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節(jié)
“吃不下?!彼皣@一聲,“我覺得你有心事,可你不說,我沒胃口吃飯?!?/br> 她拿著碗一言不發(fā)。 半響后,她再次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說,瞳孔異常的靜,“陸焉識,我們分手吧?!?/br> 陸焉識愣了一下,“你說什么?” 他們在一起那么久,他從沒聽到她說這樣的話。 吳知枝微微挺直背脊,被迫自己別在他可怖的眼神里退縮下來,“分手吧,這段感情,已經沒有必要了……” 陸焉識沒吭聲,像是反應不過來,呆呆地坐在那里。腦海里一時閃過彼此最近的情緒,都是那么的糟糕,加上外婆忽然肺炎入院,她肯定很累。他抓住她的胳膊,語氣生硬酸澀地說:“抱歉,我不知道外婆最近住院了,要是我早知道,我不會對你那樣?!?/br> 不會為了堅持自己的決定,冷處理兩人之間的緊張情緒。 “外婆住院的事情,你也沒有告訴我,我不知道你最近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情,抱歉,我說對不起好不好?”他很少說低聲下氣的話,說得很緩慢生疏,“是我脾氣不好,我不該冷處理你的話,你原諒我……我以后一定不再這樣了,我會好好跟你商量,讓你知道我的想法。” 這完全不像是他會說的話,那么低聲下去,小心翼翼。 吳知枝沒有說過,垂下眸。 陸焉識見狀更慌了,抓緊她的手腕說:“我以后都不耍高冷了,好不好?只要你不生氣了,以后我們好好的,我不會再這樣處理事情了?!?/br> 吳知枝嘆了一口氣,將手從他手里拿出來,拿不出,只好作罷讓他握著,輕聲道:“是我的問題。” 陸焉識死死握著她的手,好像這樣,她就不會離開。 吳知枝道:“如果不是我腦子不清楚,你現在也不必身陷緋聞之中。我沒法不出門去,我每天都需要去醫(yī)院照顧外婆,每天都需要走到大馬路上,我沒法躲,我也沒法去國外,外婆如今的身子,也經不起顛簸,大眾的那些罵語,我也不想在聽了?!?/br> 周董的話,她不是沒想過,她也曾想過出國去留學,等過幾年回來,那些罵語估計平息了,可是她的家人還需要她照顧,她根本走不掉,如果她不分手,堅持跟他在一起,那些粉絲不會放過她,因為她們現在一致認為,是這個叫吳知枝的毀了她們心愛的偶像焉總。 所以被人討厭的話,說什么都沒有用,她做錯一點事,會被放大千萬倍,別人為她做什么,也依然是她的錯,反正,只要她跟陸焉識在一起,她連呼吸都是錯的,她現在滿身疲憊,只想出門回家的時候平平安安的,不用此次麻煩警察來救她或者清場什么的,她就想像個正常人一樣,可以走出去,去吃飯,去買東西,照顧外婆,送完她在這人世間的最后一程。 她低低道:“可能我的心里素質不夠強大吧,我不想被罵了,我……愛不起你了……” 陸焉識的臉色白到幾乎透明,“你放心,這些人我會幫你處理的,昨晚是你說外婆病危,我才沒時間去處理?!?/br> “不要在激怒粉絲了?!眳侵φZ氣溫和,是真的在為他著想,“她們那么生氣,不過都是因為愛你,有這么多人支持你,只要你回去道個歉,說明原因,她們肯定都會原諒你的,還有,你真是很有才華,不要為了誰放棄什么,不值得。” 幾年之后,當他們的感情淡了,他一定會后悔,今日的所作所為。 或許是他們都不夠成熟吧,再去歷練幾年吧,幾年后,等他們都長大了,強大了,興許那個時候,他們還會走到一起。 如果……他要是愛上了別人,那就算了。 吳知枝見他一直不說話,料想的和平分手今天是不可能了,她抽回自己被握得生疼的手,摸了摸他的臉頰,語氣柔和,“去跟粉絲道歉吧,然后回冰島去,好好地,繼續(xù)做你該做的喜歡的事情,至于我,你就當我從來沒有出現過吧?!?/br> “你說的倒是容易!”他冷冷瞪著她,整個人就像體溫被掏走了一樣,四肢白骸冷得沒有一點溫度,“當初在一起的時候,你說過,無論怎么樣,你都會哄我的。” 吳知枝苦笑了一下,“沒在一起之前,是那么想過,后來戀愛了,才知道戀愛也沒有那么簡單……” “就連我認錯也不行?” 她愣了一下,眼眶都紅起來了,“你就去做你喜歡的事情不好么?你為什么非要為了一個女人,把自己搞得一敗涂地,你以為你這樣做我會很感動嗎?不,你是讓我愧疚一聲,外面所有的人都在罵我毀了你,你以為我心里就沒這么想,我……” “這些都是胡說八道,傷害你的人說的話,你怎么能不相信。” “那你就去道歉,然后回冰島去。” “你這是想騙我走,然后就不要我了,是不是?”他已經沒有理智了,唯一愛過的,承認過的家人現在不要他了,他沒法在理智和冷靜,他胸腔里都是怒火,一種被人拋棄的極致消極憤怒狀態(tài)。 吳知枝:“我這是為你好?!?/br> “你跟我分手,是為了我好?恐怕你是怕被人罵,所以想甩掉我吧。” 他已經開始發(fā)脾氣了。 吳知枝直覺這段談話無法進行下去了,有些破罐子破摔地說:“如果你覺得是,就是吧?!?/br> ------題外話------ 下一章就回到四年后啦 ☆、498 唐突(4更) 這句話簡直是吵架之中的經典,怒火澆油的經典。 她一說話,陸焉識心中的恐慌全褪去了,只剩一片荒蕪跟怒火,“我不同意分手?!?/br> 吳知枝神色疲憊,卻安靜,在聽完他這句話后,臉色一點表情都沒有,淡淡道:“就這樣吧,我要回去了,我已經通知了林驍,替你召開澄清記者會。” 陸焉識的怒一下子從眼底燒起,“你憑什么替我做決定,你知道我為什么要這樣做嗎?” “不要在任性了?!?/br> 陸焉識愣了愣,情緒徹底崩潰了,但還是挽住了最后一絲理智說:“你別這樣,只要你不分手,我以后什么都聽你的。” “好好把你的事業(yè)走下去,不要為一些無謂的人犧牲什么,將來,你要是想起我這個老朋友,可以回來看看,給我簽個名,家里的房子我會留著你的房間,以后我們家,還是你家,你是我mama的干兒子,你也是我……弟弟?!?/br> “我不是你弟弟?!标懷勺R怒火中燒,“你別想用這樣的話撇清我們的關系,想分手,就說做你弟弟,你有這個資格么?” “你要是嫌我們家磕磣,那就算了吧。” “你別給我轉移話題。你不要我,還裝什么好人?!我不是你弟弟,我也不是你媽的干兒子,你要走,可以,從今以后,我跟你不會是朋友,我這輩子都會恨你,不會叫你好過?!彼珔杻溶蟮耐{她。 吳知枝只是靜靜望著他,什么話都沒有說,這一舉動,讓他的心被塞進了一團冰球,凍住了渾身的血液…… * 四年后。 山間景色里,吳知枝跟薄亦深說了一會話,撿雞蛋活動就算結束了。 接下來是到河邊小船里釣魚,一條船可以坐八個人,吳知枝讓有興趣過去嘗試的客人們引到船上去,給每個人發(fā)了一套釣魚工具。 沒興趣釣魚的人則可以在周邊的涼亭里坐著喝茶,或者到河里游船,四處走走。 薄亦深下去釣魚,吳知枝給他弄好魚竿,他笑著看了她一眼,“你這老板,當得還真是熱心。” “多謝夸獎。反正又不是什么難事,你在這釣魚吧,釣到的晚上可以煮魚湯,我先過去那邊,在這說話會嚇跑魚的。” “好?!彼崎e而坐,坐等魚兒上鉤。 吳知枝回到岸上,陸景念從涼亭里走出來,拉了拉她的手,指著河里的小船。 吳知枝詫異:“你想游船?” 陸景念點點頭。 吳知枝問他:“你哥同意嗎?” 陸景念想了想,拉著吳知枝的手往涼亭里走。 里頭坐著的,都是他們公司的人。 陸焉識跟幾人在說話,似乎是在談事情。 吳知枝見狀,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壓低聲音湊到他身邊,在他耳旁輕輕問:“景念說想去游湖,可以嗎?” 陸焉識正看著手機里的股票指數,聞言瞥了她一眼。 那熟悉的薄荷冷香從他身上釋放出來。 吳知枝聞了一口,覺得這味道很上頭,很好聞。 “他說的?”陸焉識瞟了陸景念一眼,覺得有些不相信。 吳知枝低聲道:“真的,他指著河里的小船,我問他是不是想游河,他點了點頭?!?/br> 陸焉識沉吟幾秒鐘,“你等五分鐘?!?/br> “啊?”吳知枝沒反應過來。 陸焉識已經不搭理她了,扭頭跟石桌上的幾個人交談起來。 吳知枝只好等著,因為她剛才好像聽到他說“等五分鐘”。她給陸景念擰了一瓶礦泉水,等陸景念喝得差不多了,陸焉識收起手機,對他們兩說:“走吧。” “???去哪?” “游河?!?/br> “你也去?” 不止吳知枝覺得奇怪,他周圍那些下屬,聽到他這句話,也都是不敢置信地瞪著眼睛,先生這種孤僻的人,居然會喜歡游河?看來外界傳他清心寡欲是不太準確的。 三人上了一輛小船,吳知枝吩咐船夫劃船,船就動了起來,在明凈地水里慢慢游動。 陸景念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坐了一會,就忍不住跑到船頭,趴著用手蕩在水里。 河水清澈見底,陸景念甚至能看到,小魚從他手邊游過去,很有意思的地方。 吳知枝在靠近船尾的椅子上喊:“景念,你小心點?!?/br> 陸景念沒搭理她,專注地玩自己的。 吳知枝看著陸景念的背影,大概是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側目看了陸焉識一眼,他就坐在她一寸的距離之前,瞳孔無波地看著河邊發(fā)呆。 她不知道怎么的,就忽然管不住自己的嘴問了一句,“景念是不是不會說話?” 問完她就是想扇自己的嘴巴,這不明擺rou眼能看見的么?她還拿出問客人,況且,他們之前鬧過那樣的不愉快,她這么問,會不會勾起陸焉識那段傷心往事啊? 當年陸焉識不同意分手,她把陸正閔叫了過來,讓他勸服陸焉識。 后來不知道他是失望了,還是故意賭氣要與她決絕,他還是選擇了不對粉絲做解釋,不澄清,強行退圈,賠付巨額違約金,毅然決然出國。 她在醫(yī)院照顧外婆,聽到他走的消息,手里的水壺不知道是怎么倒的,就澆到了自己手上。 八十幾度的熱水倒到手上,皮膚頓時紅了,起泡,她卻覺得,竟然沒有她的心痛。 將近三年的感情,結束了,她記得他離開那天,什么都沒拿,就像是要拋卻一切,充血的眼神像是帶著刀,只對她說了一句,“從今往后,你我恩斷義絕,就算以后在街上碰見,我也不認識你?!?/br> 吳知枝翻出手機,他走了,一條消息沒有發(fā)給她,他的世界沒有和平分手,再見亦是朋友,只有從此決裂,再見是陌路。 吳知枝在醫(yī)院照顧外婆,半個月后,外婆的病情終于漸漸控制下去,她老人家出院了。 吳知枝給陸焉識發(fā)了一條消息,告訴他,外婆康復了。 可是那群粉絲卻依然沒有放過她,她們把陸焉識退出娛樂圈的錯全怪罪在吳知枝身上,或許又應該說,是安婭在背后推波助瀾,家門口,學校,每天都有一堆人在那里聲討她,也不知道真是為了陸焉識,還是收了別人的好處天天來示威暴力她。 那個公寓是住不了了,吳知枝用自己網店賺來的錢在首都為安安買了一套學區(qū)房,之后常叔留在首都照顧安安和外婆,吳桐每天往返學校和家里看護外婆,吳知枝則像個工作機器,每日每夜地開拓自己的事業(yè)。 果然,陸焉識眼神微微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