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這時有人急匆匆跑過來,鄒公身邊的人立刻走過去,那人附耳低語,侍從很快回到鄒公身邊。 鄒公稍稍平復(fù)心情,扭頭問道:“什么事?” 那人笑起來:“聽說北戎搶先一步到了邊城,邊城將領(lǐng)不戰(zhàn)而降,北戎鐵騎長驅(qū)直入,到第二城,第二城的將領(lǐng)又投降了?!?/br> 鄒公吃了一驚,隨即竟也笑起來,頗有些幸災(zāi)樂禍地說道:“為何會如此?不都說朝廷將士紀(jì)律嚴(yán)明嗎?怎么變得這么窩囊?而且都知道朝廷的兵馬行軍快,他們邊疆將士即便膽小,強(qiáng)撐幾日也能等來援兵,何必如此?” 大禛朝雖然沿襲了周朝的分封制,可也做了不少改革,比如守邊不靠諸侯國,全都是朝廷的兵馬,這一點(diǎn)自然有利有弊,一方面能讓朝廷有足夠的能力抵御外敵,減少諸侯國對中央的牽制,另一方面又為了讓諸侯國安心,戍邊將士并沒有安排太多,真有了戰(zhàn)事還得朝廷從中央調(diào)兵,而最要命的是,天子還面臨“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的危機(jī),這時交通不便,戍邊又乏味艱苦,這對守邊將士的忠誠度是個極大的考驗(yàn)。 幾個臣子面面相覷,隱約猜到戍邊將軍怕是都反水了,可具體原因究竟如何,商議半晌,一時也猜不透。 鄒國君臣觀望形勢沒多久,又有一道消息傳來:祁國忽然變了天,朝廷又不知從哪里調(diào)來了神兵神將,竟然一夕間拿下了祁國都城,祁國將士死的死俘的俘,百姓更是毫無招架之力,唯有歸順。 鄒公臉色徹底白了:“這么說,祁國是……亡了?” 心腹咽了咽口水,點(diǎn)點(diǎn)頭:“是,是亡了?!?/br> 鄒公一下子沒站穩(wěn),跌坐在地:“為何如此突然?你們……你們可曾覺得似曾相識?” 立刻有臣子顫著嗓子道:“當(dāng)初……當(dāng)初盧國就是這么亡的,也是……一夕傾覆……” 鄒公嚇得魂都快飛走,顫著手指扶住一旁侍從伸過來的手臂,艱難地站起來:“天子……天子究竟是如何做到的?那……那祁王呢?” 心腹道:“祁王……已成喪家之犬,只能東躲西藏,就看哪天被天子找到了……” 鄒公瞪大眼抖著唇,半晌說不出話來。 一名臣子舉目望向廳堂外的天,喃喃道:“天子不舉兵則矣,一舉兵,必有諸侯國要亡?。∥覀冎两襁€好好活著,那是因?yàn)槲覀儾⑽凑嬲|及天子的逆鱗,一旦我們……我們……” 鄒公雙目赤紅,咬牙道:“我們已經(jīng)觸他逆鱗了!” 話落,四周頓時響起一片吸氣聲。 有大臣哽咽勸道:“如今我們只有一條路了,趕緊發(fā)兵去打北戎,戴罪立功罷!” 鄒公深吸口氣,雙拳握緊,半晌后頭垂下來,頹然開口:“就這么辦吧?!?/br> 鄒國發(fā)兵的同時,蕭瑯那邊已經(jīng)徹底接管了祁國,有莊衡與暗城兵馬相助,如今多遠(yuǎn)的路途都不成問題,只是接管祁國容易,捉拿祁王卻難。 蕭瑯皺眉:“祁王為何一直像滑不丟手的泥鰍,以往屢屢行刺失敗,如今又查無蹤跡,連暗城的人都拿他沒辦法?!?/br> 莊衡想了想:“可能他有金手指?!?/br> 蕭瑯疑惑地看向他:“金手指?” 莊衡指指自己:“比如我的系統(tǒng),我能飛,我能瞬移,這些不合常理的能力都是金手指?!?/br> 蕭瑯懂了,面露恍然。 莊衡道:“祁王既然有重生金手指,說不定還有第二個第三個金手指,哦對了,他還記憶力超群,這算是他第二個金手指,現(xiàn)在我猜他還有第三個。” 蕭瑯皺眉:“若真如此,想要找到祁王豈不是難如登天?” 坐在一旁的左宰撫須道:“祁王獨(dú)木難支,已然不成氣候,我們拿下祁國已經(jīng)足夠震懾天下,祁王找得到自然好,找不到也無妨?!?/br> 蕭瑯知道事實(shí)確實(shí)如此,可祁王一直是他心病,不將祁王找到,他哪里甘心? 更何況,攻打祁國是因?yàn)樗玫酱_切消息,戍邊將士不戰(zhàn)而降,竟是因?yàn)樗麄冊缭缇团c祁王暗中勾結(jié),此次北戎進(jìn)攻,也是祁王做的好事,他們里應(yīng)外合,儼然是要將中原攪個天翻地覆的架勢。 祁王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怎能不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 正商議時,外面忽然有人來報:“啟奏陛下,涼國有使臣來訪!” 蕭瑯抬眼:“涼國?” 一名臣子疑惑地“嘶”了口氣:“正打仗呢,戍邊將士投敵,直面敵軍的便是涼國,涼公這時候派使臣過來,難道是向我們求援?” 左宰搖搖頭:“應(yīng)當(dāng)不是,涼國離王城甚遠(yuǎn),使臣應(yīng)當(dāng)是早就上路了,可能為了別的事?!?/br> 蕭瑯道:“讓他進(jìn)來?!?/br> 不多時,使臣進(jìn)入王宮,走入大殿,納頭叩拜后起身,朗聲道:“臣奉涼公之命,前來給陛下送一樣至關(guān)重要的物件。” 蕭瑯見他眉目磊落,便笑了笑,溫聲道:“是何物件?呈上來瞧一瞧?!?/br> 使臣從袖中取出一只簡樸的木盒,雙手高舉過頭頂,再次跪下。 “此物能助陛下順利找到祁王?!?/br>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加更。[擦去趕榜流下的淚水.jpg] 第120章 涼國使臣嗓音渾厚, 說出的話能在大殿里形成回音, 即便是左宰這樣年事已高、耳聾眼花的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其他人就更不容易聽錯了。 蕭瑯眼里瞬間迸發(fā)出神采,身子微微前傾,似乎想仔細(xì)辨認(rèn)他臉上的神色,試圖判斷他有沒有說謊, 半晌后他坐直身子,笑道:“呈上來吧?!?/br> 隨著他話音落下, 立刻有宮侍走下臺階, 去使臣身邊將木盒接過, 先是打開來確認(rèn)沒有危險, 這才捧著木盒走回蕭瑯身邊:“陛下請過目?!?/br> 兩側(cè)的大臣全都探頭朝這邊看, 無奈蕭瑯坐在高位,他們在底下自然什么都看不到,只能通過蕭瑯的神色觀察猜測, 可盯著蕭瑯看了半晌,竟愣是什么都沒能瞧出來。 就很氣。 左宰樂呵呵地輕撫胡須,神色間滿是欣慰:天子越發(fā)不動聲色了,老夫活這么大把歲數(shù),總算等來天子成器地時候,這天下有救啦! 蕭瑯盯著木盒里的小瓷瓶打量許久, 最后抬起眼問道:“還請來使明示,這里面裝的是什么,又如何才能助我找到祁王?” 使臣沒有賣關(guān)子的意思, 見他詢問,立刻便朗聲道:“這是涼公不久前新得的一味神藥,任何人服用它都能變成火眼金睛,祁王是得了隱身術(shù),任何對他有惡意的人都如同被迷霧蒙住雙眼,即便從祁王面前經(jīng)過也不會看到他,陛下只要讓人服用此藥,祁王將不能再對服藥之人隱身?!?/br> 蕭瑯再次看向手里的瓷瓶,片刻后將木盒重新蓋上:“替我謝過涼公?!?/br> 使臣躬身:“是?!?/br> 蕭瑯又道:“涼公是如何得到此藥的?” 使臣道:“前些時候有人想穿過涼國,被守兵攔下,那人請求面見涼公,之后便拿出這瓶藥,說想用祁王姓名換自己過境,涼公與祁王有些舊怨,思量后便答應(yīng)下來。” 蕭瑯笑了笑:“聽上去,倒像是那人故意去送藥的?!?/br> 使臣也笑:“涼公也是這么說的,所以他拿了藥之后又派兵暗中尾隨那人,事涉祁王,涼公說了,一旦發(fā)現(xiàn)異常,便會如實(shí)向陛下稟報?!?/br> 蕭瑯微微挑眉:“以前是我對涼公了解太少,竟不知他有此等赤誠忠心。” 使臣道:“涼公還說,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天下是天子的天下,誰都不該覬覦他本就不愛打仗,又不喜歡做那鬼鬼祟祟之人,平生所愿便是做個富貴閑人,不理世俗紛擾,逍遙自在,還請?zhí)熳臃艑捫?。這藥算是他獻(xiàn)上的誠意,今后還會有更大的誠意要向天子表露,只是時機(jī)未到,暫時不便明言,還請陛下寬恕?!?/br> 蕭瑯不禁笑起來:“涼公是個有趣之人,這番心意,我便受了?!?/br> 使臣再次躬身。 蕭瑯又與他閑話幾句,見再問不出什么來,便讓人帶他下去歇息,之后關(guān)起門來與自己人一起研究那瓶子里的藥。 莊衡對藥理一竅不通,這方面系統(tǒng)也沒有金手指,只能全靠御醫(yī),宮里的御醫(yī)圍著藥又是聞又是看,卻愣是瞧不出什么名堂,只勉強(qiáng)辨認(rèn)出幾味藥材,急得冷汗都下來了。 莊衡忽然想起一件事,忙對蕭瑯道:“對了,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之前為做健康證,找了個民間大夫給我徒弟們做體檢的事?” 蕭瑯自然記得:“你是說,去找那位大夫來看看?” 莊衡點(diǎn)頭:“試試看吧,畢竟是要吃下肚的東西,總要研究清楚才能下嘴?!?/br> 蕭瑯立刻叫人去請,沒多久就將那位老大夫請進(jìn)了宮,老大夫是位貨真價實(shí)的名醫(yī),就連宮里的御醫(yī)都敬重他,對于蕭瑯傳他過來的事心里沒有半點(diǎn)介懷,反倒一臉期待地盯著他,期望他出個結(jié)果。 老大夫不負(fù)所托,對藥觀摩半晌后,緩緩點(diǎn)頭:“此藥乃上古偏方,里面所用之藥材,全部都是可以服用的,融合在一起完全沒有毒性。” 御醫(yī)們頓時精神振奮:“那這藥是醫(yī)治何種疾病的?” 老大夫道:“失明?!?/br> 蕭瑯問:“如果并未失明的人服用了此藥,會有什么后果?” 老大夫搖著頭笑起來:“談不上后果,這藥乃珍稀之物,雙目沒有問題的人吃了,將會如開了天眼,看到尋常人看不到的東西?!?/br> 御醫(yī)們大喜過望:“想不到有生之年竟能見到這樣的神藥!” 有了老大夫的斷言,蕭瑯放下心來,下一步便是服藥的人選了。 此事關(guān)系重大,蕭瑯可信任之人有許多,然而最親近的除了莊衡與孩子,便是母親留下來的如親人一般的胥烏。 他將胥烏叫到身邊,將藥給了他,將尋找祁王的重?fù)?dān)交到他肩上,叮囑道:“多帶些暗城的人馬,他們傳遞消息快,身手好又容易藏身,有任何情況你都要盡快向我稟報?!?/br> 胥烏接過藥當(dāng)場服下:“陛下請放心!” 蕭瑯道:“你在明,敵在暗,萬萬不可冒險?!?/br> 胥烏跪地叩首:“是!” 胥烏領(lǐng)命離開,蕭瑯對涼公所說的贈藥之人心有懷疑,下令暗城的人去調(diào)查,之后又忙于關(guān)注與北戎的戰(zhàn)事。 拜祁王所賜,這場仗前期失利,但蕭瑯的軍隊(duì)擁有絕對的實(shí)力,再加上諸侯國紛紛支援,后面國力強(qiáng)盛的鄒國也加入進(jìn)來,北戎節(jié)節(jié)敗退,很快出現(xiàn)頹勢。 有足夠的糧草軍備做后盾,朝廷大軍越戰(zhàn)越勇,大局已定。 幾個月后,捷報傳來。 天未亮?xí)r,一人一騎敲開城門,手舉小旗在王城大街上奔跑,馬上的小兵邊用力策馬,邊高喊打了勝仗的消息,因喊得太過用力,嗓子都嘶啞了。 一時間,全城沸騰,百姓們?nèi)即蜷_門從家里跑出來,沖到大街上神色興奮地歡送那一人一騎奔向王宮。 街上熱鬧非凡,宮里也一派喜氣,蕭瑯接過那小兵呈上的捷報,朗聲笑道:“賞!重重有賞!大軍有犒賞,你也有賞!” 小兵眉開眼笑:“謝陛下!” 北戎戰(zhàn)敗,天下百姓提著的心總算是落回肚子里,諸侯們心里不知是何滋味,至少百姓是興高采烈的,這場仗能夠獲勝,莊衡居功至偉,蕭瑯對大軍賞得高調(diào),對莊衡更是賞得高調(diào)。 經(jīng)此一役,天下無人不知仙君,就連三歲小兒都會唱不知哪里編出來的童謠,字里行間都是對仙君的敬意與喜愛。 戰(zhàn)后有功的論功行賞,有罪的論罪處罰,又是一通忙碌,等這些都忙完的時候,又是一年過去了。 這一日,夫夫倆守著兩顆金蛋數(shù)日子,眼看又一個五月將要過去,兩人都不免有些心急。 莊衡怪ai烏鴉嘴:“萬一倆熊孩子真要等三年才出來,我就把你切碎了剁餡兒包餃子!” ai瑟瑟發(fā)抖:[雖然我沒有身體,但是……嗚嗚嗚嗚嗚……還是好怕……我一定不是烏鴉嘴一定不是!] 這時外面有人進(jìn)來稟報:“啟奏陛下,涼公來了!” 此時剛過完年沒多久,打了這么一場大勝仗,出兵支援的諸侯國自然都有賞賜,蕭瑯將諸侯們都叫過來論功行賞,這個年過得隆重又熱鬧。 這時候諸侯們都還沒有回各自的封地,蕭瑯每日都會隨機(jī)召見一名諸侯,也沒什么大事,無非閑話家常,順便秀一秀尚未出殼的孩子。 諸侯們被他這莫名其妙的一出弄得滿頭霧水。 今天到了向涼公秀娃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