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第5章 推脫 李四小姐不知蕭曼只竟是這般口舌伶俐之人,想辯駁,只是一時之間想不出辯駁之詞來。 而陳三姑娘也是見勢插話進來,“好了好了,今日難得雅興,該當賞菊賦詩才對,然后再飲一杯菊香淡酒,才不顧這大好天光?!?/br> 因是皇后母家,世寧伯爵府在朝中有著舉足輕重之地,主人家都發(fā)話了,也沒人敢當面拂了人家的臉。 于是皆面上一派祥和地坐到席上,看著腳邊溪流潺潺,酒香陣陣,詩性一起來,也便投身到了玩樂之中。 這賞菊宴陳三姑娘可是用心準備了多日,曲水流觴更是用心安排,如今她快及笄,若將宴會辦得成功,于她未來的婚事也大大的有利,且她也是打算借著這一次,好好展露一下她的才名。 蕭曼只來赴宴的目的本就不是為了出風頭,更不會奪了主人家的彩,只在那杯盞聞鼓而停,正好飄至她跟前時,做了幾首中規(guī)中矩的詩詞,飲了幾倍淡酒。 而反觀李四小姐就有些太過急于表現(xiàn)自己了。 作為公主伴讀,李四小姐從小便由當朝大儒教授,雖說學得并不如其他五位伴讀,可她的學問放在一干深閨女子面前,也是拔尖的。 她見蕭曼只做的幾首詩詞平平無奇,便想在這上面壓她一頭,讓她見識見識自己的所學才華,誰知用力過猛,一下壓過了主人家的陳三姑娘,雖贏得滿堂喝彩,可到底引了主人家的不快。 不過陳三小姐養(yǎng)氣的功夫也是絕佳,并沒有表露出什么不滿來,非但如此,還將今日的彩頭親手奉上。 李四小姐得了彩頭,正是意氣風發(fā)之時,又聽陳三小姐提議酒水醉人,不若去馬場看幾場熱熱鬧鬧的馬球散散酒氣,感興趣的也可賽上幾場后,自然連聲附和。 李四小姐這伴讀可不是白當?shù)?,除了陪六公主讀書,自然連六公主最愛的馬球也不落下。 平日在宮里頭,她也會陪著六公主賽上幾場,因此對自己的馬上功夫還有球技自然極有信心。 之后她又想到今日賞菊宴還一同邀請了其他貴族世家的子弟過來,曲水流觴男女分席,縱她表現(xiàn)得再好,沒想要的那人欣賞,也沒什么大作用,可馬球卻不同,馬場那么大,縱然男女分場,可哪能真隔的嚴實。 想到陳定方素日最是喜歡賽馬打球,若他被能看到自己馬場上的風姿,引以為同好……想到這,李四小姐便愈發(fā)期待起來。 又看了眼一看就是弱不禁風的蕭曼只,想著若是讓她上馬,恐怕只會洋相盡出吧。要是這一幕被大公子看在眼里,看你這張狐媚臉蛋還能勾引地了誰。 “聽聞蕭小姐出身將門,想必這馬術也十分了得,必然不會辱沒了家中門楣的吧。往日里頭極少有機會能看到蕭小姐的風姿,今日不妨讓我們見識見識?” 有李四小姐帶頭,眾人自然起哄起來,“是啊是啊,往日難得見到蕭小姐,今日正好湊巧,不若讓我們見識一番什么叫將門之女?” 蕭曼只不明白這李四小姐為何今日就抓著她不放,先前伙同別人詆毀她名聲,此時又半是脅迫地逼她上馬,若她不會騎馬,結果被她們激地一時頭腦發(fā)熱上了馬,恐怕是要洋相出盡的。 哪怕自己最后還是沒有上馬,恐怕在她們眼里,自己就是個只會裝樣又不知禮數(shù)的,以后自己還有得被她們用惡言議論的時候。 而一旁的陳三姑娘饒是再好的修養(yǎng),也被李四小姐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針對給弄得十分不悅。 如今誰都知道蕭曼只將會是陳家未來的宗婦,代表的除了蕭家也是陳家的臉面,可她倒好,赴宴做客,卻處處給主人家沒臉,恐怕今日這事傳出去,也沒人再敢輕易邀約李四小姐去家中做客赴宴了。 “以后但凡陳家設宴,自然少不了蕭jiejiecao勞的時候,你們哪愁沒機會見她啊?!标惾媚锏倪@番話,已經是在明確告訴大家,蕭曼只代表了陳家的臉,還望大家見好就收,不要給彼此沒臉。 一般人聞言,自然打個馬虎眼就把事情揭過去了,可李四小姐卻不是,本就是因為嫉妒才處處針對蕭曼只的,如今又聽了陳三姑娘這番話,妒火更是遏制不住。 “說起來世寧伯爵府也是靠軍功起家的勛爵之家,蕭姑娘既然日后是要嫁進伯爵府的,那馬術想來更是不會太差的,這讓我愈發(fā)想一看蕭姑娘在馬場上的風姿了呢?!?/br> 李四小姐身邊有看不過去的,輕輕扯了扯李四小姐的袖子,可李四小姐卻仿若未曾察覺,逼得蕭曼只愈發(fā)得緊。 “jiejie這般相邀,本該賞臉一賽的,奈何今日沒帶上騎裝,衣裳不便,不宜上馬,倒是要擾了jiejie的興致了?!笔捖唤袢毡局淮蛩憧慈速愸R打馬球,就沒打算下場,因此只準備了赴宴的衣裙,確實沒準備騎裝。 而李四小姐卻以為這只是蕭曼只以沒有騎裝作為借口推脫的說辭,愈發(fā)肯定了蕭曼只是不會騎馬的,想讓她在陳定方面前出洋相的念頭愈發(fā)強烈。 “騎裝我倒是多備了一套,剛好我們身量相仿,倒是可以借蕭小姐一用的,還望蕭小姐不要嫌棄就好?!崩钏男〗氵@番說辭,算是徹底斷了蕭曼只的后路,讓她再沒有借口可以推辭。 陳三姑娘往前走了半步,擋在了蕭曼只跟前,“哪有客人來主人家做客,還要借用客人衣服的道理,我今日原本預備著下場的,也多準備了一套騎裝,正好借蕭jiejie一用?!标惾媚镆呀浵牒昧耍綍r自己也一同下場,也好對蕭曼只有個照應。 雖然陳三姑娘擋在她跟前,替陳家維護臉面也有一部分原因,但蕭曼只還是有些感激,再藏拙就有些對不起主人家了。“那便謝謝落萱meimei了,只不過我馬球只能說勉強有個花架子,到時還望諸位姐妹們不要笑話了才好?!?/br> 李四姑娘心想還笑話,這次非讓你出個大糗,在人前抬不起頭來才好呢。 第6章 馬場 隨后,陳三姑娘便領著蕭曼只去換上了騎裝,因著她比蕭曼只先一步換好,便站在門口等她。 待她看到身著火紅騎裝的蕭曼只出來時,瞬間被晃了晃神。 陳三姑娘樣似大夫人多些,長相偏柔美端莊些,因此太烈的顏色著在她身上反而會壓了她的容貌。這套騎裝若不是款式很得陳三姑娘喜歡,不然也不會帶出門來的。 剛好蕭曼只沒帶騎裝,陳三姑娘想著自己壓不住這般烈的顏色,索性就將這套騎裝借給了蕭曼只。 沒想到她壓不住的烈色在蕭曼只身上竟反襯地穿衣的人兒愈發(fā)明媚嬌艷,原本就是十分的好顏色,更是添了三分的驚艷,這般好容貌,似乎天生就該配烈色的衣裳才對。 “蕭jiejie真當好顏色,meimei的眼神都差點挪不開來了?!?/br> 蕭曼只覺得陳三姑娘穿著騎裝也很是好看,便夸贊道:“落萱meimei也不差啊,你身上這套騎裝的樣式很是別致,襯得你高挑纖瘦,膚色白皙,很是好看呢?!?/br> “蕭jiejie你就別取笑我了,有你珠玉在前,我這瓦礫啊哪還敢爭輝?!?/br> 正說話間,便有丫鬟過來催促,說其他幾位小姐都已換好衣裳,就等兩人呢。 陳三姑娘聞言,便拉著蕭曼只往馬場趕去。 等到了馬場,李四姑娘看到身著火紅騎裝趕來的蕭曼只時,氣得捏緊了手中的馬鞭。 因為她身上穿的也是烈色的騎裝,本以為這套騎裝穿在她身上能替她的容色增分不少,可她在看到蕭曼只之后才知道,有的衣服穿在貌美的人身上,不是衣裳反而是人替衣裳增添顏色。 蕭曼只這一出場,對比之下,立刻將李四小姐原本就只能說是清麗的容貌大打了折扣。 李四小姐又不能沖上去,命她脫了這身衣裳,只能暗暗心想等你待會出了丑,恐怕再好看的衣裳都挽不回你的面子。 而陳三姑娘見人都到齊了,便命人將養(yǎng)在莊子里頭的幾批溫馴母馬給牽了出來?!斑@幾匹馬都是受過特殊訓練的,性格溫馴,腳程卻快,諸位姐妹都來挑上一匹吧?!?/br> 眾貴女聞言,紛紛上前挑選自己心儀的馬匹。 陳三姑娘又怕蕭曼只不擅騎馬,便特意牽來一匹最溫馴的帶到她身前,“這匹馬名喚流云,是這批母馬里頭最溫馴的一匹?!?/br> 蕭曼只聞言伸出手,流云則是溫馴地在她手掌上蹭了一蹭。“真是通人性。” 李四小姐見這一幕,哂笑一聲,心想再是溫馴的馬,要駕馭起來也要費點功夫,更何況駕馭著馬匹揮桿打球了。 而她挑選中的,便是這批母馬里頭性子最烈的,李四小姐會選這一匹,自然是想在馬上都壓上蕭曼只一頭。你選了最溫馴的,都能騎成那副鬼樣子,而我選了最烈的,卻能出風出彩。 這時,馬場上塵土飛揚起來,陳三姑娘看了一眼,沖蕭曼只道:“是大哥他們回來了。” 就在貴女們玩曲水流觴的功夫,男賓們早已馭馬跑了整座山頭,如今正跑完回來。 蕭曼只聞言,不由望向那一邊,雖不認識陳定方,可內心的好奇驅使她不由向那一處看,只可惜隔得太遠,又塵土漫天,她連自己的哥哥蕭縱都是模糊辨認出來的,更別說陳定方了。 陳三姑娘見蕭曼只視線一直落在那一頭,想著蕭曼只估計是在尋陳定方,不過她也只兩人從未見過面,這么瞧著也瞧不出什么來,便出聲提點道:“大哥這次賽馬竟是贏了蕭大公子,拔了頭籌呢?!?/br> 有陳三姑娘這么一提醒,蕭曼只很快便鎖定跑在蕭縱前頭,拔得頭籌的那道身影。 遠遠看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側臉,但模樣看起來……應是不差的。 礙于場中人多,蕭曼只看完很快挪回了視線,不敢再多看一眼。 而李四小姐卻是很快便鎖定了一馬當先的陳定方,眼神久久不愿挪開。 等陳定方騎馬過了她視線所能及的位置之后,她才收回了視線,卻發(fā)現(xiàn)蕭曼只正一臉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李四小姐瞬間有種心事被看穿的羞惱,不過很快又反應過來,若不是蕭曼只,她又何須偷偷看他,于是反過來狠狠剜了蕭曼只一眼后,便翻身上了馬,抽出球桿,一臉挑釁沖蕭曼只道:“蕭小姐怎還不上馬,莫不是怕了?” 蕭曼只笑了笑,也沒多言,只迅速翻身上了馬。 而陳三姑娘則是喚上陳家其他的幾位姑娘,與蕭曼只組成一對,想著到時球場上也好有個照應。 蕭曼只久不在京中各類宴會上露面,也是有原因的,蕭曼只幼時因為胎中不足,自小體弱,時常生病,蕭夫人尋邊京中名醫(yī),吃遍各類湯藥都不見好。 也是聽聞京郊無量庵的晉元師太有套養(yǎng)氣的功夫,可以調身養(yǎng)息,沒準可以治療蕭曼只的胎中不足。 便忍痛將蕭曼只送到無量庵里頭,跟著晉元師太學了幾年養(yǎng)氣的功夫,倒還真就治好了胎中不足。 不過在蕭家人接回蕭曼只的時候,晉元師太也特意囑咐過,雖說養(yǎng)好了胎中不足,可還是得靜養(yǎng)幾年,少碰人煙,少聽嘈雜。 因此蕭曼只才甚少出府,不過怕蕭曼只待在府里會太過無聊,蕭夫人或是蕭縱偶爾會帶著她去莊子小住幾個月,蕭曼只也是在那時候學會了騎馬打馬球,而且還是蕭縱親手教出來的。 蕭夫人在得知蕭縱竟帶體弱的meimei騎馬打馬球,驚得差點學蕭國公棍棒處置,還是看蕭曼只并無大礙,氣色反而好了許多,這才放心下來。 所以李四小姐光憑借著外貌斷定蕭曼只不會馬術,只能說她徹底失算了。 此時馬場上,李四小姐看著蕭曼只不斷搶過她桿下的球,又繞過他人的阻礙,將球投進去的時候,滿臉的不可置信。 蕭曼只不是不會馬術嗎? 是了,她從沒說過自己不會,先前各種推脫恐怕是故意裝出來輕敵的,好馬場上一舉出彩,沒想到這蕭曼只竟是這般心機。 第7章 墜馬 發(fā)現(xiàn)自己被蕭曼只當成順桿搭橋的桿子使,李四小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眼瞧著蕭曼只又一桿進球,李四小姐哪能被她得逞,騎馬飛速上前,想要截下蕭曼只手中的球。 可哪知蕭曼只也在時刻留意著周圍,見李四小姐揮桿過來欲搶她球,立馬調轉了方向,球將將從李四小姐的桿子上擦過,控制權又回到了蕭曼只手中。 躲過李四小姐后,蕭曼只控著球正欲揮桿進洞,誰知李四小姐忽然調轉了馬頭,揮出了一桿。 只是那一桿并沒有打在球身上,而是一下拍打在了流云的前蹄上。 流云吃痛,哪怕平日再是溫馴,這會也免不得狂躁起來,蕭曼只一下沒有防備,被流云甩出了大半個身子。 而揮桿打在流云身上的李四小姐卻因為流云吃痛狂躁,后蹄一蹬,剛好踢在了她身下那匹馬的馬肚子上,那馬本就是同批里頭性情最剛烈的,流云吃痛尚且狂躁,更別說它了。 李四小姐傷人不成,自己卻被驚馬顛簸下了馬背,摔在了馬場上。 而那邊蕭曼只也因為流云的愈發(fā)狂躁而漸漸控不住韁繩,眼看就要因為失去體力而摔落馬背,卻并沒預感中的痛楚傳來,而是平穩(wěn)地落到了另一匹馬上。 她還尚帶著未定的驚魂看著把她救下的人,發(fā)現(xiàn)對方也正低頭看她,四目相對時那人又迅速把視線挪到了前方,不再看她。 而耳邊忽然傳來蕭縱的聲音,“小妹你可有哪里傷著?” 蕭曼只轉頭,發(fā)現(xiàn)真的是蕭縱,此刻正馭馬跑在她身側,一臉緊張地看著她。 蕭曼只這才慢慢回神過來,自己被人救了下來。那救自己的人?蕭曼只又抬眸看了眼救下自己的人,發(fā)現(xiàn)對方有張極其俊朗的臉,眉峰挺拔冷峻,棱角冷硬分明,偏偏有雙多情風流的桃花眼,此時見蕭曼只正盯著他,眼神又再次錯開了去,不過卻是開了他緊閉的薄唇,“可還無事?” 蕭曼只搖搖頭,“無事,多謝……這位公子相救之恩。” 等蕭曼只落地下了馬,才知道救下自己的,便是自己御賜婚約的未婚夫,世寧伯爵府的大公子陳定方。 原來在男賓賽馬回來后,蕭縱見那頭女賓們正在舉辦馬球賽,眼尖地發(fā)現(xiàn)自家小妹居然也在其中之列,想起蕭夫人的囑托,蕭縱便叫住了陳定方。 “那邊在打馬球,我們不妨一同去湊湊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