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季殊點點頭,指了指初初示意。 初初坐在季殊腿上,頭埋在他胸口,鐘渝叫了她一聲她也不理人。 鐘渝用嘴型問他怎么了。 “生氣了?!奔臼庑÷曊f,“不想回來。” “初初。”鐘渝伸手去摸她的小手,“過來,mama抱?!?/br> 初初倔強地抽回自己的手。 “都兩天沒見mama了,也不想mama嗎?” 初初用力地擺過頭不理她。 鐘渝只好坐上車耐著性子哄她,約摸哄了十來分鐘,小家伙才肯讓她抱,但是她一要下車,她就哭著要季殊抱。 季殊抱著初初,輕輕拍著她的后背,輕聲問:“我送你們上去?” 鐘渝搖頭,“上去你就走不了了。” 季殊便沒再做聲,初初窩在他懷里,軟綿綿的像一團果凍,他也有些放不開。前段時間他們幾乎每天都待在一起,季殊在家一轉頭就能看得到她,跟個尾巴似的屁顛屁顛地跟在他腳后,睡之前能抱著她一起睡,睡醒又第一眼就能看到她趴在自己肚子上。跟她待在一塊太理所當然了,以至于分開的時候兩父女都有些不習慣。 他摸著初初粉嘟嘟的臉蛋,摸得她很舒服,有些昏昏欲睡。 “老楊?!奔臼饨辛怂緳C一聲,“開車?!?/br> “???”司機回頭,“回家嗎?” 鐘渝也看向他。 “繞著小區(qū)轉,她快睡著了。” “哦哦?!彼緳C了然,驅動了車開出去,平穩(wěn)地繞著小區(qū)轉了兩圈。 再回來的時候初初果然睡熟了,口水都流到季殊手臂上了。 鐘渝扯了紙巾幫初初擦口水,又順手把他手上的液體擦干了,然后才下車小心翼翼地接過初初。 “鐘渝?!鞭D身的時候季殊忽然開口叫住她。 鐘渝隱約能察覺到他要說什么,她不是很想聽,但季殊已經(jīng)下車拉住了她。 “這話你之前也跟我說過,我現(xiàn)在還回給你。如果你不想繼續(xù)這段關系了,直接跟我說就好?!奔臼饪粗f,語調非常平靜,“初初也不必留在我那邊過夜,她適應不了這樣兩邊過夜?!?/br> 這幾天在他那邊,鐘渝不在,初初每晚都會找mama,她也不鬧,就是悶悶不樂,看著動畫片又會偷偷抹眼淚,小聲說想mama。 他看著很心疼。 第44章 鐘渝恩了一聲, 像是要表明立場,完全割裂這段關系一般,她又說:“我上完下禮拜我也辭職了, 剛好兩個月。” 她對這段關系似乎一點也不留戀, 他雖然之前隱隱有察覺,但她這么利落地說出來的時候,還是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或許那天應該更克制一點,不要留她下來,就讓她去機場接葉聲堯又如何, 至少她不會那么生氣, 也不會撕破臉結束這段關系。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季殊就覺得心驚。 他已經(jīng)能退讓到這一步了嗎? 他垂眸點頭,聲線平穩(wěn),“辭職跟蘇鈺說一聲,做好交接工作就行?!?/br> “好?!?/br> 季殊看著她,她卻沒有抬頭看他。 “那我回去了?!彼f。 “哦。” 季殊打開車門上車, 鐘渝站在外面看著車開出去才轉身上樓。 電梯上行,梯內鏡面光滑,鐘渝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重重地嘆了口氣。 這幾個月她真的是好犯賤哦,被美色沖昏了頭腦。 她一想到季殊其實是有喜歡的人的, 她在離婚之后又去撩撥人家和他不清不楚了一段時間, 就尷尬到恨不得全身蜷縮起來。 回家時梁溫月在陽臺打電話, 她把初初安置好之后出來, 梁溫月已經(jīng)掛了電話,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 “怎么了?”鐘渝問她。 “鐘渝……”梁溫月抬頭看她,“你爸爸他生病了?!?/br> 鐘渝一聽到這兩個字眼臉就冷了下來,“他又要問你借錢?這次是借多少?我讓你不要再接他的電話了你怎么……” 梁溫月?lián)u搖頭,聲音很輕,“肝癌晚期?!?/br> 鐘渝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說活不了多久了,說想見你一面,見一見初初?!?/br> “我不想見他?!辩娪逭f。 “鐘渝,你不要這么狠心。”梁溫月勸她,“他也挺可憐的,一把年紀了,自己一個人,生病了都沒人照顧?!?/br> “他以前對我們狠心的時候呢?”鐘渝說,“那是他……” 活該兩個字她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以前是他出軌在先,為了和那個死女人在一起,他逼梁溫月離婚,還一分錢沒給她,不想給撫養(yǎng)費,所以要留鐘渝在身邊,是鐘渝自己跑到這個城市來找mama的。 “我們倆的事確實是他對不起我,但他是對你好的?!绷簻卦率耆缫蝗盏倪@樣說,她不希望鐘渝怨他,不希望她帶著恨意生活,“你一直覺得他是為了不給我撫養(yǎng)費才非要你,其實他是怕你跟著我過不好,他從小就那么疼你?!?/br> 她年輕的時候也恨他,但后來她也想開了,離婚之后她也過得挺好的,即便是他那時候沒有出軌,他們兩個人不適合也是不爭的事實。 “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也不會去見他的,更不可能讓他見初初!他如果需要錢,我可以打給他?!?/br> “人都這樣了,還要你的錢干嘛。”梁溫月笑了一下,搖搖頭,“我就是覺得人這一輩子,真的很短,能做家人,也是緣分一場,唉,他也已經(jīng)為他犯過的錯受到了懲罰?!?/br> 從那個女人卷了他的錢跑了之后,他就經(jīng)常給她打電話,說很后悔當初鬼迷心竅和她離婚,很對不起她,對不起鐘渝,還偷偷來找過她。只不過梁溫月態(tài)度很堅決,也跟他說過鐘渝不想見到他,更不可能同意他們復婚,他才又一個人走了。 “我也怕你以后會后悔。”梁溫月說,“那畢竟是你爸爸?!?/br> “你就是太容易心軟了?!辩娪迤鹕砘胤浚拔也粫タ此?,也不會后悔的?!?/br> “哎鐘渝。” 梁溫月在后面叫她,她頭也不回。 之后兩天,只要是梁溫月找她說話,一提起這件事鐘渝就轉身走人,不給她任何機會。 鐘渝不愿意去,一是還沒有原諒他,二是她覺得這又是他的一個騙局。 他騙她們不是一次兩次了。 梁溫月也沒敢再來問她。 那天她正陪季殊在外面看片子,突然接到梁溫月的電話,火急火燎地問她動車票在手機上要怎么買。 “你要去哪里?”鐘渝問她。 “現(xiàn)在還可以去動車站直接買票嗎?”梁溫月問她,“還是必須要在手機上買?” “我問你要去哪?!辩娪宕驍嗨?,“初初呢?” 梁溫月像是這才想起來家里還有一個小家伙,滿頭是包地呢喃,“對,初初還在我這,初初怎么辦呢……我送到秋藺那可以嗎?” “你送過來給我吧。”鐘渝冷靜地說,“我給你叫個車,你在家等我?!彼蟾拍懿碌绞悄俏挥肿餮?,怕梁溫月擅自行動,鐘渝又補充一句:“你過來我?guī)湍阗I票,阿姨這幾天不在家?!?/br> 她在外面掛了電話幫她叫了個滴滴,然后才返回觀影廳。 黑暗中,季殊坐在她的隔壁座,正微抬著頭望著屏幕,表情很專注。電影畫面變幻,交錯的光影映在他臉上。鐘渝光顧著看他,沒留神腳下,差點被地毯絆倒。 所以出來看電影的時候,鐘渝一向都避免轉頭去看他,他的側臉線條是萬里挑一的迷人。 她收回視線,摸索著坐下,聽到他低聲問了她一句:“怎么了?” 鐘渝知道這是他隨口一問罷了,他可能以為是工作上的事情。 “沒事?!辩娪逭f。 他果然沒有再問。 鐘渝調低了手機屏幕亮度,關注著滴滴的路線,看車快到了,她又彎著腰悄悄出去了。 到門口的時候,梁溫月正好抱著初初從車里出來,一看到她就把手機遞過去,“你先幫我買票,我下了軟件,但是不會買?!?/br> 鐘渝沒理她,接過手機就直接返回手機主屏幕,點開了通話記錄,那里果然有好幾條陌生號碼的來電,是他所在的那個城市。 鐘渝感覺自己都氣不起來了,只覺得好笑,“他又給你打電話了?” “不是他打的。”梁溫月難得地有些唯唯諾諾,“這個號碼是醫(yī)院的人給我打的,說他這兩天情況不太好,昨晚留了封遺書就偷偷跑出了醫(yī)院,可能是想不開了……我挺不忍心的說實話,就想過去看他一眼。” 她一向這么心軟,這么悲天憫人,有時候鐘渝都懷疑她媽上輩子是菩薩。 “你不想去我也不勉強你了,但是他也沒個什么親人朋友,醫(yī)院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我……” “我跟你去?!辩娪甯淖兞酥饕?。 她知道自己勸不動她了,萬一那個人真的要出什么事,她卻攔著她媽不讓她去,回頭她一定會怨她。 “初初放她爸這里,我怕嚇著她?!?/br> 梁溫月對她松動的態(tài)度很意外也很欣慰,忙不迭地點頭,她愿意去已經(jīng)很好了。 “你在這里等我一下,我去跟他說一聲?!?/br> “好好?!?/br> 鐘渝又摸回影廳,發(fā)現(xiàn)季殊在接電話,對方聽到動靜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后掛了電話。 她坐下剛要開口,就聽季殊說:“東京那個展,你也跟著吧,明天出發(fā)。” 鐘渝微微一愣,“明天?東京?” 季殊恩了一聲,“蘇鈺沒告訴你要辦簽證嗎?” “沒有……而且我明天沒有空,我有點事,要請幾天假。” 季殊轉過頭看她,屏幕上的光線進入他的眼底再折射出來,那雙眸子仿佛會發(fā)光,“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