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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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半夜就跑了?!?/br> 連孩子都不要,恐怕是死了心都要走。 拖了這么些年,應該都是為了這個孩子才狠不下心,她這一跑,是死是活也不知道,所以可能是她如今想到的最好的法子。 但干啥放她家???要是她,肯定放大伯家門口。 這個沒腦子的! 陳大伯母聽了這話,頓時頭疼,“那行,我先回去跟你大伯說一聲。” “咱們先做好準備,要是汪家鬧起來也好有個對策?!?/br> 說完不顧陳媽的回應就趕緊走了,比來的時候還要快,像是有什么東西追她似的, 陳媽沒好氣的翻個白眼,然后對全家道:“看看你們大伯母,有事比誰跑的都快?!?/br> 生怕他們要把那孩子丟給她似的。 全家聽了都不說話。 想到陳玉嬌屋里的那個孩子,一個個面露難色,他們家十四口人,在隊里不算少了,而且底下有五個小輩要養(yǎng)著,再添一個,誰養(yǎng)得起? 又不是陳家人,憑啥要那么好心? 陳大嫂先開口,“媽,我們還是趕緊把孩子送回去吧,好歹是姓汪的種,總不能真被打吧?” 她有兩個兒子,自己都顧不了,哪還顧得了別人? 再者,汪家人那德行誰敢惹,萬一將人養(yǎng)好了又給要回去,那多氣人。 陳玉嬌聽了不說話,她知道大嫂也有自己的考慮,她可以讓自己受點苦,但不能讓全家都來陪著她跟著受苦。 多養(yǎng)一個人就意味著家里每個人以后要吃的少一點,這個時候,吃不飽也就沒力氣掙工分了。 “我覺得大嫂說的挺在理的?!?/br> 陳三嫂有些猶豫道:“那孩子還小,我們也不知道是什么性子,而且我們和汪家就在一個隊里,要是養(yǎng)個白眼狼怎么辦?” “還是趕緊送回去吧,我們平時過去看看就是了?!?/br> 這叫什么事? 難不成孩子親爸不養(yǎng),讓他們外人養(yǎng)著?那要是以后誰家孩子不想要了都丟在他們家門口咋辦? 陳玉嬌抬起頭看了一眼,見家里人這樣,還是忍不住想爭取,“我……吃的比較少,要不,將我的糧食分她一半吧?” 陳大嫂皺眉看她,嘆了口氣,無奈道:“那你以后有了孩子怎么辦?” “幺妹,養(yǎng)一個孩子不是那么簡單的事,尤其養(yǎng)得還是別人家的孩子,養(yǎng)好了可能會被要回去,養(yǎng)壞了甚至更倒霉,被人找上門要賠償那咋辦?” “我們不是沒良心的人,對這個孩子我們也很心疼,但我們也得看看家里的情況。” 覺得陳玉嬌想的還是太簡單了,哪是省一口糧食那么簡單的? 尤其是全生產(chǎn)隊都知道那孩子是汪家的,要是以后病了痛了,誰知道會不會被人拿捏? 陳玉嬌抿了抿嘴,不說話了。 她明白,如果是以前的自己,自然怎么開心怎么來,但現(xiàn)在不是,必須得考慮陳家的狀況才行。 再好心也不能一意孤行。 想到這里,也猶豫起來了。 第38章 吃完飯,陳媽就來陳玉嬌屋子里看孩子。 小丫頭不知道怎么睡的,一個人縮在床尾,沒醒,但眉頭是皺著的,感覺睡得不是很安穩(wěn)。 陳媽見了,忍不住嘆口氣。 說句實在話,對這么一個小可憐蟲她也不忍心。 其實他們心里都知道,如果將這孩子還回汪家,恐怕真的要苦一輩子了。 或許她媽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想了這個法子,但他們又能怎么辦? 俞錫臣笑著對陳媽道:“媽能不能把孩子先抱去你們屋,我想和嬌嬌說幾句話?!?/br> 陳玉嬌在旁邊垂著頭,聽了這話,忍不住側(cè)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攪了攪手指,心里悶悶的。 陳媽沉默的點了點頭,走過去將床上的孩子抱起來。 小丫頭睡得熟,被她抱起來也沒醒。 低頭看了一眼,然后對俞錫臣道:“那你們聊吧。” 又嘆了口氣,轉(zhuǎn)身離開。 人一走,房間里就陷入安靜。 最后還是陳玉嬌先打破局面,悶悶不樂道:“你要說什么?” 其實她也猜到了,肯定是要反對。 不大高興道:“你別說了,我知道自己錯了。” “我心里也不好受?!?/br> 俞錫臣看著她,然后伸出手拉住她的,帶著人走到床邊上坐下。 側(cè)過頭來看了她一眼,想了想開口道:“你并沒有做錯什么,所以并不需要這么愧疚自責?!?/br> “換做任何人,比如大嫂,二嫂,三嫂還是媽,如果看到那個孩子早上站在院子外,肯定會和你一樣將人抱進來。” 陳玉嬌抬起頭看他。 清澈的瞳孔里多了些光亮。 “你考慮的是對的,看那孩子的樣子就知道汪家并沒如何疼愛她,如今她母親一跑,恐怕汪家所有的怒火全都撒在她一個人身上,兩歲的孩子,繼續(xù)活下去都難?!?/br> “你有這份善心是值得鼓勵的事,并沒有做錯。” “但媽她們……” “但媽她們也沒有做錯。” 放緩聲音繼續(xù)道:“她們有自己的考慮,你想過沒有,汪家人一旦回來,若是拿孩子不停做要挾,我們家難不成一直跟他們鬧?一個生產(chǎn)隊里的,低頭不見抬頭見,遲早也會心煩,到時候我們還能一直堅持下去嗎?” “如果那孩子哪里出了問題,我們的好心可能會變成別人討伐的借口,而且家里如今并不富裕,多養(yǎng)一個人也是加劇負擔?!?/br> “最主要的是,如果有一天我們有了自己的孩子,你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嗎?” 陳玉嬌抿了抿嘴,很想說自己可以,但心里卻明白自己可能做不到。 就像她娘親,平時對她和弟弟看不出什么差別,但她卻知道是不一樣的,就拿生病了來說,每次弟弟生病,娘親雖然很關(guān)心,但只是吩咐那些丫鬟侍從多看著點。 但如果換做她,娘親會又氣又急,沒了平時端莊清冷的樣子,藥必須她親手熬的才行,覺也不睡,每次都會整整陪她一夜,直到天亮她身體恢復了才放心。 那時候雖然不太懂,但也明白自己在娘親心里是不一樣的。 俞錫臣看著她,不太明白陳媽他們怎么養(yǎng)得,竟把她教成了這么不諳世事的性子,似乎根本沒有經(jīng)歷過什么事情。 說句實在話,他其實不太想讓她知道那些不好事,這種近乎有些單純的性子挺好的,簡單又快樂。 但又怕她以后會吃更多的虧。 想了想還是道:“就拿我自己的例子來說吧?!?/br> 陳玉嬌忍不住看他,不明白他要說什么。 俞錫臣笑了笑,漸漸壓低了聲音道:“我爺爺家里世代從商,但我父親不喜歡,他喜歡讀書,還去國外留了學,大學畢業(yè)回來后就開始從事文學研究,和我母親是自由戀愛,兩個人都在學校里教書,平時有空就喜歡互相討論,有時候各自不服氣還容易吵架。” “我外公還經(jīng)常說,他祖上一家子都是泥腿子,沒想到有天還和讀書人攪和到一起去了,真是歹竹出好筍?!?/br> 說到這里俞錫臣忍不住笑了。 陳玉嬌聽了也抿嘴笑。 覺得他外公挺有意思的。 但俞錫臣卻看著她漸漸收起了臉上的表情,還慢慢帶上了一絲沉重,“但后來卻出了事,我父母的那些學生仿佛突然間變了副面孔,舉報、列出各種罪狀,說他們是……” 那些話他說不出口,沉默了一下,“甚至還帶著一群學生跑到我們家里又打又砸,將我父母綁起來在學校里,在街道上游、行,身上掛著牌子……跪在所有人面前……” 說到這里聲音突然哽咽了下,“那些都是我父母的學生,有的家境不好,我母親會經(jīng)常喊他們到家里來吃飯,衣服破了,也會讓他們送過來幫忙縫補,學業(yè)上不懂的,我父親會熬夜給他們準備更多的資料……” 很多都是熟臉孔,以往淳樸靦腆的模樣卻轉(zhuǎn)身就變成一張張丑惡猙獰的嘴臉。 “……” 陳玉嬌聽了不做聲,怎么都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過往。 她平時聽陳媽說的那些事就以為很過分了,沒想到他也經(jīng)歷了這些。 俞錫臣轉(zhuǎn)過頭看著她笑,“你經(jīng)歷的少,不明白這世上有很多讓人無可奈何的事,我說這些不是讓你同情我,而是想讓你明白,人心險惡這四個字并不是虛幻的?!?/br> 那段日子簡直跟地獄一樣,每天都生活在恐懼中,最怕的就是又有人來鬧,原本溫暖祥和的家變得面目全非、冰冷陰暗,父母也日漸消沉,隔壁的夫妻倆因受不了折磨半夜上吊自殺,還有人裝瘋賣傻…… “媽她們不是不想幫助那孩子,只是以我們?nèi)缃竦那闆r和能力還不足以去支撐我們的善心。” 陳玉嬌看著他,突然沉默了下來。 最后將頭靠在他身上,伸出手輕輕抱住他。 “我知道?!?/br> 其實在陳大嫂她們反對時,她心里雖然明白她們所想,但還是想將那孩子留下來,總覺得如果她不要的話這孩子就沒人要了。 就像那些話本子里寫的俠女,如果不出手劫富濟貧,那些可憐人就要倒大霉了。 可俞錫臣的這番話,讓她對這朝代、對自己如今的情形有了更深的理解。 “可……那孩子怎么辦???” 直接將人送回去好像又不大好。 俞錫臣皺了皺眉,“我來解決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