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吃完飯回到教室,傅明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桌子往后挪,一直緊緊抵到自己的胸口,以此表達了強烈的和倪名決劃清界限的態(tài)度。 考試期間,教室里的座位都分散成了單人單座,所以安可樂不用跟著傅明灼挪位置,倒是傅明灼的后桌,看她位置太小,主動把自己的桌子往后搬了一段距離,好讓傅明灼寬敞些。 “謝謝后桌?!备得髯票磉_了感謝,把自己椅子往后挪,挪完椅子又挪桌子,抵到自己胸口才罷休。 她要離倪名決越遠越好。 但倪名決沒有任何反應,拿著手機專心致志看小說,她的動靜,沒有影響到他。 傅明灼不允許他忽視她,如果他忽視她,那她就刷存在感提醒他。她艱難地從抽屜里扯出書包,翻出一些紀念品分發(fā)給周圍幾個關系比較好的同學,又高聲沖教室后面喊:“林朝,林朝,過來?!?/br> “干嘛,小鬼,”林朝走過來,嘖嘖驚嘆,“你給匿名這么大個位置是想干嘛?” 傅明灼給她一面背面和四周鑲嵌著各樣精美裝飾物的銅質鏡子,還有一塊五彩斑斕的編織毯子:“這面鏡子給你照,毯子是我在一家手工店買的,店主阿姨自己織的。林朝你喜歡嗎?” “喜歡,謝謝小鬼。”林朝對她鼓囊囊的書包很感興趣,湊近去翻看,“你還帶了什么回來?” “這是給一概的,也是一塊毯子,但是比你的大一號?!备得髯普f,“給陸沅哥哥的禮物我讓司機叔叔帶回家了,我晚上再給他?!?/br> 林朝翻到一個手掌大小的熱氣球,看著像是琉璃質地,綴著一顆閃閃發(fā)亮的寶石,色彩鮮艷,精致又漂亮。 “好漂亮。”林朝愛不釋手地把玩了一會,“小鬼,這個也是土耳其帶回來的嗎?” “嗯?!?/br> 林朝很喜歡這個熱氣球,不過既然傅明灼沒有說給,她料想傅明灼應該是自己喜歡,她也就沒有討。 傅明灼的余光里,前方的背影依然無動于衷,她實在郁悶得不行,放大了音量對林朝說:“我要去給一概送紀念品了,林朝你陪我去好嗎?” 林朝渾然不覺她的小心思:“嗯,好呀?!?/br> 傅明灼抱著柔軟的毯子走過倪名決身旁,飛快地瞟了他的手機一眼。 臭流氓,肯定又在看小黃文。 雖然她什么也沒看清。 但是,她就是想罵他。 直到放學,傅明灼依然和倪名決零交流。 吃過晚飯,傅明灼拿上給陸沅的三樣紀念品,用自行車載著,騎車去了陸沅家里一趟。 倪名決來開的門。 傅明灼拒絕跟他有所交流。 倪名決也不跟她說話,很自覺地側身讓道。 傅明灼把自行車歇好,從車筐里抱出紀念品,二話不說就朝屋子走了。 倪名決看了她馬尾一甩一甩的背影片刻,視線又落到她的自行車上。夜色里,他沒忍住低頭笑了一下。 真是絕了,她的自行車居然是四輪的。 自行車本來也不大,后輪兩邊還裝了兩個小輪子,幫助她保持平衡。 真他娘的可愛到犯規(guī)了。 他虛攏上柵門,遠遠跟著她朝屋里走去。 傅明灼上樓找陸沅。 倪名決在沙發(fā)上坐著等了一會,就聽到了她下樓的腳步聲。 傅明灼把無視他貫徹到底,倨傲地撇過頭,腳步不停,直往大門走。 “傅明小灼灼?!蹦呙麤Q叫她。 傅明灼沒好氣:“干嘛?” 倪名決含著笑意:“我真的沒有紀念品啊?” 傅明灼的手揣在兜里,小熱氣球就在她左手手心,表面被她手的溫度烘得熱乎乎的。 在心里一一細數(shù)了他今天的惡劣行徑,傅明灼說:“我才不給你帶?!?/br> 第二天,倪名決恢復了不參加早自習的惡習,教室都沒來,直接去了考場。 一上午的考試過后,四人一起用餐。 袁一概和林朝都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你們兩個吵架了?” 得到異口同聲的“沒有?!?/br> 倪名決的“沒有”,袁一概和林朝信了,但是傅明灼的沒有,太過怨氣沖天,袁一概和林朝是不怎么信的。 最后一科是物理,倪名決行云流水地把題答到了最后的應用題部分。 目光粗略掃過題目,他筆尖落在答題紙上落下一個圓點。 兩秒后,他輕輕擱下了筆。 作者有話要說: 匿名決:三個人一起下來為什么單單無視我?爸爸也是有脾氣的。 第35章 按照慣例, 十一假期之后學校就會進入冬令時作息, 具體表現(xiàn)為上午第二節(jié)課后的課間cao活動由廣播cao改為跑cao, 中午午休時間由一個半小時縮短至四十分鐘。 月考結束的次日, 冬令時開始實行。 午休時間減不減少, 傅明灼不感興趣,反正她不喜歡睡午覺, 但是大課間改成跑八百米, 對她的影響就很大了, 光是想想都痛不欲生。 第二節(jié)課后,傅明灼唉聲嘆氣地穿上校服外套,艷羨地看著幾個女生圍住體委請生理假。 這么算起來的話, 她最吃虧了, 別的女生都有名正言順的理由請假不跑步。只有她沒有, 天天都得跑。 她只能祈禱天天下雨,但是下雨容易濕鞋子。 沒關系,倪名決會背她的。 不對, 她差點忘了, 她和倪名決吵架了。 徐忠亮出現(xiàn)在教室門口,臉色鐵青:“倪名決, 林朝,跟我來辦公室!” “我艸, 這哥們別真的全力以赴給我弄了個年級第一吧?!绷殖止局湍呙麤Q一塊跟著徐忠亮走了。 三人一走,教室里就炸了鍋。 整個學校倪名決只跟兩個女的關系比較好, 一個傅明灼,一個林朝,跟傅明灼是父女情深,大家都知道了;跟林朝嘛,俊男美女,難免惹人遐想。嘉藍貼吧里,倪名決林朝傅明灼一家三口的傳聞已經(jīng)傳得有模有樣了。 徐忠亮這么生氣地把兩個人一起叫走,怎能不讓吃瓜群眾浮想聯(lián)翩。 傅明灼是知道真相的,所以她的關注點跟大家不同,她好奇的是倪名決的全力以赴到底是什么水平,雖然她總是誣陷倪名決回家偷偷復習到半夜,但一段時間的相處下來,她當然知道倪名決不是那樣的人,既然他在學校不聽課,回家又不自學,照理來說,沒可能考得過她。 另外,去徐老師辦公室就意味著不用晨跑了,她羨慕得要命。 倪名決和林朝進到徐忠亮辦公室的時候,林幼華已經(jīng)在了。見到林朝的第一眼,林幼華就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開學兩個月以來,倪名決犯事被叫家長的次數(shù)比前頭十幾年加起來都多?,F(xiàn)在林幼華最不想接到的電話就是徐忠亮的,每當“名決班主任”五個字在手機屏幕上亮起,就意味著兒子又惹麻煩了。 女兒和兒子,林幼華的教育方式是不同的。比如在早戀方面,她明令禁止林昭和異性走得過近;至于倪名決,長相招搖,注定太平不了,又是男孩子,成績還拔尖,林幼華沒什么好不放心的,只要別太過火,她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眼前這個眼尾微微上揚、眼波流轉的女孩子,她第一眼就不喜歡。 徐忠亮把兩沓試卷甩到二人面前:“招吧,怎么回事?!?/br> 倪名決淡淡瞥了一眼試卷,最上面是數(shù)學試卷,寫著他名字的那份,題目答得滿滿當當,但只有13分,他覺得好笑,就連說話沒能完全將笑意壓下:“什么怎么回事?” “還裝傻!”徐忠亮氣的一拍桌子。 林幼華接過話頭,指著另一份滿分的試卷:“名決,mama認得你的字?!?/br> 倪名決滿不在乎地挑了挑眉,沒接腔。 “名決,你明明有實力,為什么每次都要糟蹋自己的才華?”關鍵時候,徐忠亮難得讀對了名字,他痛心疾首地嘩啦啦翻著“林朝”的試卷,“我從沒見你學習過,但這么難的數(shù)學卷子你照樣能拿滿分,物理50分大題全空著,要是做完,你又跟明灼小丫頭并列第一。” “這才是我的實力。”倪名決指著13分說。 “名決,你覺得這是在幫林朝嗎,你在害她,難道高考你們也換名字寫試卷嗎?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你要是真的想幫林朝,你應該幫她補習,告訴她你的學習方法,而不是用這種違反考場規(guī)則的方法!”徐忠亮氣不打一處來,扭頭看林幼華,示意她出馬。在把倪名決和林朝叫過來之前,他已經(jīng)苦口婆心跟林幼華做了老半天工作,林幼華答應不會再放縱倪名決,負起母親管教孩子的責任。 聽到林朝的名字,林幼華失神地看向林朝,然后又看著倪名決,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倪名決面無表情地回視母親。 過了很久,林幼華站起身來:“抱歉,徐老師,我去趟洗手間?!?/br> 徐忠亮一個頭兩個大,看這架勢,倪名決他媽又忘記自己答應過他什么了。 怎么能有這么溺愛孩子的家長呢! 簡直是沒有底線沒有原則。 林幼華走后不久,林朝的爸爸急急忙忙趕到了辦公室。 電話里徐忠亮已經(jīng)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說的差不多了,所以林朝爸爸一進來,先是給徐忠亮賠笑臉,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厚得快要撐開的紅包塞給徐忠亮:“不好意思啊老師,小孩子不懂事,給你添麻煩了,還望老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盡量低調處理這件事情。” 徐忠亮嚇都快嚇死了,退避三舍,連連拒絕。 師生家長五人在辦公室一直談到中午,從交換考卷說到男女同學之間交往過密,卻始終沒能達成共識。 徐忠亮覺得問題在于家長,兩位家長都太不配合了。 倪名決的mama又恢復了“我兒子愛怎么就怎么,我不干涉他,老師你也別管了,讓他快樂就好”的狀態(tài)。 林朝她爸問題更嚴重。對外,堅持自己的女兒沒問題,有錯也都是倪名決的錯,學校要是想處罰林朝,他可以拿錢擺平;對內(nèi),父女倆說著說著就吵起來了。 林朝爸:“你們兩個什么關系?” 林朝:“關你什么事?” 林朝爸:“你別小小年紀sao七sao八,要不要臉?” 林朝:“跟你學的,老子不要臉,女兒哪來的臉?!?/br> 要不是徐忠亮死命把林朝爸攔住,林朝爸的巴掌就要打下去了。 等人走后,徐忠亮筋疲力竭地捂住了臉。 腦闊疼。 經(jīng)過校領導商量,最終選擇壓下了此事,只把二人的成績按零分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