于禮貌你應(yīng)該叫我哥哥!” 陸夏哼哼笑不以為然,表露出不符合四歲孩子的輕蔑和譏諷,“人家驍哥哥都想當(dāng)醫(yī)生呢,探險家是什么啊?!?/br> 陸驍,大出他們幾個月,別看只差出幾個月,思想境界完全跟他們不一樣,一見他們就說,“跟你們講啊,前兩天有人走在路上被殺了呢……” 然而對于陸驍?shù)乃枷刖辰珀戠氩⒉黄埻月勓躁懴牡脑捄?,給雪人規(guī)整帽子的同時慢悠悠甩出了一句老氣橫秋的話,“夏蟲不可語冰?!?/br> 啥玩意,陸夏一撇嘴,撒嬌地喊了一聲,“爸爸!” 陸東深走過去抱了陸夏在懷,陸夏頓時跟只黏團(tuán)子似的了。 墓碑前,蔣璃撫了照片上的寒氣,譚耀明那張溫潤如玉的臉就清晰了。 這些年過去,再回滄陵她總會恍惚,曾經(jīng)的人和事雖說歷歷在目,可也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那一年冬祭,她緊張得要命,譚耀明是牽著她的手一路走向祭臺。她小聲說,其實就算我上去胡亂舞弄一遭,他們也看不出來吧。 譚耀明就笑了,跟她說,放肆。 恍眼,放肆的人長大,跟她說不要怕的人長眠。 陸東深喚了她。 蔣璃轉(zhuǎn)頭,皚皚白雪間,他身形挺拔頂天立地,一襲深色立領(lǐng)大衣,周身光亮襯得他眉間溫柔。 忽然就想起那年長街第一次見他,也是這般洇在光亮之中,模糊了他的五官,卻讓她覺得,從那一刻起她的生活將會翻天覆地。 陸東深朝著她一伸手,“走吧?!?/br> 蔣璃微笑,緩步上前,一手交付他手,一手牽著陸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