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亭子中的方瑾凌,看著她頭也不回地走遠(yuǎn),才轉(zhuǎn)頭看向湖面,眸子漸漸幽深,就如同湖底深不可測的暗潮,他捻了捻剛剛撫過她青絲的指尖,只覺指尖上還余些酥|癢,又想起她剛剛不明的話,讓他不經(jīng)意抿緊了薄唇。 她是覺得……他不愿? 走遠(yuǎn)的洛伊兒,想著剛剛亭子中他的舉動,嘴角緩緩勾起一抹輕笑,笑意愈漸變深,姣好的眉眼彎彎。 她回到殿內(nèi),與楚氏說上了一番話,又被楚氏帶著向舅母問好后,才見方瑾凌姍姍來遲,他此時的面色又恢復(fù)那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神色,身上似乎還透著大殿外刺骨的冷意,便是圣上夸獎,他也是平平淡淡地應(yīng)著。 就在這時,大殿中央突然上前一襲紅衣身影的女子,她腳腕上系著兩串鈴鐺,走路時發(fā)出悅耳的聲音,大殿內(nèi)眾人的視線也都落在她身上,漸漸安靜了下來。 她眼角處有一顆朱砂痣,顯她眼角挑起一抹媚色,紅色的羅衫遮不住她玲瓏的身段,隱隱露出不堪一握的腰肢,搖曳著走到大殿中央,盈盈一拜,話音帶笑含媚: “玉兒欲獻(xiàn)一舞,請陛下恩準(zhǔn)?!?/br> 她話音一落,殿內(nèi)起了一些小聲的嘀咕,洛伊兒挽起一縷秀發(fā)別到耳后,眸子含笑地看著那女子,論嬌媚之態(tài),侯府中的蘇氏也算一人,不過比起眼前這人,嬌有余媚不足。 旁邊的楚氏此時淡淡出聲:“此人是西涼國和儀公主,為中宮所出,甚得西涼國圣上喜愛,其貌美之名早已傳遍四國六地。” 楚氏看了她一眼才補(bǔ)充道:“她此次來大明朝,是為和親一事,西涼國這次戰(zhàn)敗,這和儀公主也是他們議和的誠意之一。” 洛伊兒頷首,心下了然,怪不得身為一國公主,要在眾人前獻(xiàn)藝,她的眸子從高臺的圣上開始,輕掃了遍皇室成員,心底好奇,不知這和儀公主看上了哪位皇子,也或者是圣上。 楚氏說話間,圣上已經(jīng)許了和儀公主的要求,此時她手持琵琶,紅衣輕轉(zhuǎn),媚意橫生中一曲出,一舞終,洛伊兒余光看見洛芙神色已有些驚嘆,便是洛茜面上有些訝然。 楚氏的聲音也傳來:“你覺得如何?” 洛伊兒輕彎起嘴角,輕抿了一口果酒,溫和又有些淡淡道:“尚可?!焙蛢x公主一舞也堪稱一絕,她平淡無奇的聲音里有些漫不經(jīng)心。 楚氏聽罷,眼底也浮些許的笑意。 高臺的圣上點(diǎn)頭,低沉的聲音里帶著些許笑意:“和儀公主此舞甚好。” “謝過陛下,”和儀公主揚(yáng)唇一笑:“和儀此番前來大明朝,對京城多有好奇,不知陛下可否讓人領(lǐng)和儀一觀京城繁華?” 她來大明朝所為之事,圣上自然知曉,如今所言也不過是想知道自己和親之人是何人,景帝微瞇了瞇眼:“和儀公主可有人選?” 大殿內(nèi)安靜下來,聽著兩人對話,也知道和儀公主接下來的話,很有可能就決定了她和親之人的人選,當(dāng)下心底有所支持的皇子的臣子不免微皺起眉頭。 畢竟西涼國為戰(zhàn)敗國,此番又被靖王打壓至此,對皇子奪嫡起不了多大的用處,更何況,這些子已經(jīng)有所支持的大臣,自然也是希望自家女兒嫁進(jìn)皇室,所以和儀公主對他們來說,算是一個燙手芋頭,一旦娶回去,那可只能是正妃之位,對于心里有大謀化的王爺來說,娶一個沒有助力的女子,自然是浪費(fèi)正妃之位。 洛伊兒和楚氏對視一眼,眸子的笑意淡了一些,他們齊侯府在當(dāng)初嫡女洛伊兒的婚事定下之后,幾乎已經(jīng)站隊(duì),如今他們齊侯府自然是支持靖王的,更何況齊侯府嫡長子更是在靖王手下為官。 若是這和儀公主選了靖王,不是平妃,至少也是一個側(cè)妃之位,又因其地位特殊,較一般側(cè)妃而言,更為尊貴一些,齊侯府自然也不愿她選擇了靖王。 洛伊兒下意識地看向方瑾凌,卻見他神色淡漠,對大殿內(nèi)發(fā)生的事置若罔聞,似乎對所有事了如指掌的模樣,當(dāng)下,她眸色閃了閃,就在她心中猜測此番事宜是否與他有關(guān)時,和儀公主聲音也落下: “和儀對貴朝的溫王殿下,心生仰慕已久,此番可否讓溫王殿下領(lǐng)和儀一觀京城?” 此話一出,自然滿殿喧嘩,最為不滿地自然就是溫王生母麗妃,她眼底隱隱有些不悅之色,只是并未表現(xiàn)在臉上,溫王在朝中素來有溫和之名,支持他的朝中人選不在少數(shù),麗妃心底更是已經(jīng)有了心儀的兒媳人選,自然不愿讓這和儀公主嫁入溫王府。 與此同時,溫王面容上笑意不變,卻是直直看向上方的方瑾凌,兩人四目相對,方瑾瑜眼底神色似乎閃過一絲陰霾,卻轉(zhuǎn)瞬即逝,方瑾凌神色依舊淡漠冷寒,極其漠然地看了他一眼,就收回視線。 已經(jīng)有大臣向皇上表示,此番不妥,言明溫王職務(wù)繁忙,不便領(lǐng)和儀公主游玩,更甚至推舉其他人選。 景帝久久沒有說話,任由大殿內(nèi)一片吵鬧,直到那些大臣發(fā)現(xiàn)圣上臉色神色似乎并不好看,漸漸安靜下來,他才轉(zhuǎn)向一直沒有表態(tài)的方瑾瑜,低沉發(fā)問: “瑜兒,你如何想?” 方瑾瑜一身玉白色錦繡長袍,他站起身,溫潤如玉,風(fēng)度翩翩,他向上拱手,笑得依舊溫和:“兒臣謹(jǐn)遵父皇令?!?/br> 不過領(lǐng)人游玩而已,他笑意不變,最后和親人選可未必如此。 景帝一直暗沉的神色,聽他的話后,也有些緩和:“既然如此,那便由你帶和儀公主一觀京城?!?/br> “兒臣遵旨。” 他面色如常領(lǐng)旨后坐下,底下的和儀公主早便一直打量他,見他果如傳聞中溫文儒雅,心底也松了一口氣,她從來和親的路上,便得了命令,她的和親對象是大明朝的溫王殿下,她自然能看出滿殿大臣多有對這旨意不滿,可是,她又有何法? 她不著痕跡地看向那默然不語、垂眸飲酒的男人,他似有所察覺,淡漠瞥來一眼,便刺得她連忙收回視線,待回過神來,心底依舊還剩寒意不散。 底下大臣雖然心里有所不滿,但是見溫王神色如常的模樣,心底也多少放下心來,事已至此,他們也只能再多謀劃了。 他們卻并不知,他們眼中笑意不變的溫王殿下,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眼底漸漸升起一抹涼意,他身后的安崇似有所察覺,面色早已冷峻下來。 在無人看見的地方,洛茜臉色慘白,眼底全是狐疑之色,前世,西涼與大明朝和親了嗎? 不可能,若是和儀公主真的嫁給了溫王,她又怎么會成為溫王正妃? 是和儀公主沒有來?還是前世的自己并不知曉? 一場接風(fēng)宴,卻一波三折,楚氏等人也心覺疲累,入了侯府,剛跨過門檻,楚氏腳步一頓,看向洛芙,漠聲道:“即日起,你便在院中抄寫佛經(jīng),莫要忘記通知邱姨娘。” 洛芙即使再聽見,也不禁臉色一白。 楚氏剛要抬步離開,余光瞥見低頭不語的洛茜,略微一皺眉,她又看向洛芙,平淡說道:“大姑娘身為你長姐,日后多向她學(xué)習(xí),你若能有她一半懂事,邱姨娘也能省心不少?!?/br> 洛茜身子一僵,沒想到她將話頭扯到自己身上,當(dāng)下眼底神色一冷。 洛芙被就訓(xùn)得難受,此時聽她說自己比不上洛茜,心底有些惱怒,卻不敢朝著楚氏而去,只能狠狠刮了一眼洛茜。 楚氏今日心情不好,冷然一句:“都散了?!北惴鲋鴱垕邒叩氖殖柬嵦枚?。 洛伊兒望了她背影一眼,眸子有些笑意,溫柔道:“幾日幾番折騰,meimei有些累了,兩位jiejie也早些回去吧?!?/br> 說完,她扶著玲瓏的手轉(zhuǎn)身離開,徒留兩人在門口。 等洛煜安回來,聽德榮說了今日夫人去宮中,去被皇后叫去的事,原本想去前院的步子一頓,轉(zhuǎn)道朝芳韻堂走去,果不其然,芳韻堂安靜一片,氣氛極其低壓。 洛煜安眸子一暗,抬手止住德榮的跟隨,自己邁進(jìn)主屋。 楚氏正坐在銅鏡前,屋內(nèi)只留了張嬤嬤一人伺候,洛煜安進(jìn)來后,張嬤嬤似乎松了一口氣,低服了服身子,退了出去。 楚氏也看見了他,低斂了斂眉,輕聲道:“侯爺怎么來了?” 洛煜安斂起衣袍,坐在羅玉架子床上,看著她似乎平靜的神色,沉聲道:“聽說你今日去皇后宮中了?!?/br> 楚氏手中的動作一頓,眼底平靜的神色似乎有些崩塌,就像是在坤寧宮,王嬤嬤說話時,她氣得眼眶發(fā)紅一樣,她緊緊握住雙手,指尖狠狠刺進(jìn)手心,她才保持一絲清醒,聲音渾然沙得有些不像話: “侯爺來,就是為了這一事?” 見她這模樣,洛煜安狠狠一皺眉,兩步跨過去,用力握住她的手,一邊輕輕將她擁在懷里,若有若無的一聲嘆息,他輕聲安慰道: “沒事了,都過去了?!彼曇衾镉行┩詹豢梢姷臏厝幔藭r卻盡顯無疑,他在安慰自己懷里這個女人,他明知她往日手段多有狠辣,卻依舊忍不住有些心疼。 楚氏雙手拉著他的衣襟,緊緊閉著雙眼,淚珠從眼角溢出,她顫著聲音:“不會過去的,我永遠(yuǎn)都不會忘記,我只要一看見她,我就會想起當(dāng)年的那件事!” “我的好jiejie,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樣對我!” 她身子似乎癱軟地要從凳子上滑下來,卻被洛煜安一下子摟在懷里,她睜開泛紅的雙眼,止不住的淚珠流淌,話音中的恨意如何也藏不住。 聽到她提起皇后,洛煜安眼底也滑過一絲涼意,將楚氏摟得緊了些許,輕聲安撫著,等她平靜下來,當(dāng)年那件事后,楚氏與皇后瞬間決裂,若不是楚鋒言語行事間皆向著楚氏,怕是齊侯府與楚氏一族的關(guān)系也早已不如從前。 四年前,那時的楚氏和皇后關(guān)系還不像如今這般差,便是洛伊兒也在坤寧宮待了近半年時光。 當(dāng)年的中秋宴,楚氏同洛伊兒一起入宮,如往年一樣,先去坤寧宮請安,洛伊兒于半路被靖王攔下,只余楚氏一人前往坤寧宮。 那日,楚氏隨著宮人走進(jìn)坤寧宮,卻發(fā)覺坤寧宮氣氛似乎不如往常,便是王嬤嬤,看著她的視線也多有閃躲,唯獨(dú)皇后依舊一臉笑容,楚氏心知自己與皇后的隔閡在于那位的心思,坤寧宮的氣氛壓抑,已然不是第一次,所以她也并未多想。 幾杯茶后,皇后臉上的笑意更深,而王嬤嬤頭低得更是即將埋到胸口,楚氏漸漸感覺有幾分悶燥,忍不住扶了扶額,覺得有些昏乏。 皇后似乎看出她有些不舒服,一臉擔(dān)憂關(guān)切:“阿念,你怎么了?” 那時的楚氏沒有想到皇后竟然恨她至此,畢竟她為了打消皇后心底懷疑,早早在及笄之時,就嫁人為妻,她自認(rèn),對于皇后已然算是仁至義盡。 她擺擺手,甚至還因失態(tài)略感歉意:“無事,娘娘不必?fù)?dān)心?!?/br> 皇后也只是揚(yáng)了揚(yáng)眉,沒有再多說,只是笑著與她聊著天,她卻越來越覺得煩悶,臉色也忍不住變了變,素來是謹(jǐn)慎的人,心底也不禁漸漸升起一絲狐疑。 不久后,她著實(shí)覺得難以支撐,皇后此時已經(jīng)擔(dān)憂地站了起來:“阿念,你怎么了?臉色這么差?快進(jìn)內(nèi)殿躺下?!?/br> 不等她拒絕,就見皇后扭頭朝她一名心腹快聲吩咐:“速去請?zhí)t(yī)!” 張嬤嬤在一旁扶著她,擔(dān)憂地也沒有察覺到不對的地方,被扶著走進(jìn)內(nèi)殿之時,聞著殿內(nèi)有些甜膩的熏香,她眉尖緊緊蹙在一起,心底的違和感越來越重。 大殿一陣忙亂,似乎前面又有后妃來請安,皇后不得空進(jìn)內(nèi)殿,張嬤嬤也被叫了出去幫忙,這時的楚氏已經(jīng)察覺隱隱不對勁,萬事都很妥當(dāng),唯獨(dú)一點(diǎn),皇后對她態(tài)度…… 自她漸漸年長,皇后又何時對她如此關(guān)心過?更何況像近日這般緊張…… 不知為何,她心底突然升起一陣不安,她躺在內(nèi)殿的羅玉床上,就連兩邊的簾子都被放下,內(nèi)殿竟然沒有一個伺候的人,本就極不符合規(guī)矩,更甚至她自己帶來的丫鬟竟都被叫了出去,不同尋常的地方太多,不安的情緒讓她昏昏沉沉的大腦有了一絲清醒。 突然外面有宮女的聲音:“夫人,太醫(yī)來了。”那聲音似乎在可刻意壓低。 楚氏聽出那是皇后身邊的大宮女的聲音,她右眼皮狠狠地一跳,她猛然拔下頭頂?shù)你y簪,狠狠滑過手臂,疼痛讓腦海瞬間清醒過來,她緊緊抿著唇,一點(diǎn)也不敢分神地聽著內(nèi)殿的動靜,當(dāng)聽到一人的腳步聲時,她閉了閉眼睛,心倏地下沉。 不管大殿如何忙碌,也沒有讓太醫(yī)一人進(jìn)內(nèi)殿的規(guī)矩,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更何況來人未必就真的是太醫(yī)! 此時的楚氏又如何不知道,她的長姐終究還是容不下她,即使她當(dāng)真對那人并無一絲心思。 她眼底滑過一絲狠厲,長姐不仁,就休怪她無情! 皇后的寢宮自然是極大的,她透過床簾看向那冒著裊裊熏香的香爐,遂又狠狠用銀簪滑過自己的手臂,確認(rèn)自己還存留清醒的時候,她手握著銀簪,咬牙等著來人。 來人腳步聲越來越近,她越發(fā)全神貫注,來人的腳步很輕,她心下已經(jīng)肯定來人并不是什么太醫(yī),鮮紅的血|液從手臂流下,浸濕了床榻上的被褥,更像是流入她的心中,讓她對皇后僅存的一絲姐妹之情也消失殆盡。 來人小心地掀開床簾,楚氏閉眼躺在床上,因著蓋著被子,來人還未發(fā)現(xiàn)不對之處,他似乎松了一口氣,小心地掀開被褥,待看清被褥下的場景時,眼底還未來得及露出驚訝,便覺得脖子一疼,他手上已經(jīng)沾了被褥的血跡,緊緊捂著被簪子刺入的脖頸,驚恐地看著并未昏迷的楚氏。 他嗚咽著要出聲,可是楚氏又怎會給他這個機(jī)會,她發(fā)狠地用手堵住他的嘴,另一只手用力刺下去,不知她刺到了何處,那人漸漸力不從心,翻著白眼似乎就要倒下,楚氏猛然拔下簪子,隨之而出的鮮血濺了她一臉,她眼底已經(jīng)染上一片紅色,卻依舊不敢放心地一下又一下地扎進(jìn)那人脖頸。 不知過了多久,楚氏早已看不清別的事物,只覺得眼下一片紅色,屋內(nèi)發(fā)出的些許動靜,外面竟然沒有一人進(jìn)來查看,楚氏心底荒涼,眼角無意識落下淚珠,確定那人已經(jīng)死得不能再死,她才似乎突然回過神,整個人無力地倒在床上。 又不知過了多久,她恍惚間聽見外面?zhèn)鱽韰⒁娛ド系穆曇簦坪鯂W啦啦好多人突然涌進(jìn)大殿內(nèi),她甚至還聽見她長姐假惺惺的擔(dān)憂聲,她一動未動,直到被一個熟悉的懷抱擁進(jìn)懷中。 皇后早在看見床榻上的場景,就已經(jīng)慘白著臉色閉上了嘴,站在她一旁的景帝面色漆黑一片,他自然不是愚昧之人,眼前一幕,他又哪里還猜不到皇后的心思。 洛煜安緊緊抱著楚氏,看都未看倒在一旁的男人,他面色暗沉,一字一句如同寒冰刺骨:“夫人,我?guī)慊丶?!?/br> 眼前心腹大臣的神色,景帝又哪里不知他心底如何憤怒,只是礙于皇帝威嚴(yán),才隱忍不發(fā),景帝從未覺得有一刻像此時這般憤怒,突然,洛煜安懷中的女子抬起頭,即使慘白的神色依舊沒有遮住她絕美的容顏,時間仿佛從未在她臉上留下痕跡。 大殿內(nèi)的人在她抬起頭那一刻,都看向她,她緩慢地將視線落在皇后身上,她眼底似乎平靜一片,皇后卻忍不住倒退了一步,眾人只聽見她沙啞萬分的聲音: “楚旖君,今日一事,我銘記于心?!?/br> 話落,她靠向洛煜安,眸子輕輕闔上,淚珠忍不住滾下,她輕聲開口:“侯爺,帶我離開這里……” 便是這一句話,她都似乎已經(jīng)支撐不住,話音一落,她便已然昏迷過去,手臂無力垂下。 此時眾人才發(fā)現(xiàn)從她手臂上不住滴落的血跡,以及那床榻上已然染紅了一大片的錦被,眾人只覺得被眼前一幕刺得眼睛一疼。 洛煜安抱著她站起來,眼底陰沉一片,他第一次忘了君臣尊卑,抱著楚氏一步步向外走去,只是在路過景帝處方才停下,低沉留下一句: “微臣從未求過皇上任何一事,唯獨(dú)今日一事,求皇上給微臣一個交代?!?/br> 他抱著楚氏直接離開皇宮,洛伊兒在去坤寧宮的路上被通知回府,自此再不入宮伴讀,那日之事也早已被景帝下旨封口。 之后,皇后管理六宮之權(quán)被奪,入宮多年心腹在那日盡數(shù)清洗,獨(dú)留一個王嬤嬤。 ……