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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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對于吃面這一提議,并沒有提出什么反駁與要求,宋靖秋被人牽著一路走,雖然別扭,但一顆心也是一個勁的撲通撲通跳。 遠(yuǎn)處的陽光正好,宋靖秋覺著如今二人的場景,簡直和他在夢里所想的一模一樣。 他忍不住的為之雀躍,又不敢在人面前太過表露出來。 “掌柜的,來兩碗面?!?/br> 二人就這樣牽著手,走到了攤中坐下,木桌木椅,吃飯的人旁邊就架著兩口煮面的大鍋,正燒著柴火,蒸蒸冒著熱氣。 面的香味不斷溢出來,布滿整個攤位,這樣的地方,最是有煙火氣了。 蘇蕭閑在攤位上一并人的眼神中,面不改色的拉著宋靖秋坐下,倒是這個好臉皮的宋小大夫,總這樣被人盯著,讓他覺得臉紅不自在起來。 手指被人捏的有點(diǎn)痛,宋靖秋嘗試著在人手里把手抽出來,卻并未能夠成功。 不止沒成功,還被人反過來,抓的更緊了些。 宋靖秋有些吃痛,猶豫不決的舔了舔嘴唇,壓低了頭,小心翼翼的跟人小聲說了句。 “你能不能放我先吃碗面,你攥的我有點(diǎn)疼?!?/br> 只可惜蘇蕭閑轉(zhuǎn)過頭來瞧著他,并沒太搭理他,甚至又在手上加了幾分力氣。這一次,宋靖秋只覺得自己的手指都要被人捏斷了。 老祖宗瞧著他微微咬嘴,額頭上的汗都要下來了,不忍心他再吃痛,這才大發(fā)善心的松了松手上的勁力,不過依然沒能松開他就是了。 “二位客官,您的面來嘞!” 那小二說著,便端來兩碗熱氣騰騰的面來,擺在了桌上。 蘇蕭閑單手給人掏了面錢扔在桌上,拿起筷子,扭頭就要吃面,卻又突然間,瞧見了身邊宋靖秋那頗為尷尬的一張臉。 她倒是合適,左手拉人,單著右邊的一只手,也能拿起筷子吃面條,可宋靖秋那邊顯然就差點(diǎn)意思了,他右手被人攥著,只空出來一只沒什么用的左手。 雖然他知識淵博,神通廣大,但很明顯的是,他所讀過的那些書里,并沒有哪一本教了他單憑一只左手,應(yīng)該如何吃面條。 “主人,我從今往后,渾身上下全都是你的,就這一會兒,咱就把這手給放了吧?!?/br> 宋靖秋可憐兮兮的拿著一雙筷子,用僅剩的那只左手,來來回回的攪動著碗里的湯面。 蘇蕭閑雖然并沒打算這么簡單的就放了他,但很明顯的是,她對宋靖秋這一新稱謂,表現(xiàn)的很是受用。 難得一路上都板著一張冰塊臉的老祖宗,在宋小大夫這一聲主人的影響下,終于被撼動了,起碼樂意放下筷子,好好與他說說話了。 “既然如此說,那下一次我親你的時候,敢不敢不躲?。俊?/br> 蘇蕭閑轉(zhuǎn)過頭來,與宋靖秋離得很近。 還沒等到人回話,二人身后的一桌大哥,便先因?yàn)橥德爥嵌粐樀盟ち丝曜?,雖然這里修仙者眾多,但基本也還是個民風(fēng)淳樸的鎮(zhèn)子,一個女子大庭廣眾之下敢這么說。 蘇蕭閑大概也算得上是獨(dú)一份了。 這大哥的筷子掉的時間太巧,在場是個人都能猜到是因?yàn)槭裁矗尉盖镒匀灰裁靼住伤麉s沒說什么,只是像只鴕鳥一樣,將頭埋在兩個肩膀中間,紅著耳朵,偷偷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不知道蘇蕭閑是不是故意在人面前這樣說,但他知道,老祖宗心中有氣,如果不讓她一股腦的撒出來,那么以后后患無窮。 如今蘇蕭閑身邊時時刻刻有個孟舟候著,雖然她方才說會帶著他一輩子,但宋靖秋他卻也是一絲的風(fēng)險都冒不起了。 “嘖,瞧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在城里面這樣的多著呢,我上次去就碰見過一個,他們管那叫……叫什么兔兒爺?!?/br> “對,兔兒爺,嘿嘿嘿……” 身后那兩個人一邊嚼著花生米,一邊對著宋靖秋的背影,指指點(diǎn)點(diǎn),大放厥詞。 蘇蕭閑雖然不知道這兩人口中的兔兒爺,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光是瞧著宋靖秋聽見以后,渾身上下,那僵硬的樣子,她便能知道,那不是什么好話。 可她依舊沒有收斂動作,反倒是更為激進(jìn)的勾著唇角,頗為曖昧的挑起一筷子面,遞到了宋靖秋嘴邊上。 宋靖秋的動作明顯有些僵硬了,但想著讓老祖宗能消氣,他還是努力擠出了一個不怎么好看的笑臉,伸著脖子,張嘴吃下了那口面。 “欸,你別說這兔兒爺,比我之前在城里瞧見的那個,長得還要水靈,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讓男人玩?!?/br> 說話這人嘿嘿一笑,對著宋靖秋的背影,一臉猥瑣的摩拳擦掌。 宋靖秋還沒被人喂過,老祖宗也從沒喂過別人,所以兩人找的角度不對,宋靖秋吃的很是狼狽,不過他倒是一只辛苦的跟人賠著笑臉,裝出一副面很好吃的模樣。 老祖宗就這么冷眼瞧著,突然一下就放了筷子,面又重新掉回碗里,濺了宋靖秋一身的湯水。 “玩夠了。” 宋靖秋聽了蘇蕭閑這話,一時間還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他不知道老祖宗這句話,到底意味著什么,是她消氣了,還是她對自己,已經(jīng)膩了。 所以他就那么抬頭看著人坐著,嘴角上還掛著沒擦干凈的汁水,看上去可憐又傻兮兮的,讓人不免想要蹂/躪。 方才那一番捉弄,對于宋靖秋與人牽手這一件事,蘇蕭閑也算是消了氣。 只見她站起身來,從上自下的俯下身來,捏著人的下巴,于人嘴角處淺淺一吻,沖人笑著說了一句。 “面很好吃?!?/br> 隨后,便于身后的筷子筒中,隨手抽出一根木筷來,抬手就指向了那個猥瑣男人的咽喉。 “他是我的?!?/br> 蘇蕭閑的這個樣子,可把坐在那人對面的那個男人給嚇壞了,坐在椅子上,一個勁兒的后退。反倒是眼前這個,一直多嘴多舌嚼舌根的人,即便是被蘇蕭閑拿著筷子指到了喉嚨,還能保持著一臉的囂張氣焰。 “怎么著?老子好歹是個有頭有臉的修仙人,就憑你這么個瘦弱的小娘子,隨便拿著根筷子,你就敢殺我了?” 那男人哼哼兩聲,靠著身后的椅背,很是不服的翹起了二郎腿。 “很是不敢?!?/br> 老祖宗面無表情的如此說著,卻在轉(zhuǎn)瞬間就將那根木筷子,捅進(jìn)了人的喉嚨,一時間周圍的人,全都叫喊著逃命。 唯有老祖宗和宋靖秋,還一臉平常的坐在人流中間,吃著手中還冒著熱氣的湯面。 “嗯,這面果然是挺好吃的。” 第42章 待蘇蕭閑與宋靖秋二人吃飽喝足回到客棧的時候,林蓉蓉早已回了房,一個人悶在里頭,就連吃飯都不肯出來。 反倒是孟舟,直到晚飯開始,外面已經(jīng)擦黑,他才姍姍來遲的從外面走回來。 蘇蕭閑都不用動,就能聞見他身上那股煩人的氣味,孟舟身上的靈力被人做了記號。 就這難聞的味道老祖宗閉著眼睛,都能猜到是哪個煩人精,插手了這件事情。 許是因?yàn)榧蓱?,孟舟回來以后,并沒有在蘇蕭閑的面前多留,只在桌上拿了幾個包子,就說累了回屋休息去了。 蘇蕭閑在屋里坐著,等了他一夜,才將那個做了記號的人等來。 “自從混沌之爭以后,就一直瞧不見你的人影,所有人都說你死了,魂飛魄散所以才找不著了,只有我不這么認(rèn)為,如今看來還是我賭對了,這么多年過去你還是活得好好的?!?/br> 老祖宗坐在椅上正對著房門,身后的窗上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便站了一個黑衣黑袍,神出鬼沒的人。 “很不錯,這么多年未見,脾氣收斂了許多,自我當(dāng)年殺你父兄以后,我們就從未見過了吧,我還以為這次我一出現(xiàn),你就會直接取了我的狗命。” 這人說著竟還將頭上的兜帽一摘,從窗外直接就跳進(jìn)了房中,蘇蕭閑并未燃蠟燭,屋里面黑漆漆的,看不太清來者的臉。 但就大概的輪廓來看,這人相貌不俗,是個十足的美人。 “你既然知道我殺不掉你,就少說一點(diǎn)這種話來惡心我?!?/br> 老祖宗也并未給人留什么情面,察覺到人進(jìn)屋以后,便快速的從椅子上彈起來,毫不留情的照著人肚子上蹬了一腳,隨后又似猶如破竹一般的抄起椅子,一舉將人頂在了墻角里。 那人既不吭聲也不躲,只是任由著老祖宗踢來打去,直到最后生生掰折了他一根手指,蘇蕭閑才終于氣喘吁吁的停下。 “我說錯了,你的脾氣還是沒變,好歹咱倆小的時候還有點(diǎn)一起玩的交情,下手還是這么不留情面,看來當(dāng)時我逃了你的婚約,確實(shí)逃對了。” 蘇蕭閑將那幾乎快要散架的椅子放在地上,一雙眼睛怒瞪著他,看上去很不冷靜。 但也的確,這種情況換做是誰,怕是都很難能夠冷靜得下來。 面對著兒時的玩伴,逃婚的夫郎,害死自己父兄的兇手,將自己變成怪物的始作俑者,若不是她此刻沒有足夠的力量,蘇蕭閑一定在遇見他的第一時間就將他了結(jié)。 絕不至于讓他活到現(xiàn)在。 當(dāng)年混沌之爭,蘇蕭閑還只是個涉世未深的小鬼,自幼由父兄看護(hù)長大,若不是魔族挑起異端,伙同妖界,企圖借著嬰鬼的力量稱霸六界,吞噬人間,她又怎至于落到如今這副田地。 空守著一個鬼王的位子,終日飄搖游蕩,無親無故,就像是個被所有人排斥在外的怪物,直到遇見宋靖秋,她才終于又重新體會到了生活的樂趣。 “龔炎,你可真是個天才,自混沌之爭到現(xiàn)在,活著的人都沒剩幾個,可你做出來那東西,卻還能讓后人如此趨之若鶩,你很行啊。” 那個叫龔炎的人,聽見老祖宗這么說,臉色突然就變得很奇怪,原本看著很不正經(jīng)的一張臉上,竟也看出了些許的苦痛孤寂。 如今的這些后生里,很少有聽過他名號的了,可若是放在混沌之爭還未開始之前,在六界之中隨便抓來一個人,若是不知道他龔炎的名號,說出去都要被人嘲笑沒見識。 那時候的他是魔界的奇才,是生下來就和鬼界的公主訂了親,注定要繼承下任魔尊寶座的人,那時候的他游歷六界,意氣風(fēng)發(fā),逍遙快活。 直到有一日,他在古籍之中發(fā)現(xiàn)了嬰鬼的秘密,那種不由分說的強(qiáng)大力量,讓他為之癡迷,他開始幻想著有一日可以讓這種力量變成現(xiàn)實(shí),并且得以控制。 那個時候,關(guān)于嬰鬼的一切都對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他將這種想法說給了身邊許多人聽,他們恭維他贊賞他鼓勵他,卻在他將煉制嬰鬼的方法還原出來以后,用他發(fā)動了戰(zhàn)爭。 這本不是他的本意,也不是他原本想讓嬰鬼在現(xiàn)世以后發(fā)揮出的作用。 他也曾試圖將嬰鬼毀掉,卻發(fā)現(xiàn)原來他根本就無法控制,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才找回了對力量應(yīng)保有的恐懼與敬畏。 只是一切已經(jīng)為時已晚,說到底他雖是那場戰(zhàn)爭的開端,但也是魔族手里的棋子,只是他看清的太晚,也因此害了太多的人。 自那以后,他就一直在六界之間游蕩,沒有人知道他是誰,也沒有人知道龔炎到底在哪,許多人都覺得他早就不知道埋在哪個死人堆里了,只有蘇蕭閑一直篤定的認(rèn)為他不會死。 如果不是這一次,有人試圖重蹈他以前的覆轍,試圖讓嬰鬼重新現(xiàn)世,他恐怕是到死都不會再敢來面對蘇蕭閑。 “那當(dāng)然,我可是魔族萬年不遇的曠世奇才,只不過我也是沒想到,如今的后生們都這么不怕死,什么都敢碰?!?/br> 窗外傳來幾聲悠遠(yuǎn)的鳥鳴,遠(yuǎn)處的天邊已經(jīng)微微泛白,估計再過一會兒,太陽便要從那條地平線外,掙扎著跳出來了。 “是啊,什么都敢碰,像極了當(dāng)年的你?!?/br> 老祖宗背對著人,哂笑一聲,隨后便自顧自的走向房門。 龔炎的出現(xiàn),給老祖宗帶來了太多的晦氣,如今天就快亮,反正也睡不了幾個時辰,不如就出門去透透氣,心情也許還能好些。 “蕭閑,對于之前的事,我很抱歉。” 老祖宗剛一拉開門,就聽見身后傳出來這樣一句話。 “不用抱歉,我現(xiàn)在……過得很好。” 老祖宗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瞧著對面宋靖秋的房間,連方才一直凝重著的表情,都因?yàn)槟X海中不斷閃過和他有關(guān)的回憶,而變得有所緩和。 蘇蕭閑微微勾著唇角,走下樓梯,卻不想竟還在轉(zhuǎn)角處,看見了站在一旁的宋靖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